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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流水.天涯-第111部分

小说: 流水.天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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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头看着我,因为谈到了他可以完全掌控的领域,眼里的神采绚丽夺目,令人无法直视。

  “阿随,我要亲自领兵,有几个原因:铃泉的手下,只有我才能调动,使他们进退合宜;战争中的直接指挥,实在是将这八万兵力接过来的大好时机;朝议定下闻是真接掌云关防务,调整中昆战局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敌军必然也会有相应的调动。他们应该已经看出攻城配合不当,哪里会放过阵前换将大好空子不钻?只要他们不龟缩在城里,我军自然能够取下樊江城。”

  “万一他们看出来这战前换将是计呢?”

  “仑河一带有个特殊的气候,每年秋末冬初,都会有几天的暴雨,当地人称为‘秋潮’。仑河水涨,正是对岸水军出战与樊江守军一起夺回‘平夏流’,以免仑河的控制权落在我手上的大好时机。错过了这次秋潮合攻的时机,整个冬季樊江都只能孤军作战。战场上没有绝对的胜算,行军都有风险。樊江的守将即使猜到有可能是计,他也必须冒险出战。”

  “你现在身份不同,亲自领军出战……不行,这绝对不可以!”

  嘉凛嘿嘿一笑:“正是因为我现在身份不同,他们都当我只会坐镇安都,我出战才能真正的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在君王家天下的制度里,君王不坐镇京都,倒去冲锋陷阵……朝政没有皇帝主持,那还不立即乱成了一锅粥!你简直是在拿朝政开玩笑!”

  “阿随,难道你现在还没有体会到我封你为‘相君’,掌管六部的真意么?”

  我一愕,怔住了!

  

  第六十五章

  “你……你是想叫我……叫我来主持朝政?”

  因为太过震惊,嗓眼在发颤,我这句话说出来,声音却是破碎不全的。

  嘉凛微微一笑,眼神里表达的意思却清清楚楚:“若是我来主持朝政,不管你多有能力,在世人的眼里,你都是倚仗着我的纵容而立的佞臣。唯有让你独当一面,坐镇安都,治理天下,世人才会认同你的才能和功绩。”

  “胡……闹……”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不在,中书省无法承旨阻碍六部行政,这对你来说实在是个最好的机会。再则中书省大部分都是中昆的士族,将他们摆在高位架着,于逐步削减士族的地方势力大有用处。”

  “可你若不在,谁能压得住他们?”

  嘉凛笑了笑,眸中却冷光闪动:“六部在你手里,兵权在张天手里,又有赫拉襄助,他们没有实权,就算我不在,却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我大吃一惊:“士族在地方上的势力盘根错节,岂能甘心在权力中心这样简单的被架空?士族的势力必须削减,但像你想的这样躁进,却是肯定会出大乱子的!不妥,不妥!”

  “阿随,这件事由我来做,自然会有耐心不足而手段酷戾,但于你的性格来说,却完全可以做到稳中取胜。你连在城北想救个人,都知道借新刑律推行之际钻律法的空子,不落人话柄。真可谓缜密周全,滴水不漏。这借力使力,权力制衡的手法,你用起来可比我圆滑。”

  “城北是个小地方,岂能与朝廷相提并论?这可是治国,一步错,就会连累天下无数百姓。我当初连朝会立法都惴惴不安,唯恐出错,现在这……这……”

  我口干舌躁,越想越惊心,越想越害怕,真被吓得冷汗长流。

  “治国自然有专才,尚书省的两名副相和六部的尚书、侍郎等数十名高官,个个都有自己的长处。你身为相君,只需要掌握大局方向,平衡政局就行了。”

  “哪里有这么简单?三省六部,以中书省地位最高,门下省持平监督,尚书省只能听令而行……这简直就是内忧外患,乱成一团。”

  “中书省的地位所以最高,是因为它与君权一体,能够承旨下令。可我不在安都,他们却到哪里去承旨?没有君权,仅是中书省发出的相令,摆在旁边不理,都没有人能说什么闲话。”

  我心中一动,沉思默想:三省虽然分别,却没有立法、司法、行政三权的概念。中书省承旨,门下省多少还能封驳反对,而尚书省却往往只能听中书省与尚书省二者妥协后所下的政令行事,没有自主行政的能力。事实上,就是中书省倚着“君权”,集立法、司法、行政三权于一体。

  尚书省所以不敢独立行政,根基还在对君权的绝对服从,怕有谋逆之罪。

  嘉凛现在把尚书省分出来,不受制于中书省,实在是一个将三权思想渗进去的契机。就算三权分立的国家制度还要用数十上百年来建立,但至少也可以利用相权对君权进行制约,改变帝王的喜怒决定国家政务运行的陋习。

  只是用相权限制君权,绝对不会符合嘉凛的个人意愿。

  “嘉凛,你自己离开安都,却把一国政务交给我,难道就不怕我权欲熏心,谋朝篡位吗?”

  嘉凛斜睨我一眼,叹道:“你若能有这样的野心,我根本就不必担心铃泉入关后,你会有什么危险。”

  我挑眉笑问:“此话怎讲?”

  “你若是对权势有着野心,自然也会有许多弱点。铃泉完全可以凭借这些笼络你、利用你,却不会想杀你;你自然也会小心的维持着权力平衡的局面,不落在下风。可惜的是你这人除了对情义的‘真’执着以外,对权欲物欲都看得开,有固然可喜,无也不以为忧……你是答应替我留守安都,主持朝政了?”

