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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隋唐逝1-第51部分

小说: 隋唐逝1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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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如滚木、礌石、火箭、滚水自不必说,更是准备充裕,多不胜数。
  世民下令攻了好几次城,有时昼夜轮番不息,云梯、铁索、抛石车、排炮等各种攻城战具全都用上了,一连猛攻十几天,竟不能克。而唐军将士伤亡惨重,有上千名士卒战死城下。
  战事进入胶粘状态。
  燕赵之地,英雄之地。
  自燕太子丹开养士之风、不爱后宫美女爱英雄以来,民间就形成了敬重好汉的风气。平民百姓,若闻敌虏来,不是怯懦哀嚎,而是父母拉出战马,妻子取来弓箭,男人们甚至不待穿好盔甲就勇于上阵。
  统领燕赵大地的,正是大唐一品公、幽州总管罗艺。
  前线战报被扔到一边,四十左右、方脸浓眉的英挺男人拿着一封火漆过的快件,若有所思。
  “夫君,”一个美貌妇人从内室走出,见他模样,轻道:“莫非战事不顺?”
  妇人乃罗艺之妻,姓秦名胜珠。
  罗艺摇头而笑:“窦建德之流,去打打孟海公徐圆朗也就罢了,我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您——”
  他将手中快信一扬:“杨林死了。”
  “靠山王?”秦夫人一诧:“风云似他,竟然就死了么?”
  “你也不信吧?”罗艺摸着下巴:“想当年衡水之滨,他劝我弃陈降隋,手段使尽,其老谋深算、阴诈诡变亦令我防不胜防,罗某一生,难逢对手,他倒走得爽快。”
  “是寿终正寝而死,还是——”
  “……被一个叫罗士信的少年杀死。”
  “罗士信?”夫人念着,“此人却是未曾听过,是妾孤陋寡闻了。他也姓罗,好巧!”
  罗艺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心思却已经围着“罗士信”三个字打转。
  杨林的义子,杀手起家,十二岁与秦琼为大隋转战沙场,十四岁倒戈瓦岗……无父无母,枪法奇绝,未有对手。
  看着架上自己惯使的滚银枪,闻名天下的三十六路罗家枪啊——
  此子到底是谁?
  “总管。”一名属下立到门边。
  “进来。”
  “报总管,窦建德已率夏军撤退。”
  “哦?”他微眯双眼,继而朝夫人眨眨,一副“不出我所料”的神气。
  秦夫人掩嘴而笑:“夫君不乘胜追击?”
  罗艺摇头:“如果不能全部消灭他,那还不如减少自己的损失。”
  说罢对属下挥手:“三日内维持原先戒备,谨防有诈。”
  “是。”
  “俺听说王世充派了王琬当使者跑到洺州像窦建德求救去了,姓窦的不理他,他便赖着不走,整日间哭哭啼啼,向那些人哀哀乞怜呐!”程咬金端个盘子,一半摆花生,一半摆香干,两者混在一起吃,有牛肉的味道——这是娃儿特别告诉他一个人的解馋秘方。
  秦琼道:“窦建德正忙着与罗艺、孟海公交战,又与我朝通好,哪里愿管他的闲事?”
  “俺看王世充倒也是个强悍与善于忍耐的主,这都围了三四个月了,还丝毫不显败迹。”咬金咂嘴:“之前魏公打他那么多次,最后居然还是他胜,难料啊,难料!”
  “王世充或许是个小人,却绝不是庸人。”如晦坐在椅中喝茶:“洛阳西郊与魏公最后那次决战,堪称经典。先假传神灵旨意打消将士对瓦岗军的惧意,又准备好一个貌似魏公的人在激战最酣的时候突然出现,称魏公被擒,致使瓦岗军心大乱,一败涂地。由此可见,他是有军事才能的。”
  秦琼一叹:“当时真是被吓了一跳,兵败如山倒。”
  “嘻嘻,其实只要看他能挺到最后,参与唐、郑、夏三国角逐之中,就知道他不是泛泛之辈啦。”安逝笑着,“现在这种状况,倒是让我想起了一首打油诗。”
  “念来听听。”
  “百万贼兵困洛阳,也无救援也无粮。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哭娘的哭娘。”
  程咬金最先抑不住,捂住肚子大笑起来。
  秦琼、如晦也不由发笑。
  “好啊,安弟竟然把我大唐神兵称为‘贼兵’,该当何罪?”朗朗男声传来,带了几分笑意。
  “参见秦王殿下!”帐中几人起身行礼。
  “起来起来。”世民摆手,望向安逝:“怎么说?”
