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驸马无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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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艰难地润了润喉咙,“我尽力吧,尽力让你的轩叔一直陪着你。”我将风筝交回到家宝手里,手指僵硬,仿佛刚刚为自己下了一道生死符。
我抹了把潮湿的眼角,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想不想出去玩?”
明日带他去见皇奶奶是我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我必须要把握好。况且明轩对家宝保护得过头了,家宝自踏进将军府起就从未出过大门,这对孩子的情绪不好。
“想!”毕竟是孩童,玩耍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明天平阳要去看皇奶奶,轩叔也一起去。皇奶奶住在山坡上,那里有满山的野花、蝴蝶、蜻蜓。溪里可以游泳,树上可以摘果子,晚上到处是夜莺和蝈蝈叫。皇奶奶还有数不清的五彩风筝,随便你玩。”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叹了口气:“可是啊,轩叔说不让你去。”
“我要去的!”
我噘了噘嘴:“你一个小孩子家,有什么本事让轩叔带你去。”
他挠着头坐到草地上,似乎很苦恼这个问题:“反正……我要去的。”
“要去哪里?”明轩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我身后传来。
家宝喜笑颜开,扑到明轩身上:“去平阳的皇奶奶那里。轩叔你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胡闹。怎可以叫‘皇奶奶’,要叫‘太皇太后’千岁。”明轩举起家宝转了几个圈,直到家宝又叫又笑闹个不停才将他放下。
我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神情有些恍惚。若不是看到明轩的眼里全无笑意,我几乎有种幸福一家子的错觉。
明轩朝身旁招了招手,我这才留意到雪姨也跟了来。她见明轩示意,立时快步上前,抱起家宝就走。
她这是极为无礼的行为。我吃了一惊,朝雪姨喊道:“放下!”
雪姨却不管不顾,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根本不把我这个长公主兼将军夫人的话放在眼里,任由趴在她肩头的家宝朝我伸手大喊:“平阳!平阳!我要去我要去!我一定会去的!”
我心里怒极,正想上前拦下雪姨,却被明轩挡住。他看似在我面前随随便便地一站,便封死了我的所有去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宝被雪姨抱走。
“今日风大,公主还是请回吧。”他抱着手,一派漫不经心的神情。
“你什么意思?”我失去了公主应有的矜持,朝他怒目而视。
他忽地微微一笑朝我拱了拱手:“公主果然关心家宝,明轩这里谢过了。
“如果明轩没有猜错,公主是执意要带家宝去归来坡?公主莫非忘了,家宝只是明轩的侄儿。此去归来坡不过是向太皇太后告知公主大婚的喜讯,带上明轩的侄儿有何特别的意义?”
我注视着他越来越深的眼眸,心也渐渐沉了下去。看来明轩拒绝带上家宝并不仅仅是宠溺家宝那么简单,他已对我的动机产生了怀疑,甚至可能怀疑我欲将家宝作为人质禁锢在归来坡。如果真是这样,我带上家宝的打算更是难上加难了。
我定了定神,试探着问道:“将军不觉得,将军对家宝的保护过分了吗?家宝情绪不稳,总把他
关在府里,将军不怕将他关出病来?”
