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爱情的邹小姐-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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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傻了,他拉住我的手,往我无名指上套了个戒指,说:“本来应该隆重一点儿,科室我一想你又不见得喜欢单膝跪地那一套,所以……”他大约是看我傻呆呆的,所以把我拉过去吻了吻我的额头,“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我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素面光圈,镶着一点碎钻,是我挺喜欢的样子,尺寸也刚刚合适,可是……我哭笑不得:“我都还没毕业呢,再说结婚怎么能这么儿戏……”
“怎么儿戏了?”他说,“我连户口本都偷出来了,怎么能叫儿戏呢?你要觉得不够隆重,今天晚上我也订了餐厅,要不到餐厅我再求一次婚?今天晚上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你赶紧把户口本偷出来,明天我们去领证。”
“那不行的。”
“你不愿意嫁给我?”
他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叫我怎么答呢,其实我自己心里还一团乱,我都还没有毕业呢,结婚对我而言,真是太遥远的事情了。
看我沉默不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自嘲般地笑了笑,他说:“你还是喜欢程子良。”
我被这一激,直觉得血往头上涌,眼圈发热,鼻尖发酸,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看我,我并不喜欢程子良,我自己明明知道,那一切已经结束了,他也明明知道,但她知道怎么让我难受,他说这话,就是想让我难受。只有你爱的人,才会知道怎样才能伤害你。
我把脸仰一仰,说:“你要是这么觉得,我们就分手好了。”
我下车甩上车门,沿着马路往前走,初夏的太阳晒在裸露的手臂上,微微生疼。我走得很快,一会儿工夫就拐过弯,前面就是公交站,搭公交到我家,还得换乘两次,但没关系,我可以先搭公交到地铁站。我牙齿咬得紧紧的,这时候才觉得嘴唇疼,原来我一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我松开了,有公交车来了,我视线模糊,眼睛里都是眼泪,也没看清楚是多少路,就自顾自跑着追上去,也许是我要搭的那趟,不,不是我要搭的那趟我也得上车,马上上车离开这里。
我没有追上公交车,因为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我回头一看是苏悦生,下意识想要甩开他,他的手指用力,硬生生拉住我,我不愿意在马路上跟他拉拉扯扯,就说:“放手!”
话说出来才觉得自己声音哑的可怕,他的声音十分暗哑,仿佛带着某种钝痛似的,他说:“我错了。”
“你放手!”
他硬把我拉近他怀里,我把他胳膊抓红了他也没放手,他说:“对不起,我错了。”
我扁了扁嘴,很委屈。
他说:“你叫我怎么不在意呢?七巧,只有在意的时候,才会做错事,说错话。”
我觉得挺难过的,我说:“你以后不许再提他。”
他点点头,答应说:“以后我再也不提了。”
大约是担心我生气,晚上在餐厅的时候,苏悦生真的又求了一次婚。非常隆重,怀抱鲜花单膝下跪,问我是否答应嫁给他。
整间餐厅都被他包下来,虽然没有别人看着,我也觉得怪难为情的。我说:“等我考虑考虑。”
“那就考虑一晚上吧,明天我们去民政局。”
我嘴上没答应,其实心里已经松动了。
等晚上我妈睡着了,我就溜进书房开保险柜,书房保险柜里全是些证件,什么房产证、股权证,还有我和我妈的户口本也搁在里面,我也不敢开灯,就按亮手机屏幕照着保险柜的按钮,我妈跟我说过保险柜的密码,但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来偷偷摸摸拿户口本,所以手心里全是汗。
幸好户口本就放在最上面一格,我一摸就摸到了,打开看看没错,就揣在怀里,然后关上保险柜,溜回自己房间。
那一晚上我都没睡好,老做噩梦,一会儿梦见我妈发现我偷了户口本,大发雷霆,一会儿梦见我把户口本弄丢了,苏悦生急着冲我直嚷嚷。
等我被电话吵醒,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苏悦生打来的电话,他催我:“怎么还没出来?我已经在街口了。”
我胡乱爬起来洗漱,匆匆忙忙还记得化妆——其实也就是涂了点口红。衣服是苏悦生替我挑好的,他说登记要郑重一点儿,所以昨晚送给我一条红色的小礼服裙子,有点像旗袍的样子,但又没有旗袍那么老气,裙摆上斜斜绣着一枝花,很素雅却又很喜气,照例又十分合身,听说是在北京替我定制的。
我又欢喜又惆怅的想,他这给女人选衣服的本事,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幸好,以后都只替我选了。
我把裙子穿上,没忘记配套的红宝石耳环,然后从枕头底下拿出户口本,还有那枚戒指,也被我从枕头下拿出来戴上,我妈还睡着没起床,所以我顺顺当当就从家里溜出来了。
苏悦生在小区出来拐弯的那个街口等我,今天他也穿着挺郑重,领带颜色正是我裙子的颜色,明显是精心搭配好的,看到我踩着高跟鞋摇摇地走出来,他就朝我笑。
在路上我们俩都没怎么说话,苏悦生开车开得特别慢,一边开车一边还说:“早知道就该叫小许送我们。”
我也觉得,我手心里都是汗,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到了民政局,那里已经有很多新人在排队,流程指示很清楚,先拿号,再拍照,然后就去登记。
拍照的时候我都紧张得笑不出来了,苏悦生紧紧攥着我的手指,也板着脸孔。拍照的师傅就逗我们俩:“哎!靓女啊!笑一笑,你看这位先生,你女朋友长这么漂亮,你们俩又这么般配,怎么能不笑啊?我要是你啊,早就笑得连牙都掉了!来!来,笑一个!”
