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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嫣然-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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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据未必,可他家也是祖籍福建,只怕是在那边听见了什么风吹草动,这才报进京里,让那些人动了心思。”甄同知缓缓地道,“这次,若是孟御史真要弹劾,这姓顾的也留不得。舅兄的意思,茂乡侯府在京里对付那群御史,咱们在这里,也该做个样子给茂乡侯府瞧瞧。以前走人家的关系,还是靠着你那嫂子,她不过是个庶女,拿了一万两银子,也未必能办成五千两的事儿。可若是这次咱们能整倒顾家,也算是替茂乡侯府出了气,以后再有事相求,还用经着你嫂子的手么?”

    甄太太眨着眼睛,还是想不明白:“怎么整?我可听说这顾老爷官声素来不错。何况人家都知道咱们家是倚着茂乡侯府,若是——岂不被人看出来了?”

    甄同知嗤地笑了一声:“你们这些妇人哪,总是头发长见识短。有些事儿,不是你们能知道的。总之真儿不愿去就不去吧,只是你该叫人去一趟,此时且不要与顾家撕破了脸面,等哪日我整倒了顾家,那时才翻脸不迟。”

    甄太太对丈夫在仕途上的事素来都是言听计从,闻言便使了自己的贴身妈妈往顾家去了一趟,只说出门时崴了脚不能来,将此事搪塞了过去。

    第二日顾家一行人便起身往韩家庄子上去。因着韩缜夫妻尚未除服,韩家庄子上即使是过年也不曾张灯结彩,瞧着也是冷冷清清的,韩老夫人眼圈略有些浮肿,面色也不好,大约是这几日触景伤情,又流过泪。

    孟韩两家通家之好,说得略夸张些,孟素蓉也是韩老夫人看着长大的,对她素来慈爱,看韩老夫人这样子也觉得心里难受,带着儿女上前问安拜年,又特地叫奶娘抱了蔚哥儿也教他磕头。

    蔚哥儿这还未满一周岁呢,哪会行礼,不过是奶娘扶着趴在垫子上,拿两个肉肉的小拳头抱着冲韩老夫人做个拜的样子,接着咕咚就趴下去了。他也不哭,只咧着嘴笑,嘴里还叫着:“拜,拜”把韩老夫人稀罕得不行,亲手抱在怀里又亲又摸:“这才几个月不见呢,又长大了好些,话也说得这样清楚了。”

    蔚哥儿如今都能摇摇晃晃地走几步了,在韩老夫人怀里就不老实,踩在她的腿上就想跳。韩老夫人自然吃不住他的劲儿,只好找奶娘又抱了回去,却喜欢得不得了:“这孩子精神着呢,腿脚有劲儿,将来必然身强体健,百病不生。”

    “借您吉言。”孟素蓉自然喜欢听这些话,也笑得眉眼弯弯,“抱他来,就为了这大过年的,再沾沾您的福寿呢。”

    “咱家的哥儿姑娘呢?快叫来给姨父姨母拜年。”韩老夫人被蔚哥儿这样一闹,也忘记了难过,兴致勃勃地叫人。

    孟素兰在旁边欠身笑道:“娘别急,早就叫人去唤他们了,大约是晋哥儿淘气,又带着周家哥儿去那池子钓鱼了。”

    韩老太太皱眉道:“这一大清早的,也不嫌冷了——”看孟素蓉面有疑惑之色,便解释道,“是晋哥儿在书院里的同窗,京城平南侯府的三公子。嫌过年回京太远,不能及时赶回来开课,便索性没有回去,跟着晋哥儿来庄子上住了。”

    孟素蓉微微一怔:“平南侯府的三公子?”她离开京城日子久了,韩老夫人这样一说,一时想不起来。

    顾嫣然在旁边坐着,却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生辰宴上以一打二的那个坏脾气少年来,他不就是平南侯府的庶子?秦知眉后来说过来着,他是行二,而嫡长子是因为与他赛马而身亡了,那么这位三公子,就该是平南侯夫人的嫡子。

    果然韩老夫人那边已经道:“是平南侯的嫡次子,名叫周瀚。只可惜他的嫡长兄前年坠马过世了,才不过十六岁从前在京里也见过的,生得像平南侯,是个英俊少年,真是可惜了”

 第40章 暗流始汹涌(下)

    众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的有说笑声,门口丫鬟打起帘子,韩晋为首,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走了进来,开口便笑道:“祖母,今日打到一条大鱼,给祖母炖鱼汤。”

    韩老夫人心里高兴,却故意板着脸道:“又跑到湖边去,若是落了水可怎么好!还不快来给你姨父姨母拜年?”

