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效应-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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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玩乐。不分昼夜都听得到琼斯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他不是亲自发表演说,就是通过录音带放送谈话。男女分
别住在不同营房内,已经结婚的夫妇们若没有经过琼斯允许,甚至也不能行房。没有人有办法离开,除非他们能够
在离家几千英里外的异国丛林里找到出路。
理查德·克拉克构想了一个计划。他自愿担任没人愿意接下的“猪圈”工作,那是个臭味四溢的地方,独立位
于琼斯镇的不规则院区中,但对理查德而言是个理想地方,他可以从这里逃离琼斯令人头脑发昏的演讲轰炸,从丛
林中找出通往自由之路。当他开始缓慢、谨慎地进行脱逃计划时,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黛安娜,并说等到时机成熟,
他们两个人就可以一起离开。为了挑战琼斯布下的大量眼线,理查德做出十分危险的决定,把他的计划告诉极少数
家庭的成员。
11月8日星期天早晨,琼斯下令所有人都放一天假,以便庆祝瑞安参议员带着在这农业社会主义乌托邦中看到
的美好成果信息归国。这正是理查德的脱逃信号。他召集了八名同伙假装要出去野餐,然后带着他们逃出丛林到达
安全的地方。当他们抵达圭亚那的首都乔治敦时,他们所有亲朋好友都已命丧黄泉。
理查德·克拉克最近因自然原因过世,他一直知道,相信自己的直觉,街头智慧以及自己对“不一致性的察觉
力”是个正确决定。最重要的是,他欣慰自己拯救了跟随他逃离黑暗之心的人:理查德·克拉克,一位平凡的英雄
人物。
拯救犹太儿童逃出纳粹毒手的英雄
波兰妇女伊雷妮·森德勒(Irene Sendler)曾拯救了近2500名原本必死无疑的犹太儿童逃出纳粹魔手,她与
二十名波兰天主教徒组织成个团体,协助将住在华沙犹太区的犹太儿童们装在篮子或救护车里偷渡出去。虽然她明
知在纳粹占领下的波兰,任何帮助犹太人的人被逮到,就可能会连同家庭成员一起枪杀。森德勒最后在1943年被
纳粹逮捕,尽管一再受到刑求折磨,却始终拒绝透露安置在非犹太家庭中的孩子姓名。她最近因为她的英雄行为得
到波兰参议院表扬,但高龄九十七岁的她已经虚弱得无法亲自参与颁奖典礼。不过森德勒曾经寄了一封信给她所拯
救的其中一位孩子,她在信中说道:“我和那些如今已不在人世的伟大秘密信差们一起拯救的每个孩子,都是我存
在的理由,而不是光荣的头衔。”
英雄行为的四维坐标模型
以勇气的概念以及这里所举的英雄式行为例子为根据,我制作了一个英雄式行为的基本模型。在某个特殊个人
的总体动机架构中,英雄式行为可被描绘入三维模型:风险/牺牲类型、参与形式或方式、追寻目标。在“风险/
牺牲类型”的横轴上,一端可固定为人身危险,另一端则是社会牺牲。同样地,在“参与形式或方式”的纵轴上,
一端固定为采取主动(英勇特质),另一端则是采取被动(坚毅特质)。而在第三个维度上,“追寻目标”则可以
用以保全性命还是坚持理想为目的来形容。尽管这两个目标在某些方面是同样的意思——顾全性命也是个高贵的想
