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之魄-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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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际,那两位青衫仁兄也业失魂落魄般的又往回跑了上来,两人俱是一样的惊悚震恐之色,后面那个舌头打着结在叫道:“天爷,大哥……司卫还派我们去……去查看……看‘流马队’的战……况如何……就这阵……阵子……‘流马队’已横尸遍……地,一……一个不剩啦……”踉跄前奔的一个也抖索的道:“瞧瞧那一片尸涵…我的腿也软了,骨也酥了……妈啊,就算是修罗场吧,怕也不比那个场面更惨……”后面的仁兄急惶的叫道:“二贵……你……你慢点走,我这里业已跟不上啦……不知怎的,心里越急越慌,就越发周身疲软使不上劲,腿肚子都像在打转……”叫二贵的汉子脸孔蜡黄的嚷道:“别叫,你别叫呀……说不准摆平‘流马队’的那些对头还在附近,若吃他们看见,你我尚有命么?他们既能将‘流马队’全军残杀,来宰我们岂不更像宰只鸡样的轻松?”
另一位仁兄哆嗦着:“你这一说,我两条腿更似抽了筋,连……汗毛全竖了起来……”那二贵歇了歇腿,惊恐四顾,边寒瑟瑟的道:“我的皇天,‘勿回岛’那边虽说是些残兵败将,却仍有凭强的力量,一阵接一阵拼杀下来,我们逼是将他们逼退一隅了,自己却伤亡累累,灾情惨重,大大的得不偿失,他们像是不知道流血断命是什么滋味一样,一个劲的硬干硬抗,就这一路推进,也已似洒了一路的血,每一寸地面全是用尸骨铺叠上去的……”他的这位伙计心悸的道:“可不是……大司卫犹派我们来看看,‘流马队’攻扑的情形如何,并传令叫他们尽快往里会合夹击,眼下还会夹击个鸟?‘流马队’连山坡也没扑上来便死了那一地,半个活人不剩,碰碰就碎净了,连曾老大也没落个全尸,惨……”抹了把汗,这二贵道:“别说了,快回去传报一声吧,看情形,我们今天便是要胜,也将胜得灰头土脸了……”两位仁兄急匆匆的,便往坡上爬,他们却做梦也没想到,就在刚刚迈出几步的当儿,一道半月形的闪亮蓝弧业已啸叫着凌空暴现——死亡还没有他们预期的恐怖,这道彩弧宛似一汪澄碧的湖水,而湖水迅速扩展,无边无际也似将他们淹围,两颗人头滴溜溜飞上半空,又滴溜溜的坠向坡下N览嗽迫鞯簟靶氛鄙险慈镜南恃鸹匮洌统恋牡溃骸疤饬礁黾一锼裕苷破煳颐堑男问拼蟾藕懿焕耍 ?
古独航提着气道:“不过‘六顺楼’方面像是牺牲也极惨重……”点点头,卫浪云道:“他们应该付出这样的代价,但我们也得多多少少的陪衬上点,如今,我们可是赔不起碍…”古独航道:“我们去吧——。”
当他们蹒跚的彼此挽扶着上了坡顶,眼前的景像已不禁令他们暗自心惊震撼——“翠竹轩”之前,田寿长、舒沧、杨宗、段凡、金泗五个人背对背的环立,只有他们孤伶伶的五个人,除了坐在地下被斩去一条左臂的包不同之外,其他连一个手下人也没有了,远远近近,全是狼藉横竖的尸体,全是斑斑的血迹与残断的肢体,四周,则密密围满了“六顺楼”的人马,数目约在一百二三十名左右,“金钢断掌’谷宣,率领着一名“五道金”的好手,两名“两道金”的好手,及那身为“一道金”的赵光扬几人挺立于前。另一边,是一个精疲枯干、身着大红袍的老头,以及一个玉面白衫的年青秀士,一个容颜妖娆、眼波如水的女子共三人,就这样,双方便相互僵持在那里。
那身着大红袍的老头子,在他那张蜡黄焦皱有如风干枯皮也似的面孔上,却偏生一双精光如电大眼,更怪异的,却是他每只眼睛里全嵌着两粒黑瞳,睁阖之间神采耀耀,那一股凌历冷锐的寒气,令人不敢逼视!