    韩晋这才看见屋里多了好几个人,忙把鱼交给丫鬟提下去,放下挽起的袖子,领着众人上前来给顾运则和孟素蓉行礼。

    顾嫣然目光一抬,就看见走在韩晋身后的一名少年,年纪十四五岁,容貌俊秀不在韩晋之下,却又比韩晋多了几分贵气,身着团花缂丝锦袍,头上束发锦绦镶着块玉,瞧着似乎灰扑扑的不大起眼,但细看便知道上头是有年头的朱砂沁,少说也是数百年的古玉了。不过此人有些眼熟,顾嫣然一寻思就想起来了,这不是那次在般若寺门前碰到的少年吗?原来他说为母亲上香,便是说的平南侯夫人。

    顾嫣然正想着,那边韩晋已然给顾运则和孟素蓉拜过了年,笑嘻嘻走到她面前道:“表妹过年好。许久不见了。”

    “表哥过年好。”顾嫣然不打算跟他多说,只站起来福了福身。

    “我还给表妹表弟都备了过年的礼呢,可惜回来才知道,表妹已然回姨父家去了。”韩晋瞧顾嫣然低着头,只当她害羞,心里越发觉得喜欢,“一会儿叫丫鬟们拿过来,表妹也瞧瞧喜欢不喜欢。”

    顾嫣然仍旧低着头,客客气气地道:“表哥的东西,合该先给表姐表妹们才是。”看见丫鬟端上新茶来,忙伸手接过来,亲自给孟素蓉换了,顺势就站到孟素蓉身边去。

    这下韩晋可不好再往上凑,遂伸手拍着顾浩然的肩膀笑道:“听说表弟在学里功课不错,我新得了一支好笔,送给表弟。”

    顾浩然受宠若惊,忙起身道谢。他早在白姨娘那里得了耳提面命:韩家老太爷从前做过太子少傅,将来韩缜的前途一定差不了,韩晋又是个有才华的,跟他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虽然是姨娘生的,却是顾家的长子,一定要出息云云。故而看见韩晋示好,真是正中下怀。

    此时韩老夫人已然指着周瀚给孟素蓉做介绍,周瀚便含笑上前一揖,孟素蓉连忙叫不必多礼,取了个荷包给他做见面礼:“不知周公子在此处,小小薄礼,留着赏人玩罢。”

    蔚哥儿被乳娘抱着在一边,见那荷包刺金绣银的,便倾身伸出小胖手来抓。顾嫣然正端过茶来,被弟弟这一碰,便溅出了几滴茶水在自己手背上。写意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把茶杯接过去:“姑娘烫着了没有?”

    “无事。”只是几滴茶水,这天气又冷,一杯茶端进来也不是极烫的,顾嫣然觉得手背上痛了一痛,却也能忍得住,随手掏出袖子里的帕子,自己拭去茶水。

    “快去取烫伤药膏来。”韩老夫人只听见写意说烫着,也不知烫得怎样,连忙大声吩咐。

    一时屋里有些忙乱,只有顾蔚然啥都不知道,还在咧着嘴儿笑。顾嫣然擦完了药,看见他的小傻样儿,忍不住伸手捏他的小胖脸:“都是你闹的,还笑呢。”

    众人见顾嫣然烫得并不利害,也都放下心来,看着顾蔚然都笑起来。只有周瀚在一边,目光紧盯着顾嫣然扔在茶几上的手帕,有些惊疑不定。

    顾家两个女儿,虽然有嫡庶之别,但孟素蓉并不苛待庶女,像帕子汗巾这样的小东西,大都是一式两份,为防混淆,顾嫣然的手帕边上,写意都别出心裁替她绣一朵含笑花。

    这含笑花是两广一带的出产,又名山节子,白兰花,论花形也无甚特别之处,不过是黄白色一朵小花,只是香气浓郁。写意绣这个,也是因着顾嫣然的名字里,那嫣然二字说的是笑,因此才绣了这个花,倒是与一般女孩儿绣梅兰菊竹的不同。