法,不过在这个背景中,此一区分还是重要。下页描绘了英雄式行为的三维坐标模型。
本模型中要加入的第四个维度为时间性(chronicity)。英雄可以是在立即作为下产生,也可能要随着时间积
累才能看出他们的伟业。在战争的背景下,在单一行为中展现的英雄作为会被形容为勇敢之举——在单场战斗中表
现出勇气的行为。对比之下,慢性的英雄式行为则叫做卓绝之举,是在长期抗战中所表现出的勇气。还没有对应的
词可用来指称持久的平民英雄作为,也许是因为在民间领域里,在险境中表现英雄之举的戏剧性特质不是那么容易
辨认的缘故。
英雄的对照:非凡与平凡
贪生怕死的土壤上孕育不出盛名之木。
——约翰·弥尔顿
传统概念中,英雄是优异卓越的人种,现在我们要加入一个相反的观点——有些英雄只是做出非凡之举的平凡
人。第一种英雄的形象比较浪漫,也比较受到古代神话和现代媒体的欢迎和喜爱。这种观点认为英雄做的事情是平
凡人异地而处时不会做,或是做不到的。这些超级明星一定是生来就带着英雄的基因,英雄不是常规,是异例。
第二种观点,我们可以称为“规则就是例外”,这种想法导引我们去检视情境和人之间的互动,检视在特殊时
间和空间中推动人做出英雄之举的动态。情境的作用或许是激发行动的催化剂,也可能是扮演降低行动阻碍的角色,
社会支持网络的形成就是其中一种方式。值得注意的是,在大多数例子中,参与英雄式行动的人都一再拒绝被冠以
英雄美誉,正如克里斯蒂娜的案例。
这些行英雄事迹的人认为他们只是采取在那时候看似必要的行动而已。他们相信任何人都会做出一样的举动,
要不然会难以理解为什么其他人没有这么做。曼德拉曾说过:“我不是圣人,我只是因为处于非比寻常的环境中,
所以变成领袖的平凡人。”我们常从做出英雄之举的人们口中听到这类话,这些人来自社会各阶层,他们会说“这
没什么”、“我做了我该做的”。这些是“平凡”或日常生活中的勇士们的谦抑之词,是我们的“平庸英雄”。接
下来让我们将正面的平庸性和汉娜·阿伦特教给我们的所谓“邪恶的平庸性”做个对照。
论邪恶的平庸性
邪恶的平庸性概念来自阿伦特对于阿尔道夫·艾希曼受审时的观察,艾希曼被控犯下侵害人权的罪行,协助策
划欧洲犹太人的人种灭绝行动。在《艾希曼受审于耶路撒冷:关于邪恶的平庸性的一份报告》书中,阿伦特系统地
阐述了这观点,她认为不应该将这类人视为例外,把他们当成禽兽或是变态的虐待狂。她主张,这类典型被用于诠
释邪恶罪行加害者的天性式归因,作用只是将加害者和人类社群成员隔绝而已。但是汉娜·阿伦特说,我们应该揭
露的是艾希曼和那些跟他类似的人身上的平凡性。了解到这点后,就会更加意识到这类人是所有社会中普遍而潜藏
的一股危险力量。艾希曼抗辩他只是按照命令行事而已。关于这位集体屠杀刽子手的动机与良知,阿伦特指出,“就
他的基本动机来说,他相当确定自己不是他所称‘内心卑劣的人’,意思是他内心深处藏着一个下流混账;就他的
良知而言,他记得非常清楚,如果说他会觉得良心不安的话,唯一的原因只会是因为他没有服从指令——以极度热
诚和一丝不苟的手法将数百万男女老幼送上断魂路。”
在阿伦特对艾希曼的描绘中,最令人震惊的是从各方面来说,艾希曼似乎是个极端正常而且彻底平凡的人:
共有半打的精神病学家鉴定艾希曼的精神状态属于“正常”,据说其中一位更是宣称:“无论如何,他的精神
状态比做完他精神鉴定之后的我还要正常。”而另一位则发现,就他的整体心理状态,他对妻小、父母、兄弟姊妹
及友人的态度来评估,他“不仅是个正常人而且还非常讨人喜欢”。
阿伦特提出她至今仍维持经典地位的结论:
