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意莫倾城-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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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妈道:“是,奴婢知晓了。”
看着一向冷峻沉稳的男人,每每在这小生命面前自然流露出来父爱天性,只怕将来他自己做了父亲,更会把那亲生骨肉宠溺上了天罢?不知谁家姑娘有福分,成为为这位年轻英俊的花妖王孕育子嗣的幸运儿呢?
幽暗的寝房内,毕染噙了一片合子草,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咽了下去。
宫侍拿着一整株合子草守在旁边,随时准备听他的吩咐,给他再喂更多的合子草进去。虽然并不清楚,这名俘虏要这株草药是作甚,又不能权作医疗伤口或麻痹痛觉之用……
静坤犹自胡思乱想着,忽然见毕染呛咳了起来,身子也在痉挛,弓起身痛苦的咳着。
大慌,想扔下合子草去搀扶他,又怕碰到他哪处惹得他更痛苦,只好束手无策站在一旁,一叠连声的问“你怎么了?要不要喝水?是不是草有问题?”
毕染摇了摇头,想要答话让他不必忧心,却被一阵阵袭上来的剧烈反胃感击败。腹部蹿起一团团炙热的火苗,像是要将腹底烫出一个洞来般钻心的疼,疼得他恨不得在床榻上翻滚。但双手双脚被制,就连伸手去安抚那在体内乱蹿的气流也不行,他只能竭尽所能的蜷缩起身子,头抵在双膝上不断呛咳,眼泪夺眶而出。
这种强烈得令人心悸的反应……
看来他的预感无误。
好半晌,痛苦喘息的人才总算是平缓了下来,薄汗沾湿了新换好的衣裳,长长青丝狼狈的贴在颊面。双眸泛着氤氲水光,挺翘的鼻尖微微缀着红晕,模样又是凄惨,又是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静坤不知不觉把手头的合子草攥得紧紧的,轻轻问:“这草……还用么?”
“……”那双幽深的、水色氤氲的眸子抬起来,深深看着他,宫侍心头登时一跳。
毕染缓缓摇了摇头,面上表情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许多交杂的情绪自幽深眸底滑过,最后还是沉寂为一片冷然。他淡淡道:“不用了。你将剩下的拿去处理了,勿告诉任何人今日发生过的事。”
花囚4
一池荷塘中,上百条锦鲤在清波荡漾中游来游去,追逐着岸边人投下的点点鱼食,水面上不停泛起一个又一个圆圈。刚刚下完早朝的花示君抱着佑儿站在荷池边,跟臂弯里的小婴孩一同看着近侍有条不紊的向荷池里洒着鱼食,面露淡淡微笑。
忽然,原本一直瞪大眼睛看着荷池里锦鲤们追逐鱼食的小娃儿扭过头,手舞足蹈的挣扎起来,花示君随即闻到一股幽香接近。
那香味还未至眼前,声音已经提前飘了过来:“大哥~~!”
佑儿舞动手脚的举动更急切了,仿佛知道来的人是谁,张着小嘴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在花示君怀里左扭右动。
——到底是血肉连心,这般放在身边天天带着,都不及他生身之人一声轻唤。
花示君无可奈何的示意近侍停止投喂,转过身来,不意外的看见他二弟姿态优雅的飘过来,落到面前还没站稳,手臂就朝他怀里的婴儿伸了过来。
花示君道:“你可以起床了?”
问得相当直截了当。
花莫漪脸上一红,做贼心虚的拢了拢衣领,试图掩住脖颈上的红痕;又欲盖弥彰的把长长衣袖再拉下一点,确定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后才敢跟他大哥说话:“别、别听千秋胡言乱语,本公子是那几日操办婚事,过于疲累。才不是纵欲过度。”
“哦~~~”似笑非笑看他。
花莫漪咳嗽一声:“……该把佑儿还给我了罢?我跟小白脸怪想他的。”说罢又朝他伸过手去。
花示君还是不动,任凭佑儿在怀里死命挣扎着想扑到他爹亲怀里去,仍然一脸无动于衷:“你俩成亲不久,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带个小娃儿多不方便。在孤云都殿要什么有什么,侍候的下人也比你花舞宫多,再多留一阵时日罢。”
“你半个月前也是这么说的!!”被无辜抢走孩子的二殿下哀戚。
“那便再过半个月。”
花示君摸了摸小婴儿的脸蛋,他实在是舍不得把这个小家伙放回去,花莫漪粗心大意在全王城都是闻名的,谁知道他会把儿子带成什么样子!
