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寂寞浅浅笑-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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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害怕。
是一种本能的害怕。
我怕吴琼会出事,我怕吴琼又会像多少年前的那个下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崩溃一样抱着我对我说钱浅不要走。
我累了,真的累了,这个包袱背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已经可以放下了,结果一切好像又开始恶性循环。
为什么呢?
人人都说让我放过他们,可是事实上,明明是他们不肯放过我。
我累了,真的很累了。
累到把生命里仅剩的那一点希望,那一点热情也要燃烧殆尽一样。
真的……什么都不打算给我留吗?
中午的时候在外面吹了风,现在头有点疼。我伏在桌子上,尽量让自己好受一点。可越是想让自己好受,结果反倒越发难受。
薇子进来说,李征家里有事,来不及跟我讲就匆匆离开医院,让她代为请假。
我只是摆了摆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下午,竟是这样不安宁。
外面的天又是阴沉沉的,看了让人没来由的难受。
一直等,实在是种煎熬,实验室交给别人,我站起来去探望这医院里唯一属于我的那个病人。
他的主治医生说他今天情绪不稳,中午一直大哭大闹,现在注射了镇静剂,正在睡觉。
睡着的大男孩,看上去很平静,瘦削的脸颊,眼底一圈淡淡青色。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
情伤太缠绵,纠纠结结也许就是多少年。
有时候我以为这时代已经越来越薄情越来越现实,我以为感情这种东西已经越来越快餐化越来越不靠谱,可居然还是会让我碰到这样痴情的主儿。
是老天惩罚我薄情寡性?所以才会把这一个两个的都推到我面前来?
可是,我真的薄情寡性吗?
我只是希望自己尽量少受伤而已。
越是想要避免伤害,最终受的伤害反倒越深。
怕什么来什么,就是这个道理吧?
吴琼,希望从今以后,你再不会有机会躺倒这里。
吴琼,我们彼此,都需要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只是,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对我而言,你如此重要。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一直挨到快要下午五点,我才接到Tony的电话。
看到手机上那串熟悉的号码时,我的心仿佛都要跳出来。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Tony做了他那么多年心理医生,一定有法子让他放下心防。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吴琼再伤害自己,一定不会。
结果电话那头说话的,却不是Tony。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心底的震惊和慌乱,手指微微地颤,电话都要握不住。
是吴琼。
他的声音略微有点哑,他说钱浅,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短短的几个字,引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
我吸气吸气再吸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平稳,“你没事就好。”
他笑了笑,声音不大,“是他们太夸张,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我小心翼翼,“那么,你想通了什么吗?”
他静了好半天,终于开口的时候,我的眼泪一瞬间便真的掉了下来。
他说钱浅,这些年,委屈你了。
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对我说,是我委屈。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眼泪肆意地淌满整张脸,过往的人不住好奇地探头探脑,我却混不在意。
“钱浅?”
“啊,”我抹了把脸,带着眼泪微笑,“我在。”
他似乎在叹气,声音里带着落寞,“钱浅,这么多年,我一直放任自己逃避,我知道他们一直难为你却连伸手阻拦的能力都没有,我也知道这些年你一定过得不好,我很自责,我一直说要让你开心快乐,结果让你最痛苦的那个,却偏偏是我,钱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只是太想让你幸福快乐了,我以为我能够给,结果我什么都给不了……”
“不不不,吴琼,你一直很好,真的,你已经给了我太多太多,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的一个,是我那时太小,不懂珍惜。”
他沉默下来,好久之后,在我以为他已经不可能再同我讲任何话的时候,他却突然缓缓开口,“钱浅,你一定要幸福,我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可以幸福。”
时间好似就此停住。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
窗外雪花落下来,细细碎碎,沉闷了一个下午的空气仿佛终于打破僵局。
吴琼说希望我可以幸福。
我终于得到他的祝福。
原来这些年我心心念念的,不过就是得到他的祝福。
打开窗户,冰凉的风吹进来,我从来没有觉得原来冬天的风也可以这样轻缓舒适过。
吴琼,谢谢你。
收了线,心情大好,我脚步轻快地回实验办公室,就连小助理在门口一脸担忧地跟我说有人找我没有预约就死赖进办公室我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容接受。
然而推开门我就发现,有时候高兴的太早是很离谱的一个错误。
李梦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一里,回头看着进来的我,说得一字一句,“钱浅,我们谈谈。”
我眉毛不自觉的跳了跳,“谈?谈什么?今天中午你不是刚刚跟我谈过?我跟你之间实在没有什么谈话的必要,如果关于吴琼,我们之间的事没有必要通过你,如果是关于方初,”我笑起来,“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兴趣做你们的第三者,也没有兴趣听你跟我忆苦思甜回忆往昔展望明天,过去时我和方初的私事,就算要向你交代,也不应该是我,展望明天那是你们之间的私事,你没有必要跟我交代。”
她勾起嘴角,笑得颇凉薄,“学心理的人都像你这么思路清晰喜欢推卸责任?”