艾希曼的问题正是在于,他跟太多人其实没有两样,他们既不是变态也不是虐待狂,而且他们过去是、现在也
仍是可怕且骇人地正常。从法律制度及道德判断标准而言,这种正常性比所有暴行总和都还令人震惊,因为这意味
着。。此一新类型犯罪者的确是人类公敌。。在他几乎不可能知道或不觉得自己做错的环境下犯下这些罪行。
接着阿伦特写下了这段铿锵有力的话语,她形容艾希曼带着尊严步向绞刑架:
仿佛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他用他的一生总结了人性之恶这门漫长课程曾给我们的教训——邪恶那令人丧胆、
蔑视一切言语和思想的平庸性。
我们前面提过“平凡人”犯下暴行的观点,历史学家克里斯多弗·布朗宁已做出完整的探讨。他揭露了由数百
名来自德国汉堡的男性所组成的101后备队,在遥远的波兰村庄中犯下的灭犹罪行,而这些罪行或是属于系统性行
为,或是由个人所为。这些属于工人及中下阶层的中年居家男子枪杀了数千名手无寸铁的犹太人,不分男女老幼,
并且将另外数千名犹太人强制送往死亡集中营。然而布朗宁在他的书中坚决声称他们全都是“平凡人”。他认为纳
粹政权的大规模屠杀政策“并非少数搅乱日常生活宁静的失常或特殊事件,正如101后备队的故事指出,集体谋杀
成了例行公事。正常性本身最后变成极度反常”。
心理学者欧文·斯托布也持同样观点。他的研究使得他逐渐导出结论,“邪恶从平凡思维中滋长并由普通人付
诸实行,这向来是通则,不是例外。”根据齐格蒙特·鲍曼(Zygmumt Bauman)对犹太人大屠杀的分析,残酷的行
为应该从社会根源来归因,而不是归咎于“性格分析学式的”决定因素或是“人格缺陷”。鲍曼更进一步认为,有
能力声张道德自主性以抗拒破坏性权威指令的少数个人,才是通则中的例外。在面对试炼之前,这样的人极少能意
识到他或她拥有的力量。
邪恶平庸性的另一种特质将我们引进拷问者巢穴,这类人的任务是运用一切必要手段来摧毁受害者意志、抵抗
力及尊严,而我们得思考的是,他们和病态性罪犯是否有任何差异。研究拷问者的人的共同看法是,总体而言我们
无法从拷问者的背景看出他们和一般大众的差别,在他们从事这个肮脏工作之前并不具备性格上的特殊性。约翰·康
罗伊(John Conroy)曾在爱尔兰、以色列和芝加哥三个不同事件地研究参与拷问的人,他得出的结论是:在所有
案例中,那些“最恶劣的行径”都是由“一般人”犯下。他主张拷问者在镇压敌人的过程中表达了他们所代表的社
群意志。
我的同事希腊心理学者米卡·哈里托斯一法图罗斯曾深度分析受希腊军政府训练担任官方许可刑求者的军人
(1967—1974),她得到的结论是:拷问者不是天生,而是后天训练而成。针对“谁有办法成为有效率的拷问者?”
这问题,她的答案是“任何人的儿子都办得到”。只需要短短几个月,来自农村的普通年轻男性就可以被训练成“凶
器”,做得出牲畜一样的残暴行为,他有能力使用最可怕的手法来羞辱、伤害任何被贴上“敌人”标签的人——当
然了,那些人全都是自己的同胞。这类结论不是仅适用于某个国家,许多极权政体中都有出现过共通现象。我们曾
研究过巴西的“暴力工作者”,这些警察为统治巴西的军政府刑求、谋杀巴西人民。而从我们所能搜集到的所有证
据中显示,他们也都是些“平凡人”。
论英雄之举的平庸性
我们现在可以准备考虑这样的观点:大部分成为恶行加害者的人可以和做出英雄之举的人直接相比较,因为他
们有一个共通点——都只是平凡的一般人。邪恶的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