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汉-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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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楚的城市和别的地方不同,因为常常下雨,所以城墙都是用石条砌成,而不是用黄土夯成,大街上也铺着青石板,烟雨蒙蒙中,有那么一刹那,刘常满感觉仿佛回到了现代的小城雨巷。
“伙计,把你们上好的白酒给我上一坛子来!”作为本地人,韩信自然而然的替大家点起菜来。
“白酒?不会吧,这会儿就有白酒了?”刘常满心想。
“来咧!”一个伙计用脆生生的吴语应道,接着一大坛子酒就送了上来,阳成延急忙先给刘常满倒出一碗。端起来品尝了一下,刘常满发现东楚地方喝的酒果然和沛县不同,类似后世的加饭酒,是用白米酿成,故称“白酒”,酒汁清洌,味道甘甜,和北方混浊淳厚的黄酒大不相同。
下邳城不算大,这座酒楼的位置却绝佳。它建在一个小小的石台上,远远望处,下好看到沂泗汇流之处。刘常满叫伙计将白酒拿去,专门为自己热了一壶,一边在窗边自斟自饮,一边看着韩信他们四个行令划拳。
“几位公子,你们要找的人小的替你们叫来了。”正喝着,突然雅座的门被推开,店小二领着一个人进来。
“听小二哥说,几位公子想买些上好的刀剑?小人倒知道一个作坊,打造得极好的刀剑,不知公子可肯跟小人前去一观?”那人说道。
“你是南楚人吧?”韩信问道。南楚之中,颇多能说会道之人,善做经纪掮客,加上韩信生在东楚,一听口音,便知道此人定是南楚之人。
“公子好眼力,小的正是长沙郡人。”那人诌笑着说道。
“别叫我公子。这位才是我家公子。”韩信指了指刘常满,然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去把你说的那个作坊的老板叫来,就说我们公子要买他的宝剑,让他将上好的刀剑一股脑拿来就是了。我家公子这么娇贵的人,怎么能去他那乌漆八黑的铁匠铺子里呢?”
那人面露为难之色,又看了看刘常满,说道:“还请小公子见谅。那人的脾性古怪得紧,就算是去了,也不一定就能买到上好的刀剑,更别说让他上门前来了。只可惜整个下邳,就属他的铁器打造得好,要不然我也不会介绍公子去他那里。”
“既如此说,待我们喝过酒后,就去他那里一趟又有何妨?”刘常满哈哈一笑,将面前碗里的“白酒”一饮而尽后说道。
“公子,您所喝这白酒,却并非是这家酒楼最好的,要不要让他们上一坛子‘三酿’给您尝尝?”那人见刘常满几人喝的乃是普通白酒,连忙提醒道,不脱掮客本色。
“喔?既然你说了,那就上两坛来尝尝!”
问了店小二,刘常满才知道,所谓“三酿”,乃是指酒的做法。将酒米蒸好后添加酒曲,却不倒进清水发酵,而是把已经酿成的酒汁子倒入坛子,代替清水进行发酵。这样做出来的酒,酒精浓度要比普通的酒高了不少,称为二酿。若是再如此发酵一遍,就称为三酿。
只是这酒精度过高时,酒曲就没法再发酵了,所以最多只能三酿。在刘常满尝起来,跟现代南韩人常喝的烧酒差不多,酒精度数在十八到二十度左右。纵使如此,在这个时候,已经算得上是极烈极醇的好酒了,据那掮客说,只有下邳一带才懂得酿这种好酒的方法,别的地方统统尝不到,据说当年周天子祭祖用的醇酒,就是吴国进贡的云云。
喝烧酒时候,照例是喝烫过的,那酒的味道就刺激得很了。久已不尝高度酒的刘常满,被这烧酒一激,差点没连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不错,这酒够劲!”丁义、阳成延两人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不过一尝之下,个个大呼过瘾,一会儿便下去了一坛子。韩信倒是老老实实的陪着刘常满小口饮酒,公冶长是从来滴酒不沾的,庄不识也只是微微喝了几口也就算了。
