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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部分

第一皇妃 (全本)-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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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不是吗?”他摆摆手,示意菲诺斯不必再费心说些什么。

    因为他的心,早已死了。

    别过脸,皇帝不去再看菲诺斯那不甚好看的面色。他调转的视线对上一面铜镜,打磨光滑的镜面上清晰而诚实地照映出,那个此刻正对视着它的人。

    依然又是那样忧郁不堪。曾经如火般艳红的发色早已逐渐黯去,褪成沧淡的暮雪之色。

    注视着那个早已变得不似自己的自己,他薄唇微勾,不自然地,笑了,但只这一个无意的笑,依旧勾魂摄魄。

    皇帝一直收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感应着指间丝般的润滑,轻笑出声。

    “菲诺斯。你说,她现在……会在哪里呢?”

    --她……在哪?

    --那个如月神般婉约清灵的女子,那个惟一令他钦佩过的女子。此刻,又会在哪里?

    菲诺斯陷入了如石像般的沉默中,他无法回答。

    面对无声的沉寂,皇帝却并不追问,他只是习惯性地凝视着远方,眼中的希望与渴望交替掺杂着,阳光无声地笼上雪一般的发,似一声声悲酸怆然的悠远长叹。

    随着寝殿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直半倚在窗边软榻上的皇帝回过头,望着门口的修长人影,狭长的双眼微眯,溢满了无限的温柔和喜悦。

    泛着银月般皎洁光泽的发,比紫水晶更为璀璨的双瞳,如上好白瓷一样的细滑肤色。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的,是何等令人心悸的绝代风华!

    那个深埋在皇帝心底的人逐渐与来人重合。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绰约身影,此刻竟以从未有过的清晰,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他眼前。

    她是他命中的劫难,是他寂寞的根源。

    不是不知道这样结果。事实上,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仍旧从未后悔认识了她,甚至为这本就是一段错误的爱恋而心存感激。

    因为只有她,才给了他这世间如此珍贵的一个,独一无二。

    够了。真的,什么都够了。

    来人一寸寸走近,带着埃勃拉皇帝几十年来,一直缠绵不绝的爱情。暖风吹拂,阳光掉进他的眼睛,弥漫着好似能掐出水般的温柔,金瞳中那一贯的冰冷与杀戾,此时早已不复存在。

    他的笑容宁静而安详,从未有过的纯净与明快点亮他的双眼,任谁都可以感染到他此时的欢快。

    他朝着来人伸出了手--

    “阿尔缇妮斯……”

    真好。

    我终于,还是见到你了。

    我那最初,也是最终的爱人啊。你终于肯来到我身边,见我最后一面了吗?

    皇帝的脸上泛起光亮的色泽,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座快乐绝美的塑像,整个人都在微笑。

    沐浴着晨光的,微笑着的,天使塑像。

    望着那如玉般的面孔,菲诺斯跪下身去,把脸深深地埋在阴影下,终于失声痛哭。

    陛下,您终于可以解脱了……

    这些年,他伴在皇帝身边,看着他不动声色,却可在弹指间覆灭一座城池。他看着他的陛下一路走到现在,开辟的领土数不胜数。他霸气依旧,却缺失了某些东西。

    他把属于他心中的真爱,永远丢在了来时的路上。

    当日,整座埃勃拉城陷入一片素缟与哀悼中。

    那位被万民敬仰着、畏惧着,同时又视为神明般存在着的皇帝,鲁纳斯·尤拉三世,于寝殿内驾崩。

    翌日。深受万民爱戴、埃勃拉唯一的皇子正式继位登基。史称路卡斯·阿尔缇妮斯一世。

    *

    (二)路卡斯的82

    他是埃勃拉唯一的皇子,唯一的。但却不是他最敬爱的父皇亲生的儿子。

    记得,那是他八岁的时候,他听到了,那,很小声的流言蜚语。

    他不是亲生,不是亲生的。

    多悲痛的言辞,让从来都不哭的脸上,被泪水沾满,狼藉一片。

    他第一时间就是冲到了议事殿。

    “父皇,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吗?”他哭喊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是那么骄傲,骄傲自己是骁勇善战,万夫莫敌的鲁纳斯·尤拉三世的儿子。

    泪水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从来不曾慌乱过的父皇,是那么震惊,那么暴戾,那么地……慌乱。