眼见大哥又要凭借王权再次霸占自己的亲生骨肉,花莫漪眨巴了下眼睛,不甘心就这样打道回府;再看看花示君一脸宠溺,从未在男人眸底见到过他露出如此温柔的神情——二殿下心里一动,便脱口而出:“大哥你这么喜欢孩子的话,自己去生一个嘛!……呃……”
薄薄的寒霜立刻在方才还微笑着的面庞上冻结了起来,花示君冷了眉目,而花莫漪顷刻后悔自己的嘴永远快过大脑思考。
“我……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哥……”糟糕,明明知道这是大哥死穴,怎么还头脑简单的往雷区踩……花莫漪突然很想一头扎进旁边的荷池里。
佑儿倒是不挣扎了,刚刚满月的小娃儿,伸着软乎乎的手去摸抱着他的男人忽然冷冰下来的脸庞,像是想探究这个方才还满心愉悦的大人,为何突然间说变脸就变了脸,而且模样看起来颇凶的呢?
软糯的小手碰触到脸颊,一点温暖自接触面传来,把那层冰封的寒意也融了开去。花示君很快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看了看仍旧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婴儿,再看看一脸悔恨、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的花莫漪,轻叹了口气。
他将小娃儿递还给花莫漪,二殿下如获至宝的抱进怀里,紧紧的揽住不放,唯恐他大哥改变主意又抢了回去。
花示君问他:“陆小念出宫去了?”
花莫漪愕然:“……大哥怎么知道……”
“他若不出宫,以你的性子,还不是成天腻歪在他身边,快快活活过你二人世界要紧?想是他有事离开,你一人寂寞了,便想将佑儿索讨回去陪你。”
一语戳中心事,二殿下再次涨红了脸,哼哼唧唧:“他说家中发生了一些事,需要回去处理,……也不见带我同去。哼。”
“何事?有花妖国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家务事罢……”回想陆小念说起时躲躲闪闪的,花莫漪也不打算过多的追问,反正小白脸处理事情总归有他一套的,再说手足没有隔夜仇,相信他跟他那一对双胞胎兄弟之间的沟通不会有问题的啦!
花示君颔首,也不再细问,目光仍久久停留在他怀里的小婴儿身上。佑儿到了爹亲怀里,顿时显得格外安分,捉着他爹亲的长发在手中把玩,比对旁边一切事物都还要感兴趣一般爱不释手。花示君看着那娃儿红扑扑的脸蛋,笑起来弯成新月一般的眉眼,勾不住心里又是一阵暖流和欢喜。
花莫漪抱着孩子也没急着走,显然还有话想说,只是方才一时情急脱口说了不该说的话,现下正懊恼着,不知要如何重新把话题接续起来。
花示君负手站在荷池边,由得他二弟在那里纠结万分,只静静看着孩子的动静,慢慢的眼底融了一丝落寞。
花莫漪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丝落寞,鼓足了勇气,还是支支吾吾的开了口:“其实,大哥,在来云都殿之前,我先绕去了神宫一趟……替大哥向神宫侍者问了个签。”
花示君没接话。
既然把话说开了就不要再遮遮掩掩,花莫漪觑着他脸色,小心措着词:“神宫侍者说,放下仇恨,于己于人,均有裨益……签卜还说,早日有个子嗣,对于消除执念……较好。大哥,方才小漪的失言,虽然是一时没有顾忌到大哥的心情,但……但确实是为大哥好,即便要让大哥嫌弃小漪多事……”
“陆小念还想为那个人做说客,即使险些被对方一箭刺死?”脸又沈了下来。
……怎么什么都逃不过大哥的双眼。
“他出宫去处理他的家事就罢了,还想来干涉孤的家事,陆小念自恃已经将你娶了过门,便再无顾忌,能对孤指手划脚么?”
