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 流星年华 百里纷落-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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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能看到那个女人的身体在挖心的那一瞬涌出强大的念力,那念力强制着她已经死去的身体继续她未完的遗愿,那鲜血滴溅在从地上旋飞而起的愚者之图上,和那些莫名的颂词彼此消融,愚者之图发出魔魅般的笑声,冰冷的风从地上席卷而来,最接近它的土地噼啪几声竟结起薄冰,血色的光芒映照墨色苍穹,大地开始颤抖,然后裂开一个大得可怕的小丑笑脸。
库洛洛微微眯起眼。这个力量,比他曾经看过的愚者之图的赝品还强烈好几倍。
而那个苍白的女人,早已拥抱死亡,倒在地上。在愚者之图的冷风席卷下,她的身体竟慢慢化成沙砾。
库洛洛只是安静地看着,温柔地抱着怀里的尸体。
他安静地看着她变成沙砾,变成尘埃,然后被那冷风一吹,被地上大张着的愚者笑脸吞噬而去,再无踪影。
雨后有些潮湿的地上,被风吹起散乱的纸张,翩然落在男子的脚边,诡异的笑脸依然咧嘴无声笑着,不知道在嘲讽着谁——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
库洛洛淡淡看着那纸上熟悉的笑,抱紧了怀里的少女,却突然呆了下。
深云的身体已经有些冷了,抱着她,好像抱着满怀的寒风,让人从骨髓涌上冷意。库洛洛看着柔顺地躺在他怀里的女孩,忽然又俯下身去,吻上她的唇。
触嘴,干涸的血液已然冰冷。
第59章 番外篇 世界之外
“啊!深云小姐,不可以乱跑!——”
“不是乱跑!——只是一下啦!我出去一下就好!真的只是一下!”
穿着白色病服的小女孩轻轻跑着,灵活地闪过周围的人,她微喘着和后面的人说话,眼前却只看得见就要接近的医院门口,满心的雀跃,“真的!我只是出去玩一下,马上回来!不要担心啦!——”
“不要担心才怪。”少年的声音无奈地说。
深云抬头仰望挡在门口的少年,停下来抓着衣角,有些委屈地撅起嘴,“哥……”
“乖乖听话好不好?”容锻云把小妹妹抱起来,向一边担心又生气的护理小姐苦笑点头,然后朝着病房走去,“深深平时都很乖的,怎么这次那么不听话,还给大姐姐添麻烦了哦。”
等了好一会,他怀里的孩子都没有回答,容锻云皱起眉,压低了声音,“深深?”望过去,小女孩抿紧了嘴巴,满是倔强,眼里却滴答滴答地掉眼泪,“我当不听话不乖的坏孩子是不是就能出去玩了?”
“傻瓜……”容锻云轻轻揉揉深云的头发,“总有一天,哥哥会让深深就算不当坏孩子也能出去玩的。在那之前,深深等一下哥哥好吗?”
怀里的孩子还是抿着嘴没有回答。
“深深?”容锻云的声音又开始压低,深云缩缩肩。
“……好。”又过上好一会,深云才小小声地说。
把小女孩放在病床上,容锻云细心地给她掖好被子,看着还是一脸不甘不愿的女孩子,他垂下眼,“深深,对不起……”
“嗯?”
“如果哥哥再厉害一点……再努力一点……深深就可以……”少年的声音开始颤抖。
“欸?”深云抬起头,开始慌张,“不是……哥……我是……”
少年不发一语,只是把靠坐在床头的小女孩抱在怀里。
“……”深云看着锻云,突然用被子盖住自己,从被子里传来模糊稚气的声音,“我好好休息。……深深乖乖听话。”
锻云看着盖成一团的女孩子,轻轻拍拍小女孩的被,“不要把自己闷坏了,那,深深好好休息,哥哥去找医生罗。”
“嗨……”小孩的声音模糊地传来。
啪彭……
“嗨,锻云。”病房外的走廊上靠着一个和锻云差不多大的少年,看到锻云出来,他伸手朝他打打招呼。
“嗨!袭月!”锻云一笑,迎上前去,“小声点,深深才休息。”
“休息啊……”袭月笑出声,“你又用什么方法骗她去睡了?”
锻云吐吐舌头,“……这样的小手段,还能骗她多久呢?”
走在安静的白亮走廊上,锻云突然开口,“袭月。”
“嗯?”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吧?”
“嗯。”
“对你来说,深深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吧?”
“阿锻,”袭月停下脚,看着锻云,他的眼神总是凌然,让人很难直视,“你想说什么?”
“袭月,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或者没有办法保护深深了,你要帮我保护她。”锻云轻轻说。
“……你自己保护去!”袭月皱起眉,“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亏你说得出口!我才不要照顾流口水的小鬼头呢。”
“深深才不是流口水的小鬼头!”锻云瞪了袭月一眼。
“是是!……”袭月撇撇嘴,“反正你的宝贝妹妹你怎么说怎么是,自己的宝贝妹妹自己保护去!”
“袭月……”锻云摇摇头,“我只是……担心……”
“别傻了!”袭月直视着他,“平时你不是总嚷嚷着绝对会成为世上最好的医生来治好她吗?为什么现在突然说这种丧气话。”
“即使不成为最好的医生也能够医好深深……”锻云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浮云晏然,“那样的方法是有的……”他停了一下,突然说,“秋天快过去了。”然后他接着低声说,“深深,今年还没有踏出过医院一步。我真的想……深深如果能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出去玩就好了……”
袭月也望向窗外,但他看的是楼下玩闹的小孩——锻云总是避开不看的画面,“阿锻,你一定能做到的。”
“嗨,”锻云应着,把头靠在一旁的袭月肩上,“但是,如果真的……真的有那么一天……袭月,替我照顾她,好吗?”
