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逝1-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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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的点头。
好长一段时间,他没再说话。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了。”不敢看他的眼睛。
“无忌遣人来通知过两天便去游园。”他缓缓笑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另外,秦王派人能送了一套裙服过来,你先试试合身不合身。”
她瞪大眼:“裙子?”
“既然准备嫁人,该习惯试着当淑女了,对不?”
芙蓉园西大门有两座门楼,每座门楼又有三重。
据说刚刚翻修完毕。
坐着马车经过这门,安逝掀起帘子仰望一下,只这初睨,便可窥见未来大唐的泱泱风范。那决不是古朴典雅的风骨,而是扑面而来的真正的富丽堂皇,大气磅礴,蕴着天然的雄浑大度。
如晦打马在旁,见她露脸,笑:“此园秦曰宜春苑,汉叫乐游苑,文帝又称曲江园。后嫌曲江之‘曲’不好,改名芙蓉园。内中曲池,遍种芙蕖,蔚为壮观。”
安逝点着头,道:“那些金光闪闪的高顶,是用金子做的吗?”
“不错,真金饰成。”
“有钱呐。”她啧啧,又问:“今天邀的人多不多?”
“不算多,皆是些文人雅士。”如晦向前望望:“快到了。”
远远可见已有五、六人立在池边亭中,固然杨柳低垂、馆桥飞渡,仍不及当中两位女子引人注目。
一个是无垢,她穿一袭红梅色浮织纹样长裙,棣棠色短罩,裙上散着梅花折枝和鸟蝶纹样,显得轻闲而又不失庄重。另一位则是正跟她说话的年轻小姐,孔雀蓝束胸裙,下摆是红枫叶,分外雅致。
就连站在房玄龄身侧的房夫人,也显然精心修饰了一番,一身水红黑色木纹图案的衫裙衬得她年轻了十岁。
她有些犹豫起来:“杜大哥,你说——我下去之后,他们还认不认得我呀?”
如晦被逗笑:“怕是不认得。”
“要不还是让我回去吧,感觉怪别扭的。”
“那怎么行?今天算是你的正式亮相,以后可就没有史安公子,只有安逝小姐了。”
“可是——可是——”
没等她“可是”完,马车一停,她顾不得许多,赶紧把窗帘放下。
只听如晦跟众人一一寒暄,而后,车帘一卷,他探进头来。
见她惴惴不安的模样,悄道:“放心,都打好招呼的。”
她心一安,怕什么,不就是从女扮男又回复女装么!
挺挺胸,挂上镇定的微笑,走下车来。
众人一时无言,先被那身秀美至极的礼服吸住眼球。
这套裙以紫色为基调,肩头处最深,向下处浅浅地晕开,到了最后几近于月白色。从腰际开始是金黄色的茂密的竹子,竹叶饱满地有力地撑开。绝妙的是,下摆以极宽的绿色滚边结尾。
紫、金、绿,辉映出那张似熟非熟、慧眼缬波的面庞。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长孙无忌打着哈哈,最先迎上来:“真是大惊喜呀!无论是才子,还是佳人,都让人眼前一亮呢。”
游芙蓉园(下)
长孙无忌打着哈哈,最先迎上来:“真是大惊喜呀!无论是才子,还是佳人,都让人眼前一亮呢。”
经他这么一说,大伙儿都纷纷过来打招呼,气氛恢复自然熟络。
当那个孔雀蓝绸裙的女子笑望向她的时候,她也笑了出来:“杨姑娘。”
除下面纱后的杨絮,果然美貌颀颀,澡雪精神。
之后又陆续坐轿来了两人,经无垢介绍,一个叫褚亮,一个唤姚思廉。
“褚先生历任陈朝仆射、尚书殿中侍郎,隋时为东宫大学士,授太常博士,黄门侍郎,现在是天策府新封学士,博览群书无所不至,广交名贤,尤善谈论。姚先生曾为先朝太子侍读,精通经籍,多才多识,亦是当代名家。杨姑娘也识得的。”
安逝连连点头,感谢无垢的细心热忱。
“秦王殿下到了。”
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停止交谈,整整衣衫,恭候大驾。
世民依旧是一身惯常紫袍,戴着银冠,只那么一立,便显得拔萃出众。
他微笑着一一环视众人,经过安逝时顿了一顿,然后巡视完:“此次游园,本是无忌主持。大家不要多了我便拘束起来,尽情游玩便是。”
众人称谢。
“那无忌,你来吧。”
于是在无忌带领下,众人一路游来。
园内南为山峦,北面为水,水上的楼亭台阁依势而筑,隐显疏密。
“炀帝时期,曾引魏晋朝曲水流觞之典故,命黄衮在曲江池中雕刻各种水饰,臣君共坐曲池之畔,享受曲江流饮。大家看,就在脚底下。”
众人低头望去,一方光滑如白玉的古石上忽现出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像坐忘于数千年里的往事中,脉脉欲语。销形作骨,铄骨成尘之际,一行白鹭掠来,却像惊起了纭纭雾漫,白茫茫不见了。
不由交口称赞其神形之妙。
撑船划到湖心岛上,老梅压檐,嘉树俨俨,少了阙亭拱卫那样的雄伟不可一世,却多了青瓦顶、青砖墙,赭红或茶色木构、石材的台座和小品,婉约自然。众人分散成几伙,或驯鹿招鹤,或指花评鱼,或累了歇脚,各自得趣。
“难怪人讲,天生大唐则有长安这样的城邑以成其都,有长安城则有曲江这样的池园来辅助其功。”安逝淡淡然自语,怨不得一千多年后虽然此园成了一片废墟,新世纪的人们仍要大兴土木,再建芙蓉园——只因中国积弱多年,是那么渴望强盛,那么希望活出盛唐的雍容气象啊!