他眼里有一道凌厉一闪而过,垂下眼帘淡淡地道:“明轩自觉没有辜负大哥大嫂的嘱托。天色不早,公主请回吧。昨日庞将军得胜归朝,今晚明轩要与文武官员们一起登门道贺,不能与公主一同用饭了。”
这个庞将军姓庞名一鸣,是明轩一手带出来的猛将,做过明轩的副将,昨日刚从南部边境剿寇回来。皇兄本不想用庞一鸣这个人,毕竟他与明轩的关系太密切了。无奈朝中无人,而皇兄急需一个能在南部速战速决的人,以便早日将南疆的一部分兵力调回来,应付定远侯的反扑。
从辈份上讲,应该是庞一鸣亲自来镇国将军府谢师,明轩屈驾庞府与庞一鸣公开会面显然是为了避嫌。而他主动知会我他与庞一鸣的公开接触,无非是想借我的口告诉皇兄,他镇国将军公私分明,绝无拉拢旧部下之意。
我略一思量,抬眼时明轩的背影已在几丈之外,雪姨和家宝更是不见踪影。我恨恨地跺了跺脚,现下最重要的事是要说服明轩带上家宝,却被他声东击西用庞一鸣的事引开了我的注意力。
我心急如焚,紧追了几步又生生停下。既然明轩已经起了疑心,那么我一味坚持只能加重他的疑虑,于事无补。现在,我只能寄托在家宝身上,希望小孩子有办法让他的“轩叔”改变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步步皆是计(一)
明轩离开后整晚都没有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连雪姨和家宝也不知去向。我问了几名身份较高的家仆,都称不知将军几时回来,雪姨和家宝据说是去了贤夫人处。他们口中的贤夫人自然就是贤儿,当我问起这个贤夫人的住处时,几名家仆都是躲闪其辞面有难色。
我不再追问,看来情况比我预想得更坏,明轩分明是怀疑我会对家宝不利,干脆避而不见。家仆所谓的“不知将军几时归来”只不过是搪塞之辞,或许此时他正与贤儿、家宝在一起说笑玩耍也说不定。我虽心中有气,却也不好发作。此时若把明轩逼急了,他或许会彻底隔开我和家宝。
正在苦恼,凝香将一团冰冷柔软的东西交到我手上:“快敷敷吧公主,瞧您这两道黑眼圈,明日可怎么去见太皇太后。”
我伸手一瞧,原来是丝帕包着的两只冷鸡蛋。不知是鸡蛋的作用还是冷敷的作用,这东西对消肿散瘀特别管用。
凝香噘着嘴道:“公主这样疼着侄少爷,那人却拿好心当作驴肝肺。这几日我也瞧出来了,这一府的人压根儿没把公主看作主子。公主,咱们何必受这样的气,只需去皇上皇后那里告上一状,便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还有那个什么贤儿,公主来了都这些日了也不见她过来请安,干脆向皇上请旨,让将军休了她!”
我横了她一眼:“越来越放肆了!这点家事怎好去叨扰圣上,让人知道了笑话。你这张嘴给我看紧点,府里的事不要往外说,若给我知道,小心板子!”
凝香吐了吐舌头,脸上神情又是惊怕又是委屈。她自小服侍我,可以说情同姐妹,我很少这样严厉地和她说话。
我叹了口气,郁闷地将两枚鸡蛋敷在眼眶上。其实任何有可能让皇兄怀疑明轩的事,从现在起都不能向外透露一点风声。并非我不想维护大周,而是我实在无能为力。大周在轩辕皇族的连年□□下,早已民不聊生、风崩离析,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减少对无辜的伤害,稍稍减轻轩辕皇族的罪孽而已。
第二天一早,当我松松地将长发束在脑后,穿上最喜爱的白纱长裙迎着淡淡的晨光走出将军府大门时,凝香轻呼了一声:“公主,您今天真漂亮!好象回到从前在公主府那时候一样。我记得太皇太后最喜欢公主这样的装束。”
在公主府那时候?记忆中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是自由之身,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似出阁后事事拘谨,连妆容和发式都有规定的样式。
我瞥了瞥嘴,正想夸她几句,她又轻呼了一声。我顺着她的目光瞧去,远远瞧见明轩骑着高头战马冷然等候在马车旁,身后一小队武装家丁很是扎眼,虽然只是简单的装束,但他们的眼神和气势无不凌然,着实令人心惊,难怪凝香会吃惊。
时下军制腐败,大周军军心不齐缺乏战斗力,带兵的将领无奈,只得自己招募心腹家丁,战场上这些家丁军便是追随将领们出生入死的精锐部队。今日护送我们的这些家丁也必是从战场上归来的勇士,只有经过战火洗涤的人,眼神中才会有这样的震撼力。
我暗自叹息,大周国果然气数已尽,就看明轩这支随便选出来的家丁队伍,也比皇兄精心挑选出来的御林军强悍许多。皇兄可以架空明轩的兵权,却无法遣散将军府的家丁,因此明轩前世叛逃时仍带着一千精兵。
此时这些无惧生死的勇士们将所有的虔诚都汇聚在目光里,而明轩就是这些目光的焦点。他见我出来,脸上似乎闪过片刻的失神,随即朝马车遥遥一指,示意随从为我开门。
车内空无一人,家宝没有在里边,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不死心地朝两边张望。除了我坐的这辆马车,后边还有两辆,一辆外边站着三名丫鬟一名婆子,另一辆外则站着四名男仆。不见雪姨,也不见平日里服侍在家宝身边的丫鬟仆人,这说明家宝今日是绝对不会和我同行了,我原本寄托在家宝身上的最后一线希望也宣告破灭。
“公主为何踌躇,莫非要末将亲自为公主开门?”
