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铜纽扣 反间谍小说-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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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了一下电铃。
马尔塔来了,显得很疏远,还仿佛含着敌意,没有讲话,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问候,就站在门口了。
“亲爱的马尔塔,”扬柯夫斯卡亚对她说,“您最后再给我们泡一次茶喝好吗?”
马尔塔吃惊地瞧了瞧她。
“我要走了。”杨柯夫斯卡亚说,“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看样子马尔塔好象并没有太相信她的话,但是,从她泡茶的迅速动作上看,我以为,她是很想快些摆脱掉扬柯夫斯卡亚的。
“苏菲亚·维堪奇耶夫娜通知我,说您要走,教授先生,”我说,“不过我还不完全明白,现在由谁来保护他们急剧向东推进呢?”
“啊哈,亲爱的阿弗古斯特,”格列涅尔感伤地回答说,“历史的风不是把我们吹到愉快的地方,而是把我们吹到更有用的地方。”
“好吧,只得预祝你们幸福了。”我说,“他们怎么能放你们走呢?”
“唔,会放我们走的。”格列涅尔意味深长地说,“我先乘飞机到西班牙,然后再飞往葡萄牙,从那里再到大洋彼岸去。”
“我们到那里会得到一切。”扬柯夫斯卡亚肯定地说,“不能只留恋今天。把战争交给年轻人好了。格列涅尔教授的工作是不能冒险的。到了大洋彼岸之后,他会有实验室,医院,各种的动物……”
“可是,对不起,”我说,“大洋彼岸的那个大国同德国是处在战争状态的啊!”
“您别太天真了。”扬柯夫斯卡亚拦住了我的话,“士兵们是在作战,对学者来说,界线是不存在的。”
“他们那里会收容您吗?”我问道。
“他们那里正等着我去。”格列涅尔回答说。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呢?”我问道。
“两、三个星期以后。”扬柯夫斯卡亚说,“不会再晚了。”
“可是,搬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啊。”我说,“这可不象随便放一个皮包,格列涅尔教授有好几个实验室,有工作人员,还有藏书……”
“这一切早就预料到了。”格列涅尔自鸣得意地说道,“到大洋彼岸我会接得一个学院。至于工作人员,那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很使我不放心——虽说这件事和我的工作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可是,那些……孩子可怎么办呢?”
最近这几天我一直惦记着格列涅尔教授别墅的那些孩子。
“什么孩子?”格列涅尔开头觉得很吃掠,但他马上就明白了。“啊哈,孩子们……我们的民政机关会照顾他们的。”他冷漠地回答此“她们是从哪里抱来的,就还送到哪里去。归根结底我对他们并不担负任何责任。”
我默不作声了。这些孩子的命运会怎样,那是非常清楚的。
他瞧了瞧表,就站起来了:“我亲爱的……”
扬柯夫斯卡亚也站起来了。
我送走他们俩还没有来得及回到餐厅,热列兹诺夫就走到了我跟前。
“怎么回事?”他急不可耐地问道,“马尔塔说他们要走,是吗?”
“完全对。”我证实说,“格列涅尔先生被香饵引诱到大洋彼岸去了!”
真的,我想过,格列涅尔一听到主子的呼唤,他那些爱国主义的演讲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但是,热列兹诺夫却不喜欢抽象的推论。
“难道您不了解扬柯夫斯卡亚走后,您的处境变得多么复杂了吗?”他责难地说道,“她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才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也保护了你。你是一个幌子,她在后面躲起来方便。你一个人未必能对付得了波里曼,你会突然遭到毒手的……”
“我觉得你说得未免过甚其辞了。到头来我还可以冒险……”
“我们可以拿自己去冒险,但是我们没有权利拿工作去冒险。”热列兹诺夫急剧地打断了我的话,“你自己的任务,可以说是已经完成了。我们有责任救你出去,但是,老实说,那些孩子可真可怜。我也真想也把他们救出去。此外,似乎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情况,它会促使你早日回家去。”
“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呢?”我问道。
“应当同普罗宁谈一谈。”他回答说。
第十七章 “海湾旁有一棵绿色的橡树……”
“普罗宁今天要接见我们。”过了几天,热列兹诺夫对我说,“不要到别处去,我到一个地方去去就来……”
他走了,很快就回来了。
“您知道工业大街吗?”他问我,“拉脱维亚话叫做鲁普尼耶齐巴斯。请记住:鲁普尼耶齐巴斯大街七栋,十四号。”
“然后怎么办?”我问道。
“现在要记住,不过,明天就要把它忘掉。一个钟头以后您到这个地址去。您在学校里学过鲁斯兰和柳德米拉吗?”
[普希金的童话诗。——译者。]
“当然学过……”
“记得开头吗?”热列兹诺夫问道。
“那首长诗的前面仿佛还有献词。”我迟疑地说,“那个献词可记不得了。”
“不,不”热列兹诺夫急不可耐地打断了我的话,“记得在学校里学的:‘在海湾旁有一棵绿色的橡树那一句吗?”
“接着是‘那棵橡树上有一条金链子’吗?”
“这就很好!”热列兹诺夫轻快地说,“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背诗了。我已经同他们约定了。你按完了铃,就先说第一行诗,他们用第二行回答你,然后你再说第三行,他们说第四行,你说第五行,他们就……懂了吗?”
