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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部分

绣外慧中-第125部分

小说: 绣外慧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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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绍文本想劝慰几句,见秦决陷入沉思,似乎忘了房里还有他们两个,也不好开口了。看大人的样子,并非沮丧,更多的是反省,他也就放心了。

    两人知趣地告退,秦决送到舱房门口才交代说:“我想闭关一阵子,这一个月都不要让人来打扰我,有什么事你们俩先商量着办,实在不能定夺,就等我出关以后再说。”

    “是”,两人躬身答应着,心里却不无疑惑。按船的行进度,他们一个月后就该到京城了,也就是说,剩下的时间,秦决都要用来闭关。因为以往的旅途中也生过类似的情况,他们也没多问什么。

    秦决的舱门闭上了。以后的一个月,只有他的小厮张顺每天进出三次,为他送饭送水。何绍文和周济既得了指令,自不会跑去叨扰。

    事实上,当天深夜,他们所乘的船在某处码头停泊歇夜时,一条黑夜从船上掠出,岸边早已有人牵着马等候,黑影迅跃上马背,带着几个随从扬尘而去。

    几天后,同样是深夜,这队人马到了一座恢宏的府邸前。门前两只威武的石狮子,拱卫着厚重的铜门,巨大的红色宫灯,反映着牌匾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靖王府。

    他们并没有在前门下马,而是绕到侧门,轻扣几下后,打着呵欠一脸不耐烦的门房总算起来了。待看见来人,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接过马缰道:“梁总管,这么晚了才赶回来啊?真是太辛苦了。”至于他旁边那位身着锦袍头戴鹊尾冠的公子,虽然并不认识,可光那气势就足以叫他卑躬屈膝了,于是躬身说:“您请进”。转头又对梁总管奉承了几句,弄得梁总管不好意思起来,追上真正的主子说:“公子,他不认识您……”

    锦衣公子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认识才好。”

    被靖王府总管称为公子的人正是秦决,他一面往里走一面问:“王爷和王妃就寝了吧?”

    梁总管招来守夜的人询问,很快回道:“王爷在启泰楼议事。王妃也没就寝,他们已经半年没见过公子了,心里想念得紧,听说公子这两天会回来,哪里还睡得着,都等着呢。”

    “知道了,我先去看看王妃”,秦决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不见波澜。

    四十出头,端方文雅的靖王妃呆呆地坐在一把桃心圈椅里。连着两夜,她都早早地吃过晚饭,把下人打干净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里等。昨夜几乎等到天快亮了才睡下,不知道儿子今晚会不会来。

    正出神想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王妃惊喜地扑上前去,一把拉开虚掩的房门,声音中带着激动的微颤:“瑜儿,你回来了?”

    秦决在离靖王妃一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躬身施礼道:“见过王……母妃。”

    至今他仍不习惯称呼“父王”和“母妃”,一个自以为是孤儿,在腥风血雨中拼出一条活路的人,长到二十二岁。突然现自己有个显赫的身份:皇室后裔,一等王爵之子,而且还是嫡长子。那个每年被送到京城为质的“靖王世子”,其实只是王妃的陪嫁丫环所出的庶子,他才是真正的靖王世子。他的真名,叫梁瑾瑜,所谓秦决的表字,其实是他的真名。

    乍听到这个惊人的身世时,他也曾怨过,本该是金冠玉带的王府世子,却一出生就被送出府。在严酷到变态的师傅们手下一待十二年,每天被他们逼着苦练武功,三岁开始扎马步,一扎几个时辰,稍微有点抖动就一脚踢过来。再大一点,策论,算数,历法,书法,甚至奇门遁甲,棋艺,琴艺……岂止六艺,恨不得他无所不能。

