绝代琴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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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礼笑笑:“繁城也不是太远,我会回来看你。”
钟仪臭着脸捶他一拳:“说不定你考不上呢。”
钟礼但笑不语。
第二天,便是燕惠的生辰。
不知是从哪里得来了消息,爹爹的学生的父母们个个往钟府跑。
看着花厅里面的客人和那些包装的红亮亮的礼品,燕惠觉得高兴又头疼:总得去和他们打招呼呢。
花田也不喜欢这种场景,尤其的像过年时节,有的小孩子会随随便便的抱着它到处跑,或者伸出手不分轻重的拽它的毛!
喵!
花田想起就寒毛直立,甩甩尾巴,立马远离了花厅。
钟函今日没课,等钟礼去了天场,钟小仪去上课之后,钟函就专心的和那些父母商讨着他们孩子的学习。
钟仪到了书院,才想起自己的书本。
心里闷闷的低头到了学堂,却发现自己的书桌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本《琴卷》!
他连忙打开一看,发现熟悉的签名——是他的!
钟仪看了看周围,发现其他人还没有来。
那这是谁放到他桌子上的呢?
不,他应该问,昨天这本书去了哪里呢?
他翻了翻,发现书完好无缺——或许是别人借去抄笔记了?
……
思虑无果,钟仪习惯性地不去管它。
倒是可以考虑买一把锁了。
上课的时候祝纹见了钟仪已经找到了书本,朝他温和的笑了笑。
今天上课他倒是没有出什么状况。
一溜烟到了傍晚,淡淡的紫色烟霞浮在有些暗沉的天空上,燕惠精心布置的钟府早已经是花草满庭,院落净洁。
钟仪和钟礼一前一后回来之后不久,王贺就开始敲门了。
钟函打开门,迎着笑眯眯的王贺进门来。
王散因跟在王贺身后,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万年不变。
钟函笑道:“你来的刚刚好,厨房的剁椒鱼头方才才端上桌。”
王贺高兴道:“好好好,今晚有口福了。”
钟仪披散着乌黑的长发,穿着一件丹青色的琴师袍站在房间里,别别扭扭地面对着落地镜。
他面色尴尬:“这么穿……真的好吗?”
在他身后为他束着长发的钟礼笑道:“爹以前就是穿这件的,我觉得倒是好看的很。”
他整整钟仪的腰带,对着镜子里的钟仪坏坏笑道:“啧啧,你看你的腰,古有‘楚王好细腰’,你若是那个时代,必是宠臣。”
钟仪瞪了他一眼:“男人腰细,有什么好的!”
钟礼哈哈笑了。
过了一会儿,钟仪气愤地拉拉长长的宽大袖子:“那有袖子这么长的,我手臂放下来就拖到地上了!”
钟仪将他的长发松松的束好,站在他面前打量,挑眉道:“那你就别把手臂放下来,爹年轻时穿着不都好好的吗?你端庄一些。”
钟仪撇嘴,他摇摇头发,不满道:“为什么我觉得头发束的好松?”
钟礼道:“垂在肩上才有柔顺的美感,你走几步我看看。”
钟仪便走了几步,身后的长袍拖曳到地面上,随风轻轻的飘摇。
钟礼说的没有错,钟仪穿着钟函当年的琴师袍倒是别有一番风骨,他身材偏于清瘦型,肩窄腰细腿长,长发垂落至腰间,回眸,面容清秀白净,眼神纯澈。
钟礼十分满意钟仪的穿着,环着他的肩,看向镜中的他,温柔道:“就这样罢。”
花田从厨房邓二娘手下吃到了不少小虾仁,叼着小鱼干欢欢乐乐地蹦跶回来,看着房间中央的丹青色身影,愣了。
小鱼干落在了地上。
等花田定睛看了半天,立马在钟仪的脚边转圈圈,用他的尾巴勾勾钟仪的衣角表示亲昵。
夜幕降临,花灯明灭,冷叶木的淡淡冷香飘动在风中,不知名的花瓣落在庭院里,和枯叶堆着一层,钟礼牵着钟仪慢慢走着。
钟仪一边注意着自己别踩到自己的衣角,一边别别扭扭地道:“我还是不习惯这么小心翼翼地走路。”
钟礼抓着他的手腕引着他走:“习惯就好,背挺起来,头别低着。”
钟仪顺着他的话昂首挺胸的走,走着走着脚一踩衣角就要向前趴下去。
钟礼手一捞将钟仪拉入怀中,钟仪背靠着钟礼,两腿发麻。
“我说……你背着我走好吗?”
