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第18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城门口到街心,到处都是!”
“破城的时候,我们曾高声提醒,让百姓紧闭门户,不要随便出门,那些人为什么不听?如果他们在梁赵两军对垒的时候出来帮着梁军杀我们的士兵,难道我们该伸着脖子让他砍?他们既然加入到梁军队伍中,就不再是百姓,而是军人!军中死于战场上是意料中的结果,和你说的屠杀百姓是两回事,你可以指责,只要你有理有据,但不要信口开河,不要污蔑。”
几位“义士”面红耳赤地争辩:“是你们侵入我们的国土,我们的百姓想赶跑侵略者,何错之有?”
“那请你先搞清楚,到底是谁抢夺了谁的江山,谁才是侵略者”,为了说得更顺溜,下面这段话俞宛秋曾在纸上写过,“第一任安南王乃是高祖嫡长子,高祖惑于后妻,废长立幼。天下谁不知道安南赵氏本为高祖皇帝的长房嫡系,你所谓的‘侵略者’,不过是被后娘赶跑的可怜嫡子的后代,这江山本该是安南赵氏的,上京皇宫里的那个才是真正的鸠占鹊巢。”
“义士”们无法否定这个历史事实,只得从别的方面入手:“为人子者,当以孝为本,不言长者过。”
俞宛秋顺着他们的话说:“就因为如此,安南初祖,即使被逐出家门,改为它姓,亦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后代子孙心疼初祖的遭遇,想为他讨回公道。作为人子,为父辈伸冤,让他含笑九泉,难道不是最大的孝?”
“义士”们卡壳了,猴子出言声援:“妇人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甚至参加军事会议,成何体统?”
俞宛秋淡笑回道:“吾夫在军中,吾随军。吾夫召集部众议事,吾作陪,这不是相夫是什么?至于吾子,前几天才送回南都,因为他年幼体弱,受不了北方的酷寒,等几个月就会接回身边。总之,本太子妃随军,正为了相夫教子。莫非这位先生认为,太子在前线浴血奋战时,太子妃留在宫里享清福,这样才叫‘相夫教子’?”
围观的人群爆出一阵哄笑。
虽然被堵在大门口,俞宛秋却欣慰地现,对她出言不逊地其实只有几个人,绝大部分的都没吭声,而是饶有兴致地听着,有的面带微笑,有的目露痴迷。不管他们是什么神情,只要不是敌对就好。
终于,前御史中丞宋谦之矍瘦如刀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微笑,拱手道:“太子妃请进。”
俞宛秋微微颔,再不让进去,她怀疑自己要昏倒了,昨晚为肺结核的事,她辗转难眠,就怕这病会传染到更多的人。若非书院这边也急需安抚,她今天会去医馆坐镇,而不是浪费宝贵的时间和一帮无聊文人斗嘴皮子。
之所以会在孔子牌位前生争执,说到底,是宋谦之有意刁难造成的。他动这些人出来,表面上看起来是隆重欢迎,实际上是给她下马威,她若口才差一点,今天这场“太子妃训学记”,就成了衢州百姓口耳相传的笑话。
她原就怀疑,书院士子敢去闹事,多半是书院里有人暗中支持。喊口号的那几个人,一看就只有十几岁,年轻单纯,容易头脑热,容易被人利用。
本来她几乎确定是宋谦之捣鬼,但一番接触下来,却现不是那么回事。宋谦之就是个倔脾气的老头,人倒是挺正直的,因为她在门口“舌战群儒”,对她的态度大大改观,居然变得好相处了。
那么,背后的操纵者又是谁呢?
