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一家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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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一听卖女儿三个字,气的胸口炸疼。
她嫁到陈家这么多年,为了丈夫儿女,殚精竭虑的,最后就得了这么三个字!
何况内宅儿女婚事一贯都是由自己做主的,怎的侄女的婚事,人家父母都交到了自己手上,她反而管不得了!
大太太又怒又气抹着泪道:“我倒不知道,我好心好意帮她们寻婚事,怎就成了卖女儿了,我卖了谁了!”大太太恶狠狠盯着大老爷,哭道:“若说是卖女儿,你才是真真的卖女儿呢。纯芳可是咱们嫡长女,你把她嫁去了国公府,有了个国公女婿,便不管女儿处境了。任她一个人在国公府里筹谋,受了委屈你也不出头。一味想要巴结你那国公女婿,到头来,你那好女婿也没见提拔你升官发财,前几年纯清几个出嫁,家里缺了银子,儿媳妇想要和安家做生意贴补一下账上,你那好女婿都直接驳了面子,还不是纯芳把自己多年攒的体己送回家来,给几个妹妹做脸面,否则她们哪能那样风风光光出嫁!”
大老爷听着大太太越说越过,气的心口疼,见大太太还是说个不停,大吼道:“你胡说什么,还不给我闭嘴!”
声音大的,震着屋子里百宝架子都跟着晃了晃。
大太太一下子蒙住,不敢置信的望着大老爷,不说话了。
“你还敢跟我说纯清她们几个出嫁的事情!”
“我……”大太太刚想争两句,见到大老爷神色,讷讷住了口,只是委屈的一个劲用帕子擦眼泪。
“我好好几个女儿,养在家里,能花你多少银两。女大当婚,你要把她们嫁出去,也没什么。纵是门第低些,嫁妆银子少些,毕竟是庶女,我也不说什么!可你趁着我随南王去安东祭天的时候,私底下给她们议定的那些婚事。你摸着良心说说,到底都是什么盘算。你娘家侄子,是个什么人物,斗狗耍相公,甚么不玩的,你会不知道,你还把纯姬嫁过去,不过三年,纯姬就被活活气死了!你三妹妹家里,早已是家道中落,你却把纯莨塞到她家,结果纯莨差点被你那赌疯了的外甥卖去青楼换银子,现在接回家住着,因那场惊吓,人还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第四十六章 夫妻(下)
大老爷说的心口闷痛,哽咽着继续道,“再说纯清,一个官家千金,你贪区家的聘礼,把她嫁过去商户人家给做继室,聘礼十万两,最后你给了她多少陪嫁,三百亩沙地,一个长年不出产的庄子,二百两压箱银!区家的儿子性情暴烈,纯清过门三年,就掉了三次胎,身边陪嫁丫鬟怀的身子也没能保住。”
一气说了这些话,看着大太太目瞪口呆,惊吓过度的样子,想到自己几个女儿,大老爷颓然坐在旁边木椅上,神情沮丧道:“这些年,这些事,我不说,你便以为我心里不清楚。其实我明白的很,你是她们的嫡母,虽说瞒着我定了她们的婚事,到底也没大错。咱们夫妻这么多年,她们毕竟是庶女,无论如何也没有比你贵重的道理。可你实在不该再把主意打到几个侄女身上,若说纯清她们碍了你的眼,是因她们姨娘的关系,几个侄女,可是二弟三弟他们的女儿,两个弟妹都没这么算计,你又是何苦。”
大太太的确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盘算,一直被大老爷看在眼里,她以为,自己的丈夫被牢牢的拿捏在手心里。那些姨娘庶女,也是自己允许,才能活下来。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丈夫在旁边不露声色的观察,现在是要跟自己算算总账!
大太太又惶急又生气,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一下子炸起来,边哭边骂。
“你说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为了端仪,为了陈家。几个庶女嫁出去,能给家里添一大笔款项,这又怎的了。庶出的姑娘,我费心费力养这么大,不为家里谋点好处,养着她们做什么。这朝里朝外,谁家夫人太太又不是这样做的!你原来就是觉得我亏待了你几个女儿,所以才不肯给纯芳撑脸子。你好狠的心,纵使气我,纯芳可是你的嫡亲闺女!”