“阳成去跟柜上说一声,就说要十坛这样的好酒,你去招呼他们装到咱马车上去!”想到父亲和姨爹几个人看到这种好酒的表情,刘常满心里就有些想偷笑。
那位据说自堂溪迁来的铁匠,为了取用沂水淬剑,把作坊建在下邳城西沂水的边上,于是刘常满一众人喝完酒后,便出了下邳城往西行来。
出城不外,突然间一阵歌声传了过来,在这烟雨蒙蒙之中,歌声显得尤为苍凉宛转。“公子,这位的楚歌唱得真不简单,想来肯定是个人物,我们要不要过去听听?”庄不识雅擅歌吟,听到后忍不住心里痒痒的,怂恿道。
“不错公子。你听此人击剑之音正合编钟石磬之节,此人不但是个英雄人物,而且是楚国宗族贵人,剑术也极高,公子你听这击剑之音便知道了。”韩信说道。
“我倒,我哪儿听得出来什么见鬼的钟磬之节,击剑之音。”刘常满心下暗道。不过见众人兴致都很高,便点头同意,一行人扭头往那歌声传来之处行去。
那歌声便是从不远处一个亭子里传来,越往前走,那歌声听得便越清。只听他唱道:“沂泗汇兮曲流觞,行颠沛兮离故乡,离故乡兮变名姓,舞剑器兮摧肝肠!”声音怆凉低徊,听得众人的心,仿佛和着他的声音,在这苍茫的烟雨之中,随着河流大地的地伏,贴地飞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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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十四章 醇酒长歌论英雄(中)
更新时间:2008…9…21 0:43:12 本章字数:3215
那亭子处在一个矮矮的小山上,走得更近了,已经能看到两个少年正舞着剑器矫夭盘旋,与他的歌声节拍相和,相得益彰。
歌声渐渐低了下来,众人也靠近亭下,已经能看清亭子里有五个人,两个舞剑的少年与那击剑高歌的中年人之外,另有一人面向沂水而立,还有一个则坐在亭边。
忽听面水而立的那人也高歌起来,声调却是慷慨激昂,且以手指弹击剑鞘,其声扑扑,和着歌曲,别是一番滋味。只听他唱道:“天亡我韩兮,报国无门!父祖陨身兮,归国无家!宗庙为墟兮,复国无由!”坐在亭边的人也站起身来,伸掌拍击亭柱,与那人歌声相和。
随着他的歌声和节拍,众人仿佛看到,铺天盖地的秦军围困韩都,韩王无奈投降,秦军入城后随即驱逐百姓,拆毁城墙,将韩传世百年的都城阳翟夷为废墟。
“张兄弟好魏曲!慷慨豪迈,击铗之音声如韩缶,相得益彰呀!我还当自躲于下邳之后,再也听不到三晋之慷慨激昂,没想到今日从张兄弟这里得偿宿愿。”唱楚歌的那人大笑道。
“那也万万及不上项大哥的楚歌,宛然有钟磬之音,良可是闻所未闻呀!”面水而立的那人这时也转过脸来,说道。
“哈哈哈,可惜天雨酒尽,不然今日定当一醉方休!”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忽然亭下也响起了歌声,听那曲调,正是燕地名曲易水寒。易水寒原本无此名,只是燕代之间,歌谣多豪壮悲凉,令人闻之涕泣,自荆柯刺秦之时以燕曲高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士闻之皆涕下后,人们便将燕曲称为“易水寒”。
只听亭下之人唱道:“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万涓成水兮,百川汇海,千帆竞波兮,百柯争流!何为幽寒兮,相对呜呃,往者不谏兮,来者可追!”