“懂了。”我回答说。
“那好。”他说,要记住:正好是一个钟头以后去!我要先跑去……”
于是他就又走了。
正好在一个钟头以后,我走上了第七栋楼房那清净的楼梯,—分钟以后,我到了十四号的门前,便按了一下电铃。
一位上了年纪,穿着讲究,外貌很庄严的女人给我开了门。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探询的目光瞧着我。
我犹疑地望了望她,显得有些傻里傻气的样子说:“海湾旁有一棵绿色的橡树……”
这个女人笑了笑,悄悄地回答说:“那棵橡树上有一条金链子……”
随后,她把门开大了些,对我说:“请进吧。”
我走进了一个宽大的前厅。那个女人马上关好房门,就顺着走廊把我领进了厨房。有一个女人在炊炉前忙活着,穿着比较朴素。
“爱利莎,”那个女人说,“领这位先生……”
爱利莎马上用围裙擦干了手,二话没说,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就打开了前门。我们走下一道黑洞洞的楼梯,到了大街上,走过了几栋房子,进了一扇大门,就向一角拐过去。我这位女向导在一个半地下室的宅门前站住了,她指了指房门,就走开了,甚至都没有瞧我一眼。
我在房门前站了一刹那,拉了一下铃把手,就听到哗啷哗啷的铃响声。
门马上就开了,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青年,甚至可以说是个少年,穿着一件灰色工作短衫。
“您找谁?”他相当冷淡地问我,仿佛要把门砰地一声关上。
“无论白天黑夜,那个猫学者……”我果断地说。
这个少年仔细地瞧了瞧我,便急忙说:“老是围着金链子走。”
他跳到了院子里,稍稍向我转过身来,便很不客气地说:“走吧!”
我们顺着这栋楼房一道黑洞洞的楼梯到了二楼;这个小伙子既不瞧门也不按铃,一下子就拉开了一扇没有上锁的宅门,走过了厨房——在厨房的窗前有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们站在那里,他并没有理会我们——就在一个关着的房门前站下了,他简短地说:“请敲门吧。”便立刻走开了。
门开了一道缝儿,有一个碧蓝色眼睛的姑娘从门里向外瞧了瞧。
“您找谁?”她问我。
“向有走—— 唱起歌来,”我说。
但她没有来得及回答我。
“向左去——讲起童话,”我听见门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
那个姑娘溜进了走廊,我走进了房间,就看见了普罗宁!
热列兹诺夫就站在他的身旁。
“您好。”普罗宁说,我们在里加见面的时候,他从来不叫我的名字。
“我来听您吩咐。”我说。
“唔,事情怎么样?”普罗宁问道,“讲一讲吧。”
“您大概已经听到热列兹诺夫的报告了。可以说很顺利。我们会见了十九个人,是亲自眼见的,三个人不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四个人还没有见着。”
“就是说,可以回家了吧?”普罗宁问道。
“少校同志,这完全看您的决定了。”我很沉着地说,实际上我高兴得连心都紧缩起来了。
“是的,回家去。”普罗宁又重复了一遍,“您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工作。而且此外……”
“唔,如果没有热列兹角夫,那我自己会一事无成的。”我深信不疑地回答说,“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他有本事,是个专家。”普罗宁说完笑了笑,并且向热列兹诺夫点了点头,“您知道他提出的要求吗?”
“我猜得到。”
“您以为怎样呢?”
“我赞同热列兹诺夫上尉的请求。如果能够……”
普罗宁皱起了眉头:“不错……”他不很赞同地说,“你们两个人都是专家……”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
“坐到我跟前来吧。”普罗宁打破了沉默,“让我们来考虑考虑。”
大概这是我在里加期间所参加的唯一的一次会议。
“拯救孩子……”普罗宁沉思默想地说,“从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从一座堡垒的别墅里把他们弄出来……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这差不多是要从希特勒匪徒统治下的一个城里把整个幼儿园弄出去……”
普罗宁急躁得用手指敲着桌子。热列兹诺夫和我都沉默不语。归根到底还是要由普罗宁来作决定。
“不过,您讲讲吧。”他对热列兹诺夫说,“您有什么好办法?”
“飞机。”热列兹诺夫回答说,“唤一架飞机来。计划是这样的:让飞机降落在格列涅尔的别墅里。岂不知那可是一个飞机场啊!那是一个有特殊用途的秘密机场。我们的飞行员里有人愿意并且能够完成这个任务。普罗哈罗夫,斯特里亚尔楚克……马卡罗夫同志已经完成了任务,反正应当把他送回去。盖世太保眼看着就要抓他了。把孩子们同他一起带回去。而且,此外……您也知道要怎样……降陆要在夜间进行。半个钟头之内一切都会弄好……”
普罗宁聚精会神地瞧着桌面,就好象那上面有张地图或者是什么图表似的。
我们担心地望着普罗宁,他能不能同意呢?
“这是一桩冒险的事情。”他说,“那座飞机场或者说是别墅……他们有人保卫着,戒备森严。飞机降落一定会被发现。那些兀鹰转眼之间就会冲上去的……”他不吱声了,我们两人都屏住了气息,“不过,要冒冒险……”
我们两人轻快地透了一口气。
他飞快地看了我们一眼,他那两只眼睛里闪着光。
普罗宁用手势请我们再坐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