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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紫陌尘事-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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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吕佳买了把菜刀,她见楚宁不在自己身边,就四处找着。她一连找了几个摊位,最终见楚宁在卖藏饰品的摊前,就走了过去。她刚走到这摊位前,摊主立刻把头歪向一边:“吕姐,你也来逛夜市啦?”
楚宁听摊主叫吕姐,本能的回过头,见是吕佳。楚宁还在疑惑,吕佳脸微微涨红:“啊?你怎么摆摊了?”吕佳的问话显得有些惊讶。
“不摆摊能干什么呢?总得要吃饭啊。”
楚宁见吕佳没有介绍自己,他也没有吱声。吕佳又问:“生意怎么样?”
“还行。多亏了在基地呆了两年,不然也不知道这藏饰品从哪进呢。”
吕佳笑了笑,她没有再问,略僵持了几秒后说:“你忙吧。”说完,吕佳退步告辞了这卖藏饰品的摊主。
随后,楚宁也离开了这摊位,他跟着吕佳四五步远过了街。走过街,楚宁问吕佳:“你们单位的同事?”
“嗯,也下岗了。他原来是三分厂的机修工,也是连续几年的厂先进。”吕佳淡淡地回答。
“别触景伤情了。回家吧!”楚宁扶了扶吕佳的肩。回家的路上,吕佳没有话。楚宁能理解她的下岗心情,劝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先在家歇些日子,我就不信下岗就饿死了。当年共党被国军都要掐死了,结果一喘气不又活过来了。”
“能歇得住嘛,哎!原本我的工资还能够吃个饭,你卖画的钱正好供女儿念书,这下好了,我这一点下岗工资能有什么用呀。”吕佳忧心忡忡。
“船到桥头自然直呗。放心吧,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说不定哪天你们的党又想起你来了,你不又可以奉献一腔热血啦。别自找烦恼啦。”楚宁无奈又逗趣和嘲弄。
吕佳也无奈地笑了笑。回到家,她冲完澡就上床了。吕佳很累,身心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都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现在又要为生计而奔波,种种的问题翻滚在脑海里,悲伤和苦闷的感觉如同黑云蔽日,就像置身在凝结的空气里,憋的她透不过气来。吕佳靠在床头,她眼前像万花筒似得玄幻,眩目中,那张“一刀切”的红头文件,就像铁一样冰冷透骨,仿佛脑海里是一片沼泽,一块堵路的大山。
夜深了,心累的吕佳迷迷糊糊睡了。楚宁心里更是烦透了,他也担心往后的日子,眼前的窘迫就像黑灯瞎火的世界,没有一丝光亮。半夜,楚宁实在是难眠,独自起床走到书房,他找出张同当年送给他的那把藏刀,他擦了又擦,还在手背上轻轻的剁了剁,又对着自己的胸口试了试锋利的尖刃,尔后握着刀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纳凉。他惆怅地望着夜空,小时候那夏夜的星空不见了,而今的城市夜空是一片灰亮,光雾遮掩了星斗,给人一种沉沉的压抑。
阳台上没有一丝凉意,即便是风儿吹过,风也是热浪扑面。楚宁似乎在闭目养神,但脑海里是乱糟糟的,老婆、下岗、找工作、干什么、女儿、学费,一个接一个的从眼前掠过……
不知不觉中,似乎是晚上的满月酒上了头,楚宁躺在躺椅上睡着了。恍惚中,灰亮的天空上好像飘着一张相片,转而又变成一张分裂的纸片,他梦见自己在防震棚里给张同画素描,神情清晰的如同梦游一般……
“哒哒。”手机短信的铃声响了两下。楚宁半梦半醒的推开手机滑盖,见一条短信,是张同发来的,他猛然一惊,揉了揉眼。
如期而至的不只是生日,还有回忆和快乐!
岁月流逝的不仅是年龄,还有情感和未眠!
内心深藏的不光是牵挂,还有惦念和祈祷!
祝福你今天满月!