在那长得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白衫秀士旁边,立着的那个穿着湖绿袄裤,发束绿色丝巾的女子,模样美是美,俏是俏了,却就那双眼睛生得太媚太妖,宛似老含着那么—汪水波,不错,红袍老者乃是“三羊山”的巨枭“四瞳叟”鲍子言,白衫秀士是他的首席臂助“白鹤”官晴,那又俏又骚的娘儿,则是,“玉风”李蓉了!
背对环立的田寿长他们,除了田寿长没有受到什么创伤之外,舒沧的左腿由膝至踵,裂开了一条尺半长的血口子,皮肉卷翻,深可见骨,他的右眉梢直到耳垂部分也血淋淋的呈现一道伤痕,杨宗肩头插着一柄金把子弯矛形的暗器,现在仍未拔掉,段凡则额头泛着一块乌紫浮肿,金泗比较好,只是虎口裂了点而已,但是,坐在地下面容扭曲的包不同,却几乎痛苦得将上排牙咬进了下唇之内,他的左臂自肘切断,虽经草草包扎,却仍然无济于是,殷红的鲜血,依然一滴一滴不停的往下淌落……“勿回岛”这边,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花子帮”的两位“红包袱”长老童吉童祥兄弟却不见踪影,而“六顺楼”那面,也少了一个“五道金”的好手,一名“一道金”的人物,甚至连鲍子言的另一得力手下“红鹤”叶清都没看见。当然,不管他们为何不在场,却无可讳言的凶多吉少了!
双方的残存力量,在眼前来比较,显然“勿回岛”这边是要弱了一点,六个人中倒有五位带了轻重不同的创伤,尤其是“青竿子”包不同,等于成了残废,便再加上卫浪云与古独航吧,两人的体力精气也是在十亭中消耗了六亭还多了……这时——容身隐蔽之处的卫浪云与古独航尚未决定待如何行动,气焰高张的谷宣已敲钹也似的大叫道:“田寿长,尔等已成瓮中之鳖,笼中之兽,还不快快弃刀就缚,却非要等到血流命丧才肯心甘?”
田寿长呛哑的狂笑:“别在那里闭着眼睛瞎唱你娘的独脚戏,爷们拼到如今可现了半点孬给你们看过?既是‘瓮中之鳖’‘笼中之兽’了,你们便正好扑过来抓活的呀,谷宣,试试爷们能否啃断你们的狗头!”
咆哮一声,谷宣红着眼睛叫道:“姓田的,你们死在临头,犹待负隅顽抗?你自己看看,你们业已伤亡殆尽,溃不成军,根本已毫无取胜之望,现在降服,尚能保个全尸,再过一刻,只怕乱刀之下便无所残留了!”
怪眼一翻,田寿长道:“少罗嗦,无所残留便无所残留,我们不在乎,你还替我们担的哪门子心?!”
谷宣大吼道:“田寿长,你真要继续这无益挣扎?”
嘿嘿笑了,田寿长道:“爷们至少能捞回本来,怎么说‘无益挣扎’?”
在谷宣身边,那名“五道金”的大块头愤怒的道:“大司卫,请下令将这干败兵残将悉数格杀!”
谷宣脸色张赤,厉声道:“田寿长,你可得把情势看明白,再火并下去你们是半条命也活不出来,我不妨再给你点优待,你们现在投降,我可暂且不杀,押回去之后由本楼大楼主裁决,说不定你们还有活命的希望,我告诉你————”田寿长吊着眉毛道:“盛情心领了,谷宣,我们宁肯战死,也不甘由你们押回去期盼那种羞耻的苟存,人么,总有死的一天,如若灰头土脸的活,还不如硬着骨头死,这就是那点‘气节’,你懂不?”
气极反笑,谷宣道:“看样子,你们是打定主意全要豁上老命了?”
用力点头,田寿长道:“从开始到现在,这个主意便一直没变过!”
猛一咬牙,谷宣吼道:“田老鬼,世上有一种人应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那种人就像你这老王八蛋!”
田寿长冷冷的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条粗狂的野生狗,一头只懂呲牙咧嘴的人猿罢了,你还能强到哪儿去?”
