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寂寞浅浅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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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怔,看清来人,竟然是乔笑。
她在帮我解围。
见我只顾发愣,她笑得开怀,从钱包里抽出张红色票子压在杯子下面,“走吧,老人家时间观念强,最不喜欢人迟到了。”然后她看向对面脸色难看的李女士,“不好意思伯母,我们先走一步,您忙。”
说罢不由分说扯着我就走。
一直到离开咖啡座很远,她才松开我,回头对我嫣然一笑,“傻瓜,怎么还愣着呢?”
我回过神,“呃,谢谢你。”
“谢什么,那女人的眼神巴不得杀了你的样子,怎么,你抢了她老公?”
我失笑,情绪平稳下来,“没,凑巧祸害过她儿子。”
她笑得出奇爽朗,“真的?那下次她再给你这种嘴脸,你就跟她说,老娘能祸害你儿子那是你儿子福气,别人排队等着让我祸害我还没心情。”
“呵,这法子不错。”
“那是当然,我被人当狐狸精的经验相当 (炫)丰(书)富(网) 。”
“以后还请多多教我几招。”
“那就请我吃多几顿饭。”
“没问题,这六个月内你请尽量宰我,不然以后要我请吃饭还得搭飞机穿越太平洋。”
她笑得花枝乱颤,“听王路说你是教授?年纪轻轻就这么高成就,厉害嘛。我从小读书就不行,特羡慕你这样的文化人。”
“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不知道吗?”
“拉倒吧,现在读书人的地位才叫高,不像我们,一辈子脱不开戏子两个字。”
“这话别让你的万千粉丝听到,他们会伤心。”
“他们喜欢的是我身后的光环,不是我。明星不是别人眼里那么光鲜,表面的耀眼,背后不知多少辛酸。”
我拍她肩膀,“做什么都一样,好看的都是在别人眼里。”
她笑,光华灿烂。
我没想到我与乔笑聊起来居然这么投缘。
别人都说当红女星乔笑性格孤高,难于相处,我倒觉得她个性非常爽朗,毫不造作。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而我碰巧看到的,是她让人愉快的一面。
两个人坐在茶座里,几个小时下来,相谈甚欢,让我在那几个小时里,竟然抛掉了吴琼母亲带给我的抑郁。
可是从茶座里出来与她道别后,我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得沉重。
吴琼家老女人的那张脸不停在眼前乱晃,她那样刻毒的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好似一个罪人。
可不是?
我还真就是个罪人。
欠人家的,迟早要还。
我知道,我欠吴琼,一直亏欠。
第 8 章
我做了个梦,梦到十六岁的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一直晴朗,我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蜷着腿,摊开双手,细细打量。
这双手,在几分钟之前,刚刚赏了一个男孩两个巴掌。
那男孩被我扇得愣愣的,然后咬牙切齿挤出五个字,他说,钱浅,你混蛋。
是,我混蛋。
我从来不曾否认我的确就是个混蛋。
可是不好意思,你那么蠢,偏偏就喜欢我这个混蛋,所以,注定了只能被我甩。
抬起手对着阳光晃了晃,我眯细眼睛,突然很想笑。
于是,我便真的笑起来,笑容落寞荒凉。
心无限空旷。
然后我看到吴琼。
他站在我面前,微俯着身子看我。
他说,很多东西不是非要自己承担才叫成熟,难过的时候,找个人陪伴,不丢脸。
这个人很多事。
我不喜欢他那张脸,因为那张脸上的笑容,太灿烂,太温暖。
那样干净清爽的样子,好似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黑暗。
我不喜欢太灿烂的东西。
人往往这样,自己没有的,便会格外嫉妒。
对待嫉妒这种东西,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我的方式,向来是无所顾忌的践踏,毫不客气地摧毁。
于是那一刻我想,不知道这样阳光灿烂的面孔,被毁掉,是什么样子?
会痛的想哭?还是像之前那些男孩一样声色俱厉的诅咒,眼底都是恶毒?
真的很想看看。
于是我对他弯了弯眼睛。
一个错误的开始,一个本来是带着恶意,想要毁掉那种绚烂的初衷,却带给我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会成为我生命里的那个特例?
为什么当最后他扑在我怀里哭的时候我会不忍?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始终没懂。
多年后肖慰对我说,钱浅,很多时候我觉得是吴琼害了你,可后来经过那么多事之后我才发觉,其实是他拯救了你。
在我还年少的那年那月,他走进我的生活,因为他的走进,我的生活出现改变。
从那以后,我不再是从前的钱浅。
在梦里,他一如当年一样,陪我整整一个下午,带我去吃冰淇淋,去玩捏陶,逛小吃街,从街头吃到街尾,我从来没在一个人身边笑得那么开心。
吴琼有那种能力,可以让他身边的人情不自禁笑得无比真心。
然后在街头闲晃的时候看到一家工艺品店,他突然说,浅浅等我,我去买把刀。
我吓一跳,心莫名地慌乱,好似有不好的预感,我声音发颤,“买……买刀做什么?”
