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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

流水.天涯-第113部分

小说: 流水.天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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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妙话出了口,才意识到不妥,倒是把她刚才对我的恼怒冲淡了,歉然低头,但她在口气上也不认输的,心里虽然后悔了,嘴里却还是逞强:“这些当官的难缠得紧,人多嘴杂,就更难应付了。”

  姝妙的话意,此时反倒激起了我的一股雄心,心间的离愁散去,只有一股意气在胸中涌动:“难道这样我就怕了他们么?”

  姝妙因为我的反应而吓了一跳,呆住了。

  我看着她一头雾水的表情,心里想的却是与嘉凛相别时说过的话,淡淡地笑了:“若是连这么个小小的宴会都无法应对,我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若是连眼前这样的局势都无法控制住,我以后却拿什么去面对权力中心,朝堂之上的纷争?凭什么控制六部行政?

  

  第六十七章

  “圣上赐您住的长康府乃是前朝的公主府,除了有六部官衙拱卫,传说府内景致如画,幽深清雅,相君得此福地,真是羡煞某家了!”

  奉驾还朝的路上,赫拉借着中途歇马的时机走过来跟我闲聊,扯着扯着就扯到了各人的住处。赫拉把话题绕到我这里来,自然不会是为了旧朝公主府的景致,我笑着应道:“这府里的景致如何,我也是闻其名,未曾见其面。赫相如有兴趣,不如还都后与我同往一观?”

  赫拉哈哈大笑:“相君相约,某家当然高兴,只是还都以后,相君统领六部,事务繁杂,怕是不得空邀客观景呢。”

  赫拉的话在我心里打了几个转,落下的时候便多了几分沉重之感。我掂量着其中的分量,呵呵一笑:“赫相放心,只要得空,我一定邀您共赏盛景。”

  “某家等着相君的请柬,相君可不能忘了。”

  赫拉说话十分有趣,明明二人讨论的事情沉重,偏偏在他说来轻松自如,让我这听的人也不自禁的心情放松:“请柬一定有的,只是赫相到时可莫推辞。”

  “那当然!”

  说说笑笑,歇息时间过去了,前面传来侍卫传令起驾的声音,赫拉伸腰站起身来,笑道:“哎,奉旨伴驾,可真不是件轻松活计。圣驾一起,某家的屁股就倒霉了!”

  他说话随意,不拘礼法,大有武人之风,听得我忍俊不禁。

  圣驾还朝的仪仗绵延数里,有一直在嘉凛身边处理文书暂管内宫事务的珊珊、珊影及白帐参将兆先率部遮掩,銮驾上坐的替身无人看出破绽。赫拉“奉旨伴驾”,其实是为防有人撞破机关而设的迷障,为了这个,赫拉必须骑马随在龙辇旁边,时不时做出一副近前“听旨”的架势来,马速不能快也不能慢,神态不能紧不能松,骑马辛苦说不上,但那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却实在叫人憋气,难怪他叫苦。

  时间拿捏得正好,夜幕垂下,晚炊的时分圣驾正好进安都,省去了百姓夹道观礼的麻烦。

  龙辇直入内宫的朝天门,赫拉却调转马头拦住了文武百官的车驾,大声道:“圣上口谕文武百官各自回家去,天晚了,今天大家都歇着。”

  一路鞍车劳顿,从陪都赶回安都,武官也罢了,文官却是个个暗地里苦不迭,此时听到这么体恤下情的圣谕,真是如蒙大赦,一齐拜谢:“谢圣恩!恭送圣驾!”

  赫拉等众人礼毕,又道:“圣上有旨,着三省宰辅自明日起,开始整顿各自部属的人、事,五日后再上朝奏报。”

  这旨意却是嘉凛为免上朝而做的安排,文武百官不明就里,都是一愕。

  赫拉驱马前行几步,笑道:“大家不用揣测圣意,回去后做好本分等着上朝就可以了,都散了吧!”