    他十二岁的生日刚过,变态师傅们把他脱得只剩一套内衣裤,一顿棍子赶下山,一文钱都不给,让他自己挣扎求存。为了能活下来,他捡过剩饭,舔过狗食,当过乞丐,当过偷儿,当过跑堂,甚至当过ji院的篾片儿。后来,他加入帮派,从小喽罗混成小头目,再混成大头目,最后杀死帮主自立,几年间,慢慢兼并其他小帮派,成了西北一霸。

    他不甘心一辈子当帮派头头,觉得终究不是正业,于是隐姓埋名,干起了赏金猎人,从帮捕快办案,到自己成为捕快。有庞大的帮派做后盾,他的办案效率让一般的捕快望尘莫及,很快就在州府扬名。最后。靠着神乎其神的办案能力,被人引荐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从此踏上了仕途。

    那一年他二十二岁,靖王派人找到他,用无可辩驳的事实让他相信,他是靖王嫡子,世人皆知的靖王世子,不过是他的替身。

    于是,除了自己的帮派外,他又有了靖王府这个大后盾,为皇上办起差事来更是如虎添翼,皇上能顺利登上宝座,他居功至伟。先帝为什么那么偏着太子,甚至不惜除掉同是亲生儿子的寿王?还不是因为寿王做的一些事让他死心,而寿王的这些不利消息能传到先帝耳中,可不是凑巧,都是人为。

    这次,皇上派他去江南拔掉安南世子这颗大钉子,也是看在他卓绝的办事能力上。他本来的确有杀掉安南世子的意思,因为那样可能会彻底挑起朝廷和安南王府的矛盾,让安南王愤然起兵——虽然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凭着他灵敏的嗅觉和一些蛛丝马迹,他相信安南王府手下绝对拥有大量兵马。

    可最后几天,他改变了主意,何必那么急呢?先留下赵佑熙,让皇上心里的那根刺扎得更深一些,让安南王府和朝廷彼此牵制,才更有利于靖王府。

    秦决心情复杂地坐在靖王妃妃身边,看她激动地打量着自己,眼里泪光闪闪,他有些不知所措,最终只能从怀里掏出丝绢递了过去。

    “听说瑜儿回来了?”一个浑厚的男声远远地传来,急切中带着欣喜,秦决忙迎上前去,叫了一声“父王”。

    他这么多疑的人,会相信自己确实是这对夫妻的孩子,而不是他们想诓骗自己为靖王府效命,主要不是因为他们拿出了什么证据——在他看来,一切证据都可以作假,他自己就是个中高手——而是他们这种细微处的表现,那决不是伪装,那是最自然的表现。

    靖王关切地问:“瑜儿,你又瘦了,这趟差事是不是很辛苦?”

    王妃站起来说:“我去让他们送宵夜,你们父子俩边吃边聊。”

    “母妃……”秦决想说算了,深更半夜的,大家都先歇息,有事明天再谈,可见父王并没有反对,他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他望着雕梁画栋的房子,精致的家具和昂贵的摆饰,要是十年前有人告诉他,这里是他的家,他保准以为那人在讽刺他。可现在他知道,这里真的是他的家。

【文字版】 第一百七十六章 红豆别苑

    第一百七十六章  红豆别苑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六。俞宛秋的十五岁生日却没在哪个营地度过,而是随王爷来到了一处城郊庄园。

    看着属于热带的朱槿,红桑,凤凰木,芒果树,以及额外繁茂的攀援植物,若非俞宛秋曾到过三亚,她大概一种也不认识。

    赵佑熙搀着她下了马车,院门上的题匾居然是红豆院。隔着门前的小桥,大开的院门,可以看见院内有一棵高大的乔木,其冠如巨伞,撑到了数米之外,不禁出一声惊呼。

    “猜猜这是什么树?”赵佑熙回头向她扬起灿烂的笑,眉飞入鬓,神姿英,却又有种令人心动的温柔。

    联想到院门口的匾额,和他眼里别样的光芒,俞宛秋恍然道:“莫非这就是名闻遐迩的红豆树?”

