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逝1-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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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他帮忙不是一次两次了,若能助你自由,再多欠一个人情又如何?再说这种只适合在台下面做的事,他们兄弟万不可能扯到台上面去。更何况自己想想办法,不用他帮也说不定啊。”
“秦青一生最大的幸运,便是遇上了你。”他伸出手来,握住她的,眼中毫无杂念,只有感激:“所以,你越待我如此,我便越不能让你冒上半分危险。况且,我不想离他那么远啊!”
她睁圆眼:“秦青,你真的……喜欢他?”
“……你看不起我了。”
“没有的事。可是,他都待你这样了——”
“喜欢一个人,哪怕他对你再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他垂眸,黑发在枕上散成海藻:“他需要封德彝帮他——”
“可是,爱该是对等的。凭什么因为你喜欢他就要来折辱你!”
“不,爱从来不是对等的。如果爱也可以斤斤计较你爱我多少我再爱你多少,那恐怕就不是真正的爱了。”
她语塞,看着秦青惆怅涩然的神情,蓦然想起了夜探东宫那日太子建成在月下一样苦涩的笑……他对他,也不见得就是真正绝了所有情的吧。
他又轻轻一笑:“在封府醒来的那一刻,我已知自己是痴心妄想了,连想静静的喜欢他,都变得不可能。以往所有的好,全变成讽刺;所有的快乐,不过映照今日之痛苦。怎奈心还是不死啊!所以我要待在这里,亲眼看着自己的心,到底要到哪日,到底要怎样,才能一点一滴、倦怠死透。”
她不能不动容:“可是……可是封德彝怎么办?”
“如果我终能忘得了他,那么,其他任何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只怕那时,你的心也已经没有了吧?
她叹然:“一个叫小翠的小姑娘,就是打碎过蔷薇花的小丫鬟,让我转告你,要你多吃点饭。”
他笑:“她这么说的?”
“是啊。其实这个世上,比我们难过的人有很多很多。活下去,不为自己,也可以为别人。”
燕去杳踪
八月,关中连下暴雨不断,天上整日整日间都是乌云,像浸在水盆子里。
“殿下,由于大雨及连日赶路,现在士兵们都相当疲惫,且粮运接济不上,情况不乐观啊。”房玄龄皱着眉头。
世民没说话,元吉道:“突厥上万骑兵已经在前面五陇阪列阵等着我们了,可我军士气不行。”
秦王看看他:“敌方虽气焰嚣张,我们却不能示弱。四弟可愿与我一道去打个前锋?”
“他们兵势这么强大,怎能轻率出战?”元吉摇头。
“你不敢出战,我便单独前往,你留在这儿看着。”世民说完,附道:“尉迟将军,程将军,随我出列!”
“是!”
“秦王殿下——”看着那三人气势昂然的出门,秦琼还是担心。
如晦看出他的顾虑,道:“殿下如此做,必有几分胜算。”
“但突厥的弓箭十分厉害。”
如晦一笑:“正因为敌人所仗恃的只是弓箭,而现在却下了这么久的雨——”
“我明白了!”秦琼释然:“制弓之材料中,最重要的便是动物的筋腱。一张弓的威力如何,关键取决于干燥后筋腱弹力的强度,而现在雨水一浸,筋腱软化,哈哈,突厥的弓,大多成了摆设!”
且说世民领精骑来到阵前,见到最前方的颉利与突利,高声道:“几年不见,二弟越发俊朗出众了。”
什钵苾不语,也并不呈现任何表情。
颉利一听,心里登时起个疙瘩,低声问:“突利,你什么时候变成他二弟了?”
什钵苾回答:“大可汗不必忧虑,只是以前儿戏罢了。”
只听秦王又道:“我大唐早就与贵方订立了友好盟约,你们为何又负约前来,侵唐疆土?我,天策上将,秦王李世民在此,可汗如果愿意与我单打独斗,就一个人出来;如果出动大军,本王就用这一百骑应战!”
颉利不知他玩什么花样,又怀疑世民与突利有勾搭,当下也不答话,只是微笑。
世民知他产生疑虑,干脆又分出一些骑兵向左侧前进,指挥着他们越过前面沟水,包抄到突厥后面。
颉利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又想起秦王百战百胜的彪功,忙道:“秦王殿下不必渡河!我这次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与殿下重申过去的盟约罢了。”
“哦?”世民拖个长音。
颉利提了嗓门:“突厥大军,退后十里!”
世民回了营,又召来众将商议布置一番,直到卒卫端来晚饭,方知已经天黑。
如今唐朝兵力还是不盛,以后定要多加休整,让四夷不敢再任意欺凌我煌煌中土!他想着想着,一个主意形成,跟着便起身直往安逝的帐营。
帐内一片漆黑。随行的士兵点了火烛,并无半个人影。
他想一想,又走到如晦营帐。
如晦正在看书,见他来先行过礼,然后道:“小逝见她二哥去了。”
“什么?”他吃一惊。
“殿下何故如此?”
世民摆摆手。褚叶留在京城并未跟来,他本来打算堂堂正正安排三兄弟见个面的,这个急性子……开口道:“你放心她一个人去?”
如晦笑笑:“她说了要一个人去,我虽不十分赞同,却也尊重她。”
世民摇头:“这个丫头啊,让她一个人,我永远也不会放心。”
毕竟世上,只有一个她呵!
“喂喂喂,小子,对,你,就是你,过来!”
安逝拉了拉帽子,低头检查自己突厥士卒打扮无误后,挪过去:“公主有何吩咐?”
阿史那燕身着茜色圆领窄袖长袍,腰系纹铜鉴金蹀躞带,带上的金属坠饰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合着辫子及红色丝络上细碎的银饰,瑟瑟密密。
她舒展一下胳膊,扔一把弓到她身上:“重死我了。”
“公主这是——”心中哀叫怎么这个公主也跑前线来了?