第76章

如今,蜗在城里的人喜欢在混凝土的房子里享受生活,在高楼大厦里展示自己的富有和显示地位。不过,这也只是小领导和有点钱的人最大的满足,而有点文化的人追求不到这些,就喜欢上古旧的东西,四处寻些有了年头的砖瓦、门扇、窗格和石雕、砖雕什么的,东拼西凑的筑起味朴恬静的小屋,然后把自己装在这老玩意新工艺的笼子里,学着古人享受着现代生活。
自打老赵给画院的秘书长骗了一大车老旧的东西,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些红顶文人的德性。掐指一算,老赵在皖南小山村里也呆了十多年,他本想学陶渊明的活法,可现在自己也觉得学古人是件太苦的模仿,心里开始琢磨想换个活法。这人啊!也确实由不得自己,特别是快到知天命的年龄,干啥也都没了激情,只想活的轻松些。可这越活越不轻松、越活越不纯净、越活越不阳光,反而是越活越复杂、越活越浑浊、越活越阴暗。这种越活越卑劣的心态,原因也不外乎是权和钱在作怪,而且还不断地膨胀、发酵这劣性。
夏季过后,老赵从西藏游了一圈回来了。他特地绕道南京,跟楚宁聊了许多西藏的事儿。当晚,楚宁叫上吴乐宝,请他一起来陪老赵喝酒。可巧,吴乐宝正好在楚宁家附近,在帮朋友的小店修门,他听说老赵来了,丢下工具,洗了洗手,跟朋友打了招呼,就溜达着往楚宁家楼下的小饭店而去。当他路过一个卖体彩点的时候,不由地去买了两注体育彩票。他把彩票小心翼翼的揣进口袋,生怕丢了。一路上吴乐宝幻想着中彩后怎么去花这笔钱。嗯!先给自己换套大大的房子,买一辆小轿车,然后给儿子存上一大笔娶老婆的钱,再然后去夏威夷度假……。他幸福地想着,似乎明天就要去安排这一切,可从卖体彩点到小饭店没几步路,梦想也就结束了。
吴乐宝一进门,见楚宁和老赵坐在靠窗的旮旯等着他,他忙故作兴奋地招呼道:“老朋友老朋友!好久不见啦!听说你来了,我怎么也得来陪你喝两杯。”
“吴老弟还是这么年轻!来来来,这边坐,”老赵起身跟他握了握手。
老朋友碰面,刚上了一盘花生米,酒杯就迫不及待的端起来。可酒未三巡,老赵就兴致勃勃地说:“楚老弟啊!现在可有不少画家都冲进西藏了,你多少年前就计划去西藏,我看你该去走走了,”楚宁听着他的话,脸上也没什么反应。老赵见他情绪不高,想转个话题聊聊他感兴趣的事:“你老弟何不玩玩当代艺术?凭你的功底,把传统文化翻翻新,一定有市场。”
“传统文化?什么叫传统文化?”楚宁丢下筷子,他显得有些偏激:“我看传统文化也就在地摊上能找到啦,地摊上有的是四书五经、周易八卦,还有气功、书法、中医什么的,这就是传统文化。”楚宁起身给老赵倒了杯酒,他还没等老赵开口,抓着酒瓶又说:“前几年玩红色文化,玩的还不就是红色旅游啊、革命圣地啊、烈士陵园啊,这些都是近代遗产,别作秀喽。不过,毛主席的书现在也搁地摊了,这也是一种文化噢。好!眼看这东西玩腻了吧,再一步跟上时代步伐,玩起改革题目了,唱唱美好未来的歌、跳跳赞颂空话的舞、画画农民工沧桑的笑、弄弄乌七八糟的行为艺术、把破庙整整,这还不是作秀啊。”
“得得得,你牢骚太多。”吴乐宝忙打断楚宁的话。
“我也只能发发牢骚啦。我也想写《离骚》啊,可屈原早写了,你说有我什么事呢。”
“得了。说点别的吧,这话题太沉重,”老赵不知道楚宁怎么会有此低沉的亢奋,他本想给他好好说说去西藏的感受,可这话题并不让他感兴趣,他想了想:“哎,你那位老同学郑凡出来没有?”