  安逝不慌不忙:“这首诗是站在洛阳士兵角度来说的,难道他们会称唐军为神兵不成?”
  “就是就是,”咬金插道:“娃儿随口说说,当不得数。”
  世民一笑,不再计较:“现在洛阳城中已经出现缺粮现象,等到他们粮尽草绝、不战自乱的那天,我们发动总攻,必能将伤亡降至最低。”
  众人点头称是。
  “刚刚听你们说到魏公李密,”世民落座:“以前他也同样围洛阳、打王世充,最终却败,诸位看法如何?”
  秦琼与程咬金对望一眼,不说话。
  如晦道:“依我看,其中一条,就是他的不善胜,遇事不尽。”
  安逝叹息:“困东都不肯力克,讨宇文化及而不尽灭,终使王世充等坐大,加之——”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世民颔首:“正是如此。前车之鉴,本王怎会重蹈覆辙?故尔洛阳,势在必得!”
  那瞬间,她仿佛依稀看到了他将来君临天下的帝王气概。
  四海夷服的“天可汗”!
  硖石堡。
  “罗将军可真行,才一个上午,就把这堡给踹了!”一名唐军士兵边记录着府库里珍玩器皿的数量,边对做封存工作的同伴道。
  “那是。”同伴贴好封条:“你没听说么,当年只他一人,就破了大名鼎鼎百来人的长蛇阵!可了不得啊!”
  “难怪秦王要将这么重要的堡垒交给他来打。唉,就是看着冷了些,要是像殿下还有秦将军程将军他们常笑就好了。”
  见他露出向往的表情,同伴暗暗摇头。难怪罗将军不但冷漠如冰,有时还要带上面具,若是哪天真平易近人起来……岂不要被蜂拥而至的崇拜者们活活堵死?恐怕连家门都迈不出了。
  巨汗,就连现在这样都有无数人想方设法接近哩……
  咳,做人还是不要太完美了才好。
  自古红颜薄命……
  呸呸呸,想到哪里去了?
  一人发呆一人乱想间,有将士进来:“打理好了没有?要出发了!”
  两人一愣,不约而同:“这么急?”
  将士不耐烦地,“将军说顺手把前面的千金堡也一并拿下,已经在整队了!”
  两人心叹:强人就是强!
  千金堡虽为小堡,却十分易守难攻。
  士信大军将堡团团围住,抢攻几次,一时怎么也攻不下来。
  堡里人也很无奈,简直就是池鱼之殃嘛!一面死命守城,一面破口大骂。
  士信才不管这些,想了想,利索指挥人马全部撤了。
  堡中守将不敢置信的登上城楼,望向城下一干二净的原野,这这这……唐军也撤得太彻底了吧?!
  不过好歹总算舒了口气。
  入夜。
  城门外突然来了百十号人,抱着几十个婴儿,孩提哭闹之声不绝于耳,城上士兵皆感到奇怪。
  只听大人们嚷嚷:
  “我们好容易从东都跑来找罗将军的,罗将军跑到哪儿去了?”
  “嘿!这儿是千金堡呀,我们可跑错地方了,快走吧!”
  “真倒霉,黑更半夜的,怎么会走到这儿来!”
