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效应-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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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全都不希望扮演输家,希望自己永远是赢家。语言学家乔治·拉科福(George Lakoff)清楚指出,重要
的是去意识到架构化信息的力量并且维持警觉心,才能够抵消它们在不知不觉中对于我们情绪、思想和投票行为的
影响。
步骤八:“我会平衡我的时间观。”
当我们让自己受困于延伸的现在式时间中时,可能会被引导做出并不真正认同的行为。当我们不再感受到过去
的承诺及对未来的责任时,就等同于对情境诱惑敞开自我,你将可能做出像小说《蝇王》中一样的暴行。如果身边
的人变得残酷嗜虐或失去控制,请你不要“随波逐流”,你还可以仰赖一个超越现在取向的享乐主义或宿命论的时
间观。
你可能会对你的行动的未来结果先做个损益分析。你或许充分意识到一个囊括你个人价值和行为标准的过去时
间框架。借助发展出乎衡的时间观,你可以根据情境和手边的任务将过去、现在或未来用于行动评估上,相较于过
分依赖单一或某两个时间框架的时间观,你将可以取得比较有利的位置,做出更负责任、更为理智的回应。当过去
与未来结合起采时,将能抑制现在的暴行,从而削弱情境的力量。
举例而言,研究显示,协助荷兰犹太人逃避纳粹追捕的正直非犹太人,他们并没有跟他们的邻居一样找理由说
服自己不要伸出援手。这些英雄们倚赖的是从过去生活中建立起来的道德结构,同时坚守住未来的时间观,他知道
自己将会从未来回顾这个可怕情境,而他们将被迫回答这样的问题:当他们选择是否臣服于恐惧和社会压力时,是
否做了正确的事。
步骤九:“我不会为了安全感的幻觉而牺牲个人或公民自由。”
对安全感的需求是人类行为有力的决定因素。当面对所谓安全威胁或是面对让我们远离危险的承诺时,我们可
能会受到操弄而做出无法赞同的事。那些兜售、传播影响力的人借着提出一份浮士德式的契约而取得支配我们的权
力,契约内容是:只要你交出部分自由给当局,不管是个人还是公民自由,我们就会保证你毫发无伤。扮演撒旦角
色的诱惑者会跟你说,只有当所有人都牺牲一点小小的权利或自由时,他的力量才有办法拯救你。请拒绝这桩交易。
绝对不要为了安全的许诺牺牲基本的个人自由,因为你的牺牲是真实而且立即生效,但他的许诺却是个遥远的幻觉。
这原则不仅适用于传统的婚姻安排,也同样适用于一个好公民考虑是否对国家利益尽到责任,如果领导人承诺
的个人和国家安全是以全民的集体牺牲为代价,要求搁置法律、牺牲隐私权和自由时,请拒绝这桩交易。弗洛姆的
经典名著《逃避自由》提醒我们,这是法西斯领袖采取的第一步,即便是在名义上的民主社会也一样。
步骤十:“我会反对不公正的系统。”
个人往往会在系统的强大力量面前退却,这些系统包括我们曾形容过的军队和监狱系统,以及帮派、教派、兄
弟会、企业,有时甚至是功能出问题的家庭。但如果与其他有相似想法和决心的人一起合作,将个人的抵抗能力结
合起来,就有可能造成一些改变。
本章的下一节将要谈到一些改变系统的个人的故事,他们有的人自愿承担风险,担任“吹哨人”的角色,揭发
他们之中成员的恶行,有的人则是积极做一些事来挑战系统。
抵抗系统的作为可以是指身体的出走,离开一个所有信息,赏罚都受到控制的总体情境;可以是指挑战群体思
维的心态,记录下所有恶行的证据;也可以是指取得其他权威人士、咨询者、调查记者或自愿者的协助。系统拥有
巨大的力量,它可以抗拒改变,甚至连正当的抨击都无法摇撼。在系统中,要挑战不公不义系统和大染缸的制造者,
个人英雄精神的最佳做法就是号召其他人一起加入行动。系统会把个人的反对重新定义为妄想症发作,两个人的反
对当作一对疯子在发声,不过当有三个人站在你这边时,你们的想法就会变成值得考虑的一股力量。
关于面对有害影响力以及不合法举动的劝服言论时,如何建立个人及群体的抵抗力和弹性,以上这十个步骤其
实只是初级工具。我们前面提到。完整的建议以及有研究基础的相关资料可上“路西法效应”网站查询。分类名称
为“抵抗影响力守则”。
在出发前往这趟旅程的最后一站之前,我想补充一个最后的建议:不要鼓励小奸小恶,例如欺骗、说谎、八卦、
散布流言、说有种族或性别歧视意味的笑话、捉弄别人或恃强凌弱。这些小恶可能会是犯下更严重恶行的踏脚石。
极恶的罪行都是从看似不起眼的小恶开始。记住,通往邪恶之路是条湿滑的陡坡,一旦走上去,就很容易继续往下
滑。
英雄行为的吊诡
一名女性挑战一位比她年长的权威人物,迫使他承认必须为在自己监督下发生的恶行负起共犯责任。她的作为
有所进展,最后制止了虐待行为,使得无辜犯人不再受到狱卒的凌虐.如果有许多人曾经亲眼目睹囚犯的痛苦遭遇,
而他们明知系统犯下了暴行却不曾出面对抗,那么她的行动是否有资格称为“英雄式”行动?
