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阉伶-第2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丁奎噢~~~”
“承蒙李大人不弃,杜某怎敢居功!”杜平安说得大义凛然,紧跟着话锋一转,皱眉苦恼道,“只是杜某不知道这辛子昭是何人物,值当李大人为其操心?!”语气中颇有些瞧不上辛子昭的意思。
“那一卑贱戏子只是沾了与管月楼卢巧儿两人同审的光,上头不愿意此二人在这县衙大狱里有闪失,自然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出事端。死了一个戏子事小,保不齐有些胆大妄为的人想到了那二人身上。如今朝廷对这二人是恨不能从人间彻底消失,可他们不敢——”丁奎做了个抹脖子杀人灭口的动作。虽是白役,却是李天霸身边忠实的走狗,而且为人贪婪,左右逢源,他说的话大约都是从李天霸处知晓,可信度还是有的。
“一个良贱通婚的罪犯还不至于被判杀头吧——”杜平安大惊小怪道,那样子着实跟那些个整日里头捧着书本,摇头晃脑的书呆子一般无二,丁奎谄媚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别人自然不至于,可他,难说——”丁奎撅着厚厚的嘴巴,冷哼道,“听说是拐了黄何生的女儿,黄何生知道是谁吗?!”见杜平安一脸茫然的摇头,丁奎瞪大老鼠眼一惊一乍道,“那可是上海英租界的头号人物,连洋人都给他三分面子,你说一个戏子勾搭了他老人家的女儿,能有个好?!”
“那下场堪忧呀~~~”杜平安惋惜道,想到以前电影里演的上海滩,那冯敬尧在上海黑白两道的势力可谓只手遮天,虽故事背景发生在民国,且黄何生非冯敬尧,但是同处于乱世,又同在不夜城的上海。辛子昭勾搭了黄何生的女儿,大抵跟上了冯程程的床,其后果一般无二。
“可不是!”丁奎冷哼。八卦了辛子昭下狱的原因,却没听丁奎说起辛子昭与府衙乔麦仁老爷的“雅事”,想来这些传闻只在江宁府衙内部传,并不被外界获知。
“我再去巡巡岗。李大人交的差事,可马虎不得。”杜平安一边一本正经的说着,一边往牢狱中走去。
“杜头最好与那阿泰隆大人离远些。。。。。。”身后的丁奎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便钻出了县衙大狱,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杜平安眉头微蹙:这是李天霸借丁奎之口警告自己,还是另有原因呢,想到阿泰隆前日临去时忧郁的表情,杜平安察觉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卡啦卡啦——”打开沉重的铁门,倚靠在墙角的辛子昭披头散发遮盖了容颜,脖子上木枷加身,在他的身旁有一碗稀得能印出人影来的牢饭。瞧着水汪汪的一碗米汤水,想来辛子昭已经很久未进食了。
杜平安径直走了进去,轻手轻脚揭开辛子昭右手腕上缠绕的布条,缝合的黑色肠线已经凝结成疤,像一条百足虫一般横亘在凝脂皓腕之上。深深的刀口虽已缝合,皮肉之间依然外翻着,伤口周围略微有些红肿。
杜平安将金疮药涂抹于伤口,如此近距离接触,透过胸口凌乱的头发和破布碎片,杜平安瞧见辛子昭胸口狰狞红肿的鞭痕。想象将如此绝美的男人吊挂用鞭刑,那一幕怎么瞧都有些重口味。
将手腕上的伤口处理好,重新包上,这一系列事情做完,辛子昭一句话不说,闭着眼睛任凭施为。杜平安就像咬了一只刺猬,是吐不得,又咽不下,卡在喉咙口般难受,终于杜平安急了,“你打算以这样的方式对抗到底?”杜平安不明白,如此毫无意义的对抗,消耗的是自己的命,跟别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然而辛子昭对杜平安的话依然无动于衷。
“剩下的药自己抹抹吧,伤口发炎就麻烦了。”杜平安叹息,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杜平安说着将药品递到辛子昭跟前,辛子昭依然没有反应。
杜平安无奈蹲下,拉开辛子昭的衣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如瓷瓶般白皙的肌肤上到处是纵横交错的鞭伤,新的旧的,长的短的,乍一看凌乱,细看在辛子昭颀长如玉般的身形上到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魅力!
