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响马乱-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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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旅长,急切间未能联系到王督军。”
“给他记上处置果断的评语。”
“是。”
到子夜时分秦时雍叫醒和衣睡下的王子安,告知事情缘由,原来是北洋海军第二舰队因近期一连串事件的发生积存有大量怨气,而他们又在近日接连请求进入船坞进行船体维护被拒绝,以前用真金白银堆积起来的战争巨兽落到如今无人问津的地步也是悲惨,地位的急剧下降以致他们心有不吝,故有少部分水兵起哄下炮轰了海岸附近,发泄心中怒火。
虽事后闹事儿水兵已被控制,但影响却极度恶劣,引得周边居民人心惶惶,就连上海的租界管理局亦打电话询问此事,而且鲁军让对方交出闹事儿水兵的要求也被他们断然拒绝,并明言上报海军部之后再做决定。
此事对方虽有过激之处,但根源在于王子安让大沽船坞与江南造船所卡对方脖子所致,但他可不这么认为,对于被闽系常年把持的海军,他是一点好感也欠奉。不说对比甲午战争中死战不退的前辈,就是后来的国民党海军,他们也多有不如。
不过这个也自有原因在内,民国肇建以后国家历年财政紧缺,每年要不整出上亿的财政赤字那就是个丰收年,岸上的陆军都要到没钱支应的地步了,哪儿有钱对付海军这个吞金巨兽,故而每年的度之银是越来越少,别说购买新舰,到最后几到发不出军饷的地步,逼迫着他们自行解决饷银问题。
一支军队沦落到此境地那就甭指望军纪军规,故而他们也是有苦说不出,但话又说回来,陆军还不如他们呢,可整天朝三暮四者还真没多少,有也得给人喷个本身不遂或落入围攻的境地。
而此时的海军,因为先前南北之战已内部分裂,掌握着几艘主力巡洋舰的第一舰队与练习舰队在各自舰队司令带领下南去投奔了护法军政府,为此孙文曾专门撰文称赞他们的义举—当然,事后证明他高兴的太早,人海军可不是为了革命奔走,被陆荣廷每月协饷十万元就给收买去,直引得孙文又对其破口大骂。
而此事亦要从段祺瑞跟黎元洪的府院之争说起,彼时的海军司令程璧光跟黎元洪曾共同在甲午战后的海军广甲舰上为官,两者交情颇深,后来黎元洪被段祺瑞赶下台,程璧光便趁着孙中山举起护法大旗之际率队南下加入,也是引起了朝野震动,但他加入南方本就动机不纯,很快便沦落到给军阀打工的地步。
海军的精华在于其手上七艘巡洋舰,第一舰队四艘,练习舰队三艘,两者一撂挑子,顿时让江防舰队改建的第二舰队独木难支。二舰队出身就不好,剩下些最大排水量870吨的炮舰跟鱼雷艇挑大梁,也是凄凄惨惨,如今再让王子安个土匪出身的看不起,真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对于此支舰队,王子安还是很垂涎的,可他又不想接收闽系人马,才弄了这么一出,打的算盘就是把对方逼反,好方便日后下黑手,给自己留口实,他的算盘,船留下,人走,就连水兵都不带要的,兄弟啥都缺,就不缺当兵吃粮的,甲午战后海军重建军校,选址在荣登就因为此地水兵于战争中死战不退,表现不错。
不过现在与政府缔结合约的敏感时刻又让他感到投鼠忌器,真要在此时两方干起来可有些麻烦,他还准备着年后让冯伟军进驻外蒙呢。