  众人受他提醒,心中凛然,更是摸不清这圣旨的用意,比他不提醒的时候更加难知深浅。百官下拜接旨,后队变前队,在宫门外井然有序的散去。

  我忍不住一笑,赫拉果然是玩权术的高手,难怪嘉凛自己不在安都坐镇的时候会委任他为门下省宰相。

  外围的官员散去,三省的几名宰相才拱手作别,各自回家。

  我目前的住处就在内宫东华门外,从朝天门赶过去,快马盏茶功夫就到了。

  因为去陪都参加祭祀之前,小小就跟着我住进了长康府。长康府就是旧朝那被饿死在落雁坡的大长公主的公主府,我不愿意在这种时机整改翻修,浪费钱财,里面的许多设置装饰都还是旧朝遗物,我有些怕我不在的时候,小小触景伤情,又生事端。

  “郎君回来了!”

  “嗯,广京,我不在的这五天,小郎君怎样?”

  卢广京一面指挥小厮接过我和双姝的缰绳,一面回答:“小郎君这几天还好,食欲虽然不大好,精神却十足。”

  这精神十足四字,听在我耳里,不禁苦笑:“他生气大闹,有没有砸东西伤人?”

  卢广京笑道:“郎君放心,老仆已经把小郎君的用器改成了木具,除了贴身陪伴小郎君的狗儿被木碗磕破了额头的油皮,丫环仆役都没什么事……郎君,小郎君自己选了西跨院的‘澄色园’,已经搬出了正厢您的住处,您该往这边走!”

  我只在去陪都的前一夜陪着小小在这“长康府”的正厢房住过,根本没看这府第的全貌,此时听到小小自己选了住处,竟是不愿和我同住,不禁纳闷。

  小小必须独立,但现在环境宽松,他根本不用这么性急。对比我去陪都之前,他缠着我不放的情景,这自选住处的举动实在是反差太大,叫人摸不着头脑。

  穿廊过院,走了十几分钟,突闻水声潺潺,卢广京解释道:“这澄色园里有座从御河引水灌成的活水湖,小郎君就选了湖上的‘环幽水榭’住着。”

  我大吃一惊:“这种环境根本不适合他住,难道管先生有什么特别的意见?”

  “管先生也说这环境湿气太重,小郎君不能住,可这段时间太医院改建成医学院,他只能每天抽空过来看小郎君,也是分身乏术。当阳先生最近都没看见,光是管先生,止不了小郎君的任性。”

  卢广京说得再隐晦,我也知道小小必然曾经大闹,他那性子,可是好相与的?身份之秘已然泄露,他没了忌惮,又无当阳生压着,怕是他任性起来连管鬼祖也要平白的受他几口恶气。我心里一恼,踏上通往湖心小榭的竹桥,脚步便特意放重,踩得竹桥空空作响。

  走到水榭前的飞亭,水榭正房的门咿呀一声打开,四名脸生的丫环走出来,卢广京赶紧道:“这就是服侍小郎君的红紫黄绿四个丫环,她们都是服侍过老者病人的伶俐人,也懂些推拿之技,管先生说用她们很好,我就斗胆拿主意了。姑娘们,快过来拜见相爷……”

  我摆手温言道:“在我这里,这些虚礼就免了,姑娘们请起!我这弟弟性子顽劣,不受管束,我不在的日子,难为你们了。若他有不当的地方,惊吓了各位,我这里给四位姑娘赔不是了!”

  “不敢不敢!”

  我看她们拘礼,要是真的弯腰给她们赔礼,反而令她们吃吓为难,行了个半礼便收回势子,轻声问道:“他任性胡闹,摔东西砸人,有没有伤着你们?”

  四人愣了愣,为首的绿衣才道:“多谢相爷关心,小郎君秉性和善,脾气也好,很有分寸,不伤人!”

