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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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的杀手是一剑封喉的隐修,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只是传闻他十分嗜血,杀人更是毫不心软,然而却在数年前突然从这世上消失,无数的猜测应运而生,却一个也没有得到应证。如今,江湖中最可怕的杀手便是葬花冢的赤发白练,相传她一头炽焰般的红发,一根丈长尺宽的白绫,杀人不见血,手段凶残,手下绝不留活口,比之隐修,她的残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下,这个传闻中残暴狠戾的赤发白练正着了一身白裙,款款走向神秘的葬花冢总部的议事厅,脚步却丝毫没有轻盈,每日例行的杀戮,我真的已经麻木了。
植花厅,就是议事厅的名字,听着倒没什么,看着却无比讽刺。因为,葬花冢的所有任务都是出自这里,如若首领传唤谁到这来,只有两种可能,接受任务和接受处罚。对这里,不论多久,我都没有办法喜欢,更别提坦然接受了。可是,数日前,如烟夫人,我的师父,却命人通知我一旦了结燕老三的性命,速速到植花厅复命。自问并未犯错,那么毫无疑问,又有新的任务了。
不知何故,两年前,我从伤重不治到奇迹般的恢复后,只花了三个月,武功就恢复了七分。而从那之后,我接的任务都是葬花冢最难的任务,而且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我不是圣人,也不是不再受伤,而是已经伤到麻木,伤到现在洗澡时看着那些未消的疤痕没有任何感觉了。正是这样,只花了两年时间,葬花冢的赤发白练正如一夜春风,成了江湖中最可怕的魔女!
然而这些都是别人知道的,而在赫赫有名的“赤发白练”,也就是我自己的心中,却只有一腔的茫然。鬼门关走一趟回来,受伤的大脑还时不时的剧痛难耐,曾经十六年的记忆一片模糊似乎也是那么理所当然。本来就是禁不住怀疑的事情,在两年后魔名响彻整个江湖的时候,我不得不去想,自己曾经的十六年真的是以一个杀手的身份存在着吗?
掩下纷乱的思绪,我抬头看着那个横卧在美人榻上的妇人,恭敬的垂首喊道:“师父,徒儿来了。”
“噢,你来啦?”仿若刚刚睡醒,那个看着风韵犹存的如烟夫人,微睁惺忪睡眼,终于懒懒的起身,步履轻盈,一笑展万千芳华的风姿还是很摄人心魂。她几步并做一步走过来,亲昵的握着我的手,“那燕老三已经解决了?”
“是。”
“很好。”如烟夫人伸手抚过我的青丝,脸上笑容几乎未变,只是其中几不可查的变幻我却瞧得真切,她是我的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此时,她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圣旨,“瞧瞧这一头锦缎一般的头发,谁说你一头火红的发?这不是存心将你说的跟妖魔一般了吗?真是的!”
师父语气中的嗔意让我想笑,可是又不敢,师父从不会对谁疾言厉色,可偏偏整个葬花冢无人敢在她面前过得自在。而我,对于这些编排,向来不甚在意,更何况,我是一个只要露面就是为了杀人的女子,被说成这样又能怎样?我只好低头应道:“是啊,不过还好。”
“什么叫做还好?你的意思是说这还在你的接受范围之内是吗?”
讶然的看着师父有些隐怒的苗头,我赶紧改口回道:“当然不是,只是我本就是一个杀手,被说成这样,应该还不是太难听了。”
如烟夫人不再说话,只是深深看着我,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云舒,你不快乐,是因为做了杀手吗?”
师父那声低低的叹息我听见了,这也没有丝毫隐瞒的需要,我不喜欢做杀手,可是我无从选择。即使面对着视若母亲的师父,我也无法开口要求什么,因为深知,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简单回头的。我抿紧了嘴唇,低头不语。
片刻后,如烟夫人冷静的严肃的下令声在我头顶响起:“云舒听令,立即赶往郦城,找一位三公子,我要你随身保护,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离开!”
“是。”我接过师父递来的锦囊,接下任务。而这个锦囊,里面装的便是任务的内容及相关信息,而我更有兴趣的是,锦囊上面那只歪歪扭扭的鸭子……
第二章 机缘遇殷七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
郦城是个依山傍水的小城,繁华远比不上皇城、峄城,只是它独有的宁静别具特色。就如现在,郦城在夕阳金黄的光晕中,显得神秘而多姿。这倒不是说这个地方连人声都没有的那种安静,而是在和谐的吆喝声招呼声中,没有其它含着杂质的不纯粹的声音存在,简单得很。
甫一入城,就发现路人的眼神总是时不时的瞟向我,暗自庆幸,幸亏聪明的戴上了面纱,否则,我这一人一马倒是引人注目得很了。不禁有些头痛,要到何处去寻那三公子?
再度取出锦囊中的纸条,看着上面简单的一行字,只是苦笑连连:行踪隐秘,不轻易现身,天生顽疾,不能自立,行动碍于轮椅。这是一直以来接到的最简练最笼统的信息,现如今,我却也只能凭着这几句话去执行任务了。
心不在焉的行在路上,对周遭的叫卖声丝毫提不起兴趣,这个任务,恐怕是以杀人为生活主旋律的葬花冢鲜有的离奇任务吧?正寻思着要找家客栈落脚时,突然听见前方传来女子的娇斥声,打算视而不见的时候,声音已到跟前,抬眼望去,是个穿着青色劲装的女子,拿着薄剑追赶一个看着挺斯文的年轻男子一路怒喝!
错过身,准备离开,却听见那女子怒骂道:“枉你还敢称郦城三公子,一进茶楼就贼眉鼠目盯着人家姑娘,好你个登徒子,看本姑娘不打得你哭爷爷告奶奶!”
