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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婉君行 (全文+番外~)-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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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出去吧。”白亦墨缓缓起身,舒缓低沉的话语,不容置疑的口气,有着王者风范。我诧异地看着他,很近,又很远。他不再看我,静静地站着,恍惚的身影在摇晃的烛光中,依旧单薄,高贵却孤单得让人心酸。

远处的雪,在皎洁的皓月下,闪耀着水的粼光,藏青的飞檐连绵叠峦,伸向无尽的天边。宫门里,没有虫鸣,没有鸟啼,没有笑也没有泣,除了闪烁的雪光,一切都静悄悄的,无声无息。
这里,就是我的未来所在?我恍惚了。

“啪”地一响,身旁的皇后扑向紧闭的宫门,我也追了过去。白亦墨坐在师兄枕边,苍白的面庞双眼紧闭,身子无力地斜靠着床檐,一条蜈蚣般的血痕赫然横在低垂的手腕,顺着伤痕,血,滴向脚榻的碎片,在翠绿的碎玉中汇聚了一汪赤红,随着下落的珠,泛起一圈圈殷艳的涟漪。他,他用自己的血为师兄解毒!!!
我把头深深埋入他胸前。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样?我的心,好沉,沉重得我难以负担,直直地坠向大地深处。你们这般,我何时才还得完?!早已干涸的泪泉,又涌出了水。一双手抚上我的发,我抬起了头,看着暗眸中的自己,痛恨无比。
“没关系,放心,我死不了。”无力的劝慰,更让我难受,我真就这么没用?“会好的!别自责了。”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慌忙地从身上摸出手帕,包扎起腕上的伤,不管怎样包扎,那条蜈蚣依旧吐着血色的蕊,帕上刺眼地红,让我无力言谢。
第33章
                                   流年

    日子如过隙之驹,飞逝无痕。
    除了新年的家宴,再没见过师父,还有,白亦墨。
    咫尺的人,天涯的心,最是蚀骨断肠。
    偌大的太子宫,静得可怕。心,随着师兄的康复,愈渐沉重。一场冬雪刚过,白皑皑的雪,给万物覆上厚厚一层被。朱红的宫墙,在银白的衬托下耀眼夺目。冬日的暖阳,唤来几只雀儿,三两成群,在阶前空旷的雪地唧喳飞跃,嬉戏玩耍。这儿,只有它们是自由的,假如十年前,我变成鸟儿,现在,该与它们一样吧。

    这几日,众人都很忙。师兄眼中多了些开朗,也多了些闪躲。几番提出回国师府,都被皇后一口否决,师兄不舍的苦笑,留下了我,留下的,是无心的身。师兄的小心翼翼,让我无所适从。深情的紫眸,在眼前幻化成另一双;轻柔的话语似曾相识;体贴的举止令人恍惚。心底的芽,不觉中疯长,伴随着无望的痛,泛滥成灾。
    师父不想见我,我无法否认。半月内,他从未涉足太子宫,我明白,因为我在这儿。为了师兄,为了白亦墨那句话,为了太多,他,避着我,而我,能怎样?

    凄冷的风,无月的夜。墙角,女子的低泣,吸引了我。她,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宫女,娇俏的脸庞挂满了泪珠,红彤彤的眼,惶恐地看着我。我笑了笑,帮她紧了紧衣领:“天这冷,为什么躲在外面哭?”止住的抽泣又开始了,微耸的肩膀告诉我,她真是伤心。“来,进屋吧,看我能不能帮你,好吗?”闻此,她哭声愈发大了“谁都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不及我多问,她直言缘由:“明天,明天国师就要出发了!”“出什么发?”心,无故乱了。“出征乌戎。”晴天霹雳般的响雷,击中我,好几秒,我无法动弹。
    抓狂的心,涌出一股热血,恢复了我的知觉。我不顾一切地向城南狂奔,那里有他的宅院。

