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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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见的,就回绝了。她不肯死心。站在门口把这事告诉了属下,求属下务必转告太妃,属下被她缠得没法,托人进来说了一声,果然没人理会。她在门口站了许久,大概指望太妃能召见一回,给点赏钱,起码站了一个多时辰,才失望而去。”
打走了守卫,太妃静默半晌,才开口问:“她的四个丫头是不是还在揽月山庄?”乳娘走了她知道,丫头就没人提起过。
聂怀袖道:“应该还在吧,没听说走了啊。”
旁边侍候的另一陪房吴春保家的撇了撇嘴说:“每天啥事不做,吃了睡,睡了吃,干领一等月银,这样的好事,谁舍得走啊。要换了奴婢,一辈子赖着不走。”
太妃也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不辨喜怒,只是吩咐聂怀袖:“你叫人把她们几个传到这里来,我有话要问。”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自己去,一路上跟她们拉拉家常。”
聂怀袖懂得太妃的意思,下人之间,有时候反而容易套出话来,当即领命而去。
没想到,她进去的时侯,正赶上几个丫头闹着要走。说山庄里有人欺负她们,她们情愿出去挨饿,也不愿看人脸色吃闲饭。管家怕世子回来怪罪,拼命挽留,陪尽了小心,可怜一个半百老人,给几个小丫头打躬作揖,楞是留不住。
聂怀袖身为太妃最得力的心腹,在王府里等于半个主子,几曾见过这样不识抬举的丫头?当场就冷了脸,把太妃“拉家常”的嘱托也抛掷脑后,只说太妃有谕,传她们入府觐见。
几个丫头听了这话,吓得花容失色,其中一个年龄最小梳双丫髻的,竟然拔腿就跑。
聂怀袖这回是真的恼了,她平生最恨不敬太妃的人,喝令一帮仆妇把她们押上马车,然后车门一关,不顾她们的哭喊求饶,赶猪一样赶去了王府。
负责“欺负”她们的人见势不妙,紧跟着招了一辆车子去苏城,把这事告诉了戚长生。
俞宛秋刚从戚长生那里得到准确消息。世子已经获救,目前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只是暂时没法前来相见,叫她不要担心,且耐心等待。
高兴了没一会儿,丫头又被太妃捉去了。
按原定计划,今天本该是她们离开揽月山庄的日子。兰姨一大早就跟厨房交代,好好准备两桌菜,欢迎几个丫头回归,她连新被单都铺下了。谁曾想,她们在山庄待了几个月都平安无事。临到要走了,却惹出了太妃。
俞宛秋和戚长生紧急磋商后,两人得出了相同的结论:以太妃之尊,没必要跟几个丫头过不去,太妃不过想借此引出她们的主子。所以他们推测,多半是俞宛秋在苏城的消息被人报给了太妃,太妃想见见她,可又抹不开面子主动传见,居然以这种方式逼她现身。
当然,也有下马威的意思在,目前只有几个丫头在王府名下的山庄里,找她们的碴儿比较容易,所以,先拿她们试手。
按戚长生的说法:“这是件好事,太妃若真想对付姑娘,暗地里多的是办法,何必这样明刀明枪的?太妃会这样,正说明她对姑娘的想法变了,或者,想借这事,试试姑娘的胆量与为人?”
俞宛秋便问:“太妃知道世子目前的情况吗?”
戚长生寻思了一会后说:“应该还不知道。本该去上京为质的世子忽然失踪,朝廷那边肯定也将信将疑,王府里只怕眼线密布,太妃和王妃稍有一点喜色,就会启人疑窦。说句不该说的话,就是要她们急病,才能造成世子确实失踪的假象。”
“嗯”,俞宛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她此刻住在王府,戚长生也只能继续瞒着她,但这样一来,“太妃就不可能还有心思考察我的为人怎样”。孙子都不在了,还考察孙子的准女友有何意义?
戚长生点了点头说:“不管怎样,太妃肯明着来,总是件好事,以后姑娘就不必遮遮掩掩地过日子了。”
俞宛秋苦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这个道理没错”,原来被人明着对付还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就不知道太妃把她引去王府,究竟意欲何为?
匆匆赶到王府,那边早有人等在侧门了。也不知转过多少道回廊,眼前出现了一座花木扶疏的院落,俞宛秋抬头一看,挂的牌匾是鸣兰院。
心里不由得纳闷起来,戚长生不是说,太妃的住处叫春晓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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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曾氏布疑
第一百二十二章 曾氏布疑
王妃曾氏自从那个血腥的夜晚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刺客上船不久,她就被儿子的手下强行带到岸上隐蔽处。她想跑回去找儿子,才一靠近岸边,就看见有人被一刀劈掉了脑袋,咚地一声掉进河里,激起一片水花。她吓得腿软,根本迈不动脚步。
船上的人很快打到了岸上,曾氏总算看到了儿子。夜色中,儿子的白袍格外醒目,上面的血迹更加醒目。
然后,幸存的仆人来到她身边,他们劝她,留在原处只会拖累世子,反正帮不上忙,不如早点离开,也好让世子安心。
于是,她带着仆人先回府了。虽然一步一回头,心里却是有几分安慰的,儿子总算没有躺在船舱里任刺客砍死,他还是那么勇猛。她就知道,儿子从小百毒不侵。那点药根本伤不了他;她就知道,她没有害儿子!
可回府后不久,就听到了世子失踪的消息。虽然不是死讯,可世子的手下全部尸横当场,世子有没有可能一个人脱身?
