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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寡人有疾-第45部分

小说: 寡人有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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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出门去,体贴地把门带上。

四二

   沉默,难堪沉默……

    裴铮率先打破了沉默,向前走了两步,我下意识地往床内侧一缩。

    “你怕什么?”他奇怪地看着我。

    “我怕什么?”我奇怪地反问他。

    他撩了下下摆,坐在我床沿,一双凤眸细细打量着我:“婚前恐惧症?你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我同样回视他:“你觉得呢?把我认真当玩笑,还是把我玩笑当真?”

    裴铮笑了笑:“我们并非一定要背道而驰。你认真,我也认真。”

    我低下头,沉默着,不知如何应对。

    绞在一起双手忽然落入他掌心,温暖而契合。我盯着他手,听到他低声说:“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他声音醇厚如酒,在寂静夜里低低回响,仿佛一首悠长曲子,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我手指微曲,在他掌心里被轻轻摊开,抚摸着每一寸指节。

    “豆豆,还记得吗,你六岁那年到白虹山庄,正是花开时节。”他缓缓地说道,“那时你又小又轻,只到我胸口,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枝头桃花,我想为你摘下,你却说不,你让我抱着你上去,亲手摘下了那朵桃花。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小姑娘与别人不同,你想要一切,权力、江山、爱情……你不屑于别人给予,宁愿选择自己亲手去摘。义父和先生不了解你,或者说,他们太爱你,用自己方式去爱,将太平江山打造好,再送到你手中,而你,活在他们爱护之中,也是阴影之下。这种爱没有错,却也称不上对,你不能拒绝,但总是若有所失,对吗?”

    我抬起头,迎向他深沉而又饱含深意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你这双手,又小又软,却总想握住一切,想将一切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你可知道,从未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爹爹也不行吗?”我打断他,问道,“你也不行吗?”

    “他们不行,我也不行。”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尚且在你掌握之中。”

    我苦笑,挣脱他手:“我何德何能,我连自身都无法掌控。”

    裴铮眼神一动,“所以这是你害怕?身不由己?”

    我微怔,被层层包裹心思,忽地被他一眼看穿,我恼羞成怒,别过脸去,冷声道:“才不是!”

    “我还是不能给你安定感吗?”裴铮靠近了些许,属于他独一无二气息将我包围,他张开双臂,将我揽入怀中。“在这里,你找不到归属感吗,不能让你放下防备吗?”

    我垂下眼睑,黯然说:“我不知道。”

    那句话,不过是我一时想来糊弄三爹,但仔细想想,或许也正是我此时心境写照。我是害怕,怕不只是裴铮对我心存利用,更怕我对他倾注了太多感情,心甘情愿被利用。

    我舍不得了……

    一开始我想用婚约套住他,但现在被套住却是我自己。我用他忘记了苏昀,这天底下,怕是找不出第三人,让我忘了他了。

    我偎依进他怀里,脸颊枕着他手臂,眼睛却望着烛火方向。

    那一夜,在船上听到那些话,在我心中种下了疑根,没有证据,我并不完全怀疑他,但也无法如之前那般信任他了。我亦问过自己,如果他真背叛我,我还能狠下心杀他吗?

    我张开双臂,回抱住他,收拢了双手,紧紧抱着他腰身。

    我舍不得了……

    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我输了……

    我在易道临面前把话说得多坚强,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挫败与狼狈。我想要他喜欢我,真心,热烈,不只是相敬如宾而已……

    裴铮轻轻顺着我后背,下巴在我发心蹭着。

    “我不怪你对我防备。”裴铮轻声说,“你坐着这世间最高最险位子,所有人都在仰视你,或者算计利用,或者阴谋夺位。这些年,我一直看着你,守着你,帮你挡着明枪暗箭,别人不知你背后艰辛,我知道就好。你心里有苦,无人能诉,我愿意听。别人不懂心疼,我心疼就够。”

    我紧紧抓着他后背,在他怀里轻轻抽搐着肩膀,压抑着哭声。

    裴铮用力地回抱着我,低下头,温软唇瓣安抚似轻吻着我太阳穴,拍着我后背低声轻哄。

    “你太要强了……”他轻叹一声,“但这么要强你,却只会在我怀里哭泣,为了你眼泪,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能哄你开心。”

    我仰头,透过泪眼看向他朦胧眼。“你说这句话,也只是哄我吗?”

    他低下头,吻去我眼角泪珠。“不要听,也不要看,相信自己感觉。你知道,我对你,不只是喜欢而已。”

    他唇瓣在我面上游移,最后与我贴合,温软湿润,微微咸涩,是眼泪味道。我闭上眼睛,微启双唇,双手环上他后颈,依着感觉追逐他气息,舌尖渡入他口中,浓郁气息包围着我,像最甜蜜毒瘾,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忘记一切烦恼,一心一意地沉醉在他所给予快乐之中。

    半晌,他气息不稳地退开,双唇染上粉色和水光,眼角潮红。“豆豆,还怕吗?”他声音沙哑而低沉。

    “怕……”我欺身上前,“裴铮……南怀王,裴党,苏党,输了一次,我还能重新来过,只有你,我输不起了。”

    明天婚礼就像我一场豪赌,我用我一生做赌注,去赌一场我没有把握能赢局,也无法想象,如果输了,我该怎么办……

    裴铮轻笑着拥住我:“爱上我是你一生豪赌,我怎么舍得让你输。”

    缠吻中,我拉下了他外衣,他握住我手,退开稍许,我喘息着,迷惑地看着他。

    他食指竖在唇间,唇角微勾,余光瞥向窗外,又附到我耳边用只有彼此能听到声音微笑着说:“你四爹在监听。”

    我心中一动,猛地抬眼看向他。

    他含笑道:“明天晚上……”话未说完,就被我扑倒在床上。

    我跨坐在他腰上,双手按着他肩膀,他有些愕然地仰望我,我俯下身,像被突如其来一把火点燃,几乎是啮咬地吻着他唇瓣,双手插入他发中扯乱了他发冠,顺滑乌黑发丝在枕上散开,我呼吸凌乱,吮吸啮咬着他唇舌,他惊愕过后,勒住我后腰,一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反客为主,强健身躯覆在我身上,将我箍在他怀中,右手钳制住我双手拉至头顶,墨发自肩头垂落到我脸颊边上,他俯下身,与我鼻尖相触,亲昵却又咬牙问:“真不怕被你四爹听到难为情吗?”

