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效应-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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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他去单独监禁的部分,反而说是因为自己不停违抗狱卒命令,才会产生淤伤。
卡罗喜欢他这样自我坦承疏失:“继续保持这个好的行为,嗯?”
1037说,即使可能会丧失他的薪水,他仍然考虑申请假释(这好像有点极端,原先设想应该有多少所得,但到
最后变得口袋空空)。他全程完整地回答委员会的问题,但是沮丧感一直围绕着他,如同普雷斯科特的听证会笔记
所言。他的心智状态就像他母亲访视时直接觉察到的。似乎他所以尽力试着坚持下去,只是为了证明他的男子气概
——也许是对他的父亲?对于他在监狱里获得什么经验的问题,他也做了一些有趣的回答。但是大部分听起来都只
是为了获得委员会青睐的场面话。精疲力竭的孩子
最后一位是英俊年轻的犯人修比7258,科特带着藐视的口吻宣读他的请求:
我申请假释的第一个理由,是我的女人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去度假,而我想要在她离开之前再多看她一眼,当她
回来的时候,我刚好就要离开大学了。如果还得等上整整两个星期才能出去,我就只能见她半小时。在这里因为有
惩戒狱警和监督者,我们无法用喜欢的方式道别和聊天。另一个理由是你们已经看到、也知道我不会做的改变,我
说的改变是指破坏为我们犯人设定的规则。因此让我假释出去可以节省我的时间和你们的支出。我确实曾经和之前
的牢房室友8612尝试逃跑,但是自从那次全裸坐在空牢里开始,我就知道我不应该对抗惩戒狱警,因此从那时开
始我几乎天天都循规蹈矩,同时你们也会发现,我已是监狱里最好的犯人。
再一次,警卫阿内特的建议和犯人有所出入:“7258是一个聪明的造反者。”这是警卫阿内特从头到尾的评价,
他接着愤世嫉俗地谴责:“他应该在这里再关一段时间或甚至关到腐坏为止。”
警卫马库斯比较抱持希望:“我喜欢7258,而且他是一个不错的犯人,但是我不觉得他比其他的犯人更有资格
被假释,而且我有自信,犯人在这里的经验将会对他天生有点任性、难以驾驭的白痴个性有健康正面的影响。”
“我也喜欢7258,就跟8612(戴维,我们的卧底)一样,但是我不认为他应该被假释,我的看法和阿内特不
会相去太远,总归一句不应该让他假释。”约翰·兰德里写道。
头上的袋子一被拿下来,犯人的招牌露齿笑容立刻闪耀光芒,光是这样,就足以让卡罗气得跳脚。
“事实上,这整件事情对你而言很有趣,你是一个‘聪明的造反者’,警卫准确地这样形容你。你是一个对你
生活中任何事都不在乎的那种人吗?”
他才刚要回答,普雷斯科特却改变方向,问了他的学历背景。
“我计划在秋天开始上俄勒冈州立大学。”
普雷斯科特转向其他委员会成员,并说:“我曾说过,你知道的,对某些人来说教育是一种浪费。有些人不应
该勉强他上大学,如果当个技工或杂货店店员,他们会比较开心。”他轻蔑地对犯人挥手,继续说:“好吧,让我
们继续,你做了什么让你进来这里?”
“没什么,长官,就只是签下了实验同意书。”
这个过于诚实的回答,可能反而破坏流程或对会议的进行造成威胁,但是掌权的主席普雷斯科特丝毫没有受到
影响:
“所以聪明的家伙,你觉得这只是一个实验?”他拿回了掌舵主控权,假装检视犯人的档案,然后就事论事地
提起:“你涉及了抢劫。”
普雷斯科特转头问科特·班克斯,他涉及的是第一还是第二程度的抢劫,科特点头回答“第一”。
“第一,嗯,跟我想的一样。”该是教导这个年轻的激进分子一些人生道理的时候了,所以普雷斯科特提醒他,
当犯人企图逃跑时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只有十八岁,看看你对自己的人生做了什么事!你坐在我们面前,告诉我
们你甚至愿意放弃报酬离开监狱。报告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看得到同样的事情:‘聪明的家伙’、‘自以为是’、
‘反抗所有权威’!你是哪里出了问题?”
问完他的父母职业、他的宗教信仰,还有他是否定时上教堂之后,普雷斯科特对于犯人说他的信仰“不限于一
个宗教”感到生气。他反驳:“你甚至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下不了决定。”
普雷斯科特生起气来,甚至暴怒到离开房间几分钟,让委员会的其他成员问他一些标准化的问题,有关于如果
他的假释请求不被允许,他下星期将计划如何表现?
为了自由丧失报酬
这个在高度紧张的程序里的暂时休息,让我有时间理解犯人1037愿意放弃他的报酬以获得假释的重要性。我
们必须将这个问题形式化,当作往后问每一个犯人的基本问题。我请卡罗问他:“如果你被假释,你是否愿意放弃
你当犯人所赚得的钱?”
