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传奇-第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宗熙眉头一挑:“何以见得?”
“宗熙兄难道不知‘治大国如烹小鲜’?”蓝子枚抢过话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眉眼间流露出异常的畅意。“如此必然经年累世的重大举措,开始之际既不能动作太大以至于伤筋动骨,又不能力度过小使得毫无触动。朝中元老旧臣派系林立是实,但这究竟不是面上的事情。太学院看似远离切实政务,实地里暗潮汹涌却是整个朝廷的缩影——啊,这个林兄应该最清楚了,不是么?”
林间非微微一哂,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自六人坐到小店铺起,他便一直没说过什么话,一双沉静如夜的眼睛静静地打量着身边之人。宗熙一句“何以见得”本就是故意发问,身负神童才子之名的宗熙只是对风司廷的见机之深感到惊讶而故作挑衅罢了。性子爽直单纯的蓝子枚却没有注意到两位同伴的意气之争,倒是把问题的矛头莫名地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小弟倒觉得,其实事情不像几位兄长说的那么复杂呢。”
同样一直没开口的青梵突然插话让风司廷吃了一惊,目光顿时向他转去。挑拣了两三样甜点放到碗里递给搂在怀里的风司冥,青梵这才抬起头微笑着说道。“风氏建国之初太学就是为了贫寒子弟而设立的官塾,君家第一代家主君非凡曾经有过‘使天下俊才入我门’的壮语。后来君离尘将自家子弟送入太学的行为被其后朝臣效仿,才渐渐形成了皇子贵族进入太学而寒门子弟反而不能进入的情况——其实君离尘旨在激励贫寒士子,只是可惜他的本意了。现在君上恢复太学最初之用,大概也便是为此吧?”
“既然是恢复旧用,那为什么只是让太学生一起参加大比,却没有下旨让士子进入太学呢?”蓝子枚瞪着笑得天真的青梵,似乎颇为不满地问道。
漫不经心地拢了拢风司冥散落的额发,青梵含笑着答道:“蓝兄也说了,太学院是朝廷的缩影嘛。取消不参试的特权已经很让人生气了,毕竟相对于之前有些学问平平却靠着特权取得清闲高位的太学生来说,像林兄这样才华出众的并不在绝对少数啊。”
林间非凝视他片刻,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其实,太学生最大的特权不在不试而官这一条,而是可以在同级别的官职中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位置。如果真的希望有所建树的话,能够做自己最想做也最擅长做的事情是最好不过了——尤其对于我这样出身优伶的人来说,这是费尽心思进入太学的唯一目的。”
见到蓝子枚、宗熙以及风司廷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林间非又是微微一笑:“我的父亲是先帝宠爱的琴师,因为这个机缘而进入太学院的我为此感谢着给予我一席之地的北洛律法。只是现在……”微微耸一耸肩,“不过既然多少年来一直都在做入仕为官的准备,即使是同场大比也不会真的带来太大的困扰吧?”
口中说着,林间非的目光却一直凝在青梵身上。见他嘴角含笑,神情平和,一时竟也抓不到什么头绪,又笑了一笑说道:“不过,今日见了几位,间非倒真觉得之前过于托大了。且不说宗熙兄、青宁兄和蓝兄,单是青梵公子,年纪虽轻,见识却也是非凡呢。”
青梵顿时笑了起来,“赞得太过了。青梵年纪小,什么都是听父亲兄长的教导,随口胡说的罢了。”笑容一敛,他正色道,“而且,青梵不会参加大比。”
这句话出口,顿时一片寂静。
虽然知道人各有志乃是世间常理,但在这样风云变幻的时代但凡学人士子莫不希望通过科考登堂入室,成就一番人生。宗熙、蓝子枚、林间非虽各自不同,识人看事的本事眼光却皆非平庸之流。青梵话虽不多,却已极得三人看重,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十分震惊了。
风司廷却是笑了起来。“青梵,以父亲的性子,是不会任你这么逍遥的。”
青梵低下了头,却正好与风司冥幽亮的眸子相对,看着孩子眼里异常认真的目光,不由露出极其温和的笑容,抬起眼看着风司廷,“如果哥哥在大比中一跃而出的话,梵儿的逍遥不就有机会了么?”