  我这才发现,这话题说着说着,已经转成了假设嘉凛离开安都,朝政应该怎样处理。

  “我现在所以能够坦然面对‘权力’,是因为我没有得到可以为所欲为的至高权力。可你怎能肯定你若是离开安都,我架空中书省,直接掌管六部,在尝到了凌驾于众生之上,一言可定人生死,一语可决人前程的快感后,还能够将权力的有无看得如此微不足道?要知道权力是最能腐蚀人心的毒剂,如果没有制约,它会将人性扭曲污染到什么程度,我们都没有办法想到。”

  嘉凛看着我,淡淡一笑:“在我们元族,玉龙雪山的山腰‘墨池’里有一种特产的‘石非玉’,它的清亮,像最澄澈的水;它的璀璨,像最明亮星。无数人为之惊叹倾倒,想将它分割雕琢,据为己有。偏偏它看似温婉,实则强韧,竟是刀斩无痕,斧砍不裂,火烧不化,醋蚀不散。阿随,若以前朝宫廷的污秽,你所处地位的尴尬,你在北极殿里依然能保持眼神的清明,透着与‘石非玉’相仿的本质。那么我绝不相信当你能够自主的时候,你反而会迷失自我,受缚于权势之欲。”

  我沉默不语,缓缓的在寝宫里踱步而行。

  这寝宫四周挂着的地图有详有略,我这时候看着这平面的地图,没有觉得它有多大。但若将它化为实体,便是浑厚沉实的大地,白浪滔滔的江河,巍峨绵亘的山脉,郁郁葱葱的森林,茵茵碧绿的坡地。

  一眼乍看,江山如画。

  但生活在这大地上的千千万万的人呢?

  “嘉凛,这样的重担,撇去朝堂中的勾心斗角,还负着黎民百姓的生计出路,若真的放在我肩上,我怕我担不起来。”

  “为什么?”

  “因为我有很多想法都过于理想化了,不知道怎样的切实政令,才是百姓需要的。”

  嘉凛笑吟吟的看着我,笑叹:“阿随,怎样的政令,才是百姓需要的,那是六部的责任。政令的行使,绝不可能方方面面都顾到,会有受益者,也会有受害者。而你有这种以民利为先的心理,对政令反复思量的慎重,衡量利害,做出决断,就足够了!”

  “我只怕自己没办法做到最好的决断。”

  “你几时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了?”

  我一摊手,苦笑:“我从来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人,更多的时候,都只是没有退路,被逼得勇往直前。”

  嘉凛哈哈一笑,神色间颇为得意:“你站在了这个位置,就已经没法后退了。”

  我气结瞪眼,嘉凛嘻嘻一笑,眼神却尽是凝重:“阿随,我现在这样做,无非是为了五年后铃泉入关做打算。与其到时候你猝不及防,心里惶惶,不如此时就扎好根基,及早应变。”

  提到铃泉,我的胸口便不由自主的闷了起来,仿佛肝脏肠胃绕成了一团,打着死结,没法开解,叫人憋屈。

  嘉凛有家室,既在我的意料之中,又在我的意料之外。这意料的是与非,真的摆到了面前,却是叫人哭笑不得。尤其是我所遇到的人身份特别,家事也成了国事,情争演变为权斗。就更是叫人一颗心又酸又涩又苦又痛,几乎没有办法做出反应。只觉得想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错得不堪之至。

  可当我站在这里,看着嘉凛,心思转折间,竟是无法坦然选择。

  “嘉凛,你与铃泉的婚姻,真的只是利害相属,只有夫妻之义,无夫妻之情?”

  “是!”

  我闭上眼,将慧生的告诫,管鬼祖的担忧,小小的哭闹都抛诸脑后,压下心里所有的罪恶感,咬牙问道:“你能够除了我以外,再也没有别人?”

  “阿随,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嘉凛温热的气息拂在我的脸颊上,他的目光灼灼,声音低哑,仿佛琴弦的轻轻一抹:“有你在身边,我才知道相契相知,相惜相悦的情怀;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情意相合的美妙。那对我来说,不只是肢体相交的欢愉,更是心灵相通的满足。这一生,除了你,我再也不需要其他的人了!”

  舌底的苦意尚未褪尽,心里却已经涌上了一丝痴痴地甜意,我看着嘉凛,轻轻一叹:“嘉凛,你这样的话,会让我想将你扑倒的!”

  嘉凛眉梢一动,眼色陡然变得古怪起来:“我欢迎你扑过来……”

  我瞪着他,所有的厌憎自弃,突然变成无可奈何,遇上了这么个人,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是想将你扑倒,却不是只想扑过去……”

  “咳……这个,你可以试试看……成不成我不保证……”

  结果是自然不成的,在体力上,我委实差了嘉凛一大截,如果他不相让,我哪里会有把他扑倒的机会?

  “几时把你灌醉,可以让我为所欲为就好了。”

  “我从十六岁起,就再也没有醉过,你这想法……”嘉凛哈地一笑,眼睛一转,兴致勃勃盯着我:“阿随,要不这样吧!等我扫平了仑河以南,班师回朝后。我们再拿战绩政绩定高下,决雌雄?”

  这主意可真是荒诞不经,听得我目瞪口呆:“这像什么话?”

  嘉凛却越说越兴味盎然:“你想想,仑河以南地域广阔,平定战事容易,收拾战后残局却难。认真的说到‘扫平’,少说也要两三年时间。有两三年的时间,你在朝中也应该有了建树……这法子真是妙极!”

  我心思一转,蓦然明白嘉凛这话,起意还在于铃泉身上,不禁叹气:“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嘉凛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地说:“阿随,铃泉所求只是权势和尊荣,所以我虽然于她有愧,但要补偿她却很容易。但你求的,却是‘公平’。我没有办法用‘补偿’这样的话来回报你的真心,只能报以同样地心意。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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