【文字版】 第二百五十二章 衢州之危
第二百五十二章 衢州之危
梁孝帝定乾三年十月二十三日。陈致远亲率大军二十余万至衢州城下叫阵,无人搭理。
十月二十四日再次叫阵,依然唱了一回独角戏。
梁军辛苦扛来的云梯根本排不上用场,衢州城早已变成了一座冰堡,自城下数十丈到城墙垛口处,到处光溜溜的,结了不知多厚的冰,连只苍蝇都粘不住,梁军只能望墙兴叹,无计可施。
若陈致远是6家兄弟那样的土匪后代,兴许可以在城下跳起脚来骂娘,出出窝囊气。偏偏陈致远出身世家,真要论起来,跟赵太子还有点沾亲带故。陈致远有一位婶娘曾氏,就是赵佑熙母后的再堂妹,所以两人虽然算不上近亲,八杆子还是打得着的,勉强可互称一声“表哥”、“表弟”——梁国的贵族圈子就那么大,几代人互相通婚下来,关系盘根错节,谁跟谁都扯得上一点亲戚关系。
二十五日晚上。又一场大雪降临,然后进入了长达半月的雨雪天气,气温一降再降,真正滴水成冰。赵**队在城内摆出施粥点,接济那些没有存粮的百姓,城里的秩序还算正常,书院的士子们也再没闹过事。宋谦之在下雪的第二天就开始卧病,俞宛秋派出吴医正为他诊治,到底年纪大了,虽然不至于转成肺炎或肺结核,一时也很难恢复,书院事务顺理成章地由牟翊挑选的人接手。至于那只上窜下跳的猴子,据说来自梁国皇后家族,这样的身份,居然不知收敛,当众挑衅太子妃,戚长生他们岂肯放过?没多久,就死在某位寡妇床上,成了书院之耻。
这期间,赵国派出秘密使者跟陈致远接洽,想劝诱他自己称帝,被陈致远拒绝了。
战事再次陷入胶着状态。
十一月初六是俞宛秋的生日,早上醒来,夫妻俩赖在床上,赵佑熙抚着她的眉眼说:“今天我哪儿也不去,专门陪你。”
因为封城导致物质紧缺,想办个生日宴都怕引起居民反感。除了把自己当礼物,他实在想不出还能送什么。
俞宛秋笑着闭上眼睛:“好啊,我们索性睡一天觉”,反正外面冰天雪地,去也没地儿去,算起来,还是被子里最暖和,何况有美男侍寝,何乐而不为?
赵佑熙把她搂进怀里:“先别睡,我让茗香把寿面端进来,这个一定要吃的。”
“嗯”,俞宛秋含糊答应着。
赵佑熙想让她清醒一点,没话找话:“当初我听到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南方人,北方十一月早都是冬天了,还挽什么秋啊。”
俞宛秋紧贴在他的胸口上,深吸了几口好闻的气息,咕哝着说:“往年还好啦,今年特别冷些,听说南方很多地方都下雪了”,她记起离开沈府那年,整个十一月都没下雪。要不她们也没法在十二月初启程。
恰恰是今年冬天雨雪不断,这是老天爷对赵国的考验吗?气候如此恶劣,士兵水土不服,营医馆每天人满为患,城外几十万大军安营扎寨,一副跟他们耗到底的架势,她哪有心情过生日?若不是赵佑熙昨晚提起,她压根儿就忘了。
赵佑熙比她乐观:“放心,我们冷,别人照样冷,我跟你打赌,今晚再来一场大雪,梁军肯定撑不住,会拔营回景州府去。”
“这种天气住帐篷”,俞宛秋给夫君掖了掖后面的被子,“亏得是他们,要是我们的士兵,还不知冻病多少。”
“我不信他们真不怕冷。”
“长期镇守西北的人,耐寒能力的确比南方人强。”俞宛秋想起以前听天气预报,东北那边动辄零下十几度甚至几十度,听着都打寒噤,南方到零度就觉得很冷。
赵佑熙不言语了,脸上出现忧虑之色,俞宛秋自悔失言,就算事实如此,何必讲得那么清楚,平白地打击人?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面临着出兵以来最大的难关,到现在都没找到解决之道。只能先拖着,慢慢等待有利时机。他现在需要的是安抚,是鼓励,而不是打击。
