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宝儿的热闹生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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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特能让那些有娃没娃的女人开怀。数日后,渡船进入了钱塘江的水面,四周更加的热闹了,这里经过绍兴朝二十几年的经营,从隋唐以来就开始发展的临安已经达到了鼎盛。沿岸有很多的市郊外的集市,也有着连片的农田,稻花香得扑鼻,偶尔会有牧笛沿着岸堤悠扬的传来,再一次催睡莫宝儿那贪睡的脑袋。睡不久又会被一声声吆喝闹醒,可以看到忙忙碌碌上下运货的货船,贩夫走卒吆喝的声音,蚂蚁一样被运往各个方向去的货物,排列一个接一个的马队,骡子。远远的山壁上半隐半现的佛寺道观钟磬声长远的传来,扑啦啦惊起了一排水鸟。
凭着她的小眼睛可看不多少东西,但是光这些,足够令她感到这个江南的首府,有多么的富庶热闹了。舫船又走了数日,在北关外的长板巷码头落了船,姥姥又牵着骡子拖着板车,将她和三毛放在上面,自己拉着一路往城内走。要说这一路唯一的不顺,就是那个叫三毛的,这么大点的娃,一杆子打不出个屁来,一路都不大说话,还总拿一种愤恨嫌弃的表情看她,这是她醒来以来第一次看到有嫌弃她的眼神。
小屁孩搞得她像是欠了他一屁股债似地,怎么招惹他啦?屡次使出杀手锏山花烂漫的微笑却换来一记白眼和冷面后,她终于认识到,这娃和她有不可逾越的阶级仇恨,是无法化解的。还是吃好喝好继续睡好的好。这一回她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呼啦啦的大嗓门在喊:“哟,她姥姥,侬回来啦,这一趟可走了老久的咯!”阮家姥姥乐呵呵应了声,牵着骡子上前招呼:“二牛婶,忙呢?可不是够久了,二牛兄弟可好!”“各个死鬼能有啥不好的,这不还给他送吃食触祭去,他姥姥,也就您老能折腾,走那么老远的路去给三毛祈福,怎么样?那些个大庙大社的,可有得个好签?”“呵呵,心诚就好,也不图啥大富大贵的,就是怕这娃命硬八字太重,三倌是一家主心骨忙,英娘也是抽不出身,我老婆子闲着也是闲着,多动动省的锈住了,也没几年好活泛了,给孙子求个平安,死了也甘心喏!”阮家姥姥这回出门是接了楚氏送来的信,但是因为事先告诉过她莫要声张,她就带着自家孙子说是要给他去附近各庙各祠的求个签卦,发个愿,好让菩萨保佑他家孙子平平安安。
你还别说,老人家虽然一路先到了楚家,回来的路上也着实又走了很多路,带着两个小的拜了不少的庙宇祠堂的,乡下人不撒谎,说要发愿也确实要做到。老人家这脚力劲可确实是看不出来人老的。长得矮矮胖胖的二牛婶是阮家所在的祈祥坊里有名的大嗓门,泼辣了点,长得比较粗黑,但是心挺热乎,她家汉子二牛在城郊种地,她则在这坊里开了家菜铺子,夫妇两个共生育了二男二女。
老大今年十四了,本是想着考个功名的,但是不是读书料,没能考上,家里也供不起继续读,就跟着老子下地干起了农活,老二不喜欢一辈子陷在地里头,可也不会读书,自个寻了个造船的活计,在临安城北运河码头的私家船坊里学手艺,二个女儿手头拉着的叫李凤环,今年五岁,二女儿李桂娘一岁半,还小没带出来,这几日农忙,她赶着正要去地里给二牛父子送吃食,却不想碰上回来的阮家姥姥。她拉过站在一旁的三毛打量:“三毛,跟着阿嬢走那么久,饿了吧,来,吃个馒头!”