我们希望能在这里颂扬曾经做出英雄之举的特殊人物。但在被奉上台面的英雄之中,大部分的人却坚持他们只
是做了每个人在那情境下该做的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们拒绝把自己当成“英雄”。也许他们的反应跟所有人
根深蒂固的观念有关——英雄应该是超人或女超人,不是凡夫俗子所能企及,这么想不只是谦逊使然,而是跟我们
对于“何谓英雄行为”的错误概念有关。
让我们来看看人性最好的一面,以及平凡人是如何变成英雄。我们将检视其他关于英雄举动的概念和定义,并
提出办法来分类不同的英雄行径,接着再说明无法被囊括进分类的例子,最后会针对恶的平庸性与英雄行为做个对
照表。不过还是先让我们回到这位开启本节讨论主题、同时中止了斯坦福实验的英雄及其事迹。
让我们回想一下(第八章),当时的克里斯蒂娜·马斯拉什是从斯坦福心理系毕业的新科博士,而我和她之前
就在交往了。当她看见一整排头上罩着袋子的囚犯们被押往厕所,狱卒们则大吼大叫地对他们发号施令,而我却对
他们所受的苦显然漠不关心时,她克制不住爆发了。
她后来说明了她当时的感受,而她对于自己行动的诠释,则让我们更加了解英雄行为的复杂现象。
我对他(津巴多)大发雷霆(我一向是相当自持的人),我又怒又怕地流下了眼泪,说了类似“你对这些孩子
们所做的事太可怕了!”的话。
身为斯坦福监狱实验的“终结者”,我这个角色会说出什么重要的故事呢?我想我会想要强调几个重点。首先
让我说说哪些故事不是真的。相对于美国标准(也是陈腐的)迷思,斯坦福监狱实验不是个人独自对抗多数的故事,
而是关于多数的故事——和监狱研究有接触的每个人(包括实验参与者、研究者、观察者、顾问及家人和朋友们)
如何完全陷入这研究的故事。这个故事主要叙述的是这股情境力量如何压倒人的人格和善念。
那么,为什么我的反应特别不同?我想在两样事实中可以找到答案:我是后期才进入那情境当中的“局外人”。
跟其他人都不同的是,我在这个研究中从来就不持赞成意见。跟其他人都不同的是,我在监狱中没有一个社会定义
的角色。跟其他人都不同的是,我没有每天都待在那里,随着情境改变以及虐待气氛升高而渐渐深陷。所以我在周
末时进入的情境和其他人进入的情境并不真的是“同一个”情境——我并不了解他们先前共同经验的事情和地方、
共有的观点。对他们而言,那个情境仍被认为在正常范围内,但对我来说,那里根本是个疯人院。
作为一个局外人,我也没办法选择不服从特定的社会规则,所以我采取很不一样的抗议形式——直接挑战情境
本身。从某些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挑战是英雄式的举动,但是在那时候,我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特别。相反的,
成为一个越轨的人并且同时要怀疑自己对情境和人们的判断,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够格当个社会学心理学研究者,
这实在是非常可怕而且孤独的经验。
克里斯蒂娜接着提出了一个资格性问题。一个有资格被称为“英雄行为”的个人反叛,它的目的必须是尝试改
变系统,纠正不公正的行为、改正错误:
我私底下必须考虑的问题还有一个:如果菲利普不接受我的坚决反对还是决定继续实验,我该怎么做?我该找
地位更高的人,像是系主任、院长或人体受试者研究委员会申诉?我该当告密的人吗?我无法确定自己会这么做,
也很高兴最后我不必面对这抉择。不过回顾整件事,我必须这样做才能把我的价值观转化为有意义的行动。当有人
抱怨某件事不正义,而这些抱怨最后只造成表面上的改变,情境本身却还是原封不动时,抗议和不服从就没有什么
意义了。
她详细说明了我们在米尔格伦研究中曾讨论的一个论点,当时我们主张口头抗议只不过是“老师”的自我疗伤
药,好让他对自己正在对“学生”做的事感觉好过点。挑战权威时,必要做到行为上拒绝服从。然而在米尔格伦实
验中,我们只看到教师加害者们在离开令人痛苦的情境时,个个显得沉默而退缩,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做出任何更
明显的违抗举动来试图改变什么。针对扮演英雄的少数人在反对权威人物后到底该做什么,克里斯蒂娜做出一个空
前有力的回应:
在经典的原始米尔格伦研究中,有三分之一的实验参与者违反指令并拒绝完成实验,而这件事到底有何意义?
假设这不是一个实验,假设米尔格伦跟他们说的“幌子故事”是真的,也就是有一些研究者正在研究惩罚对于学习
和记忆力的影响,他们将举办多场实验,测试1000名实验参与者,参与者必须回答关于明智的惩罚所具有的教育
价值的实际问题。如果不服从研究者指令,拒绝完成研究,你拿到了酬劳,不吭一声一走了之,那你的英雄式举动
还是没办法阻止接下来999人遭受同样的痛苦。如果你没有做下一步动作,去挑战整个结构和研究的预设,那就只
会是一个独立事件,不会产生任何社会冲击。个人的拒绝服从必须要能够转化成为系统性的违抗,迫使情境或是施
为者做出一些改变才行,不能只安于改变某些操作性条件。邪恶情境太容易吸收异议者,甚至英雄反抗人物的善意
了,他们只要颁个奖章鼓励他们的作为,再发张证书当甜头,自然就可以让他们保持沉默,不再公开表示意见。
什么举动是英雄式行为,什么样的人是英雄?
当一个人做了一件有资格称为英雄之举(根据我们即将说明的标准)的行动,却没有被认为是“英雄”,那是
怎么一回事?再进一步问,在什么样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