“不好。”
“阿礼……”
“……”
“唉,好吧,我还是自己走吧,结结实实摔一跤也不疼。”
“……上来吧。”
钟仪眉眼弯弯地趴在了钟礼背上道:“驾!”
他们以这种诡异的姿势向花厅进军,惊吓了不少忙碌的仆人。
当然,穿这么麻烦的衣服还是有回报的。
宾客入座,钟函和燕惠在阵阵微风中看着花灯下的人影。
丹青色的衣影,白皙的修长手指用桐木琴弹奏出恢弘的乐章,目光淡然,乌发倾洒,月光移过少年铺地的衣袂,跳跃到疾速舞动的剑光之上。
声声铿锵有力,撞击着安静的气氛,开启着盛世的繁荣,有力度的剑锋挥舞出冷冷的月辉。
黑色的瞳孔相对,仿佛一切都将定格,永远不会流逝。
☆、第二十九章 伤自离别(二)
燕惠的生辰过后,时间流逝的更快了。
早晨,钟礼睁开双眼,慢慢看向窗外的一大片苍翠竹林。
还是绿色的……可惜,他的时限不多了。
从熟悉的衣柜中取出衣物,在落地镜前慢慢穿上,修长有力的躯干包裹上了深蓝色的长袍——倒是不怎么符合前几日的劲装形象。
他洗漱过后,凝望镜中轮廓越发英挺的脸和深黑的双眸,眼中藏匿着几丝困顿的迷惑。
走下楼去,熟门熟路的走到钟仪床前,看着这人的熟睡脸颊,心里也慢慢平静。坐在床边,用眼神描摹他的眼形和微微向上挑着的眼尾。
这便是他的弟弟吗?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想去宠他,依着他,但是如果自己要离开,他又能怎么办,他能留的下自己吗。
钟礼黯淡了眼神,慢慢地伸出习惯握剑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黑色长发,柔软如同绸缎。
花田在猫窝里看着钟礼的侧脸,慢慢踱步到凑到钟礼腿边,蹭了蹭他。
明日便是武试,该练习的武器已经灵活使用,出招的速度也因为这几天的恶补快了不少。
钟礼在庭院里负手而立,抬眸淡淡的看向阴沉的天空——倒是不怎么喜欢昏昏暗暗的天气。
抬步在鹅卵石路上慢慢散步,每走一步,数不清的回忆就袭上了心头,竹叶虽是苍翠,却还是有一些纷纷乱乱的落到了小路上。
这个季节,灿烂与颓败相共存,有的姹紫嫣红的乱开着,有的却衰落若晚年。
只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为什么会有不明不白的情绪?
或许是天气的原因,明明离离开安都还有些时日,钟礼却已经对这个家,这片土地产生了无法言明的惆怅之感。
钟礼他,不过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这些离别哀愁在他的一生中出现了不少,然而,相比较于他心中的那股热血和理想,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钟礼从鹅卵石路上走下,走回了庭院。
钟仪刚好要起床,已是深秋,他坐在床上,水红色的唇微张,迷蒙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钟礼——估计是还没有完全清醒。
钟礼走到床边,抿着嘴唇,眼神淡定的想为钟小仪穿衣服,钟仪只穿了里衣,他将裸露的双足塞到阿礼的深蓝色的袖袍里,可怜兮兮地道:“阿礼,袜子在哪儿?”
