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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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姐姐怎么会和任公子弄成这样的?”沈穆清一想起任翔的无奈就想笑,“那任公子岂不是天天围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转?”
“谁说不是!”珠玑又低下头去缝小褂,“听说是任公子刚来的时候,时姑娘托他买株西府海棠来,想种在台阶前,结果那花长出来,竟然是株贴梗海棠,当时时姑娘的脸就青了,派了紫荆去问任公子,偏偏那几天任公子正和船坞的几位管事在管帐,就回了一句:都是海棠花,难道还有什么区别?还说,等他算完账再去问问买花株的小厮是怎么一回事。让时姑娘将就些先看着。好像就是这件事,把时姑娘给惹了。”
沈穆清不由睁大了眼睛:“任公子办事一向细心,怎么会出这样的错?”
珠玑笑道:“所以时姑娘无论如何不相信任公子是无心之过,说任公子是有意的!”
沈穆清想到端庄自矜的时静姝露出勃然大怒的神色就不由大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萧飒从外面走了进来。
院子里的人都屈膝给他行礼。
沈穆清就看见了跟在萧飒身后的任翔,想到刚才珠玑的话,笑容止也止不住地流露出来。
那边明霞见有外人在,忙上前将沈穆清扶了起来,沈穆清笑着和任翔打了一个招呼:“任公子!”
任翔忙作揖还礼。
却觉得这眼前的沈穆清和他记忆中的好像很不一样。
他不由抬头打量了一眼。
还是那秀美的脸庞,还是那吹弹欲破的红润肌肤,还是那淡定自若的态度……为什么自己感到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任翔纳闷着,更觉得眼前的人与自己记忆中的形象有些不同。
“看样子,珠玑来了,你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萧飒走到沈穆清面前停了下来,笑望着她,“珠玑和你说起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事……
沈穆清听着心中一动,笑着点头:“说起西府海棠来。”
她看见任翔微微有些不自在。
“所有的海棠花里面,只有西府海棠既香且艳,其他的海棠花,都是没有香味的。”沈穆清笑道,“没想到时姐姐和我一样,都是喜欢西府海棠。以前我们还商量着要在台阶前种一株,我来了沪定,也不知道她种了没有。”
“种了你也看不见。”萧飒笑道“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们也在台阶前种上一株,这个时候只怕已经开花了。”
任翔脸上就有了尴尬之色。
沈穆清看着不动声色,对萧飒笑道:“我可不比时姐姐我是看着事事计较,实际上是个不计较的人。时姐姐却是看上去万事不计较,实际上却是事事计较的人。”说着,叹了一口气,“这也是环境造就人啊!”
萧飒搂了她的肩:“不愉快的事就不想了……进屋去坐坐,太阳升起来了——屋里凉快些。”
“嗯!”沈穆清随着萧飒往屋里走,却飞快地暧了身后的任翔一眼。
任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样子有点戏!
沈穆清微微一笑,和萧飒说起别的事来:“我听人说,今年的童试沪定县没有一个通过的,有人到县学里去闹事,可有此事?”
萧飒服侍妻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坐了,道:“闹事倒不至于!”他见妻子对任翔很注意,颇有些奇怪,一边应她,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只是有几家到县学去领孩子。说既然读不出个名堂来,还不如让孩子早点回家种地,免得到时候两不着落。“
说着,就坐到沈穆清身边的太师椅子上,指了对面的太师椅,示意任翔坐下。
任翔有些心不在焉的样了。”
“也是!”沈穆清应着萧飒,“秀才也不是那么好考的。就拿郭先生来说,他到如今也未能如愿。你想资助他,我看,有点困难。”
“他就是喜欢读闲书!”萧飒不以为然,“要是把心思放在四书五经上,估计还有几分希望。”
“奶奶!”萧氏夫妻正说着话,对面的任翔突然喊沈穆清,“奶奶,您说,时姑娘是因为环境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穆清听了一笑,正欲回答,就看见萧飒目光炯炯地望着任翔:“你怎么突然问起别人闺阁之事来……可是和时姑娘相处的不愉快?”
“不,不,不。”任翔忙道,“不是不愉快,只是有些好奇……好奇时姑娘出身高门,怎么还会有不如意的地方!”
第二百三十八章 爱管闲事
沈穆清就把时静姝为什么寄居在沈家的原由说了一遍。
任翔听着神色越来越严峻,特别当沈穆清说起时阁老托付沈箴的事:“……老爷毕竟是长辈,就算是为了时姑娘的生存临终前续了弦,可外人怎知道,少不得要说老爷晚节不保。时姐姐也知道这其中的为难之处,想起来就觉得悲痛。可这世道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她说着,就看见任翔的手攥成拳头又放开,放开又攥成拳。
沈穆清下猛药,苦着脸对萧飒道:“当时为什么要找个得力的人在家里管着看着,一来是百木年纪轻,有些事怕他拿不下来,二来也是为了时姐姐……怕她一时想不开!”
萧飒是个鬼精灵,心里又时时装着沈穆清,成亲后耳鬓厮磨,更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样,自然是她眼睛一眨,这个就知道是什么事。
他目光闪烁,笑道:“时姑娘落难之事沈家出手相救,已尽了侠义之心……如果她真想不开,时家的人应该也能谅解。”
沈穆清眉头皱得更紧,“所以才更觉得时姐姐可怜……好好一个高门贵女,就因为太能干惹了人的眼,如今却是有家不能归,如落花飘零让人怜惜。如今是时阁老还在,如果时阁老不在了,只怕她有个什么事,连个给她出头的人都没有。”
也许是关心则乱,任翔那样沉得住气的人被沈穆清三言两语就揪了出来。
“不会这样的!”他说话时言语间有种坚毅,“您让我在沈家帮周管家打个下手,我一定尽心尽力,不会让时姑娘出什么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沈穆清感叹,“这要出事,谁能掐会算啊!”