“哟婶子可别,这不是给你家二牛的嘛,这使不得!”“什么使不得的,我给的你还嫌弃不成?二牛的我备着呢,放心够他那牛肚子的,三毛还是孩子可不能饿着,来,三毛,吃吧,跟婶子还要客气么?”三毛这会子倒没有一路来的沉默,弓了下身体应了声:“谢谢二牛婶!”接过来也不客气咬了一大口。“也不知道那个缺德的造谣,我看这孩子那点像是命里带煞的?又懂事又肯干活的,四毛五毛都没他伶俐,我看姥姥你家日后有指望的,还是三毛,您信不?”李二牛这个媳妇是个热心肠又自觉很有见识的,因为自小就跟着丧妻的父亲打理家务,见识多,平日最喜欢给人看相算命的,当然不过是说说,也不赚钱。莫宝儿早就被四周闹闹腾腾的声音给吵醒了,不知道何时她已经身在一个异常热闹的坊巷里了,人来人往吆喝不断,两边从她的角度看到都是店铺,竹木结构,大多数都是二层高,有些搭着欢门彩楼,挂着绣旗,有些悬着花拷拷儿的,琳琅满目一片。正看着有趣,听到了三毛的回答声,不由对一向没声音的三毛表现出来的小孩子样表示惊奇,心里头感叹,哟,这个家伙不是愣头小愤青啊。她心里头想,脑袋开始动,发出哼哼唧唧的吭哧声,一下子把二牛婶子吓了一跳,以为是个包袱,却原来是个襁褓。忙上去一看,一脸惊奇:“哟,她姥姥,你啊里弄来这么个菩萨娘娘般的奶娃呀?”她那个嗓子一嚎,突然出现在视野里一张黑胖的脸,可把莫宝儿吓了一跳,脸蛋唰的红了红,又白了白。
二牛婶一看就喜欢这么个讨喜的丫头,赶紧抱起来颠着:“姥姥,这娃娃哪里来的?”
阮家婆婆呵呵笑了笑:“这不是一路拜神拜庙的路上,有家大庙据说开光的菩萨灵验着呢,就去拜了拜,结果正好方丈看到了老婆子就让我领这个孩子来家养着,说是这孩子的命盘八字冲父,不得已送来庙宇希望找个好人家收留了去,老和尚说这个娃娃和我阮家有三世缘分,合该我领了去,菩萨之命,可不敢不从,所以就把这孩子抱回来了。”“我说姥姥,您老不是想给你这三毛孙子留个媳妇吧?看各个小囡可不像是普通人家的,长得那么水灵,瞧这眼珠子,这手劲,这耳垂,全都是福相啊,将来可不定要给您老带多大富贵呢!”
姥姥呵呵笑:“我老婆子哪管啥富贵不富贵的,好歹平安过,别有个天灾什么的收成好铺子红火就是好的,这娃娃我可是要当孙囡养的,咱那媳妇给我儿生了五个萝卜头,可惜了没有个孙囡,可别说啥媳妇不媳妇的。”二牛婶明显不信的样子,倒是来了精神头,拉大了嗓门道:“这小囡我看着真讨喜,哎哎哎,我也不去送了,让我闺女去,我跟你老一块回,一会给这女娃娃和你家三毛合合八字,说不定真是有缘分的!”二牛婶说风就是雨,立刻抱着莫宝儿提溜着篮子往回路走,阮家姥姥知道她这性子也拦不住,之后拉着骡子带着三毛跟着。快到门口,二牛婶就喊了家里头的伙计领着饭食去给地里的人送饭,自个一路大着嗓子吆喝的左邻右舍都竞相跑来了。这一带街坊邻居全都是老相识的,平日里常有来往,这回听到二牛婶嚷嚷着阮家老婆子带回了个菩萨样子的奶娃娃,可不都跑来看热闹。这阵势,可把莫宝儿看呆了。阮家在坊口南面开了家分茶酒店,不算大,上下也就十来张座椅,但是临街一面装饰的很有味道,列着花架,安顿了几株松卉,雕花的门楼子四面敞开着,跑堂的“大伯”①麻溜的传唱着菜名,跑上跑下像个猴子,二楼的窗子临西面可以看到城外的景致,店堂内两壁装柜,摆着柜台,其他的堂壁上挂着几幅书画,摆着椅凳,雅座里还会有插着四时鲜花的瓷瓶点缀一下,正符合着时下流行的文人斯文味道。二牛婶也不怕吵了客人,进了店堂就拉开嗓子继续嚷嚷,惹得不少熟客也聚过来看热闹,这里平日里大多数关顾都是熟客,来了多了和邻居家也熟识,二牛婶是个能嚷的,附近街坊都认识她。
所有人都围观这个娃娃,不知道多少双手传送着莫宝儿,全当是看珍稀动物一般。
莫宝儿觉得简直就是被当成ET了的感觉,还都喜欢扭一扭她的脸蛋,女人手轻也罢了,这也不知道有谁的咸湿手下手重的,难过死了,终于一蹬腿,想了个无奈的法子,嚎啕大哭起来。
“呀呀呀,各个小囡否得了(不得了),那么久才哭,好白相(好玩)的呢?”