“责任?我应该负什么责任?难不成我调戏过你你要我娶你?不好意思,我完全没有要和放出竞争的意思。”
她额头青筋直跳,“钱浅,麻烦你在我面前把你的刻薄收回去。”
我哈哈大笑,“李美人,请问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你的文化素养没有让你学会如何尊重人?还是,你压根就不懂什么叫文化素养?”
我坐到软椅里,缓慢而流氓地晃了个圈儿,“我有没有文化素养似乎和你没关系。不好意思,我工作很忙,办公时间不谈私事,我和你之间也没有私事可谈。倘若你是来做心理咨询,我很欢迎,不过,请先预约填一份表格。冯茹,”我叫助理的名字,“麻烦你请这位小姐出去,跟陈医生讲,我一会进实验室找他。”
李梦霍地站起来,“我只想和你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我挑眉,“没有必要。”
“可我觉得有必要,方初要和我解除婚约!”
“那你应该去找他的家长,他做什么决定我可管不着。”
“他说是因为你。”
“因为我?他说因为我就因为我了?有人举报我杀了人,警察就可以马上把我捉到牢里?拜托你有点最基本的常识。”
“钱浅,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也不明白你李大美人到底有没有心,李梦,你几个小时内来找我两次,为你表哥,你指责我,为你未来老公,你也指责我,我欠你的?自己的事,就管好你自己,来找我有什么用?我不是你们之间的第三者,你不必把你正房夫人的那副嘴脸拿到我面前来给我看。”
“你……”
我不理他,低头准备进实验室的东西,头也不抬,声音冰冷,“冯茹,送客!”
李梦跺着脚,狠狠瞪了我一眼,才踩着她的三寸细高跟鞋出去,走路的时候,呼呼带着风。
冯茹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叹了口气,“冯茹,以后工作时间,不要让不相干的人随便就进来我办公室。”
她张了张嘴。
我笑,“怎么?想问什么?如果是关于私事的,就别说了,我没有任何与私事相关的东西要交代。”
她垂下头。
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过重,我温声,“冯茹,我知道你关心我,谢谢。”
她愣了一下,“不用谢,以后我会注意。”
“好,那你先出去吧,帮我准备一下明天要用的东西,我一会去陈医生那边。”
她应了一声,推门出去了。
想了想,拿起手机,还没拨号,电话响了起来,接起来听,是肖儿。
我笑了下,“正好,刚想给你打电话叫你过来拿手机。”
“语气很轻快,吴琼那边没事?”
“嗯,没事,肖儿,以后也不会再有事。”
“他,想通了?”
“听他跟我说话的语气,也许是。”
“只是也许?”
“已经足够了。当他对我说祝我幸福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幸福和解脱这种东西,不能只是靠被动的逃避和等。”
第 65 章
这一晚,我做了个梦。
我梦到自己站在一片花海里,清风浮动,暗香袭来,吸一口气,全身舒畅。
花海深处有条石子路,下意识向前走,路越来越长,人越走越远,许久看不到尽头。
花渐渐谢了,风渐渐变冷,我只穿着件单薄的衬衫……前面突然白雪皑皑,忍不住打了个抖。
身后事春风清浅,前方却寒风彻骨。
这么冷,我想或许我应该回头,前面太冷,走起来太困难。
可是转身的瞬间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模糊不堪。
心下一瞬间惶然,原来人,一直都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醒来后很久都还有些怅怅的。
愣愣地看着虚空处,我想,原来是我奢求了。
人倘若没有奢求,路便只是路,一直走下去,不管是什么环境,总会有个尽头,虽然在行走的时候,尽头看上去,那么遥远。
我的路,也是要一直走下去了吧?
不管前面什么样,都没得选。
在附院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天,这两天,实验的事我基本不会全程参与,更多的时间用来开解我的病人。
我觉得相对于研究人员,我更像个医生。
我只是希望那孩子,不要再遭吴琼遭过的罪。
人生的路上很多岔路口,选错了,以后的心结,将会更难打开。
这几天,他情绪起伏很大,前一刻刚刚安静下来,下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暴躁。
他似乎很害怕,怕清醒,怕面对,怕失去,怕一无所有。
太没有安全感。
Tony说或许他需要一个陌生的环境一切重新开始。
然后他看着我,“其实缺乏安全感有很多种表现方式,比如很绝对的怀疑和拒绝,比如会有非常强大的破坏欲,也会反复无常。要相信,人性再幽暗,总会找到一个出口,心中有相信的东西,能够在接受现实中获得安宁,才能彻底好起来。”
我觉得他这一番话不是像在说我的病人,更多是在说我。
我的心中,缺乏相信的东西,或者,是我这个人,缺乏相信的勇气。
信任不是口头上说说那么简单。
然而我想,我至少还是相信肖儿和凤九的,我相信他们给我的温暖,相信他们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会站在我的后面。
凤九几天找不到我,急得哇哇直叫,然后杀到肖儿那里吐槽,把我大骂一顿。接着弄到我办公室电话,继续骂得不亦乐乎。
骂痛快了后她问我,“吴琼的事真的过去了是吧?”
我笑,“小丫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