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寂寞浅浅笑-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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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个身,半抱着枕头寻个'炫'舒'书'服'网'位置,意识完全模糊前,好似听到外面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眼睛几乎肿得睁不开,头疼的要命,说不上是喝酒还是哭得太凶的缘故。
下楼的时候肖儿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新闻,客厅已经收拾干净整洁。
听到声音,他回过头来,“醒了?”随即哈哈大笑,“钱浅,你这样子,还真像个猪头。”
我胡乱扒着头发,“你没走吗?我还以为你昨晚就走了。”
“那么晚我去哪?说实在的,你这沙发真不好睡,太窄了。”
我去冰箱里翻冰块,“沙发是给人坐的,又不是床,再说楼上不是有客房?谁让你住沙发的?”
他嬉笑,“我这不是脑子一时短路没想起来嘛,对了,你今天是不是要进实验室?”
“啊?啊!”我尖叫,“天,我怎么把这码事给忘记了?现在几点了?My god,居然十点多,完了完了,我还从来没让人等过这么久,今天可是约了附属医院的负责人……”
我手忙脚乱,这么大个房子被我搞的鸡飞狗跳,十分钟洗漱穿戴完毕,抱起资料夹就往外冲,头也不回,“肖儿,一会出去记得锁门,没事不用找我。”
反正手机已经被我摔了,现在就算有人找我,估计也找不到。
一溜烟跑到实验室,那几个大孩子已经等得开始打哈欠。
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附院那边的负责人有没有打电话过来催?”
薇子和小美看着我的样子直发愣,“老师,你怎么了?从战场上回来吗?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我还从来没在学生面前这么狼狈过,抓了抓头,岔开话题,“怎么样?考试没太让你们郁闷吧?日程安排表都看过了吧?日程比较赶,所以你们大概要春节前五天才能回去,当然,为了补偿你们寒假的损失,我已经和院方申请给你们发实验补助,大概是相当于我助手的工资……”
薇子先跳起来,“哇,真的吗?那岂不是相当于多拿到一份压岁钱?哈哈哈,我的游戏机终于可以换新的啦!”
小美斜她一眼,“就这么一点出息。”
薇子吐着舌头。
这时座机响,助理过去接,然后把线路切过来给我,是附属医院那边。
一切准备妥当,车就在楼下,可以过去了。
二三期实验日程我安排的很紧,一共两个星期,一半用在A大附属医院的心理咨询中心,一半去与A大有合作项目的市疗养院,而这两部分,分别有医学院的研究人员和医院方面的专家同时参与,是实验项目的重点。
进驻心理咨询中心已经中午,吃了饭稍作休息,便是项目开始前的例行会议。
一个会开了两个小时,讨论相关事宜,实验安排,合作细则。
全部搞定,已经头昏脑胀。
接着又去咨询中心转了一大圈,一个下午,忙忙碌碌就过去了。
晚上专家组的人请我吃饭,都是专业人士,没有人喝酒,饭桌上讨论的也全是学术性问题,等我从饭桌上下来,脑子里已经再装不下别的东西。
所以当我出来在门口看到方初的时候,我的大脑真的空白了很久。
他就在斜对面的位置,靠在银灰色跑车上,半垂着头,懒洋洋地抽着烟,烟雾混着寒冷的白雾,晕出一大片,整个人看上去都那么模糊。
然后李梦从旁边的便利店里出来,欢快地走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两个人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上车。
脚下仿佛被定住,心头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我深呼吸,再深呼吸。
专家组的陈涵过来拍我肩膀,“钱老师,要我送你一程吗?我住A大附近,顺路。”
“啊?哦,”我回过神,笑了笑,“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先不回去,谢谢。”
“不客气,那先走了,明天见。”
和同事一一道别,我站在路口茫然了很久,都没想好到底要去哪儿。
八点多,明天还有很多事,其实应该早些回去睡才对,可我不想回去,非常不想。
习惯性摸口袋,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找我,这才想起来手机已经被我摔了。
叹了口气,沿着街边一路走,夜色阑珊,灯火辉煌,寒意扑面而来,紧了紧大衣,还是觉得冷。
这条街很繁华,酒店,酒吧,KTV,名品专卖店,一个个灯火辉煌,热闹喧嚣。
电影院门口的玩具店巨大的橱窗格子里,摆满了姿态各异的动画玩偶,白色天使兔,打着粉色蝴蝶结,小胳膊小腿地站在那里,软软的让人想一把抱在怀里。
我在橱窗前,怔怔地站了很久。
很小的时候很喜欢一个粉蓝色的熊娃娃,每天晚上都一定要抱着它睡觉,不睡觉的时候也是走到哪都拖着它,于是娃娃总是脏兮兮的。
我七岁之后就再没抱过布娃娃,那只小熊被我妈喝醉的时候撕成碎片,我躲在角落里哭了很久,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恨她。
小小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恨呢?只知道她剥夺了我很珍贵的一样东西,满心怨怼。
后来等第二天她醒酒,又跑去重新给我买了很多娃娃回来,可我碰都没碰过。
我觉得我这个人最大的坏处就在于总是记性太好,太记仇。
别人在六七岁的时候哪怕受了委屈也是第二日就全部忘掉的,可我不,我记得,始终记得,几乎可以记一辈子。
我的心像个放大镜,细微的东西投下去,会以几倍几十倍的影像反应出来,在心理学上,这是一种神经质。
我想,我现在真的需要心里督导了。
也许,可以找老师好好聊聊。
“一个布娃娃居然可以看这么久,喜欢就买下来好了。”
我吓一跳,转头,正看到方初抱着胳膊半靠在橱窗上有些慵懒地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笑,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怎么,看到我就这么惊讶?”