离了众人,顺着一片假山慢慢往南走去。
突听得山后传来无垢的漫吟:
“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
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
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
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然后闻杨絮道:“好一句出众风流旧有名!只怕春心思动了哟!”
“姑娘何时也戏谑起我来。”半笑半嗔的语气。
“哪敢哪敢。”
……
安逝微笑,继续南行。此刻的无垢该是快乐的,更何况并不很久的以后,高宗李治将会在这里起一座大慈恩寺,来纪念这位名垂千古的文德皇后呢!
一条小溪顺着地势淙淙而下。
一棵红枫,倒伏着身子,长在逶迤的路上。红叶倒映在溪水里,飘落在碧波上。一棵不知名的开满白花的树,长在溪的另一旁,像一只巨大的倒扣的钟。
空气中渐渐闻不到一丝尘世的喧嚣,顺风像有水稻在飘香,熟了的毛果在悄悄爆裂,画眉、黄鹂啄食着红柿子,溪流在耳语。
前面出现一栋两层小楼,古树老藤攀缘其上,中间几点鹅黄,恍若误入仙境。
她撩起裙子,拾阶而上。
楼上并无他物,窄窄的空间内,仅有一扇月亮形的木窗,从顶到底,占了大半墙面。
她靠过去一看,河曲湖泊,玉楼金殿,尽收眼底。
不由怡然而笑。
世民上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新月形的木窗前,叠了手静静坐着的少女久久的凝望着远处的景色。青黛色的蛾眉,微扬的猫儿眼,一段雪白的粉颈,行云流水般的紫色衣裙。柔润得如同隐在雾里的山水,清丽得宛若划破夜幕的流星,临水照花,花醉人醉?
安逝听到响声,回过头来,见他,招招手:“大哥,这里景色不错哦!”
他立到窗边。确实,可俯视绿洲,遥望曲水。
“可惜现在大明宫还没建起来——”
“唔?”
“呵呵呵,我的意思是,要是皇宫里的楼再建得高些,从这边北望过去,说不定就能看到呢。”
“是吗?”
“是是是。”
他望着她,眼里的揶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沉的目光:“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她被动的看向他,终于道:“你的赞美很直接。不过,我承认,听着不赖。”
他笑起来:“果然还是我的安弟!喏,不能叫你安弟了,我叫你——安儿?”
“随便。”她吐吐舌,瞄到下面经过两位姝丽,从窗格里招手:“长孙小姐,杨姑娘!”
无垢跟杨絮抬起头来。
她冲她们笑笑,拧着长裙下楼:“好巧!你们也来啦。”
杨絮似笑非笑看无垢一眼,应道:“是啊,好巧。”
安逝朝无垢指指楼上,睐睐眼,又拉起杨絮,大声道:“杨姑娘,你不是说要摘些红叶回去的吗?那边正好有株枫树,咱们去看看吧!”
杨絮岂有不会意之理,点头:“那敢情好。”
“喂——”
两人冲无垢鬼笑,嬉笑着根本不理她叫唤,撒脚溜了。
无垢好气又好笑,慢慢踱到楼梯边,正思索着要不要上去,然后,就见紫袍青年徐步下来。
两个都是紫色,还真像一对呢。
脑中响起无忌状似随意说出的话:“妹妹,你等了那么久,又是真心喜欢那个人,所有的努力,最后可不要白费啊!”
可不要白费啊……
她长孙无垢做事,何时有过半途而废?
定定神,轻施一礼:“秦王殿下好。”
“起来吧。我说过,不用如此多礼。”
她微笑:“谢殿下。”
“你——”
“您——”
“你先说吧。”
“不,自然殿下先说。”
世民沉吟一下,字斟句酌地开口:“你对我们的婚事,有何想法?”
来了,还是来了。
她忽尔变得万分平静:“婚事乃皇上赐下,是长孙一门的荣幸,臣妾感激不尽。”
“我不是问你这个。”世民很快地道:“我是问你——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有?”
“殿下人中之龙,威武之姿声震海内。能嫁与殿下,是臣妾三世修来的福气。”
“你——”
“殿下,”垂着的金步摇幽幽颤动:“殿下问这些,难道是臣妾有什么地方不够好?请殿下指出,臣妾定当改正。”
“你自是极好的。”世民轻叹,越过她身边:“只是……”
寥寥去了。
金步摇犹自轻摆。
像她那越发忐忑的心,只怕此次,轻易停不下来。
一方低垂的浅灰纱幕。上面隐隐漾着银色水纹图案。
“你做得很好。”帘幕后赫然传出一个男声。
低头远远站着的女子轻答:“谢公子夸奖。”
“回去继续挑动他俩的矛盾,点到为止即可。火已经——烧起来了。”
“是。”
“虽说我很感激你继续做事,但是,”男声低柔:“以后没什么要紧重事,还是少来些罢。”
女子压紧指甲:“为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你的身份、地位,都不允许。”
“难道——”
“而且,要小心秦王府的情报系统。”
他是在担心自己吗?女子骤然浑身舒朗:“好。”
帘后悉索作响,似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男声应了一下,消失之前嘱道:“你走吧。”
“燕国公!难得难得,什么风把您给吹上京城来了?”
建成疾步走进显德殿,热情的招呼候坐在红桧椅上的幽州总管。
罗艺起身:“哪里。太子殿下事忙,臣怎能及得一半。”
“太客气啦。哦,这位是——薛将军?”
“是,他叫薛万彻。万彻,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薛万彻单膝点地,抱拳为礼:“臣薛万彻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