风司廷只觉呼吸一窒,随即强自定下神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六天之后,自见分晓。”
六天后,是这次大比策论考试的笔试首场。
=============
碎语:呜呜呜呜,总算把太子名位之争的真实意义交代出来了!!!撒花撒花~~~~
用现代汉语(怎么?是专业名词?就是我们平时说的大白话啦)怎么写怎么不爽,索性全部改成古文对白(也就是古代人所谓的白话,默……)这些对话毁灭了眉毛多少脑细胞,彻底挂掉了……
不过,这里的所有对话,都只为做下文的伏笔,大家读到后来,所有不明白的内容百分之九十都可以和这里照应的说。
那个,再多一句嘴:中国科举制度,向来不许倡优之人参试的。眉毛在这里设定林间非的出身,是为了说明太学的特殊状况,大人们可以姑且忽略。
第十七章 文纵溢才武纵勇(上)
北洛的科考,文试和武试是同时进行的。
不过,相对于皇宫禁城东华门外文试考场的庄严肃寂,位于北定门外奚山校场就要热闹得多了。奚山是皇城北面的屏障,在这里设置皇家禁卫与京城禁军专属的校场,自然是出于保障京城安全的原因,同时奚山林密兽丰,也是京畿最大的皇家围场。将武试的考场放在这里,当然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了。
大校场中央北洛烈风旗高高飘扬,烈风旗下是护国大将军孟铭天的帅旗以及万骑将军轩辕皓的将旗。对于任何一位参加武试的考生来说,烈风旗便是十日武试的最高目标。武试不同于文试,每一场的淘汰都异常直观。通过以烈风旗为中心呈放射状分布的“北洛十阵”是参加武功考试的考生唯一的项目。所谓的“北洛十阵”,其实每一阵都包括五大阵十五小阵,内中设有刀阵、剑阵、箭阵、巨木阵、梅花桩阵、水阵、火阵、木人阵、铁人阵等各种阵势,数十年来几乎没有几人能够真正从阵中闯出到达烈风旗下,此一部分历来由皇家禁卫长亲自负责,根据考生破阵情况判定其武艺高低和比试名次。
兵法的考试相对要复杂得多。考生在通过骑术、箭术以及基本防身术的技勇考试后,进入校场上设置的行辕帐篷拿到武经和兵法论的试题,才算是真正开始了兵法考试。考生必须将答卷直接交给中军大帐外三位参赞,只有得到其中两位以上的认可,才被允许进入中央校场到达烈风旗下。而到达烈风旗下的考生将由北洛军职最高的三位将军共同考核,并由此决定兵法考试的比试名次。兵法的考试有着严格的时间规定,从考生拿到试题的一刻开始计时,每一部分都被严格无误地记录下来,作为考试成绩的重要评核标准。所以,北洛的兵法考试被称为整个西云大陆最严苛的考试,但考试的成绩也被整个大陆所承认,三大国为中心的各国才士纷纷参试,使得这部分考试总是受到最大的关注。
和所有的会试一样,每次的大比都是朝臣亲贵笼络人才的最佳时机。负责监督考场评判才能审定成绩的文武朝臣都将成为门生满天下的座师,而这便是朝廷之上最为牢固的关系网。而相对于主持文试的文臣,主持武试的武将得益却是更大。军队的派系远比朝堂复杂,而因为军人天职上下之间的绝对服从更加保证了这一关系的牢固——这正是君王对于武试主持者的认命异常慎重的原因。不过胤轩帝风胥然却一直没有这个烦恼:护国大将军的忠诚与严谨是不容许有任何些许的置疑的。
远远看着校场中央的烈风旗和孟字帅旗,青梵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想起方才孟铭天和轩辕皓的“热情接待”,心中就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谁会想到风胥然竟有意无意将自己破解《璇玑谱》的消息泄露给他们,完全不顾及他自己的惨败?那个高傲无比的北洛君主,自己是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虽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风胥然的一切作为都是从一个至高君主的身份出发,兼顾了所有的关系利害,青梵却也清楚地意识到风胥然的态度绝不仅仅只是君主对一个极出色的臣子、一件极应手的工具的重视和喜爱。有的时候,可以分明地感觉到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内心真诚的温柔,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甚至闪烁出一种如同看到自己优秀的孩子一般的骄傲。
而且,根本不是因为柳衍的关系。
风胥然,是清楚地知道着自己君氏遗孤的身份的。
赫赫君家。
百余年前开国之初,统治着北洛的风氏王族便与君家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君家第一代家主君非凡辅佐风氏登上大宝,建立了北洛风氏王朝的基业,并从此开始了君氏第一望族的倾朝之史。君离尘、君怀璧、君清遥、君思隐,一直到君雾臣,六代家主无一不是一人之下万众之上。而历代家主本身更是极其优秀的人物,谱写出北洛风氏王朝几乎全部的传奇……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君家才终于逃不过功高震主风流云散的命运。
可是,传说中真正令君家遭蒙毁灭劫难的,却是君离尘唯一的正妻巫氏留下的星见的血脉。继承了星见血统的君家家主,背负着成为帝王之师的必然命运。但,现在北洛的君主,胤轩帝风胥然,当初却不是君雾臣选择并追随的主人。
君氏的灭族,成为擎云宫十年来最讳莫如深的话题。而外界也绝没有人知道,君氏,留下了最后的一丝血脉。
风胥然却是清楚地知道着这一点的。
但是,他却异常温厚地对待自己,甚至可以用宠爱有加来形容。太子太傅这个沉重的头衔的确是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自己,但随后给予的各种确实的权力却使得这个头衔绝不至沦为虚职。有意地将朝政的各种问题带到清心苑,征求柳衍意见是宾,考察自己看法是主,不过两年时间便让自己彻底掌握了北洛的全面境况,并对朝局有了深刻了解。
在擎云宫住得越久,对风氏王朝历史了解得越深入,青梵就越是惊讶于风胥然刻意强调君家绝对地位的事实。《博览》的编纂本是大胆的试探,刻意去触动胤轩帝“禁忌”、探寻君氏一族与这个风姓王朝不可割离的关连;结果却发现除灭族一节被一笔带过外,北洛国史馆的历代史官对君氏的功绩都做了非常详尽的著述和强调。而到景文帝一朝,对宰辅君雾臣的为人行事、处理政事的手段方略,更是细注详备。
也正因为此,青梵才真正意识到,这个身体的父亲,是何其卓绝。
谋虑深远,处事周密,手段灵活,进退得宜,“雄才大略”这个词似乎是专门为他而存在的,天生的政治家不足以形容他的超凡卓绝——君雾臣是一个天生的王者!
但这样的一个人却选择了一条明知结局的死路。
青梵无法了解,却对这样的一位“生身”父亲产生异常的亲近的渴望——所以才会在神游之际被风胥然抓住机会诱哄上钩,只能到奚山校场一行——
在这个奇异的世界呆了足足十年的自己,坚持着以为永远也不会真正溶入这片天空,却没想到竟还是逃不过所谓血缘的联系。
或者,是因为曾经受到太过强烈的家庭责任和家族意识的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