“不知何方高人歌此妙曲,可否至亭上一见?”那面朝沂水之人听了这曲易水寒,霍地转过身来,抱拳朝下说道。这阙易水寒,曲调是易水寒倒没错,只是这唱者的嗓音,却明显带着吴越侬语软音,使得这苍劲悲凉如同西风秋水的歌子之中,凭空添了两分燕语呢喃般的春意。
但歌词、曲调、嗓音结合起来,这首易水寒听在亭上人的耳中,却别是一番滋味。与前番楚歌魏曲相合,不但有拂去秋寒悲风,微露春风浩荡的意思,而且一扫颓废,深蕴劝慰之意,令亭中两人一听之下,胸怀顿为之开。
这首歌子,是刘常满匆匆将词写出,让庄不识按谱唱的,庄不识生于吴地,语调之中总带有几分吴侬之气,刘常满还生怕他唱砸了,没想到竟能有如此效果。
刘常满知道这时候的歌子,都是什么兮什么兮的,时间紧迫,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词,就先抓了两句本身带兮的作开头,然后又将知道的一些文雅一点的字句摘出来,剽窃了一锅大杂烩,这才勉强拼凑了六句歌词。纵使这样,也把刘常满努得够呛,在这冬日雨雾之中,还出了一头大汗。
“不敢当!”刘常满见亭中有人问话,连忙抱拳说道。“在下冒昧,得聆两位抒怀长歌,忍不住做燕曲,令门下歌以和之,还望勿怪才是!”
亭中人此时已经看清,答话的乃是一个七岁蒙童。虽然尚在髫龄,但言语之间颇为老成,再看周围几人神情,明显是他带的随从,心里都有些讶异。
“哈哈,甘罗十二为相,项橐十岁为孔子之师,没想到小兄弟年龄更小,才气竟不让先贤!在下张良,与大哥项缠在此小酌,不知公子可愿上亭一晤?”那人说道。
“张良!”刘常满心里一震,这就是那个张良吗?听他歌子中的意思,倒还真有可能是那个张良才对。
“呵呵,在下沛县刘常满,年方七岁,可不敢当两位叔叔伯伯兄弟之称。”刘常满眼珠一转,赶快变了身份。开玩笑,看那亭里舞剑的两人在张良说话时提都没提,估计是他们的子侄辈,就那舞剑两人的年龄,自己也得叫叔叔了,更别说项缠张良了。
“沛县?贵县有一位王陵王兄弟,数年前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你可知道?”项缠问道。
“那正是小子父执,家父与王伯伯乃是至交。小侄刘常满,见过项伯伯,张叔叔!”刘常满连忙躬身为礼。既然叙了辈份,那就得执子侄之礼,虽然秦代并不讲究太多礼节,但这基本的礼节还是得注意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托大称你一声侄儿了。”张良还没说话,项缠就笑着应了下来。
“可惜今日酒尽,不然聆此佳曲,遇此佳儿,更得一醉方休才是!”项缠举了举空杯子,无奈说道。
“项伯伯不必担心,小侄车中,却正好备了几坛三酿醇酒。阳成,不识,还不将酒搬上来!”刘常满说道。
“那如此甚好!”项缠看上去颇为豪迈,不拘小节,听刘常满一说,立刻便令舞剑的两人,一个是自己儿子项它,另外一个是侄子项冠下去,和阳成延、庄不识一起,将酒尽数搬了上来。
这亭子依地势而建,面积却是不小,等罗列酒浆后,便由项缠、张良、刘常满、韩信还有那击柱之人一席,围几而坐;项冠、项庄、阳成延、庄不识、丁义一席,席地而坐,唯公冶千从不饮酒,所以和那掮客一起,坐在车里看守车辆马匹。
当下项缠问起刘常满,来下邳所为何事之时,刘常满便说起是来找人买些刀剑,项缠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同席的这位击柱之人,便是刘常满要去找的铁匠,名字却甚是奇怪,叫做合传胡害。
座中三人模样大不相同,项缠白面微须,身形高瘦,性格却甚是豪放;合传胡害高大魁梧,袒露的右臂上肌肉坟起,刘常满十分怀疑他刚才击柱时为何没将柱子给击塌了,却从没说过话。听张良说,合传胡害有喉疾,轻易是不肯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