还是先放他们一马,王子安心下议定,告诉秦时雍一声,也便准备再去睡觉,谁说他是铁打的,这不就差不多累瘫了么。可惜老天大概觉得让他休息于国于民不符,故而躺下没多大会儿,秦时雍又来报告,海疆巡阅使萨镇冰求见。
……
萨镇冰祖籍山西,出身福建,家族乃当地很有名的色目人家族,其人也是个传奇,战斗在满清、奔波于民国、逝世于共和国,亲身参与中日甲午海战,重建了北洋海军,见证了清朝覆灭、民*阀混战,目睹了日本侵华又投降,到最后,老爷子欣喜的看到了志愿军攻入汉城,并为其赋诗一首,称得上历史的活化石。
他在辛亥革命时率军支援冯国璋,不过其本人认为满清大限已到,不想参与进攻,但又不愿反对朝廷,于是离开舰队挂冠而去,将指挥权拱手让与舰队副司令汤芗铭,直接来了个不闻不问,而他此举,也算让舰队自由选择在革命大潮中何去何从。
入民国之后其人被袁世凯捧为海军总长,但他只做事儿,从来不管事儿,随后无论在哪个位置,都是勤勤恳恳但又不参与决策,就连南北之战中海军闹分裂也是一副风轻云淡随他们去的样子。
对于此人王子安还是很尊敬的,闻听此言赶忙爬起身,快步来到前面会客厅—他直接在市府的招待所里住着呢—见面之下,一位身穿北洋海军上将服、已是略显老态的军人出现在眼前,赶紧走上几步,握住其人手道:“萨总长深夜到访,未及迎接,还望海涵。”虽对海军怨言甚深,但这位不一样,礼节得做足了。
“总长之称可当不得,靖中莫要取笑于我了。”萨镇冰笑呵呵的说着,现在的总长是刘冠雄,让人听了去可不好。随即被王子安扶着坐下,他也纯粹矫情,人萨老爷子活到九十多岁,此时身体硬朗的很。
“观现今中国海军,能配得上总长称呼的也就您了,哦,我知道您早已志不在此,不过这是实话,至于海军部的刘总长,就凭那份海军发展章程,就知道有多么不靠谱。”有卫兵奉上茶水,王子安接来递过去,给足了萨镇冰面子。
“靖中还知道那份规划书?”萨镇冰有些疑惑的问着,少见啊,那东西可是绝密,少有人见过,只是想到他矢志发展舰队也就释然,肯定在部里安插了探子,无所谓,反正自己也没打算管。
“呵呵。”王子安一乐:“十年四十万吨造舰计划么,就这还简化版的,十来艘战巡,别说民国,放二等列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只不知萨总长这么晚过来…”还是赶紧谈正事儿吧,老爷子身体好是好,但也不能让人熬夜不是。
“所为还请靖帅高抬贵手放过二舰队一事。”萨镇冰换成了正式称呼,一拱手说道:“现有海军虽残破不堪,仍是我国历年积累,也是海军所剩能继续培养人才的唯一一支舰队,若因内战而毁殊为可惜,如今舰队多日未有整修,海上漂泊已久,成员思虑上陆者不知繁几,今日所做虽甚是不妥,但也事出有因,万望海涵。”
“闹事儿者已被我绑了,靖帅若心中气愤,我这便让人将其带来,听候发落,可还是请您能答应上岸补给并维护船只之事。”萨镇冰态度已是低的可以,不过还是想保闹事之人,要不他早移交给警察厅或直接带到这边了。
王子安拿出根烟放鼻子上闻闻,没好意思当着老先生的面抽,思虑下说道:“明天就让他们发个道歉信给市民吧,就说醉酒之下胡闹而致;关于舰队补给,我可以放他们进来,但必须在我的人监督之下,您也知道,现在安国…军政府还未取消,跟北洋政府处于事实上的对立关系,海军也未对此事宣布中立。”反正自己也没打算立刻动手,这个面子还是给了吧。
“如此多谢靖帅,明日午间我等备下酒席,还望靖帅赏光。”
第236章 酒店
作为由英国人建成最早的上海第一座近现代化旅馆,礼查饭店从来就不缺名流政客,之前曾招待过英国爱丁堡公爵、美国格兰特总统,只是现在出了意外,也不知罗素、爱因斯坦、卓别林等人会否如前时空般下榻此处。