三公子?我眉头微蹙,那郦城三公子竟是这等人材?来不及多加思索,手上已经举掌拍去,震开了那姑娘的剑势,我顺手抄走手边的一根木棍,迎上前去,不论那男子是不是要找的人,都先救下再说吧。
对方似乎也有些恼怒自己这横生的枝节,已经招招狠辣的攻来,我只是皱紧了眉头,迎身而上,经过那早已吓得快要没魂的“郦城三公子”身边,低声嘱咐道:留在此处等我!顾不得后头是何反应,拿了木棍迎战而去。
月影西斜,夕阳早已没了踪影,黑夜也覆盖了整个大地,突然的静谧让郦城外河滩上两个人影倏然分开,各在一边重重喘息着。
青衣姑娘喘着粗气,以剑支地,指着离她不远处靠着树干的我道:“再打下去,本姑娘肯定力竭而亡!本姑娘自知打你不过,认输了!”
不置可否,我低垂着头,额前的发丝已被汗水濡湿。再打下去,也要力竭而不得不动用白绫了,幸亏停手的早,毕竟木棍不是惯用的武器,很不好使。
夜风夹着野花的香味渐渐袭来,抬头处,月明星稀,真是个好天气呢!
来不及多做思索,那位青衣姑娘问道:“看你不像是会助纣为虐的人,何故出手救那混蛋?”
懊恼的低叹口气,我直到已经与殷七七缠斗至城外时方想起我要找的三公子是个残疾,而那个被“追杀”的三公子却是四肢健全着,一想到这,我实在有些难为情,只好低如蚊呐地应了声:“救错人了。”
“呃?”
也许对方只是觉得不可置信,再想想的确有些好笑,便也苦笑着说道:“我奉命来寻一位三公子,正巧又听见你管他喊……”
没有听见预期中的嘲笑,我疑惑的抬头看向对方,却正撞上她一脸探究的表情,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对方已经抢先开口道:“你找哪位三公子?有什么事么?”
看对方的表情,想必是知晓一些的了,不愿意也不能放过一丝机会,我立即答道:“其它的我不知道,只是说我要找的三公子在郦城,身患顽疾,呃,行动不便……”
还未说完,那位姑娘就被打断了:“不知姑娘芳名?找那位三公子有何贵干呢?”
她一脸的谨慎小心,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恐怕眼前的青衣女子还是那位神秘三公子的人。想到这里,我也彻底放下心防,认真答道:“我叫云舒,只是奉命保护三公子,没有其它什么企图,还望姑娘能引见一番。”
对方表情瞬息几变,只是其中的考究意味更浓了一些,终是笑着说道:“云姑娘说笑了,只是本姑娘今日好不容易要替天行道一回,却生生的被你扰了,不是就这样算了吧?”
我有些错愕,着实没料到她会提及这一茬,愣了片刻也笑道:“是云舒鲁莽了,不过我走时曾要他留在当处,现在去寻,兴许还在呢!”
“哼,你当他是傻子吗?”她冷哼一声,不满之意不言而喻。
我觉得有些好笑,倒不是太过自信,只是认为那个“三公子”必定还留在当场。于是,我纵身翩翩跃上城墙,居高临下道了句:“姑娘跟我走一遭不就知道他是不是个傻子了!”
因为隔得远,也看不真切,只是那位姑娘终究还是随我一道翻墙悄悄入了城。
我所料不差,那个纨绔子弟还立在那里,只不过夜风瑟瑟,身形看着狼狈罢了。不过他可能没料到,他苦等来的救命恩人我,竟会跟那个白日追得他毫无还架之力的青衣粗鲁女一道狠狠的将他修理了一番,弄得鼻青脸肿,更是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了!
第三章 月下遇伊人
看着那浪涂子落荒而逃,那青衣姑娘满意的拍拍手掌,对我莞尔一笑就要离开。于是,我目送她走远,只能抬头看那轮孤寂的明月,终是无法开口硬要人家带我去找那位三公子。
“你不是要见三公子吗?难道你就这么站着?”
难道她愿意?我收回目光,欣喜不已,冲她粲然笑开:“姑娘你未说要带云舒去见三公子,那云舒只能自己在这街上欣赏月色了。”
远远看见那姑娘狠狠的跺脚,之后却无可奈何的顶着一张愤恨不已的脸走到我面前,忍了又忍,没好气的说道:“我殷七七居然就这样落到你手上了,成,谁叫我技不如人呢!你跟我回去,虽说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不是我们家公子,但是也应该**不离十了,唉!”
殷七七?这名字不错。不过,她的性子倒是直率的很,丝毫不见扭捏作态,很是可爱。
狐疑地看着我,她郑重其事地告诫我道:“云舒你记着,回去之后,你就自求多福,我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千万别指望我!还有,不要总盯着主子看!”
这话说得不免有些好笑,莫非我看着像是某些居心不良的女人么?更何况,我有必要盯着一个身患残疾的人目不转睛吗?但是,此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完成任务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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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春日的夜也总是透着丝丝冷意,即使已经披了外套,在这院中还是有些瑟瑟发抖。我不是不困,只是我实在怕了那些梦魇,我怕那亘古不变的红色的洪潮一遍遍的将我吞没,每次,我都不能呼吸,喉咙被生生的卡住,再醒时,头部便会一如当时伤重未愈时的剧痛。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院子,正中央的地方有一株萧条的梅树,在月白如水的夜里,孤寂无双。树下有一套石桌椅,我四处打量了这个进入沉睡的院落,不禁有些唏嘘,没想到我特地来这里,却连那位神秘的“三公子”的衣角也没有见到,就直接被安排进客房休息。现在回想起当时七七的哥哥无奈又生硬的表情,和七七一脸埋怨恼怒的撒娇,那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