花莫漪那句“终日将毕染禁锢在寝房中,做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于一国之君的名声也有妨害”在花示君骤冷的视线中硬生生吞了回去,没敢再吭气。一提到毕染,大哥反应就强烈成这样,难怪满朝文武虽然都很想进言,却是谁也没有勇气跟他当面提及。
花示君道:“不过是略施薄惩,尚轮不到旁人操心过问。”
略施薄惩啊……
抱着佑儿默默的吐了一下槽,从宫中风言风语看来,恐怕不是略施薄惩这么简单。或是说本公子孤陋寡闻,在本公子不知道的时候,“略施薄惩”的程度已经突飞猛进到了需要日夜凌虐一个人的地步了?
二殿下决定委婉的换个表达方式:“那啥,其实大哥想要子嗣,也不一定非要跟染哥儿较真的——娶个后妃延续香火,众所期盼的美事,也名正言顺。”要知道他们花妖一族孕育后代,比之人族可是简单多了,完全用不着经过那麻烦又辛苦十足的怀胎、生产过程,双方共同妖气孕育成形,再承花枝就能诞生了。刚生下来就可以满地乱跑,多么健壮。
花莫漪想着,不免有些憧憬他再无缘的老祖宗传统生儿育女的法则。
他怀里佑儿似乎看出他的这点小小遗憾,立刻报复性的扯了他额前碎发,疼得二殿下打了个哆嗦,哀怨的瞪着不老实的儿子。
嘴里嘟哝着:“你再欺负我,以后便不给你生弟弟妹妹陪你!”
那厢,花示君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击中了心湖某处,怔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重新立妃——?
这一点建议大出意料,他居然从未考虑过这一步。
细细想想,人族的孩子和花妖族的孩子,同样都会是他的骨肉,同样能够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娃儿在身前身后玩耍嬉戏,抚平心底那道巨大的创伤。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执着于孩子到底是不是毕染给他生的?
他当日执拗于要毕染还他一个孩儿,这些时日也在毕染身上尽情耕耘了不知多少次,却久久不见毕染腹内动静。
或许与他云雨再多次数,直至把他折腾残了,他亦是难以再怀上他的孩子——一个狠心把自己亲生骨肉打落的人,上天应是有好生之德,不肯再给他机会戕害另外的无辜性命罢?
若是,毕染始终不会再怀胎——……
花妖王站在那里,脸色微怔忡,想着有朝一日牵着一个孩子,是他与毕染之外的其他人的共同结晶——
原本应该同样和乐融融、亲子圆满的画面,在他努力构想中却仍然是一片模糊,他甚至难以想象出那面目难辨的孩子的脸。
而且他越是努力想看清那孩子的脸,画面就越扭曲混杂成一团,竭尽全力到了后来,不止喉咙开始发干,眼前竟然也跟着微微发黑。
“……哥,大哥——!”
花莫漪腾出一只手来在他面前晃动,花示君猛然从魇梦中挣醒过来,惊觉自己竟然魔怔了那么久,连佑儿何时玩累了,趴在花莫漪肩头睡着了都浑然不知。
他茫茫然看着花莫漪,二殿下担心不已的看着大哥因为一句“立妃”,先是了然,之后却莫名痴楞而变得铁青的脸色——轻声道:“小漪只是建议,并不是逼大哥做大哥不情愿的事情。”
花示君看了他好久,才恍然大悟般,慢慢道:“此事,也说不上逼迫。你这番话提醒了孤,——”他遥遥的又想了想毕染之外另外的人的容貌,却怎么也想不到任何一个令自己稍有印象的男子或女子的脸,——话便停顿在了喉间,只说了句,“孤会斟酌。”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