“啊……真拿你没办法……”
“呼……”深云把盖在脸上的被子翻开,静静地躺在洁白的床上,入眼的也是一片洁白,白如雪,白如祭。
心里忽然涌上很奇怪的感觉,一种……心里有些空有些冷的感觉,那是什么感觉呢,她小小声地喊,“……哥哥,你还在吗……”
洁白的房间里,安静也仿佛是白色的。
瘦小稚嫩的孩子从窗外探头,看着满庭的深绿,满庭的笑语嫣嫣,满地的枯黄落叶。
前几天她看了一本书,书上说,有个和她一样的病人,病房窗外种着一棵树,树上有很多叶子,医生告诉那个人,等叶子掉光了,他就会死了。她看完很害怕,所以才想到院子里看看叶子,想去把地上的叶子放回去树上……
但是走到走廊上,她只想快一点跑出那个门,快一点出门去,到有很多人很多阳光的地方去——她完全忘记了叶子的事情。
深云眨眨眼,眼泪突然一颗一颗地砸在窗台上。她安静地看着楼下跑跳的人群、行走的人群,眼泪安静地掉。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呢?
……是像图画上面的美丽的风景呢?还是像电视机上面的有趣的人呢?还是像书本上面的很多很多的东西呢?
……医院里只有总是绿色叶子的树,外面听说有红色叶子的树,她还没有看过,一次也没有呢……
……世界之外,有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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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略长的黑色浏海遮住了男孩漂亮的黑瞳,“呐,你们还想继续打吗?”
回应他的只是一把掠过的刀子,男孩闭上眼,微侧脸,刀锋只划断了他的几缕发丝,男孩睁开眼,唇边荡开笑,“看样子,答案是肯定的。”
……………………
…………
看着满地的鲜血断肢,再看看死人手边的几块面包和几瓶水,男孩侧了侧头,静默无声地站在原地。
“喂!库洛洛,你发什么呆!”不远处的声音似乎让他回过神来,库洛洛转过脸去,清秀稚嫩的脸蛋上没什么表情,“没什么,你们分一下今天的战利品吧……”他的声音带着少年和孩童间特有的软甜,但是没有人敢因此看轻他。
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新来的男孩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来的第一天垃圾山的前老大找了他去,大伙正在感慨老大的虐童癖又发作了,谁知第二天前老大就消失了,而那个男孩安安静静地坐在老大的私人房间里,在满山的财宝上看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从那天起就没人再见过前老大,也没人敢去惹那个看上去清瘦安静的漂亮男孩。
听着身边的欢呼,库洛洛几不可察地弯起嘴角,转身向着来路的垃圾山走去。
他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走在那崎岖的道路上,一个弯角,入目的光线让他眯起眼。
垃圾山的顶点,视野格外开阔。
他睁大眼,看着远方渐沉的落日,殷红如血,好像一颗心脏被人活生生挖出来挂在这个荒芜的大地上,然后一点一点地被枯黄飞灰的大地吞噬,视野尽头是一抹焚火般鲜明的殷红,而身周的是浓稠到滴坠在肩上的黑红,就像那映在他脸上的、映在整个流星街上的,都是腥涩干涸的血。
库洛洛站在原地,睁大眼朝远方望去,直到那朦胧的地平线,他把眼睛睁得很大,那样看着,好像是想从那看得见的尽头看到看不见的东西,又好像只是单纯地进行“看”这个动作。
“世界……之外……”他低声喃着,却倏地住了口。
……世界之外……他想说世界之外的什么呢……他想要世界之外的什么吗……
库洛洛回过神来,焚火般的太阳已经沉了下去,围绕在他身边的是熟悉的死亡般的黑暗与宁静,以及仿佛由世界之外吹过来的冷风,让他的黑发轻轻飞扬。
他又细心地去回想,却再也找不到刚刚一瞬的念头,再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想了些什么。
吹了好一阵子冷风,他转身从垃圾堆上下去,迎着深浓的黑暗走去,背对满空星辰,没有回头。
……世界之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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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这样子,侠客,你先查一下……”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穿着黑色便服和白色衬衣的青年男子一边对着手机讲话,一边随意地走在街上。
满街人流如海,熙熙攘攘。
男子清澈深邃的黑眸看着面前来往经过的人,又像只是映着他们路过的影像,他一边和手机里的人谈着话,一边看向人群深处,看着他前进的方向,一路的风景在他不停的脚步下向身后远去。
“嗯,莱因丝吗?……”他低沉的声音轻声说着,静默的眼瞳深幽如无波古井,看不清摸不透。
【啊……机场在哪里呢?……】
身边似乎有一个人和他擦肩而过,留下一句从未听过的奇怪语言。
男子不由地侧过身去看,视线能捕捉的只是一个女孩子的纤瘦背影,黑色的长发随风扬起,模糊的身影向着夕阳的方向走去,融在人海里。
“喂!团长?——喂?——”
“啊,侠客……你继续……”
停步只是一瞬,库洛洛收回视线,转回身,继续向着晚灯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