见到如此伤痕,杜平安没来由的心跳加速,下身隐隐有些躁动,这一反应,吓得杜平安手一哆嗦差点药瓶没抓住,老脸更是羞得无地自容,也不敢用手指触碰冰凉滑腻的皮肤,只是拿着瓶底,不怕浪费的倾倒而下,片刻功夫,辛子昭的胸口背部和大腿上到处是黑乎乎的,充满刺鼻的药味。
“是不是没想到仁慈儒雅的乔麦仁知府大人一手皮鞭也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突然辛子昭清悦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嘲讽刺破黑暗的牢房,钻进杜平安的耳朵里引起阵阵回响。杜平安不得不承认,辛子昭的音色非常的好,听他说话,像是在听一首歌,轻柔却独具穿透力。
“你是说你的这一身伤是乔麦仁知府造成的?!”杜平安惊愕,一府知府自然不可能对一名囚徒施行,可乔麦仁大人不仅做了,而且做得如此的“艺术”,见过世面的杜平安脸色数变,“没有想到,在仕林中颇有口碑的乔麦仁大人如此重——如此暴力~~~”担心伤人面皮的杜平安将到了口的“重口味”三个字硬生生的又吞回了肚子里。
“衣冠禽兽,不过如此。”辛子昭冷哼,干裂的嘴角扯出淡淡的嘲讽。
“为了如此禽兽去死,有些不值得吧——”杜平安压低声音,表情那叫一个同仇敌忾。
“能安抚住隔壁的两人暂时放弃自杀的念头,你的口才与城府的确不错。不过可惜~~~”辛子昭话锋一转,突然似嘲讽似挖苦的调侃起了杜平安。“可惜”什么,辛子昭没说,可杜平安何许人也,话只要点到,便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聪明如你,我再多废话,反而班门弄斧了。”杜平安苦笑,聪明的人想死,那绝对是九头牛都拉不回,谁叫这世界上聪明的人都喜欢钻牛角尖呢!杜平安自言自语的长叹,“人为什么不能活得简单点呢!”就像自己,前世算计了一辈子,最后什么也没得到。那么这一辈子呢——
已经尽力了,杜平安站起身朝房门外走去,锁上牢门走了出去。在他的身后,辛子昭那双清亮的目光闪过一丝华彩,低声呓语,“人为什么不能活得简单点呢——”
“杜少!我可找到你了——”刚走出牢门,一个身影重重撞进杜平安的怀里,要不是最近杜平安身体日渐扎实这一撞可撞得不轻。嫌恶的将怀里酒气熏天的醉汉推开,却原来是阿泰隆喝得面目通红。
“隆少!你怎么喝了这多酒,酒多伤身!”见阿泰隆脚下漂浮,连站都站不住,杜平安赶忙伸手将人架住,头后仰,避开熏人的酒气。
“走!我——我请你喝酒去,为你接风洗尘!”阿泰隆拽着杜平安往外走,虽是暨阳城里头有名的一纨绔,但是满人出身的阿泰隆,泛起酒劲来还有把子力气。杜平安既要顾着脚下,又要夹着喝高了的阿泰隆,一时间累得满头大汗。
出了衙门,穿过一条弄堂,便是一片竹海,隐隐的杜平安听到里间传来悦耳的丝竹声。杜平安知道竹海丛中便是本地才子佳人的聚齐地“君竹轩”,想到张普德杜平义等清高之流倨傲的嘴脸,杜平安拔腿就想离开,奈何自己被一醉鬼拉拽着,一时分身不得。
、29第二十九章节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杜平安大才子!瞧瞧这喝得跟烂泥一样的人居然是我们风流倜傥的阿泰隆少爷~~~~~~”杜平安刚瞧见“君竹轩”三个飘逸的大字悬挂于竹阁之上,便听见里间传来一声腻味的嘲讽。
“哪个奴才在此间聒噪!”阿泰隆推开杜平安的搀扶,摇摇晃晃走进君竹轩。竹阁里人才济济一堂,认识的不认识,大多表情嫌恶不屑,本想一走了之的杜平安动了意气:不就是多读了几本之乎者也吗,凭什么整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平义!还不拉着你这兄弟离开,莫要在此丢人现眼!”一位老者摇着折扇,以扇掩鼻,别过头去盯着面露尴尬的杜平义命令道。
“先生,这——”杜平义涨红着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就这样傻愣愣站在当场,面对众人掩嘴议论,杜平义更是羞得脑袋都抬不起来。
“混帐东西!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坐在杜平义身旁的张普德铁青着脸站起身,伸手指着杜平安的鼻子就要赶人!如何受得了这般鸟气,杜平安只当没瞧见眼前叫嚣的张普德,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扬声道,“伙计,来壶碧螺春!”