任翔低垂着头,握成拳的指节发白。
……
送走了任翔,萧飒念叨沈穆清:“你这是想给时姑娘和任翔牵线搭桥……我虽然让任翔在船坞入了一股,几年下来,他也小有家底,可两家门第隔在那里,你可别乱点鸳鸯谱。白白让任翔伤心……”
“知道了!”沈穆清嘟着嘴,“这件一我再也不会说什么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成不成,那是他们的决定……说起来,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
萧飒点头:“那就好!”又扶了沈穆清上床,“你还有两个月就要落月了,可要小心点。我看着你的肚子就心里发慌也太大了些。”
沈穆清小心翼翼地躺下:“不会是双生子吧?”
萧飒就贴了耳朵在她肚子上听:“还是一个一个的来吧!双生子,太危险了!”
沈穆清抚摸着萧飒的头发这段时间,他们经常这样,一个躺着,一个把耳朵贴在肚子上听,然后聊天:“萧飒,如果是女儿,你,会不会失望?”
萧飒起身靠在床头的迎枕上,认真地凝视着沈穆清:“如果孩子的母亲不是你,我才会失望。”
沈穆清想到以前,她还是梁家的媳妇时,萧飒望着她的目光中的痴迷和痛苦,她一时泪盈于睫。
萧飒不知道沈穆清为什么流泪,他以为沈穆清在为生儿生女担心,就如珍似宝地把妻子搂在怀里:“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只要是你为我生的,我都喜欢。再说了,十一弟比我们早成亲,到现在还没有孩子,母亲操心他们更多一些,我们这边,只怕生了女儿她更喜欢,没有长辈的唠叨,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沈穆清依在萧飒的怀里,心底暖暖的。
“可能是我的身上流着那人的血,”萧飒语气有些讪然,继续劝妻子,“我有时候想,要是孩子不是你怀的,我会不会这样的期待……就象我和萧成,那人一定像我似的,每天这样望着自己心爱的人,希望孩子能平安顺利地降生……有时候这样一想,那些恨意突然都变得很淡起来。”
人的身体可以不健康,心灵却不能不健康。萧飒能渐渐放下过去的事,珍惜眼前的生活,没有比这更让沈穆清高兴的了。
她紧紧握住萧飒的手:“我们有我们的日子过嘛!”
萧飒点头,但眉宇间还是有几分怅然。
沈穆清就多和他说些高兴的事:“你上次不是说要给孩子取名字的嘛?想好了没有?”
萧飒的注意力果然被她的话题吸引,高兴地翻身下了床,朝一旁的书案走去:“我想了好几个名字,你看哪个好听?”
说着,自己动手磨墨:“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自省也,叫思齐怎样?要不叫贤齐?还有那句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也觉得不错,要不叫思学?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叫敏文也不错啊!要不叫敏行,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你看怎样?”
敏来敏去的,沈穆清可不希望息的宝宝像梁季敏似的,这个人是不在意,还是没心没肺的……她嗔道:“为什么非要叫敏行,就不能叫讷言?”
萧飒一怔。
神色认真地望着沈穆清:“你,还记恨那个人?”
“记恨到不至于。”沈穆清正色地道“但我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太懦弱了!”
萧飒没有多问,望着沈穆清很为难地道:“难道真的叫讷言?”
沈穆清呵呵笑起来:“如果是个小姑娘家,叫讷言,你说,她长大了会不会找我们算帐?”
萧飒也笑:“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叫讷言也不错啊!”
“少来!”沈穆清笑道“我的女儿可是要能言善语,精明能干的……要不然,嫁了人,岂不是连自己也保不住?”
“别人是娶媳妇要娶比自己门第低的,嫁女儿要嫁比自己门第高的。”萧飒笑着摸了摸沈穆清的肚子,“我和别人想的不一样,嫁女儿要嫁一个比自己门第低却人品出众的。然后现在开始努力,等她出嫁的时候,给她五十万两银子的陪嫁,砸也要把女婿砸晕……他还不乖乖的,别说是对我女儿不敬,就是敢大声对我女儿说话,我都不放过他。”
“又胡说!”沈穆清把萧飒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打掉,对着肚子道:“宝宝别听你爹爹的,能用银子就砸晕的男子都不是什么好男子。这钱啊,只能是锦上添花,可要是变成了决断的标准,那可就糟了……”
“宝宝别听你娘的。”萧飒也对着肚子说话:“女人手里没有私房钱,在夫家怎么出头?在丈夫面前怎么要尊严,在孩子面前怎么有威信……自然是要手中有银,心中不愁。”
沈穆清去拧萧飒:“这么说来,我现在还得去找老爷要点陪嫁才是……我可是手中无钱,心里发慌啊!”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萧飒抱了妻子:“这就是个大金砖……把这个给我就行了。陪嫁就不用了!”
“的确是块大金砖!”沈穆清想到自己两世为人,笑了起来,“我可比你大!”
“我看看,你哪里比我大!”萧飒两眼发直地望着妻子,一口咬在了沈穆清的脖子上,含含糊糊地道:“我看看……哪里……大……”
沈穆清全身发软,颤抖着发出了吟哦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