    我绷紧了后背,上半身弹起,唇瓣勉强擦过他脸颊,定定望着他,轻笑说:“不怕了!”

    他愣了愣,左手轻触被我亲过地方,良久,唇畔缓缓荡开一抹深深笑意。

    我问他:“裴铮,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说:“你问过很多次了。”

    我说:“可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手自他后颈而下,探入后襟,拉下他外衣,毫无阻隔地抚摸他结实精壮后背,他手覆在我胸口轻轻揉捏,指尖扫过顶端,瞬间酥麻让我绷紧了后背,拱起上半身迎向他。湿热吻沿着下巴、脖颈、锁骨一路而下,停留在我胸口,我半睁着眼垂眸望向他,他却忽地停了下来,像忍着极大痛苦,帮我拉起衣襟。

    “为什么……”我抱紧了他脖子,半是不满半是幽怨。第一次主动求欢,却被他拒绝了,明明他眼里还燃着□,抵着我某处依旧灼热坚硬。

    他声音低沉沙哑:“我们有一辈子,不争朝夕。”虽是这么说,他双唇却仍是在我眉眼唇瓣之间留恋不去,一声如呻、吟般轻叹溢出喉咙,喉结上下滑动,“你明天要穿着沉重礼服游街祭太庙,今天晚上我要了你,明天你还走得动吗?”

    我脸到这时方才感觉到热度惊人。

    “裴铮……”我双手环着他脖颈,倚在他胸口低喃。

    他轻笑着说:“我在。”

    我说:“你忍得那么辛苦,要不要我帮你……”我压低了声音补充,“用手。”

    他僵了一下,在我额上屈指轻轻一弹,笑道:“陛下,太荒、淫。”

    ——————————————————————————

    母亲扶着硕大发冠,抱怨说:“为什么豆豆成亲,我戴发冠比她还大?”

    父君叹了口气:“你已经抱怨一个早上了。”

    二爹无视她。

    三爹已经不耐烦了,和四爹互相找茬消磨时间。

    五爹犹豫着看了看左手药瓶,又看了看右手药膏,好看双眉纠结到一起,然后抬眼问我:“豆豆,你比较喜欢用药膏还是药水?”

    七月真是热啊……

    我转头对小路子说:“风扇大一点!”又转头对五爹说:“都用吧。”

    五爹一愣,随即点头道:“有道理。”

    别想歪,只是降暑药。

    发冠虽然轻了不少,身上礼服依旧是里三层外三层,烈日当头,我已经汗湿重衣了,从发根湿到发梢。五爹让我喝了药水,又在我太阳穴两侧擦了药膏,总算让我清醒了一点。

    娶裴铮,一点也不容易。

    立个凤君如此之辛苦,难怪我大陈素来行一夫一妻制。

    按礼,须由我亲自上丞相府迎他,然后一同乘马车经过东市到太庙,在太庙行三跪九叩之礼拜祭皇天后土和陈列祖列宗,再由太庙绕西市环城一周回皇宫。还没结束,还得拜过亲爹亲娘,然后接受百官拜贺。全部拜完已经是晚上了,这才开始夜宴,一个半时辰歌舞宴会,然后上城楼看满城烟火,受帝都百姓拜贺,最后才送进洞房,如果还有力气行房,这个君在体力上真当得上万民楷模了。

    我还没到达丞相府,整个人就已经快脱水了,若不是有小路子搀扶着,恐怕早已化为一滩汗水向东流。

    几位爹爹爱莫能助。

    父君:“是不是能渡点内功给她?”

    二爹摇头:“我练是纯阳内功。”

    三爹:“我也是。”

    四爹:“我也是。”

    五爹:“我也是。”

    母亲:“我内功被废了。”

    “莲姑在哪里……”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担心阿绪捣乱,让莲儿把他拎远点。”母亲遥望天边,惆怅地说,“不知道拎到哪里去了……”

    五爹又让我含片参片,忧伤地看着我:“五爹没把你打造成铜皮铁骨,是五爹无能。”

    我叹了口气,告别六亲,准备去丞相府迎亲,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地里,气喘吁吁地问:“还有多久到丞相府?”

    原来怎么没觉得这段路有那么长。

    “快到了,陛下别急,还差一刻才是吉时。”

    寡人竟然还来早了!

    我忧郁地看着丞相府匾额,路过几次,来过几次,以后这府邸就要换人住了。

    对门师府正在办丧事,不挂红,也不能挂白。我心里难过,别过眼不敢看那几乎烙印在心上匾额。小时候觉得那是无法逾越高墙,阻隔在我和焕卿之间,长大后再想,这墙再高,也能推倒,但心墙呢……

    虽也有推倒一天,但有人做得到,有人做不到,只是没有在正确时间遇到正确人罢了。

    “陛下,吉时到了。”

    我抬起头,看到裴铮一身红衣似火,微笑着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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