钟礼不语,有些无奈的将他的双脚塞进了被褥里,道:“先穿上衣,把手伸出来。”
钟小仪乖乖的顺从。
说起钟礼帮钟小仪穿衣服,还是有些历史的了,自小就是一个爱赖床,一个习惯早起。
钟小仪小的时候是钟函或者燕惠叫钟小仪起床,帮他穿衣服。到后来十岁开始钟小仪自己起床穿衣,但是到深秋,冬天,早春——在他的撒娇之下还是钟礼接手了这个“差事”。
两人配合的娴熟老练,钟礼让钟仪靠在他的怀里,开始为他穿袜子。
钟仪的黑发柔亮顺滑,甚至散着淡淡的香气——这些,钟仪自己是糊里糊涂不知道的,然而钟礼却是喜欢这种环抱着钟小仪的感觉,那是一种极其亲密的安全感觉,温暖而又贴心。
穿好了衣服和鞋袜,钟仪从衣橱里面取出昨晚穿的琴师袍道:“这件衣服要给爹爹吧?”
钟礼摇了摇头,道:“爹爹说你穿着正合适,不如给你。”
钟仪听了倒是没有什么感想。
钟礼将丹青色的琴师袍折好放入了衣橱,他道:“这件琴师袍,是爹爹当年成了宴会琴师那天穿的,倒是有几分纪念意义,你若是穿不惯就好好保管着吧。”
钟仪听了,严肃的点点头:“阿礼放心,我一定放在衣橱里面好好保管的。”
说完,就利落地翻出了几颗樟脑丸夹在了琴师袍内衬里。
钟礼看着钟小仪的笑脸以及樟脑丸半晌无言。
他们带着打盹的花田去了饭厅。
燕惠对于早饭一向上心,于是餐桌上依旧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点心钟小仪捧着燕窝粥慢慢吃着,刚刚还有些困意的花田已经生龙活虎地喵喵喵地舔着它的鱼汤。
燕惠笑吟吟道:“你们昨晚的礼物,娘很喜欢。”
钟礼抬眸,温和的笑了笑。
钟小仪笑眯眯的道:“既然喜欢,那娘亲得给些表示。”
钟函哈哈笑了,和燕惠笑着对视了一眼:“你想要娘亲给你什么表示?”
钟仪道:“水晶虾仁,爆炒腰花,三鲜汤,还有前几日的鲜鱼。”
燕惠笑吟吟的点头:“这倒是不难,阿礼想吃什么?”
钟礼想了想道:“最近想用些别致点的糕点。”
钟仪插嘴道:“阿礼喜欢甜食。”
燕惠道:“这我倒是明白,过会儿我便和阿蓉请教一下邓二娘,做些新鲜式样的糕点。”
钟函道:“阿礼今日不练了吗?”
钟礼点了点头:“今日打算就在家里闲散的玩玩。”
钟仪羡慕嫉妒:“阿礼都不去澜沧书院上学了吗?”
钟礼挑眉:“还去做什么?”他喝了几口甜豆浆,突然道:“王散因已经去了你们书院了吧。”
钟仪惊讶道:“原来真是他呀——上次在书院碰见,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弄错了。”
钟函道:“十一月份你王叔便要去希宫了,说散因到时候要寄住在他的表兄家,莫不是小仪的祝夫子。”
钟仪点了点头,道:“夫子和散因哥哥倒是处的很好。”
燕惠有几分疑惑:“ 散因便在云英书院就读了吗?这么快?”
钟函道:“昨日王贺说的,或许是各个书院不同吧。”
话题又绕到了钟仪头上。
钟仪道:“阿礼明日武试,过几日成绩会出来吗?”
钟礼道:“这次的评审便是繁城的阚元阁教练,他们乘坐快马,回去之后名单便由飞鸽传回安都。算起来,十一月初就差不多了。”
钟函笑着拍了拍钟礼的肩膀,道:“阿礼若成了一条军中好汉,我定是极为开心的。”
燕惠道:“若我们钟家两个儿子一个成了宫廷琴师,一个成了军中将领,我定是要回河城将爹娘接来,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外甥多么优秀。”
钟函含笑,理了理燕惠的几缕乌发。
用过早饭,钟仪便去了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