“出来了,他小子到哪都会表现啊,提前出狱喽。”楚宁也不想说起郑凡。自打郑凡出狱后,他们的往来反而更少了。
“他现在做什么?郑凡可是个人物啊!”老赵问。
“何止是人物,他现在可是大老板了。”吴乐宝接过话来。
“噢!现在做什么?”
“他出狱那天,风光哦!比志愿军英雄凯旋还风光,”吴乐宝说着,他不由地看了一眼楚宁。楚宁吐着烟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吴乐宝接着又说:“他出狱那天,楚宁他非要我陪他去接他,没辙,我就陪他去了。我们刚到监狱门口,就看见大修厂的那帮退休领导在等他呢。他出监狱大门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鞭炮齐鸣!那鞭炮放的是没完没了,回到家门口还跨火,说是烧烧身上的晦气,跟办丧事差不多,简直把共产党政府当地狱了。”
“哦哟!还这么风光啊!看来他为人不错,人缘好啊。”
“人缘好?他狗屁人缘好。还不是他嘴紧,在里面没咬人罢了。现在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他一出来,立马就当上了副总。”
“有本事啊!他现在具体干什么?”老赵即惊讶又追问,他不曾想到这坐牢还坐出风光的事来。
“我们大修厂不是有大量的粉煤灰嘛,他现在就做这个。告诉你噢,他那个公司都有哪些人噢,有原来的厂长、总务处处长、燃料车间主任、还有几个人都是他当年连襟团的,他们都是股东,郑凡在里面负责销售。”
“卖粉煤灰?”
“卖粉煤灰?呵呵!他们从厂里买粉煤灰,然后做成煤灰砖再卖。”
“哎哟!这买卖不错啊。”
“当然不错啦。如今是什么时候了?如今是祖国处处大兴土木的时候,这桶金又给他们挖到了。现在,郑凡可是有车、有房、有女秘书的主喽,再也不是以前的阶下囚了。哎!邓大人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就是让这帮人先富起来啦。你说这是什么事嘛。”
“哼哼!这叫什么?这叫命。这年头,不怕坐牢,就怕没权,只要是当年扛过枪的、把过权的、嫖过娼的,不怕出来没地方混,”楚宁又悻悻地说:“当年土匪玩大了,封帅评将,今天还是一个样子。”
“一个小贪官,头上都有一片蓝天,惟有我们这些老老实实的人,只能是头顶乌云啊。唉!什么世道哦,”吴乐宝叹了一口气,他手点着楚宁跟老赵说:“他老婆你是知道的,转业军人、市劳模、年年先进,结果呢,下岗喽。”
老赵听了一愣:“谁下岗了?”
“他老婆呀。”吴乐宝指了指楚宁。
“什么原因?”老赵感到十分惊讶。
“哎!说这些干嘛,企业改制了,不改她才怪呢。企业要医院干嘛,企业就是企业,过去企业是小而全,完全就是个小社会,现在国家驮不动了,也只得改制。我看啊,这也没什么不对。哎!你说他们那个厂医院能看什么病,充其量也就是个转院部。再说,治病救人那是专业医院的事,我早就跟她说过会有这一天,她当时还说我头脑有问题,现在验证了吧。”
“那?那现在弟妹就没事干了?”
“能干什么?做了这么多年护理,你说她能干什么?”
“那也不能闲着呀?”
“暂时闲着吧。来,喝酒,天塌不下来。”
听吕佳下岗了,老赵这才知道楚宁心情不好的原因了,但他知道了也无能为力,自己知道说些安慰的话也苍白没劲,只好端起酒杯:“来,喝酒!”三人一杯酒下肚,老赵感慨地说:“哎!我以前在税务局当副处长的时候,感悟太深了。在我们这个上千年的国度,要想办成一件事,非得要与做官的打交道不可。容易的时候,当官一句话,立竿见影;难的时候,哪怕是一丁点小事,也是难于上青天。国情啊,国情!这就是我们的国情。当初,我躲到山里,本想能躲避这个国情,求个清静。哎!结果呢,幼稚啊!幼稚!支部早就建在连队了,村委会都有党小组,你说还往哪儿躲避吧。再说,我们画画的要组织干嘛,这画画的人本身就是自由职业,按今天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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