“可不是,这小腿嫩得,恨不得咬上一口是不是豆腐做的呢?”“阮家姥姥,你家可有福咯,这说不定是观音娘娘投胎的呢,保佑你家富贵平安!”
“是啊,阮家娘子,快点出来看!”店堂里人左一句右一句,可令莫宝儿看到,什么叫众口铄金了。还好是好话,就是真闹腾。好半天阮家姥姥的媳妇,阮平家的英娘正在灶头上炖着鱼羹,听热闹塞了点柴火压小了火头,弹弹衣裙上的灰尘,才一掀帘子从后面走出来。掂了掂绑在身上的七毛,问道:“这是咋啦?”
第一卷画眉鸟儿初入世第四章阮家
一个叫甜姑是和英娘差不多进这个坊的,解开她身上的带子,抱过她七毛,边哄边道:“你快看看吧,你家婆婆给你抱回个闺女,指不定还是你日后的媳妇呢!”英娘莫名其妙没明白,却被人一把拉进围观的人群里,指着被传来传去哭得起劲的莫宝儿道:“瞧,这不是!”“咦,这是谁家的?看着怪可怜见的!”“英娘,这是你婆婆从大庙里带回来的,说是要当孙女养呢,你家那么多带把的,总算有了个开壶的了,哈哈!”二牛婶那个大嗓门粗里粗俗的一嚷,引得其他几个也哈哈笑起来。
英娘兀自摸不着头脑,阮家姥姥栓好了自个家的骡子,走进后院,用葫芦瓢舀了口灶头边水缸的水喝了几口,才又穿过门廊来到前头,喊了声:“英娘!”英娘看到婆婆赶紧上来扶着,道:“姆妈,各个是哪家的娃娃啊?”姥姥看人多,也不方便说实话,依然把自个编的话又说了一遍,英娘听着觉得奇怪,别人倒也罢了,她了解自己这个婆婆,一贯是节俭度日,自家日子又不是很宽裕,怎么会给领个奶娃娃平添个连照顾自个都不会的奶娃子呢?说起这英娘啊,也是个苦命过的人,英娘的爹是原钱塘县的茶商,因为生意不慎赔光了老本,病的不轻,留下英娘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面对逼债的人束手无策,牙人将她买到了南槐的楚家别院做粗活,在那里认识了当时给楚家做佃户的阮平。一来二往的有了感情,阮平老实人不敢求东家讨英娘,还是他娘阮老婆子出了面,求了大管事的,人家看他家一家子勤恳又老实,英娘不是死契,又赶上当年老太太做寿让各个庄园遣一批愿意回家的大龄女子回家自行婚配,正好做个顺水人情准了。英娘贤惠,又兼阮平老实肯干,庄稼人赶上好年景又肯干,日子好了很多,英娘在临安长大,了解临安人情,又寻思着到底现在的风气是读书人最有出息,当年他父亲若不是想着让她嫁个读书人寻来寻去给找了个心术不正的太学生,也就不会被人坑了,但是这也是本朝的风气,若是想日后孩子有出息,还是要回临安安家,临安坊间私塾学堂遍地,虽参差不齐,总比在村里找不到夫子的好。
寻思着回临安城里,就和阮平商量了,阮平和他娘觉得也是理,自个没文化一辈子被人看不起也罢了,眼瞅着家里日后添了孙子,也就希望能够有个好前景。所以东凑西拼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来到了临安,找临安官府的楼店务①租赁到了这处铺席,英娘凭着往年入过私塾念过书,又受父亲的影响,知道临安酒楼本小利大,全因官府鼓励支持着,就开了这家茶酒铺子。这后来又添了六毛,直到七毛。孩子多了,姥姥也一块过来帮着照顾孙子,独独留了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