起初,卡罗用极端的方式发问:“你愿意给我们多少钱好让你离开这里?”犯人7258困惑地说,他不会付钱
来取得释放。卡罗赶紧修正问题,问他是否愿意放弃他目前所赚得的钱。
“是的,长官,我愿意。”
犯人7258并没有表现得特别聪明或更高度的自我觉察。他也没有像其他犯人一样将他的情境看得很严重。他
是所有人里头最年轻的,只有十八岁,态度和反应也相当不成熟。尽管如此,他的超脱和幽默感可以让他好好适应
接下来一个星期里等在他和同侪前方的事情。
接下来,我们让每一个申请假释的犯人都回到假释会议室,回答同样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否情愿以放弃报酬为
假释的交换条件。犯人1037,造反的生日男孩肯定地回答,如果被假释他愿意放弃报酬。合作的犯人4325也是以
肯定的方式回答。只有犯人3401,大胆的亚裔美国人,不希望因为假释而损失金钱,因为他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换句话说,四位年轻孩子中有三位迫切希望被假释,并且愿意放弃每天辛苦24小时当犯人工作所赚来的薪水。
值得注意的是,问题陈述时用字遣词的力量。想当初,所有的志愿者的主要动机都是金钱,整整两个星期每天可赚
十五美元,学校秋天开学前,他们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收入来源。现在,尽管他们因为当犯人受尽苦楚,尽管他们遭
受身心虐待——无止境的报数,在午夜中被叫醒;独裁威权的压制;狱警创造的邪恶,没有隐私权,关禁闭;全身
赤裸;锁链加身;头戴纸袋;不干净的食物和常被没收的床垫——但是,多数的犯人仍愿意放弃报酬以求离开。
也许更值得注意的是,说完“金钱诚可贵,自由价更高”的事实之后,每一个犯人却还是被动地屈服于这个系
统,屈服于伸手被戴上手铐,屈服于戴上纸袋,屈服于扣上脚上的锁链,然后像只绵羊一样,跟着警卫回到可怕的
监狱地下室。在假释听证会的过程中,他们的身体离开了监狱,以百姓平民的身份出席,而不会直接和楼下痛苦的
犯人有任何联系。为什么没有人说:“既然我不要钱,我可以自由地离开这个实验,而且要求现在就被释放。”然
后,我们就得遵从他们的要求,然后马上终止。
没有人这么做。没有一个犯人在后来告诉我们,他曾经考虑过可以自行离开实验。实际上他们已经停止思考,
他们觉得被限制在监狱里是被心理学家控制,而不是如同416所说的国家。决定他们去留的权力握在假释委员手上,
并不是他们个人。如果他们是犯人,的确只有假释委员有权力释放他们,但如果他们事实上只是,也的确只是实验
受试者,每一个学生随时都有权利选择留下或离开。很明显地,在他们的心里埋有一个心理开关,把他们从“现在
开始我是一个付费的实验志愿者,拥有所有的公民权利”转变成“现在的我,只是在可怜、不公平的权威系统下一
个无助的犯人”。
事后委员们一一地讨论个案,以及他们所有的反应。大家都同意所有的犯人似乎很紧张且急躁、并且完全融入
他们犯人的角色。普雷斯科特敏锐地分享他对犯人1037存有的一份牵挂。他准确地觉察到,1037在作为反叛的大
首领后留下了深深的忧郁:“这只是一个感觉,我曾经有和试图逃狱、最后却上吊或割腕的人生活在一起的经验,
这里有一个家伙,——进来就向我们充分地表现自己,但是最后他的回答却迟滞了。然后,最后一个进来的人,他
很——致,他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仍然谈论,、一个实验’,但是同时他也愿意坐下来谈论他的父亲,他的感觉,
他对我而言很不真实,而我的根据只是一种感觉。第二个人,东方(亚裔美国人)犯人,他是一块石头。对我而言,
他只像一块石头。”
最后,普雷斯科特提出这样的建议:“我建议让一些犯人在不同时间点出去,让他们自己设法做点什么事情,
好让他们可以顺利离开这里。同时,很快地释放少数几个犯人,可以给剩下的人一些希望,并且减缓他们绝望的感
觉。”
他们达成要很快释放第一个犯人的共识——大个头的吉姆4325。排在后面的是三号,里奇1037,也许会被预
备的犯人取代。要不要释放3401或7258,大家的意见就不大相同了。
我们在这里见证到什么?
第一次的假释听证会中,浮现出三个重点:模拟和真实之间的界限已经模糊不清:犯人对警卫绝对优势控制的
从属性和严肃性已经稳定地增加:担任假释委员会主席的卡罗·普雷斯科特表现出性格的剧烈转变。
监狱实验和真实监狱之间的界限已模糊不清
不知情的一般观察者,可能会自然地以为,他们看到的是真实监狱的假释听证会。从许多方面都可以看见,这
些被监禁者和狱卒间的角力。对于实际情况的辩证、参与者面临情境的严肃性,以及犯人假释请求的手续、抵抗狱
卒们的挑战,由各方人马所组成的假释委员会。。短时间内,整个过程引发强烈的情感,互动的基础显然来自委员
会提出的问题,以及犯人对于“被控罪名”的辩解。
似乎很难相信他们才经过四天的志愿实验,也很难以想象他们未来在斯坦福监狱里当犯人的时间其实只剩下一
个多星期。他们的囚禁并不是好几个月或是好几年,而假释委员会似乎也已暗示了角色最后的判决。角色扮演已经
变成角色内化,演员们已经承担他们虚构角色中的特质和认同感了。
犯人的从属性与严肃性
回头来看,大部分犯人一开始都很不情愿,但到后来变得顺从,并且融入监狱里扮演的高度预设的角色。他们
提到自己时,总是通过辨识号码与匿名的身份,而且立刻回答问题。他们总是以严肃的方式回答荒谬的问题,比如
他们的犯罪和改过向善的努力。全无例外,他们都已经变得彻底服从假释委员会的威权,和惩戒狱警还有整个系统
的控制。只有犯人7258鲁莽地表示,他会在这里是因为志愿参加“实验”,但也很快就因为普雷斯科特的语言攻
击而收回他的这个说法。
有人以一些轻率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