大老爷觉得大太太今天简直是不可理喻,“胡言乱语,纯芳是我的嫡长女,我如何不心疼她。她和国公爷弄成这样,还不是因着你的缘故。纯芳要弄死国公爷身边的贴身丫鬟,你不劝着她,还帮她送药进去,安排人手去外面打理。还有纯元,当初是纯芳自己说她生了武哥儿,再不能生了,想找个庶出的妹妹过去做贵妾,当帮手。结果看着国公爷多去了纯元屋子几趟,心里就不高兴了。纯元是如何死的,我心里有数,国公爷心里也亮堂的很!你们母女两都把别人当傻子,当瞎子,也不想想,国公爷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由得你们揉搓。做下这样的事体,七出之条,全都犯了,国公府还让纯芳坐着当家主母的位子,下面的妾室也都恭恭敬敬的,你让我再拿什么脸面去给纯芳撑腰!”。
大太太还想撒泼,被大老爷狠狠的瞪了一眼,心里一颤,再没有开口。
第四十七章 狠
大老爷耐心几乎已经耗尽了,就站起身,不冷不淡的道:“以前的事,我也不想再跟你清算了。只今后你那想和靖远侯府结亲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你想挑个侄女嫁到国公府去,纯芳如今这幅样子,看在武哥儿的份上,我也依着你。可不能再有其他的想法,嫁妆也要好好准备,不能亏待了侄女。让我今后没脸见二弟三弟!”
说完,大老爷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摔了帘子出去,听到身后传来的咣当响声时,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却没停下,头也不回的去了书房。
姚妈妈在外面听着里面的争吵声,心里晃晃悠悠的担着心,见到大老爷气冲冲出来,急忙走进去,就看到一地的碎片。大太太发髻微乱,面容苍白,整个人软靠在椅上,泪水长流。
姚妈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叫着小丫鬟们进来清理了屋子,把大太太扶到床上靠着,给她拍着胸口顺气。
等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姚妈妈就劝大太太道:“太太,您这是怎的了,老爷都多久没来您的屋子了,好不容易来一次,您也顺着些,别和他拧着来,女人,总是要靠着男人给的体面活着。”
大太太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还在乎他来不来我的屋子。”把和大老爷争吵的事情都告诉了姚妈妈。
说着说着却捂脸大哭。
“这些年,他给过我什么脸面了,姨娘一个一个的娶,新婚时候,跟我说结发不相离的话,恐早都忘了。男人,都是一个样子,骂我心狠,我不心狠,难不成等着那些庶出的种踩到我儿女头上!纯芳和我,咱们母女两,都是命苦的!”
姚妈妈看着在心里直叹息。
都是命苦的,也都是性子倔的。
大老爷还算是好的,性子和善,心里明知道太太做了那些事,这么多年,内宅的事,都还是交给太太做主,从没有下过太太的脸面。
就算是国公爷那样说一不二的人,大姑娘也依旧还能管着一半多的家。换到别人府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宠妾灭妻虽不至于,至少上头的婆婆,各房的妯娌,看出端倪,也会出面踩几脚。
大太太痛哭过后,反倒是发了狠,鼓胀着眼睛,绷着脸,赌咒发誓一样道:“我这辈子,也就是依仗儿女活着了。年后端仪就要换差事,靖远侯爷的门生多在吏部,再有太后帮着说话,不愁谋不到一个好缺,错过了就得再等三年。国公爷不能指望,老爷清高,顾忌自己的名声,我却不能不管自己的儿子。再有我那可怜的外孙子武哥儿,若是纯芳一去,有了后娘就能有后爹,要是李建安起了旁的心思,好歹我也能拉着靖远侯夫人去宫里说几句话,皇后总不能不看太后的脸面,管束管束自己的弟弟。”
姚妈妈迟疑的道:“可是老爷那儿……”
大太太就冷冷的笑了一声,“他还能一天到晚看着,等到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我看他有什么法子!”