    周瀚这会儿看的就是手帕角儿上这朵含笑花,若是他没记错,这帕子跟他庶兄周鸿行李里那条是一模一样的。当时被周鸿的大丫鬟知柔交上来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的——一条水红色的软丝帕子,角上就绣了这么一朵黄白色小花,跟眼前这条绝无二致。

    难道说,这位顾姑娘,就是跟周鸿私相授受的那个?周瀚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问旁边的韩晋:“你这位姨父,来沔阳多久了?”

    韩晋不知他问这个作甚,随口答道:“姨父到沔阳也不过一年,从前是在襄樊做知州。”

    “襄樊”周瀚低头想了想,将声音压得更低“那你这位表妹,不知生辰是几月的?”他记得清楚,当初因为大哥周渊坠马身亡,父亲将周鸿打得遍体鳞伤,是三叔出面,将周鸿接到自己家里养伤,而后又带着他去三婶的娘家,而三婶娘家祖籍正是在襄樊。周鸿五月离京,九月返京,算一算他到襄樊的时候,应该在六月至八月之间。

    韩晋眉毛一挑,脸上就露出点不正经的笑:“怎么,周兄弟对我这表妹”

    周瀚干咳一声:“韩兄莫要乱开玩笑。”

    韩晋瞄了一眼顾嫣然,仍旧笑道:“说起来我这位表妹倒是生得十分动人,只是玫瑰花儿多刺——”

    周瀚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他从京城来到北麓书院,当然不只是为了来念书的,若要念书,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好书院,未必要跑到这地方来。只是去年京城里御史李檀弹劾茂乡侯府的事儿闹得太多,最后李檀自己死在天牢,平日里的同僚朋友避之唯恐不及,偏偏自己家那位庶兄周鸿反而还贴上去,甚至亲自扶棺将人送出京城。

    这举动实在太扎眼了。虽然他们平南侯府与茂乡侯府同为一等侯,可平南侯是以武起家,但自老平南侯与平南侯世子相继过世之后,现在的平南侯并未有什么建树;而茂乡侯府在宫中却有德妃与齐王,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周鸿在这时候偏偏要去亲近李檀,岂不是明晃晃在跟茂乡侯府作对?

    虽然茂乡侯府表面上并未做什么,可是谁知道他们背地里有没有因此记恨平南侯府?若是将来齐王继位,又会不会迁怒于平南侯府?

    平南侯夫人沈青芸当机立断,先是让平南侯将周鸿送去了西北从军,然后就将周瀚送进了北麓书院。为防茂乡侯府中人报复,连过年都没有让周瀚回京城。

    周瀚在书院里跟韩晋特别亲近,一则是为了韩晋好玩,两人还算谈得来;二则便是因为韩晋的祖父曾是太子少傅,与老平南侯也是有过交情的。既然过年不能回京城,倒也不妨来韩家庄子上住几日。只是他并不似韩晋一般风流,韩晋这样出言轻佻,委实让他觉得有些不快。

    韩晋见他面有不悦之色,连忙收起调笑,正色道:“我表妹是七月生辰。”至于具体的日子,总算他话到嘴边又留了一半。

    韩绮一直注意着周瀚,只是离得略远些,听不清他与自己大哥在说什么。韩晋最后一句话说得声音略高了些,倒是被她听见了一半,不由得眉头一皱。她是六月生辰,韩绢是十月生辰,韩晋与韩磊都是三月生辰,座中众人,只有顾嫣然的生辰她记得是七月。莫非韩晋与周瀚是在谈论顾嫣然?

    “哥哥在说什么呢?什么生辰?”韩绮心里疑惑,脸上不显,笑吟吟地问。

    韩晋笑嘻嘻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韩绮心里越发疑惑了,微微一笑不再说话,眼睛却往顾嫣然和周瀚脸上不易觉察地来回溜了几次。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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