“你!你!你——,果然是个地痞无赖,有辱斯文!”张普德窜到跟前,跺着脚叫骂,脸色气得白里透红,浑身直哆嗦。
“哪来的酸腐在此聒噪!”酒醉的阿泰隆一把推开张普德,紧挨着杜平安坐下,翘着二郎腿,颐指气使道,“还不快去安排上等的酒席,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傻站着等爷赏你一顿板子吗?!”阿泰隆肆无忌惮的叫嚷,在场的人大多不忿,奈何阿泰隆是满人,不敢顶撞,只有坐在上首位置上,拿折扇遮鼻的老者白眼珠一番,冷哼一声。
“埼玉!今个爷为兄弟接风洗尘,弹首‘神女梦相思’热闹热闹气氛!”阿泰隆大爷般将一沉甸甸的锦囊甩在怀抱琵琶的女子脚下,发出“噔!”的一声脆响。这一举动气得在场的读书人无不浑身发抖,“有辱斯文”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阿泰少爷,奴家不善此曲,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女子相貌清丽,举止优雅得体,一看便是位才情独具的知识女性。此时阿泰隆无端挑衅,女子抱起怀中的琵琶朝众人到了个万福,就往阁楼外走去。
“站住!你不就是花红阁一卖笑的吗,还在老子这里装清高!老子今天就要听你唱‘神女梦相思’!”阿泰隆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吓得一旁正在端菜的伙计手脚一哆嗦,差点连盆子都掉到了地上。
杜平安也没想到阿泰隆今天如此的“混”,平常瞧着这人虽好色,但是讲义气。今天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一女人,杜平安觉得面上有些过意不去,再瞧那怀抱琵琶的女人低头垂泪,神情凄然,心中不忍。
“放肆!这里是尔等胡闹的地方吗?给我立刻滚出这里!”老者豁的站起身,指着门外赶人了。许是气得不轻,老者禁不住浑身哆嗦。一旁的年轻人纷纷上前搀扶,表情一致的愤怒!就连杜平义此时瞧着杜平安的眼神就跟瞧个杀父仇人般怨恨。
“贾秀才,你一个穷教书的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喝!”阿泰隆醉眼一眯,自然忽略毫无卖相的老者,只是逼着埼玉唱艳曲,“快点,呕!我兄弟还等着呢!”阿泰隆将桌子拍得震天响,整一个来砸场子的。
“你——你——,好一个狂妄无知的恶徒——”老者气得愈发的哆嗦,连说话都打颤,身旁的年轻人捶背的捶背,搀扶的搀扶,顿时乱作一团。
“你什么你!要不是施培君延聘你为学政司教书先生,现在你哪有银两来这里消遣,恐怕还在街口卖草席呢!”阿泰隆的话直接让气得哆嗦的老者脸色发白,冷汗直冒,“施培君”三个字更像一句瘟疫般吓得在场众人噤若寒蝉。
“今日老夫身体抱恙,先告辞了!”老者在身旁年轻人的搀扶下,逃也似的离开了君竹轩。老者一走,其他人便也纷纷甩袖离开。
“无君无父,无脸无耻,无情无义,真是枉为人!哼!”张普德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后,夺门而出。望着傲慢离去的背影,杜平安恨得后槽牙根痒,这个张普德出口成脏,而且处处与他杜平安难看,果然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还有什么想说的,说完可以滚了!”张普德甩袖而去,紧跟在张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