    “对呀,有九百年的树龄呢,据说当初就是冲着这颗树。才花高价买下此处,这是我家最远的一座别馆了。”

    “确实很远”,在两三千里之外。

    “我们以后在南府住烦了,就躲到这里来,好不好?”问出最后一句时,还摇了摇她的手,神情纯稚如孩童,让她放弃了挣脱的动作,假装没看见几个随从在一旁偷笑。赵佑熙意识到小妻子的不自在,眼光一扫,那些人赶紧回避了。

    “好”,她也渴盼着远离喧嚣的日子,可此刻却有些担心,微微蹙起秀眉,小声问:“现在还是白天,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住进来,被当地官府知道了也没关系吗?”

    “放心”,赵佑熙搀着她走近,两人并肩立在红豆树下,透过树隙的浓光淡影在他脸上变幻闪烁,越衬出了俊美刚毅的轮廓,看得俞宛秋转不开眼。只见他伸出另一只手臂向空中一挥,语声豪迈地说:“这里的人,只知有安南王府,不知有什么皇帝。”

    果然是天高皇帝远,赵佑熙又告诉她:“我家最后几座军营,都在这方圆几百里内。”

    对于王爷带他们来这里的用意。俞宛秋已然有几分明白,揣度着说:“那剩下的时间,我就不随你去军营了,而是住在这里?”

    赵佑熙点了点头:“嗯,你在这里好好安胎。”

    俞宛秋也觉得是个好办法,“越往后去,我肚子越大,住在军营里,的确不方便。”

    赵佑熙带着她绕过影壁,一面往里走一面说:“再远的营地离这里也不过几百里,我依然可以每天来看你,我想,当初会在这里置下一所庄园,正为了方便王府的人监管这儿的军营吧。”

    昨天父王向他提议的时候,他一开始是不肯的,可父王说,世子妃年纪还小,怕生产的时候不顺利,深山秘营,又不能随便请大夫和稳婆进去,到时候若遇难产怎么办?为了世子妃和胎儿的安全着想。还是安置在庄园里比较好。反正这儿离军营近,他随时可以探望。

    俞宛秋忙说:“不要那么赶,你有空的时候来看看就行了。”以前两人没成亲,那是在追求阶段,所以几百里不是问题。现在都成了孕妻,男人也没那么大热情了吧,她自动自觉地把探望时间改为“您有空的时候”。

    赵佑熙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噙笑,小心搀扶着她走进两人的寝房。

    兰姨正领着几个女仆在里面收拾,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人上前行礼道:“奴婢郑程氏请少爷和少夫人恕罪,这边午时才接到消息,说老爷、少爷和少夫人今天要来,我们当家的赶去城里采买,到现在还没回来,奴婢只得把以前留下的床单先铺着,等买了新的再换。”

    俞宛秋笑道:“不碍事,只要床褥干净,等会不换也成,并不一定要用新的。”

    两人稍坐了一会儿,小福子就在外面禀道:“少爷,老爷让您过去。”

    小福子走后,兰姨进来说:“我还是叫厨房给您做碗长寿面吧,十五岁的大日子,总不能连碗面都不吃。”

    “你别嚷嚷,王爷他们在商量大事”,跟开国称帝的大业比起来,这些细微小事实在不值一提,“我的生日。王爷他们不知道还可以不管,知道了,多少得表示一下,你这不是给人家添乱吗?”

    兰姨拿起一片新鲜的芭蕉叶子猛扇着,这庄园平时人少,主人的寝室更是空落落的,连把扇子都找不到,兰姨便有些抱怨起来:“以前住在沈家,每年姑奶奶生日,厨房会送一桌酒席,上房也会派人送来一套新衣裳,现在姑奶奶嫁了人,当上了世子妃,过生日反而不当回事了。”

    “这么说起来,沈家对我们也不算坏。”当初住在那里,只觉得人心叵测,处处陷阱,时过境迁之后,现其实也没啥,沈家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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