    熟悉的庭院静如往昔,透过窗纸,灯下的人影黯淡清虚。
    卷着嗖嗖的寒风,我冲进了屋。书桌前,矗立的背影,与每日梦中一般,依旧俊雅飘逸。师父缓缓转过身,望着我恬然的笑,一派风清云淡。心,揪得生疼,喊不出,动不得,泪,无可流,咫尺的距离恍若天人两相隔。
    许久,许久,就这样俩俩相望,对视无言。
    “宛儿,过来……”自天际飘来的呼唤,空灵缥缈,愣愣的我,一时间,分辨不出是梦是真。“宛儿……”终于,寻着梦呓的话语,我回到了熟悉的怀抱。久违的馨兰香沁依然,贪婪地我深嗅着,想把这气息永久留住。“宛儿大了,该飞了!”胸腔闷闷的声音重重敲击耳膜,耳边嗡嗡作响。“不要,师父不要离开宛儿!!!”心底的狂嚣,到了口中已然无力。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师父这样,为你好。”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 鼻子酸得发疼,眼,却淌不下一滴泪。
    “宛儿,就让师父自私一回,师父已经老了,老了……”语气沧桑而低沉,我无言以对。抬头看向师父,绝世的容颜没有一粒尘埃,不带一丝俗念。
    书桌上,帅印旁,暖白的夜光杯中,赤红的液体映亮了紫眸。妖媚的红在杯中泛着迷醉的光芒,诱惑人心,摄人魂魄。一只细长而光洁的手,握住了杯,轻轻的摇晃,红,漾起层层粼波,光华溢目。一种不祥涌入脑海,师父盯着杯子,眼神纷杂,神态迷离。
    “这,这是什么……”我颤抖的声音恐惧而不安。
    “流年……”头顶的回答没有一丝情绪,虚无空洞。
    流年……,昏沉无力的我,瘫软在他怀里。也好,除了这,没有更好的了。哀莫大于心死,死了的心,我,留下何用?

    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
    金铠帅袍,白玉帅印,已没了踪迹,夜光杯中,已无一物。
    远处,锣鼓的喧嚣飘进了屋。望着桌上,孤立的杯,我蜷起腿,将头深深埋入被中,任凭泪水肆意狂泄。
    明日,喧天的锣鼓将为我响起;杜宛君,明天开始,要为自己而活!
下卷

                 第34章
                  少年

    郧水镇,古朴幽静的江南水乡。
    窗外,水巷、石桥、木阁,轻舟、垂柳、呢侬软语,沐浴春风中,是如此惬意颐人。
    “紫君,你想饿死我不成?”
    长叹口气,我不舍地收了目光,回身瞧半卧于榻上之人,慵懒娇俏的脸庞,媚眼如丝的神采,甚是惹人怜爱。“知道啦!上辈子我欠你的!”我无可奈何的回应,招得他份外得意。“知道就好!”飞扬的眉眼,墨眸熠熠,“记得,菌菇馅,不用肉。”恨恨瞪那懒狐狸一眼,我头也不回去了厨房。
    忘不了,红艳艳盖头下,伸向我的那双手。若不是纤细玉洁的指尖,渗着微微的凉意,摄住我昏乱无章的魂魄,今日何来莫紫君?

    五年前,郧水镇来了一个名叫莫紫君的少年医师,之后;多了这家莫问医斋。
    伍宏允是我莫氏医斋的走堂医师,其妻芸香照顾我等平日生活起居,二人与我一起,常驻店内。月前,芸香诞下鳞儿,身子不便,虽说还有伍宏允,可,自己与那只狐狸的起居,终究还得亲自动手方妥。看着锅里翻滚的饺子,想想医斋已声名渐起,是时候多雇个帮手了。