我一愣,见明轩果真下了马来到我跟前,伸手向着马车内,语气象极了平常夫妻间的调笑,眼里却是只有我才能看得懂的讽刺。
他这种虚伪而充满暗讽的说话方式让我极为厌倦,我心中烦乱,几乎忍不住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隐忍尽数发泄。
我扫了一眼他身后整装待发的家丁队伍,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人群里格外刺耳:“将军这是去打仗么?既不是去打仗,骑的什么马。车内这般宽敞,多将军一个也无妨。”
或许是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对自家主子说话,明轩身后的家丁们面面相觑。凝香深知我的脾气,眼珠转了转便跑到后面与丫鬟婆子们挤一辆车去了。
明轩被我晾在马车外进退不得,我猜他本不愿与我同车,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一时找不出什么借口拒绝。他微微冷笑着将马缰绳交予随从,抖开长袍轻轻一跃便上了车。我在马车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但他跃上马车时,被风掀起的绛红色战袍下摆却仍是深深印入了我的眼角。
归来坡并不远,在皇城西南方向约十几里地,马车行出西南门不多远便上了通往归来坡的十里甬道。
甬道实际上是建在归来坡脚下的明湖之上,两边栽种着柳树,大周建国百多年,这些柳树也大多有百余岁了。每两棵柳树之间都立着一尊一人多高的兵勇石像,在湖水的映衬下,带着时间的沧桑看护着这个埋葬大周列祖的地方。
天气宜人,阳光普照,从马车车窗外飘进的微风里带着初春的清香。能在如此美好的天气出行,这都要归功于皇兄的测算。他自小喜欢读书,天文地理无一不晓,尤谙天文。世人只知道如今的他暴戾荒淫,却不知他称帝前是如何的风流雅致,温润如玉。
回想起皇兄少时的样子,我心口有些发酸,很多事都是这样,当时不觉得,过后才知道,最美好的时光已经逝去了。当他在五年前那场政变中,几乎杀光了兄弟姐妹后,我对他的感情就夹杂进了恨意。
“确是个山灵水秀的地方,托公主的福,明轩今日才能得见归来坡的秀丽。”明轩放下刚才一直在看的书,撩开帘子望向窗外,依然是那种令人厌烦的嘲讽口气。
我正在心烦意乱地盘算今后的计划,当下也懒得理会他,只随便“嗯”了一声。
“公主看似心情不佳,只是因为家宝未曾同行么?”
我心中一动,他这般明知故问,无非是在试探我执意带上家宝的用意。看来他尚未将我完全归于皇兄一党,只是稍稍加深了对我的疑虑而已。
我暗暗压下心中的烦躁,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嫁入将军府已有十日,前世记忆中,再过十日皇兄便会降旨宣家宝进宫,陪伴尚无子嗣“孤单寂寞”的皇嫂。那时明轩的叛变计划还未完备,唯有忍气吞声任由家宝被皇嫂带走。他本以为事发前有足够的时间救出家宝,却不料家宝进宫才一月便溺死宫中。十日后,也就是五月初五,我与明轩大婚后两个月,盛怒之下的明轩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