他突然回头对着我笑,笑容惨淡,朝我晃了晃他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竟缠了一圈圈的白色纱布,上面血迹斑斑。
他苍白着脸,迷茫痛苦,反复念着我的名字,“钱浅,钱浅,钱浅……”
我惊出一身冷汗,尖叫着从梦里醒来。
醒来后久久还在发抖,吴琼惨白的脸不停在眼前晃,他的手腕就伸在我眼前,鲜血淋漓。
我记得我们开始时的快乐,可我记得更多的,是我们之间后来的疼痛惨淡。
如此清晰。
第 9 章
凤九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零食跑来找我,一进门踢掉鞋子直接把东西塞到我怀里,然后大呼小叫,“钱浅,A大给你配这么好的地方住?他们这是拿你当祖宗供着呢吗?我要搬来和你住。”
我给他煮咖啡,“好啊,只要你不嫌上班远。”
她一脸挫败,“做什么我们上班的地方要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讨厌,就是开车到公司都要一个小时。”
“舍不得你的睡眠时间?”
她哀嚎,“姐姐,我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十点,可怜我大好的青春,竟然全部贡献给了一张张图纸,钱浅,我讨厌这个工作。”
“不是从小就梦想着做建筑师?”
“上当了,我以为建筑师只要对着一栋栋漂亮的房子两眼放光就可以,原来不是。”
我把咖啡递过去,“九九,我们这个年纪,一早失去了做梦的权利,拜托你醒醒。”
“你就当我现在是在梦游。”
“好吧,那您老接着游,我去准备明天进实验室的材料。”
“大姐,今天是星期天,拜托你不要这么敬业好不好?”
我失笑,“我是顶着导师得意弟子的名头来的,若给他老人家丢人,回去老头子非剁了我。”
她扒在沙发背上,眼巴巴看着我,“真的不打算留下来?”
“我的事业,我的根基,都在宾州……”
“少跟我扯这些,A大巴不得你留下来常驻沙家浜。”
“我不是阿庆嫂,沙家浜不是我地盘啊兄弟。”
“我和肖儿都不希望你走。”
我沉吟半晌,情绪有些低落,“我见到李女士了。”
“李女士?哪个李女士?”
“吴琼的妈妈。”
“啊?那老妖婆说了什么?她难为你了?”
“还好,就是突然觉得,其实这个地方真的已经不再适合我。”
凤九安慰我,“都过去了。”
“真的都过去了吗?很多时候我也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可站在吴琼妈妈面前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钱浅,你根本不必觉得愧疚,这么多年,该还的,你已经全部还了。”
“我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
凤九不再说话。
我知道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多年她一直陪在我身边,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全部亲眼看见,看着我曾经是如何自私狂傲,也看着我曾经如何颓败不堪。
她一直希望我好,可是我们都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没有能力扭转,也没有能力改变。
晚上她住在我这里,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挤一张床,她一直抱着我,极尽所能给我温暖,让我安心。
也许是因为她怀抱的缘故,这一晚,我难得的竟没有再做噩梦。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睡得这般安心。
第 10 章
这些年我总是不停地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面的情景纷纷扰扰,凌乱不堪,我不停在迷茫的白雾里奔跑,想要寻个出路,可一切如此迷茫,我看不到路在哪里。
然后朦胧中我好似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他站在白雾的尽头向我轻轻招手,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想要跑到那个人影的面前,想他给我一个结实的拥抱,可无论我如何努力,总也跑不到终点。
梦中的我那般孤独,焦虑,痛苦。
我感到难过,感到绝望,绝望的想哭。
生活里我从来不曾哭,可在梦里,我是那样脆弱,脆弱的无法自已,于是我痛哭失声。
如果痛哭就能拯救我走出深渊,我不会吝啬眼泪。
可当我回到现实,当一切都真实起来的时候,我又清醒的知道,眼泪是没有用处的,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于是我又得继续做打破门牙和血吞的钱浅。
很多人说钱浅你很坚强。
只有我自己知道,钱浅,你真是可怜。
可怜的连示弱的能力都没有。
可怜的,已经失去真实的自己。
可是无论如何,生活总在继续。
就算我再怎么不甘愿,我还是要做那些永无休止的实验,然后暗无天日地查资料写论文,还要在课堂上云淡风轻地讲认知心理学与语言学的关系,讲冯特为什么是认知心理学的奠基人,讲各种心理过程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制约。
我觉得自己俨然是最严重最不可救药的心理疾病患者。
可是那些把我当神一样崇拜的人并不知道,他们以为我无所不能,无所不懂。
方初坐在课室的最后一排,不屑地撇了撇嘴,他的旁边,坐着秋水。
课间休息时分,秋水朝我招手,温和地笑,“钱浅,你的课堂气氛控制的相当好,若是大学教授讲课都是你这样,学校就不会再愁学生的出勤率问题。”
“这些孩子不过图一时新鲜。”
秋水笑,“你真谦虚。”
方初的嘴撇地愈发厉害,“虚伪。”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听见。
很多人好奇地看过来。
我微笑,掩饰心底波澜。
秋水有些尴尬,踹了他一脚,然后看我,推了推眼镜,“流年约我明天中午去广播站,方初没什么事,我就把他也拉了过来,听路路说你住的地方很大,能不能收留我们一晚?我们住的地方都很远,来回跑很麻烦。”
我眨眨眼,“没问题啊,反正那别墅也很空。”
“那麻烦你了。”
“跟我用不着这么客气。”
方初又嘟哝了一句,“虚伪。”
换来秋水的又一夺命连环脚。
这个时候,连我也开始觉得尴尬。
方初对我,貌似意见很大。
九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