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歌-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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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离努力逼干眼底的泪水,蹲下身,把YOYO揽在怀里,温柔地说:“阿姨想念她的好朋友了。”
YOYO点点头,很认真地说:“我也想苏诺飞了。”
桑离亲亲YOYO,握住她的手站起身,扭头看向马煜。却发现,马煜的眼神那么温柔而宽慰。
他认真而仔细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看了很久。直到顾小影渐渐止住哭声,YOYO也小声说“桑离,我冷”,他才转身抱起女儿,准备离开。
桑离不明白,问他:“你不过去看看她?”
马煜却摇摇头,他居然微笑了。
他看着远处的太阳,眯起眼,用难得的欣慰语气答:“现在,我终于放心了。”
他一边抱着YOYO,一边低头看着桑离:“去看向宁吧。”
略顿一顿,他又问:“我陪你过去?”
桑离抬头看看马煜,犹豫一下,还是摇摇头说:“我自己过去就好,麻烦你们稍等我一下。”
虽然早就料到是这个答案,可是在真正听到桑离这样说的时候,马煜还是忍不住有些许失望。
然而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一笑,说:“好。”
桑离点点头,回头看一眼顾小影,看见她揉揉眼睛,伸长胳膊往不远处指一指,有些哽咽地说:“D区207号,我在那里遇见过郭蕴华老师。”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桑离的心脏蓦地一紧。然而她没有说话,只是快速回过头去,再紧紧抱一下怀里的百合花,便往D区走去。
台阶并不长,可是随着她越来越靠近207号墓碑,她的呼吸居然越来越紧张。
近了,更近了……终于看到那个陌生墓碑的刹那,桑离腿一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墓碑上,照片里的那个人,那样熟悉的模样——向宁,时至今日,我终于相信你不在了,不在了啊!
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桑离呆呆地看着照片里那英俊的脸孔、那温和的笑容,那永远凝固住的二十九岁。
照片里的向宁,永远都不会老去。
微凉的风里,桑离呆呆地看着墓碑上始终微笑着的那个人,空气中漂浮着松针的香气以及山野间泥土的潮湿味道。她突然想:难道,就是这样的泥土下,永远深埋着那些我们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人?
寂静的墓园里,桑离吸吸鼻子,蹲下身,轻轻放下怀里大捧的百合花。过很久,才有些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抚上冰冷的墓碑,再一点点抚上照片里的那眉眼、那笑容、那个已经永远离开的人……
她在心里说:向宁,你好吗?
你那边,也是秋天了吗?
风凉吗?
有人陪你说话吗?
你低下头,看得见我吗?
你放心,我很好。
我现在生活得很简单。
偶尔也唱歌,听众虽然少多了,可是很快乐。
向宁,对不起。
我没有看见你的最后一面,也没有来送你最后一程,甚至在这三年里,我都没有来看过你。可是,我真的很想你,你知道吗?
我不来这里,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
我怕看见你躺在花丛中的样子,怕看见这冰冷的墓碑,我看不到这些,就可以骗自己说你还在,可以告诉我自己你永远都没有离开。
我这样骗了自己三年,你可能不信吧,曾经,我真的想过为你守孝一辈子。
“守孝”,是挺古老的一个词了吧?可是我真的曾经这样想过。我想我总要做些什么,来赎罪。
可是后来,有个人对我说:我们总要在还来得及的时候,让我们爱过的人,看见我们的幸福。
他叫马煜。
你能看到他吗,就是不远处抱着一个小女孩的那个男人。
他说他很爱我,因为我们有相似的经历,相似的惦念,相似的放不下,相似的孤独。
可是,我拿不定主意。因为我知道,我爱的人不是他。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哦对了,忘记给你介绍了,马煜怀里的那个小女孩,她叫YOYO,她是马煜的女儿,如果我选择和马煜在一起,她就会是我的女儿。
对不起,向宁,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没有保护好你在这世上最后的骨血。我真的很后悔,可是再后悔,也回不去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落日余晖中,满山松柏的环绕里,桑离看着照片里那张微笑的脸,终于泪流满面。
B…1
她还记得,那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向宁已经醒了。
阳光沿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恍惚的光影里,她看见向宁正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看,发现她醒了,他嘴唇动一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只是用手揽紧她的腰,紧紧地把她带进怀里,拥住她。
她沉默着,顺从地回抱住他。那一刻,安静地房间里,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以及有力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很久。
向宁终于松开手,用臂肘撑住身体,俯视着她的眼睛说:“小离,回来吧。”
在那一瞬间,桑离险些要掉下泪来。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在心里深深叹口气,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颧骨、他的鼻子、他的唇……她要记得,曾经的这一夜,用尽了她的一辈子。
她说:“向宁,我回不去了。”
她说这话时声音沙哑,可是多么奇怪,说完这句话的刹那,刚才还想要呼啸而出的眼泪便奇迹般地消失,只留下酸涩麻木的疼痛,让她不敢眨眼。
向宁的表情瞬间变得愤怒,他狠狠瞪着她,狠狠说:“桑离,你疯了!”
而她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有些失神地说:“向宁,对不起。”
他紧紧抓住她的肩,越来越紧地收紧手指,似乎要把她捏碎。
他的眼睛红通通地盯着她:“桑离,两年半了,我不敢回国,我怕看见你,更怕空气里都有你的影子。这样说很肉麻是不是?其实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是,我就是这么贱,居然还会找上你!”