我看苏悦生,他正好也在看我,我们俩都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同时转开头,对着镜头倒是笑了。拍照的师傅已经按下快门,然后从电脑屏幕上调出来给我们看:“你们瞧瞧,行不行?”
很像两个人合拍的登记照,大小也和两张登记照拼在一块儿差不多,但我们的表情都不错,两个人都是十分腼腆的那种笑,像一朵花刚刚绽放,还没有完全盛放,就是花瓣斜斜露出来一点花蕊,特别浅特别浅,带着一抹晕彩似的光华。我觉得挺满意,苏悦生也觉得不错,就立刻冲印了。我们拿着照片和登记表,重新排队,登记的手续办得很快,没多久就轮到了我们。主持登记的是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看上去也比我大不了几岁,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梳着马尾辫戴着眼镜,说话挺和气的。我看了眼她的工作牌,她叫“康雅云”,越是紧张我越是注意这种无关的细节,我想的是,这个人发给我们俩结婚证,多么重要的一个人,虽然素不相识,但我一定要知道她的名字。
她循例问了我们几个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你们是否是自愿结婚?”
苏悦生答得特别快:“是。她也是。”
“得她本人回答。”
我定了定神,说“是。”
苏悦生这时候才松了口气似的,转过脸来朝我一笑,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苏悦生真正笑开的时候,嘴角会有一点特别浅的笑涡,像酒窝似的,以前都没见过他这样笑过。
康雅云把我们的照片贴到打印好的结婚证上,然后拿下来盖钢印,正在这时候,她突然停下来,重新又拿起我的身份证,仔细看了看,问我:“你是1986年出生?”
我点了点头,康雅云说:“没满二十周岁,不能登记结婚。”
我和苏悦生都傻了,康雅云直拍胸口,一脸庆幸地说:“差点没注意犯了大错,哎,你们俩也真是的……”她正了正脸色,对我们说,“婚姻法规定,男方得二十二周岁,女方得二十周岁,才符合婚姻登记条件。”
苏悦生茫然地看着我,我也茫然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我接过证件和登记材料。康雅云大约是怕我们着急,所以特意拿了一本《婚姻法》送给我们,说:“回去学习学习,得到合法年龄才能登记,你们明年再来吧。”
走出婚姻登记处,苏悦生的脸色简直跟暴雨前夕的天色一样难看,我安慰他:“明年再来就是了。”
“不行,我找人想办法。”
“不合法你想什么办法?”
他把材料都从我手里拿走:“你别管了,反正我有办法。”
我们在年轻的时候,都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信心,总觉得自己有办法得到想要的一切,那时候,苏悦生是如此,我亦是如此。我们都对前路信心满满,以至于太过于纠结一些琐碎的细节,反倒不觉得未来会有任何问题。
虽然并没有能够拿到结婚证,可是结婚已经成了十分笃定的事情,我终于从学校里搬出来,住进苏悦生的房子,那里成了我们甜蜜的小家。以前没觉得,和苏悦生一起住才觉得原来自己有这么多东西,苏悦生又特别爱给我买东西,衣服,鞋子,化妆品,很快偌大的房子都被塞得满满当当。
那时候过日子,真是有点稀里糊涂,可是很甜蜜。两个人天台你在一块儿都不觉得腻,每天都很短暂,每天都很漫长,每天我的时间都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在学校里,没有苏悦生;另一部分是在家里,有苏悦生。
有苏悦生的那部分生活,多么充实喜悦。他那么挑食的人,我做的饭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还违心地夸好吃,哄着我好做下一顿。偶尔他也自己下厨房,给我做西式的菜肴。我们像一对鸽子,每天除了玩,就是吃。
趁我们放校庆假,苏悦生还带我去了一趟北海道。机票酒店是他早就预定好的,原来打算领证之后给我惊喜度蜜月。结果结婚证没有拿到,但他还是死皮赖脸让我陪他一起去,就算是度假。他喜欢滑雪,我之前也没有想过自己会那样喜欢雪,我甚至学会了驾驶雪地摩托,每天开着雪地摩托,在雪道上横冲直撞,摔了也不怕,反正摔不痛,再爬起来就是了。我们在北海道住了好多天,春天来了,这里已经是淡季,人非常少。酒店坐落在山顶,房间的落地玻璃面朝着太平洋。世界那样广袤而寂静,到处都是茫茫的白雪,更远处是悠远蔓延的海,除了安静飘落的雪花,什么都没有,就像全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那些夜晚真美好,特别晴朗的夜晚,天蓝得发紫,透得像是水晶果冻。细碎的星星是洒落的银箔,世界甜美得像梦境一般,海浪声模糊,我把脸贴在玻璃上看星星,也不觉得冷。苏悦生从花瓶里抽出一朵玫瑰花,轻轻替我簪在鬓边。我回过头来,他深深地吻我。我的手指贴在玻璃上太久,触到他的脸时大约十分冰凉,他把我的手合在掌心,慢慢替我暖着,问我:“这么喜欢这里,要不我哦们搬来住好不好?”这样纯白美好的世界,我是真的动心想要永远留在这里,可是我妈妈只有我,我不能这么自私,独自扔下她跑掉,想到我妈,我心里就说不出地烦恼,但我不愿意这烦恼被苏悦生觉察,我笑嘻嘻地说:“这里连瓜子都没有,太不适合人类居住了。”
我从国内带了一包瓜子,准备在路上打发时间,搭火车到北海道的时候分给邻座,他们都礼貌拒绝,我才知道原来日本人是不吃瓜子的。他们看我嗑瓜子,就像看天方夜谭。后来苏悦生告诉我说,日本的瓜子只用来喂鸟,当时我恼羞成怒,他搂一搂我的肩:“你就是我养的小鸟儿,但哪里也不准去,就只准跟着我。”
傻吧,但人在热恋中,怎么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