  “少说两句,走吧走吧。”
  “……”
  吵吵嚷嚷、啼啼哭哭了一阵,又听不见人声了。
  堡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还真以为罗士信已经撤了,来的人是洛阳难民,是投奔罗士信的,当下非常得意,未等天明,就出兵来追赶士信。不料一出来便中了埋伏,燕云十二骑,哦,现在是十一骑,眼捷手快,一下子就突入城堡,把守军杀个精光。
  是夜,千金堡破。
  “父王,您刚刚收服徐圆朗、新灭孟海公,我军士气正盛之时,怎么反而忧眉不展?”夏王大帐,红线为父亲端上一碗莲子粥。
  窦建德叹口气,拿过粥喝起来。
  她瞧见桌上摊着的行军图,了悟:“是在考虑日间刘侍郎的建议么?”
  闻言,建德放下调羹,“我儿聪慧,对此有何看法?”
  红线思索一番,方郑重答道:“唐军举兵临东都,经秋涉冬,大师已乏,郑军日蹙。然若郑亡,则唐益盛,恐我方不能独立矣。郑侍郎说的有一定道理,不如暂先解除以前和郑的仇忿,发兵救之。毕竟,唇亡齿寒哪。”
  建德连连点头:“其实我又何尝不晓唐派使者过来拉拢,不过想临时稳住我们而已,真是打得一副好盘算,先郑再夏,各个击破!”
  “既如此,父王为何还有所踌躇?”
  他一声长叹,似万般苦恼,还夹了三分无奈:“幽州罗艺,此人真真我命中克星,若发倾国之兵援郑,他便如芒刺在背,利剑高悬,威胁着我们的大后方呀!”
  红线一时无话可接。
  那个守护幽州的男人,宛若上神。
  纵然南有隋、唐及现在各阀变迁,纵然北临突厥虎视眈眈,但幽州有了他,就有了数十年的安宁平静。
  使的也是枪啊……
  她不禁怀疑,心中的那个白衣少年,是否和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敬德又道,“此计攸关天下。刘彬劝我连郑击败唐军后,趁郑的力量严重削弱时干脆一举灭了王世充,如此我方势力大增,而唐师已老,则天下可取也。”
  原来父王心怀夺取天下之志,故而犹豫再三。红线心想,要一举灭掉两国,实在是大不容易,确需思量,不过:“父王,不管郑可不可取,女儿认为,咱们还是先解了他的围再说,待破唐之后,再徐观其变不迟。”
  建德点头,重新恢复雄心壮志:“我军与唐多次交手,都是负少胜多,岂能因罗艺一人就缚手缚脚起来!古云,天下精兵尽在赵代,拥此强劲之师,挟胜势,救危难,大业必成!”
  “大哥也真是的,怎么清剿周边的事儿全落到你身上?”安逝无精打采的坐在马背上,抚着鬃毛嘀嘀咕咕。
  “都是些小型州郡,却也不难。”士信跟她一起溜达:“我看,他是别的事惹到你了吧。”
  “咳咳,”安逝清了清嗓子,“不就是配置火药的事!那天不过随口说说硫磺、硝石、皂角的比例不对,换一换就能发出更大的威力来,结果——”吐吐舌,“你看我这脸就知道了。”
  谁知士信还真把脸凑近了来,她吓一大跳,愣愣的看着放大了依旧精致完美的眉、唇、鼻……直到那双眼睛里飞掠一丝忍不住的笑意,才恍然惊醒,吞吞口水:“干,干嘛呢?”
  “看你的脸啊。”士信重新坐回去,理所当然地:“还是那么丑,没有变得更漂亮。”
  她倒,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的呻吟:“我说的不是这个……”
  前面传来将士呼喝声。她望过去:“北邙山下这块旷地一向都很空的,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好像在操练。哦,秦王齐王也在。”
  安逝一听,立刻打住马头:“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真是的,想找块清静地都这么难。
  士信点头。两人正要“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时,前面传来一声浑厚嘹亮加强八度的嚷嚷:“娃儿,罗兄弟,快过来!”
  安逝很想哀号。
  空地中,秦琼正带领部下做徒手格斗演练。看着士卒们龙腾虎跃,大汗淋漓,谁也不怀疑这支军队的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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