第四十八章 绣样
姚妈妈大惊失色,惊骇的望着大太太道:“太太您想做什么!”
总不会是想给哪个姑娘下了药,送到周家去吧。这要是让大老爷知道了,就算不休妻,恐怕也会把太太送到庄子上去静养。这可是丢整个陈家人脸面的事情。
大太太唇角浮现出一丝隐隐的笑意,让姚妈妈弯腰下来,对她附耳了几句。
姚妈妈听完话,面色惨白如纸,盯着大太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跟了这么一个主子,能活下来,还能得到个心腹的位置,简直就是万幸了。
冬至那日,安国公府很早就遣人到陈家来,接纯歌几个去安国公府吃滚粥。
在屋子里坐定,太夫人看见陈纯荔和陈纯瑶都是一身的水红厚缎子,身上头上金簪,金镯,环佩银饰叮当作响,就想起了昨日珠玉坊新送过来一套首饰,说是国公夫人新打的年节头面。
一万两银子的年节头面,真是好大手笔!
看向陈纯荔和陈纯瑶的眼神,不由的沉了沉。
等看到走在最后的纯歌拖了斗篷,里面着的雪青色鸡心领比甲搭着白梅提竹叶纹府绸大袖衣,衬得本就凝脂一般更加晶莹如玉时,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
陈纯瑶站在最前头,见着太夫人的眼神,心里不自在。转而想起了还被丫鬟拿在手里的绣品。
陈纯歌手受了伤,听说还是拿了以前绣的寒梅图充场面。这样的时节,太夫人这种老人家还送什么寒梅!
陈纯瑶想着,从丫鬟手里捧过了万年老龟驼寿桃绣面递上去。
太夫人接过看了,笑着夸了几句,却没有陈纯瑶想象中那样的欢喜。
陈纯瑶不仅失望极了,更有十分的恼怒!
要不是自己先前绣的花样不知道被哪个死丫头用剪刀戳了个洞,自己也不用重新赶一份出来,原先那个绣的比这个精致许多,太夫人肯定喜欢!
等今天回去,找出来那个下三滥的东西,定要用板子活活敲碎她的头!
陈纯荔看着陈纯瑶的样子,笑的肠子打结。
送人东西也不打听打听清楚,老国公爷当年迷信仙术,一心想找什么万年仙龟,喝了龟血,好得道成仙,为这个不知道败坏了国公府多少家业。
现在还送什么王八驼寿桃,自己也真是白费心机,还特特去叫人毁了她的绣样。
心里腹诽了几句的陈纯荔笑盈盈在大太太含笑目光中,送上了自己的仙鹤延年绣样。
太夫人同样接过去,不动声色看了看,夸了几句,给了和陈纯瑶一样大小的红包。
陈纯荔笑容凝在脸上,僵了僵,还是大太太瞪了一眼,才不甘不愿退了下来。
纯歌安安静静站在最后,看着前面的情景,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没说。
太夫人睃了一眼纯歌,笑咪咪的道:“两个丫头我都给了红包,怎的十三丫头不想要了。”
第四十九章 手艺(上)
大太太眼睛一亮,立刻道:“十三丫头,还不把你的绣样给太夫人呈上去。”又笑着跟太夫人解释,“您可要见谅,我们家这十三丫头在姐妹里面,年龄最小,又是在绥南长大,没见过世面,本就不爱说话。前个又不知怎的伤了手,只好拿了以前的绣样出来,这会儿正担心着呢。”
太夫人连连摆手,叫了纯歌过去,“不打紧,不打紧,虽说冬至吃滚粥有送绣样的习俗,却也没说定是要现绣的,以前绣的又怎了。”
说话的时候,旁边的李妈妈已经帮着把纯歌呈上来的绣图摊开了。
等太夫人看见那花叶分明,树枝挺拔的寒梅,盛放在雪地中时,唇角笑意掩都掩不住。爱不释手摩挲着纹路,连连赞道:“这可真是……这可真是……”一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