他绝望地看着她:“我错了,我真是不该对你抱一点希望!你放心,我走,我永远不回来。不管哪个国家,我这辈子就是死在国外,也不会再回来!”
那天,她对他最后的记忆,就是这样痛苦的眼神、绝望的表情,还有恶狠狠的毒誓!
那时,她只是在心底努力克制那些翻滚着的不舍与不忍,她压根不会想到,这个世上真的有个词,叫做“一语成谶”。
那天,她只是沉默着,面无表情地从向宁家离开。一路上都有些恍惚,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恍惚,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结束了,又有什么才刚刚开始。
到团里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团长看见她的一瞬间如释重负,一把抓住她,又爱又恨地说:“小祖宗,你忘了今天下午要跟团出去演出吗?全团都在找你,你干嘛关手机啊!”
桑离这才恍然大悟地拿出忘记开机的手机,手忙脚乱地问团长:“怎么办,他们都走了吗?”
团长是个女人,人到中年却仍然气质很好,看见桑离这个样子,只是恨恨地伸手戳一下桑离的额头,转身拖出桑离的行李箱:“都在这里,我找人帮你拿来的,你现在马上出门,坐地铁,不要坐出租车,半小时内赶到火车站,他们在候车大厅等你。”
“好!”桑离答应一声,拎起行李箱往外冲。
只听见团长在后面喊“慢点跑,小心点……哎你这孩子别那么毛躁,稳着点”,可是桑离顾不得了,只能努力往前跑,渐渐地便听不见团长的喊声。
赶到火车站的时候桑离几乎已经快要虚脱,远远地看见候车大厅里已经开始检票,桑离拨开人群就往里面挤,突然被身后的人拽住,她恶狠狠地回头,猛地就看见梁炜菘的脸!
她吓一跳,仔细看看,真是梁炜菘,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手里捏两张火车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梁老师,你们还没走?”桑离兴奋地转过身,看着梁炜菘问。
梁炜菘无奈地叹口气,晃晃手里的票:“其他人已经走了,我刚给咱俩换了下个车次的车票。”
“啊?”桑离瞪大眼,失望之余才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顺势滑坐到旁边的座位上,呆呆地看着站在一边的梁炜菘。
梁炜菘在她旁边坐下,递过来一张车票:“傍晚的车,明天晚上到,咱们还要等一个下午。”
桑离内疚地说:“对不起梁老师,害你在这里等我。”
“不用太内疚,”梁炜菘看看桑离,“我也是有事耽搁了,索性就打电话告诉他们要晚点到,结果他们说你也迟到了,我说那正好,咱俩还能做个伴。”
桑离全身放松下来,靠坐在座位上,舒口气:“好久没跑步了,真要命。”
梁炜菘则打量一下嘈杂的候车大厅,微微皱一下眉头,问桑离:“要不要换个地方等车?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坐在这里,太乱了。”
桑离不想与他单独相处,便直觉地反对:“不用了,就这里挺好,万一再错过火车就太没面子了。”
梁炜菘却沉下脸:“让你走就走,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桑离惊讶地看看梁炜菘,心想这还是第一次看他发脾气!
可是也不敢反驳,终究还是乖乖地随他去了他位于南二环附近的公寓。
那是桑离第一次去梁炜菘在市区内的临时住处。
简单的两室一厅,环境幽雅的小区,桑离有些拘束地坐在沙发上,看他打开音响,又拎两瓶纯净水出来,在她身边坐下,一个个拧开瓶盖。
桑离小心翼翼地往远处挪一挪,可梁炜菘还是觉察到了。
他突然笑了——就是那笑,在逆光的条件下,让桑离蓦地一惊!
是突然,就让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里,那永远穿着斗篷、遮住面孔、阴郁恐怖的吸血鬼!
只是在这念头稍纵即逝的瞬间里,桑离惊恐地看着梁炜菘,她眼里的恐惧那么明显,可是梁炜菘却没有丝毫的惊讶,他了然于胸地笑着,看着桑离,眼神里流露出若隐若现的光芒!
桑离倒抽一口冷气!
就在她心惊肉跳的时候,她看到梁炜菘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唰”地一声,便拉上了窗帘!
正午阳光下,厚重的窗帘挡住一些光,让梁炜菘的面孔更加模糊。他站在那里,距离桑离大约两三米远的位置上,他微微眯起眼,似乎是在审视着什么。
就在桑离准备夺门而出的刹那,突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脱掉。”
桑离的大脑瞬间停摆!
她看见他笑得风轻云淡,好像在说什么顶不重要的事,然而又目光狠戾,无须置疑。
她愣愣地坐在沙发上,梁炜菘看着他,微微一笑:“脱掉,桑离。”
桑离猛地打个冷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贴身的毛衣下面已经浮起细碎的鸡皮疙瘩。
他笑了,走到她面前,一伸手,便把她拉起来。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任他解开一颗衣扣、再一颗……
短暂的麻痹后她的大脑开始运转——她似乎永远都猜不透梁炜菘下一步要做什么,可是无论她如何去设想,他总会在她决定反抗前轻轻松松化解她全部的勇气!
就像这一刻,他在她几乎想要挣脱的时候低下头,一边举高她的胳膊,一边在她耳边轻轻说:“桑离,不要反抗,你明知道反抗也没有用的。而且,这对你来说,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