    “嗯!多日不见,紫君手艺见长!”银狐狸嘴里吃着,还不忘夸我一番,脸上绽放的欢喜,发自内心深处,眼前的银狐狸率真自然,与平日判若两人。我不由叹然造物主的偏颇不公。
    “叮当……”店前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你慢些吃,我去看看是谁,”他双眉轻颦,凤眼斜佻,暗示我速去速回,我视而不睬,撂下一句“别噎着!”抬腿出了后院,来到前堂。
    堂前,药香混和花香,迎面扑来,浓烈熏人。亮丽的春日透过门窗,射入片片暖白,映衬出屋内的昏凉,乍地由院内的灿烂步入混黑,目斑白,头微眩,很是不适。片刻后细看,落入眼中的是熟悉的身影,恬然的笑,心下一喜:“白亦墨!!!”来人狭眼微眯,嘴角略挑,米窝中旋出笑意。
    我赶忙跑了过去,扯他坐下,“你信中不是说下月来,怎么提前了?”我的开心溢于言表。
    “不喜欢吗?”他故意敛住笑意,眸光胜星。
    “哪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此去上京,顺道来看看你。”
    上京……我吸了口气,不多想。“你,你现在这身份,还是不去的好。”心里有点担忧,话顺着说了出口。
    “为什么?担心你那师兄吃了我?”他满眼嬉笑,凑近我低垂的眼。“紫君担心我吗?”
    “是!”被他瞧得左右不是,我干脆仰目坦言。
    见此,他笑了,爽朗若碧空。“傻丫头!”他伸手在我脑后摸了摸,“难道我就这么不济?”面对自信满满,傲然不羁的他,我哑口无言。也对!五年前,老平南王病危,他,只身潜回平南城,短短两年,废王储,夺兵权,戴上平南王王冠,谁人不服,何人敢言?可笑,我在这里还替他瞎操,简直就是庸人自扰!
    “哦?紫君气恼了?难得!”他眯上眼,口中啧啧讥讽于我。
    扯了扯嘴角,我假笑,“知道你本事!不过,当年你身为质子,擅自离京,可是罪该杀头的!”说罢,我一怂眉毛,手在脖子处一横,嘴里适时“卡嗤”一响。
    他一愕,随即仰头大笑。“你呀,你……”

    “今天歇业,在这儿耽搁啥?快给我洗……”懒狐狸的声音从内院传到前堂,最终在白亦墨面前嘎然止住。
    “他来干什么?”玉指纤纤戳向身后,横眉冷竖地盯着我。
我满脸无辜,抬手耸肩。
    银狐狸眼光随指头撇向白亦墨:“你这王爷当得倒清闲,着实无聊,上青楼耍去,休来此处!”呵呵,银狐狸刻薄的功力果真不减当年,与小白有得一拼,呵呵,今天有好戏看了!我不厚道的窃喜,只字不语。
    “放眼青楼,男不似君,女不若你,不如来此处寻你,岂不更好?!”他嘴角微撇,字字如珠清晰透亮,一副坦荡无畏的模样,说完,轻拍衣襟,随意之至。
    “我,我是女子……”我细声辩解,心口惶惶,你们吵好了,与我何干,扯上我作甚?
    “女不如我?”我话音未起,银狐狸倒急了:将之与女子相比,正是其七寸死穴!待我意识到这一点时,白亦墨身后几名青衫男子,已拿出武器,侧挡于白身前。白直视银狐狸,稍许,泰然示意众人退下,笑望眼已冒光的银狐狸,“说说而已,何必当真?这是紫君处,纵然不给我面子,也该让紫君好过才是。”他这一说,我倒想起,四年前,二人初次见面便势如水火,终了,医斋歇业一月重新修缮,倘若这次又……我浑身一激灵:“对对,要打外面去!”见我出言不善,银狐狸愣了。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哈……!”墨眸中火光冲天,我才意识到说错话了!我拉其坐下,亲手鞠躬奉茶:“小生莫紫君,这厢赔礼了!”我已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待得脸色渐缓,横刮我一眼,别过头,不再理我。
    嘘了口气,我这才注意到,罪魁已自斟上茶,举杯向我示意,高深莫测的笑,让我不寒而栗:这人……我……。

    三日后,我拜别伍宏允,与白亦墨踏上上京之路。
    下月,是蠡姬的第一个大祭。虽然每逢忌日,我都会在此处,焚香祭拜。今年,我得亲自去蠡姬坟上拜祭,我若不去,再无人祭之。

    青柳拂面,水声潺潺。黑白相间的燕子,或上冲,或俯贯,在嫩嫩的柳梢间穿行翠啼。和煦的风,灿烂的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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