我安定下来,抬头看了下电影院招牌上的霓虹字,“来看电影?”
“你呢?”
他把问题丢回来。
人们说擅长反问的要么是心理学家要么是政治家,真不知道他是哪一种。
我也把问题丢回去,“你看我像是来看电影的人吗?”
他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乔笑的首映式你还不是去看了?”
“呵,这个你都知道?”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方公子心如明镜,自然是什么都清楚的,所以您一定也知道,在下这就要告辞了,再见。”
然后转身就走。
他笑吟吟的,“怎么?这么怕我?怕到了一见就走的地步?”
我回头,神色冷漠,“方初,做人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的好。”
他耸肩,“得寸进尺?我什么时候得寸进尺了?老朋友见面,聊两句,这不是很正常?”
我微微侧头,“如果是这样,我不介意从来没认识过你这个老朋友。”
“何必这么绝情?”
“绝情?呵,”我笑出声,“方少爷,在你眼里我不是从来都很绝情?现在又何必唱这一出?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楚河汉界划得清楚一点比较好?还是,”我突然近前,笑眯眯地和他鼻对鼻,眼对眼,“你更喜欢我跟你不清不楚维持亲昵?我不介意呢,不是全城都在传我是你和李大美女之间的第三者?我不介意坐实一回,不过,做第三者要么要的是爱情,要么要的是金钱,我不要爱情,你能给我多少钱?或者,我应该考虑把自己卖个什么价钱?”
方初怔了一下,眼神突然加深。
我快速退开,和他保持距离,“方初,我可以给你个底线,名声这东西,对我钱浅来说,只是狗屁,事业,我不是要死要活一定要当什么心理学家专业女强人,我现在上没有八十老母,下没有三岁小儿,也不怕自己累坏了哪个人的名誉,所以,若是把我惹急了,我真的什么都干的出来。我想我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吧?我这个人,最擅长的不是画图,不是心理研究,而是记仇。”
他似笑非笑,“记仇?怎么,我得罪过你?”
我也笑,“不,方公子,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都能平心静气把过去就这么翻过去,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疯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他默,半晌开口,一字一句,“你会疯吗?”
心底一片冰寒,“你很想看到那一天?”
他怔怔的,好半天无法回神。
我觉得悲哀,“方初,做到今天这种地步,还不够吗?再大的不忿,报复到这种程度,也该差不多了吧?还没解气吗?你已经要结婚的人,还要跟我置这个气,不觉得自己太幼稚?也对你的准新娘太不公平了。”
他漫不经心瞟我一眼,“那是我自己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可惜你自己的事却影响到我的生活了,方初,就这样吧,好不好?我没有东西再给你了,真的,我还有什么可以给的呢?我连自尊都丢的一干二净了,再剩下的就只是这条命了,还请你高抬贵手。”
他轻轻皱了皱眉,“高抬贵手吗?就这么放开?钱浅,这些年我一直很想问你,当年就那么抛弃我,你有没有心疼过?当年你放弃了我们的感情,有没有觉得不舍得?放手,真的那么容易吗?”
我定定看着他,“那你伤害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心疼?你心里有多恨,我就有多疼。”
不知道是爱情让人幼稚,还是憎恨让人白痴,我觉得我一遇到方初,智商就会自然退化,比个幼稚园的小朋友都不如。
方初看着我的眼睛,不停的闪烁了再闪烁,我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他拉住我,垂着头想了半天,才掏出只盒子递给我。
是部手机。
心脏猛跳。
他知道我把手机摔掉了?
他反倒笑起来,“你这喜欢拿手头东西撒气的毛病还是没改,没有手机多不方便?干嘛发那么大火?你若真的那么不想接我电话,我以后不打就是。”
我把盒子还回去,“手机这东西本来对我而言就是可有可无,你还是别浪费的好。”
“就当是我赔给你的还不行?”
我看着他,“方少爷您实在太闲了。”
“哦?”
“不然为什么你总是有时间用来刺激我呢?能让你如此费尽心机,我应该觉得荣幸的吧?”
“你若能这么想,我当然不会介意。”
我额头青筋直跳,“为什么呢?方初,这么粘粘糊糊的,有意思吗?”
他挑着眉毛,“有意思啊,我觉得很有意思。”
“再好的游戏,我也有权利选择不玩。以前我觉得欠你,所以迁就,可现在,我们两清了,方初,就在这里说再见,一切到此为止。”
“我不愿意。”
“那是你的事,哄孩子这样的事儿我也不是不可以做,不过收费很高,你若在我面前继续晃,我会选择按秒计费。然而话说回来,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付钱给我的,有事,您可以预约。”
这次我是真的走了,脚步沉稳,心平气和。
虽然,只是做给他看的。
太没意思了。
就像几岁大的小孩子,手里抓着糖果,一会扔掉,一会儿又捡起来,反反复复几次,最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扔掉还是要捡,慢慢的,糖果已经不再重要,反倒是沉迷在扔与捡的这个游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