眼珠转了转,抱住他的腰,含娇带嗔地说:“前年的今天,我还在慌着想办法离开沈府呢,谁知中途被你劫持,害得我还没嫁人就跟男人睡一起。”
赵佑熙立刻眉开眼笑:“总是跟自己的相公,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
俞宛秋瞪着他:“照你这样说,成亲之前的那些礼节都可以省掉,直接从订婚就住在一起好了。”
“又何不可?要不是你死脑筋,我们早住在一起了。”
“自己肆意妄为,好意思说别人死脑筋,你一不托媒二不下聘,要是那家风严的,见都不会让你见到。”当然这话有很大的漏洞,沈府的家风严吧,连家宴都男女分坐,可为了攀龙附凤,多次提供机会让女儿跟世子培养感情,只差直接送到他房里了。
赵佑熙听到这里,总算有了点愧疚之意。摸着她的头说:“我很想把那些礼数都补齐给你,只是婚后再做,怕人家说傻气。”
“不用啦,我只是就事论事”,她在乎的从不是那些虚礼,以前她不敢跟他,嫌他无媒无聘就跟她暧昧不清,是怕他心不诚,怕他仗着自己的身份和武功戏弄孤女,得手后始乱终弃。早知道他如此深情专一,她不会那么防备的。
寿面端来后。两个人还是穿衣起床了,实在没有坐在被子里用餐的习惯。
让俞宛秋意外的是,她自己都差点想不起来的生日,居然有许多人送礼。
看着品种繁多,或精致或稀罕的生日礼物,俞宛秋纳闷起来:“都封城半个月了,他们从哪儿弄来这些的?”
为了保持“仁义之师”的形象,赵军不仅没有抄没富户家产,连官府的库存都实行严密的保管制度,将领们并没有多少私藏。
赵佑熙道:“还能是哪儿?我赏的他们总不好再送给你,自然是去城里的店铺买的。”
俞宛秋的语调有些讶异:“昨天从街上走过,现除了做鲜货生意的,大部分店铺都开着,货架上的东西还不少呢,”
赵佑熙取笑她:“枉你在北方住了六年,这都不知道。北方不比南方,冬天冷,路也不好走,只要是能存放的,一般的店家都会在冬至前把货进齐,够卖到明年春上。不然像这种冰天雪地的日子,怎么进货?对于他们,封不封城根本没影响。”
俞宛秋为自己辩解:“我是在北方住了六年,可出府不足六次,哪会知道这些?”
赵佑熙点点头:“也是,有几次还是我带出去的。”
“得了,明明是你劫持,我哪次不是被迫?”
“本太子看中的人,偷也好,抢也罢,总之就是要弄到手。”
说说笑笑中,一上午就过去了。
午时的梆子敲过,俞宛秋看着窗外道:“牟先生来了。”
赵佑熙忙迎了出去,茗香过来问要不要传膳,俞宛秋轻轻摇头。
明知她今天生日,牟翊等不及吃过午饭就来找人,说明事态比较紧急。
果然。赵佑熙只交代了一句:“你先吃,我跟牟先生去北门有点事。”
俞宛秋马上想到:“梁军打到北门了?”
“不是,你别多想,安心吃饭,吃了再睡个午觉,天气冷,你别出去。”
“我……”俞宛秋还要说什么,跟她对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俞宛秋追到门外吩咐:“长生,你跟去看看,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即回报。”
没多久,戚长生匆匆跑来告诉她,北门开了,城里的人疯了一样向外涌。
北门外只有一条山路,直通山上的古庙,本来是给香客们进山拜佛用的。庙的那一面也有下山的路,山路盘旋曲折,要全程走完,得一天才行。
这样的天气走山路是很危险的,掉下去不摔死也会摔残,城里的居民为什么要不顾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