“跟着我就行!”阿史那燕根本懒得看这个士兵是圆是扁,骑着马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
安逝只好跟上。
由于连下大雨,突厥的毡帐很少搭在地上,一般直接在车上固定,以免湮湿。
来到一座较大的车帐前,公主下马,跳上去:“执失思力,大可汗让我带把好弓给你。”
一股酒气冲鼻而来,她捂住嘴:“喂,现在才刚刚开始打仗,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执失思力站起来,脚步晃两晃:“公……公主?”
“是我!”她没好气瞪他一眼,朝安逝道:“把弓给他,我们走了。”
安逝举弓上前,被执失思力一把推到角落:“让开!”
“喂,你干嘛?”阿史那燕可是个小辣椒,当下便起了火:“可汗赏给你的弓,你敢扔掉?”
执失思力欺到她面前:“公主,我想……我醉了。”
“醉了也不要跑到我面前发酒疯!”公主双手一推,没推开,反被他紧紧匝到怀里。
“执失思力,放开!”她一手便欲抽鞭,男人反掌一剪,少女瘦长双臂便被牢牢扣在身后,丝毫动弹不得。
“你——”扭动着身子,全没注意到此举更惹得男人眼中欲望更深,只嚷:“再不放开,我不客气了!”
“你早晚也是我妻子……”执失思力喃喃,低头胡乱亲在她脸上。
阿史那燕没想到他真敢对她用强,脚下一踩,死劲摁在他靴上。
“哇!”他叫起来,终于松了力,阿史那燕赶紧往外跑。
没跑两步,脚踝被抓住,嘭!重重摔到铺着羊毛毯子的地上。
执失思力翻身压住她,将她乱舞的两手扣到头顶,唰,外套撕裂开来。
“你疯了!”她用力挣扎:“我是公主!可汗一定会杀了你的!”
男人已经全身发热:“不,你是我妻子——”
阿史那燕真正慌了:“你这个禽兽!你走开!我不要你!”
“不要我?”他一把拧起她的脸,看她噙着泪水使劲不肯滴落:“不要我你要谁?那个姓安的不男不女的唐人?”
“呸!”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
“你!”执失思力眼中冒光,单手抹掉:“好,我让你想他!我看你怎么想他!”一掌高高举起——
阿史那燕咬起牙,圆睁着眼。
颈间冰凉。
执失思力的手慢慢垂下,转头,却是刚才那个跟进来的小兵:“你做什么?”
“你是男人,却对女人做这种事;你是将军,却对公主以下欺上。于公于私,将军你说我该怎么做?”
阿史那燕从他身下起来,看着指在男人脖子上的软剑,楞一回,突地上前将她的帽子掀开:“果然是你!”
安逝有些尴尬:“公主——”
“你竟然看着我被他——”阿史那燕猛捶她肩,安逝被她捶得内伤正要开口之际,她却背身冲出去了。
安逝苦笑,唉,扔下一个烂摊子给自己收拾。
“姓安的!”执失思力也认出了她:“有种,有种咱们单独干一架!”
“人家不喜欢你,有必要表现这么差劲?”安逝哼哼,“这么一搞,只怕永远也没希望了。”
“还不是你!”
“哦呵,没有我她就肯定喜欢你了么?你今天做的,只让我庆幸她没看上你!”安逝持着剑晃晃,“此刻要杀你,原本也很容易。不过可汗应该会对你有所‘表示’,我就意思意思吧。”
“你——你想干什么?”
她嘴角一弯,找根绳子将他绑了,又塞住他嘴巴,然后没头没脑的将大汉的胡子眉毛一股脑剃去。
执失思力怒极,“呜呜呜”干瞪眼。
“没阉了你算你运气。”她笑着欣赏自己的“杰作”,拍拍掌,掀开车帘溜了出去。
跳下车来并没有看到戍卫,突厥大营并非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只由小队骑兵逡回巡守。安逝左右瞅瞅,正想着怎么打探什钵苾所在大帐,却听半途里一声娇喝:“闪开!”
猛回头,遥遥里依稀见执失思力手持弯弓站在车辕之上,旁边立着尚握断绳的仆从,弓弦震动。
怀中已经扑进了一具温软的娇躯,坚硬的箭簇还在眼前不停的抖,鲜血如花绽放。
她急切地低下头,血一点一滴侵浸自己的衣襟,刹那间就这么傻了般,作不出任何反应来。
咣当,巨弓掉地,执失思力发疯一般冲过来:“公主!”
“别过来!”安逝红了眼,大吼:“再近一步我杀了你!”
大汉顿住,胸口剧烈起伏。
阿史那燕的手抵在胸口:“原来你——原来你是——”
她紧紧搂住她,低道:“是的,我跟你一样。你可白白挨这一箭了,真是个傻瓜……”
公主轻笑一笑:“我喜欢你,那又有什么关系?”
“傻瓜!”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女的了,为什么不怪她骗了她,还要笑得这般灿烂?
“秋天到了,燕子也要飞走了——”她脸色羸白,像拼尽了全部力气:“亲……亲我一下……好么?”
吻如蝴蝶,洕落在她额头。
臂弯中遽然一个猛烈颤抖,环在背后的手垂了下去。快得让人心惊肉跳。
然后,再无声息。
月光碎满一地。
依旧是五陇阪,依旧是一杆明黄色镶龙纹边页的大旗。
大旗上没有任何饰物,只简简单单以楷书写了五个大字:“天策上将军”。
依旧是突厥兵多唐军卒少,依旧是阴沉沉似要下大雨的天气。
只是气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