  她们说小小秉性和善,我是相信的,要说他“脾气好”,那却是打死我,我也不信。

  我哈的一笑,见她们礼节繁多,估计是旧朝官员的奴婢出身,连回个话也下拜,不禁头痛:“我生平最恼繁琐碎礼,看着都头痛。几位姑娘进了这长康府,不妨就记着这里的规矩,我住的地方不兴跪拜礼节,也不兴官面称呼,一切进退应对的礼仪,都跟民间普通人家一样。广京,你要跟府里的人说说。”

  卢广京应了一声,我看看天色,问道:“小郎君吃过晚饭了没有?”

  “刚端来了,可是小郎君不肯吃,狗儿正在哄他。”

  我想了想道:“你们去吃饭吧!姝鬟,你们也去,我估计要哄完小弟,也要一段时间,你们吃过饭再来帮我把他移出水榭。”

  屋内灯火通明,小小坐在临水的窗前一动不动,他明明听到廊桥上的足音就已经知道我回来了,这时候却故意看着水榭外的湖水,根本不回头看我。站在他身边的狗儿拿着碗筷,怯生生地看着我,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表情尴尬至极。

  我知道他是孤儿,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让他陪小小实在太勉强。想想小小的出身和脾气,就知道他日常难免大大受气,不禁替他心痛:“狗儿,你过来!”

  狗儿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转头看看小小,踌躇一下才小步跑到我面前来。

  我就着灯光细细打量他,只见他额角肿着一个大包,抹着药也乌青泛亮,小小发脾气一砸,挨在狗儿身上却不轻。

  “哼!”

  我瞪了小小一眼,再转脸温声问狗儿:“卢管家有没有给你请大夫看看身上的伤?”

  “……有……有有……没……”

  狗儿结结巴巴,话说得不完整,一张脸却涨得通红。

  我看他紧张得拿碗筷的手指关节都泛白,忍不住笑了:“别紧张,我跟你一样是吃饭长大的,不吃人。”

  狗儿张大嘴瞪着我发呆,被我的玩笑话给吓住了:“大……大……大……”

  我暗暗庆幸他手里端的碗只装着小半碗米饭,不然的话还不被他给洒光?

  “你坐过来陪我吃饭。”

  我看小小依然一动不动,也不去喊他,眼看饭桌上还有副干净碗筷,就自己坐了下来,盛汤吃饭。

  狗儿呆头呆脑的跟着我的指点行事,傻愣愣的就着他手里的碗筷吃了起来。

  饭桌上七菜一汤,却是南荒菜系,清淡精致,都是以前慧生在的时候常做的。卢广京料理家事,果然是一把好手,方方面面都顾到了。

  我看狗儿吃饭有些放不开胆,就替他夹了几箸菜,柔声道:“多吃点,这么多饭菜,不要浪费了。”

  狗儿在这方面却很懂事,一面吃一面点头。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思单纯,看到我一个激动,就把小小忘了。

  我嘴里在吃饭,眼睛在看着狗儿,耳朵却在听小小的动静。狗儿吃得快,居然噎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赶紧帮他拍后背缓气:“慢点吃,吃得太快对身体不好……”

  “你是饿死鬼投胎,几辈子没吃过饭啊!”

  这声音尖厉刺耳,尽是愤懑之气,却是小小转过头来,对我和狗儿怒目而视,指着饭桌叫道:“这是我的饭菜,你们凭什么吃!给我吐出来!”

  狗儿刚缓过来的一口气顿时又被噎住了,要不是我一手抓着,没准儿他就被小小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瘫在地。

  “吃都已经吃了,还想叫人吐出来,你还真把人当成出入自如的饭袋子了是吧?”

  小小也被我这话噎了一下,嘴角一动,想笑又憋住了,顿了一下才狠狠地说:“我就算把你当成饭袋子,好歹也看到你了,你进门来,可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根本当我不存在!”

  我讶然扬眉,对狗儿说:“原来还是有人看到了我啊!我还以为我也不存在呢!”

  狗儿看了小小一眼,不敢与他对视,立即缩回了目光,细声对我说:“大人,小郎君每天都念着您,听晁先生估计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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