世子在遇袭前曾被她下药的事,曾氏不敢对任何人说,因为她承担不起害死自己亲生儿子的罪名。
当世子药性作,她亲手把他和曾瑞敏反锁在舱房里后,她心虚地躲进自己的寝舱,并对碧桃吩咐:“就说我头痛睡下了,外面不管生什么事都不要来打扰我。”
事实上,她是怕那些药根本制不住儿子,怕他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质问:“你是我的母亲,怎么能这样对我?”她怕看到儿子失望的表情,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不能失去他的爱与信任。
她希望那些药对儿子有用,希望他跟曾瑞敏成其好事后能喜欢她,并为此感激自己的母亲,让他的旅途不再寂寞。反正,只要能让曾瑞敏怀孕,生下安南王府的下一任继承人,世子以后尽可以把曾瑞敏冷落在王府里,自己再出去找别的女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甚至儿子喜欢的那个女孩,如果侥幸被人救起,儿子以后想跟她在一起,她也不会反对。为了补偿儿子。她甚至可以给他们提供便利,儿子爱怎么宠她就怎么宠她,反正儿子不能纳妾,一个外室而已,就宠上天去,也不会影响到曾瑞敏的地位。
曾氏在心里冷笑着想:男人的宠爱,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不管你有多美,美人总是层出不穷的,就像南府的花楼里,每年都有新晋头牌,王爷的红fen知己,也每年都要换一茬新人。当年和她一起争夺王妃宝座的女人,如今可还有一个留在王爷身边的?没有。她们或许比自己更得王爷欢心,可那又如何,王府的正妃永远只有一个,就是她。
所以,她不介意对儿子喜欢的女人示好,除了世子妃的位置不能给,她可以给她金银珠宝,良田美宅,只要她不妄想爬上世子妃的宝座。
曾瑞敏是死了。可她曾家适龄的女儿还有好几个,曾瑞敏的嫡妹,今年也有十四岁了,完全可以作为新的世子妃人选。
听到世子失踪的消息后,曾氏本来已经心如死灰,以为儿子终究被她害死了。曾瑞敏也命丧贼手,不可能给她留下世子的骨血,她这辈子已没有任何指望。
可就在这时,王爷出现了,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虽然过程是不堪的,痛苦的。
那是在世子失踪六天后,王爷突然半夜驾临鸣兰院。
曾氏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已经多年未曾踏进她的屋子。现在突然来到,莫非是因为世子失踪,他在伤心之余,想来她这里寻找安慰?毕竟失踪的,是他们俩共同的儿子。
曾氏忍不住想:有没有可能,因为这件事,他们在互相安慰中重新亲热起来,然后再生个儿子做王府的世子?她并不老,还不到四十岁,还是三十多岁的**那。
激动加上羞涩——毕竟他们已经好几年没在一起了——曾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察觉到自己脸孔烫,竟有些怀春少女初见情郎的感觉。她的眼睛湿润起来,当年她还是鲜嫩少女时,王爷对她也是很温柔很怜惜的,他一直是个好情人,在床上总能让女人得到最大的快乐。
曾氏没想到。当她含情脉脉地望向王爷时,看到的,却是狂怒的眼,和深恶痛绝的脸。
“王……王爷,您怎么有空来了?世……世子有消息没有?”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王爷一言不地走到她面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她,让她的喜悦迅变成了恐惧,因为,王爷的眼神是那么可怕,森寒如冰,锋利如刃。
“王……王爷,咱们的儿子……”
王爷的怒火在这一瞬间彻底爆了,他扬起手重重地抽了她一个耳光,手劲之大,打得她后退一步倒在地上,脸当场就红肿起来。王爷指着她怒吼:“你不配说‘咱们的儿子’,因为你根本不配做他的母亲!从来‘虎毒不食子’,你为了你们曾家的利益,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谋害。“
“臣妾没有”,到这时曾氏才真的慌了,王爷居然知道了她给世子下药的事!她捂着脸语无伦次地解释:“臣妾只是想他早点为王府开枝散叶,王爷不也是这样希望的吗?世子太痴迷武学,在男女之事上完全没开窍。臣妾只是给他喝了一点点**的汤药。”
“同时加上软筋散,然后再把他跟你们曾家的女人关在一间房里,让你们曾家的女人强上他。世子如此骄傲的人,你想逼死他吗?”当他从大夫口中听到儿子居然同时被人下了这两种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儿子在船上跟王妃在一起,除了王妃,谁敢对世子下药,还能让他乖乖服下?
“臣妾没有,臣妾只是想,这样能让他开……开窍。”
“事到如今你还死不悔改。我怎么娶你这样一个没心没肝的女人!真是家门不幸。”
王爷带着痛心疾的表情走了,走之前警告她:“从今往后,你不准再接近他,只要让我现你再打世子的主意,你就给我滚回娘家去!”他当时上船搜查,在儿子的寝舱里现赤身**的曾瑞敏,还有她的死状时,就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曾瑞敏是被人一把扭断脖子死的,而刺客都带着刀剑,不可能特地放下刀剑,改用手去杀人。而且,一般的人也没有那么大的手劲,他当时就想到了儿子,为了避免留下后遗症,他亲手给曾瑞敏补上了几刀,那样才更像刺客所为。
本来极度绝望的曾氏,却从他的话中听到了一点点弦外之音:不准以后再接近,那就是说,世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