而此地也因逼格够高,吸引了大批够资格的军头政客、腰缠万贯的商人巨贾前来驻足流连,跟他们屁股后面的,是一群整天介做梦都想钓金龟婿的名媛小姐,或为生活所迫、或贪恋浮世繁华的交际花。
萨镇冰宴请王子安就选在这儿,同来者,还有海军第二舰队司令、奉系时代临时内阁总理并摄行大总统职权的杜锡珪等人,实际上,萨军门也只起个联络人的作用,他也的确如此做法,当众人喝的五迷三道之时,滴酒未沾的萨军门告罪离开,徒留下众人于此闹腾。
席间王子安把告知萨镇冰的条件又给复述一遍,一众第二舰队军官皆大喜,有了靖帅的亲口承诺,那此事已是板上钉钉,日后再也不用做没家的孩子了。
虽对杜锡珪人品所不齿,但这年头闽系海军就如此,王子安也便嘻嘻哈哈的跟众人闹成一片,浑然没有总司令的架子,期间有人话里话外提出要归顺靖帅的话语,其人未予承诺,这群家伙,非到无可奈何之时谁敢用啊,保不齐有天哪家给的钱多就叛逃了。
而他们的司令长官杜锡珪就是由此得来官职,其人本跟随一舰队南下,旋即被派往北京接住在使馆区的黎元洪,可他到了北面就给段祺瑞收买,扭头跟前一刻还是自家兄弟的一舰队成了敌人—段祺瑞此刻有西原借款打底,十分豪气,给的钱多,还能派官,条件优越。
不过自己也没打算用他,随便了。
此时的军人政客喝酒,岂能缺的了舞女助兴,席间也得安排几个交际花欢场子,王靖帅虽说心下甚痒,可惜名声在外,拒绝了众人好意,只让几个舞女在台上跳来跳去。后世舞蹈经过多年发展,其观赏性、艺术性等非现下能比,可看着一群姑娘小姐踏着轻松欢快的曲子翩翩起舞,还是挺赏心悦目的,就是脸上粉底太厚,嘴唇过于鲜艳,在崇尚自然美的王子安心中减色不少。
一场酒直喝到夕阳西下才算作罢,目送东倒西歪的海军军官坐车离开,王子安抹了把头上冒出的汗,心里啐道,就这酒量还想灌醉咱,下辈子都没可能—他则打算今晚就住这儿了,也看看大上海的浮世绘,不枉来此一趟。
酒店管理者清楚他身份,专门辟出一个楼层作为其人与卫兵住处,为此还曾惹得住客不满,要是被人传出去经过有心人修改,准能让王子安落个铺张浪费、飞扬跋扈的帽子。
“大帅…”
“特么告诉你多少次了,叫大哥。”王子安怒道:“咱是出来玩儿的,你是不是想全上海都知道我带头违反自己定下的政府官员不得出入娱乐场所的禁令。”
被他训斥的卫兵一脸委屈,是说自己跟他乃未出五服的亲戚,可您现在统领数省地盘,兄弟才出道两年,就小时候喊大架子也比大哥的次数多,如今哪儿敢啊:“是。”他打定主意,一会儿什么也不喊,省的难受。
两人身旁还跟三四个便装卫兵,周围也有便衣护持,就连王子安也随便化了下妆,把两颊贴满胡子,变回多年前的响马,不熟悉的人绝认不出来,而且,知道甚多人清楚自己入住礼查饭店之事,他们一行人是从饭店后门出来,去往另一处酒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今上海还未进行完全清理,那边总也会有几个不怀好意之人盯着的。
虽然暗处也有卫兵护持,可到底麻烦不是,故而王子安乾纲独断,找人代替自己在酒店睡觉,他则领人去往不远处的汇中饭店,同样是一英资酒店,不比礼查饭店差,如此也可看出本地繁华,比之青岛也要好上不少。
汇中饭店此刻灯光全开,五颜六色的彩灯照耀在舞女脸上,配上不时喷出的白色烟雾,显得美轮美奂,让人如坠云中,漫步其间,似有仙女款款而来—前提是把舞女那身大红大紫或七星瓢虫的衣装给换了,再把脸上粉底擦擦。
找个便于防御又靠近窗户适合逃跑的地方坐下,为此还得拿钱请人走开,有酒保过来客气的问几人要点什么,并推荐了几款烈酒—来人看装束明显不是混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