冷峻又阴森的,“四瞳叟”鲍子言开了口:“谷兄,与他多言何益?早早收拾了才是正经!”
一直沉默着的“青龙冠”杨宗忽然沉沉的道:“鲍子言,这一阵,我们两人可得搭上命弄个清楚!”
双目四瞳寒光熠熠,鲍子言凛烈的道:“欢迎之极,杨宗,我的手下叶清给了你一柄‘金蛇矛’,你却取了他性命,这笔帐,我们正要好好结算!”
杨宗冷酷的道:“你自我背后抽冷子暗袭我,幸而被我们的长老金泗截下,只凭你这恶毒又卑鄙的心肠,鲍子言,你已须付出代价了!”
金泗大声道:“姓鲍你那劳什子‘鬼头拐’震裂了我的虎口,我十分希望再尝试一次,看看你是否一直具有这样的力道?”
冷凄凄的一笑,鲍子言道:“你两个便是并肩子一起上我皱皱眉头就不算‘三羊山’的‘四瞳叟’!”
“仙人仗”金泗暴吼道:“夸口老匹夫,你算老几?‘花子帮’的‘红包袱’长老却并非被人唬着创名立万的!”
鲍子言轻蔑的道:“鲍子言自来便不信你们这个邪,一群偷鸡摸狗的蓬首鹑衣之徒,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霹雳般怒喝,舒沧怪叫道:“你娘的狗臭屁,你个走偏门,行黑道的老强徒又有什么不得了?”
四瞳一闪,鲍子言阴沉的道:“舒沧,我不会将你的爪牙放在眼里,便也不会将你这—无是处的‘花子头’放在眼里,不论是混仗群殴,单挑独斗,我可以随你选择!”
舒沧呵呵大笑,道:“你马上就有这机会了,鲍子言,我们包不叫你失望就是!”
此刻,谷宣大声道:“田寿长,我们的盟友,‘流马队’自山左卷入,你的侄儿卫浪云早去抵挡,但是如今安在?显然他已在‘流马队’的刀林锤雨里和古独航等完全丧命,你们‘勿回岛’至今精英尽失,元气大伤,你还不即时投降,便必定与他们一同走上灭绝之途!”
哼了哼田寿长道:“不见得吧?”
谷宣得意洋洋的道:“我可以明告于你,田寿长,因为你不明白‘流马队’的厉害。他们是一支强大又精壮的力量,在‘黑煞君’曾广率领下,‘流马队’的五十余名弟兄俱乃—时之选,个个武功高强,人人勇猛剽悍,这是一批合群之力的雄浑表现,‘流马队’所经之处,宛如狂飚扫荡,怒浪卷扬,所向披靡,莫说只有卫浪云那几个人,便是加上你们全部只怕也挡不桩流马队’的冲激,他们乃‘六顺楼’的得力臂助,更是‘六顺数’最可靠的盟帮,田寿长在此股精萃的压迫下,你们尚有什么希望?”
田寿长慢慢的道:“我不相信卫浪云和古独航他们已遭‘流马队’的杀害——纵然‘流马队’真有你所说的那样厉害……”谷宣大吼道:“如若不信,他们今在何处?”
田寿长平静的道:“设若‘流马队’确是难有敌手,所向披靡,然则,现在又在何处?”
窒了一窒,谷宣咆哮道:“我敢断言,‘流马队’即将高举斩杀之头呼啸而来!”
撇撇唇角,田寿长:“我敢敢断言,我的侄儿与古独航亦将横扫流寇之后昂昂而返!”
于是——
卫浪云扶着古独航适时现身,他涩涩的提高了嗓门道:“二叔,你说对了,奇怪,你老总是对的……”“勿回岛”方面的各人立即爆起一片欢笑,田寿长振奋又欣慰的大叫道:“浪云,你古老弟安好么?”
卫浪云无力的笑笑,道:“还好,二叔,比起‘流马队’的各位来,我们已算是太好了。”
呵呵大笑,田寿长道:“好,好,‘勿回岛’的凛然之气,全叫你们淋漓尽致的发挥无余了!”
“六顺楼”的人马里立即响起了一片哗叫声与不安的骚动声,谷宣愤怒的叱喝压制之后,侧耳嗔目,暴跳如雷,道:“卫浪云,‘流马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