    “谁,是谁告诉你的!!”暴吼下,他身边的辛克斯·摩纳差点被吓趴下。

    质问的话语,有着浓浓的杀气,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但,他知道。的1e

    是真的。

    真的……

    因为,如果是假的,父皇绝不会这么说。

    他会哈哈大笑,然后将他抱起来,抱得高高的,对他说,“小傻瓜,这种事情,你也会相信,这可不像是我的儿子。”

    而不是--谁说得。

    假的,是谁说的都不重要,不重要啊。

    那么,他又是谁的孩子。

    尽管是外公的辛克斯在他身旁,不断地安慰他,说着那是假话,不是真的,可他知道,真正的事实是什么。

    只是没有人愿意告诉他。

    没有人。

    父皇走了过来,轻轻地将他抱了起来,他安稳地坐在那伟硕的臂弯上。

    “你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

    坚定的好像连沙尘暴都无法倾覆话语,撞击着他的心灵。

    “唯一的?”他眨着眼泪,不确定的问。

    “对!”

    “永远,永远……?”

    “嗯!永远!”

    仅是这样,他就觉得开心,破涕为笑。

    那一日后,他将这个疑问,深深地藏在心底。

    当母后知道这件事情后,在哄他入睡的时候,问他,“路卡斯,你觉得陛下,他爱你吗?”

    爱,当然爱,父皇仿佛想要给他一切的那种爱,是他从小就能感受得到的。

    “那么,你还在乎什么?”

    这句话宛如醍醐灌顶,让他震颤。

    是啊,他还在乎什么?

    他的父皇,视他为唯一的儿子,唯一的,独一无二的。

    他是鲁那斯·尤拉三世的儿子,永远都是。

    永远都是……的92

    然后,他长大了,在长大的岁月里,他无数次看到相同的景象--最敬爱的父皇沉默地坐在寝殿一角,修长的指中紧握一束与自己相同的银发,出神地抚摩着一块早已破旧的黏土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父皇似乎在惦记着谁,思念着谁?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父皇对母后很好很好,却从不同床共枕。

    他为此还问过母后。

    母后那看似永远长不大的脸上,有着淡淡哀戚,她说,父皇心里住着一个人,一个占满了,他所有思绪的人。

    “谁?”

    她笑而不语,却是笑中带着眼泪。

    他想,那去问父皇好了。

    当他向父皇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始终是在他眼里是无所不能、有着坚强而不可动摇意志,神明一般的父皇,竟然脆弱得像是沙子堆砌而成的狮子。

    一碰会散。

    一种浓烈到连空气都变得稀薄的感情,流泻了出来。

    他不明白,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

    父皇,是那么的痛苦。

    他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直到多年后,父皇去世,他才从一直辅佐自己的宰相菲诺斯口中得知,那种感情叫做寂寞与思念

    也明白了,在父皇驾崩前,看着他时的眼神,却好像距离自己有一个光年那样遥远的眼神,究竟是什么。

    是爱,深深的爱着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

    却在他的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最爱的,却永远得不到。

    那个她,又是谁呢?

    直到已经登基为帝的他,从宰相菲诺斯的口中听完了那个在他听来,几近不可置信的故事时,才第一次清楚地知道,那个她是谁?

    她,为他的父皇带来了世间珍贵的独一无二。也同样是她,留给了父皇永失所爱的悲恸浩劫。

    也是她,令父皇,在对一个女人的离与留中,绝望地取舍了后者。

    此时,他终于知道了那个名字。那个在父皇去世当日朝着他的方向伸手呼唤的名字;那个令母后笑颜背后日益累积生出丝丝悲凉的名字。

    那个被赫梯人民反复吟诵着的名字,那个在很多赫梯人的生命里被刻为传奇的名字。

    那个名字所代表的,是被赫梯人民千秋万代永为传诵、风华绝代的大绿海第一皇妃,阿尔缇妮斯。

    那也是,他真正的母亲呵。

    一直都记得,在那个温暖的午后,那个已是满头华发的宰相讲述完全部的故事,所说出的最后的一句话。

    “陛下。您很像她。”

    他像她。

    他与那个注定无缘此生的母亲很相像,是吗?

    他眼底迅速泛起一层氤氲。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清晰地看到一个深深镌刻在所有人眼底深处的俪影,正以瑰美的风姿,真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梦中,他的母亲踏着清晨的朝露朝他走来,如白莲般翩跹的身影。在她的身后,绽放了一路繁花,如五月春色般美好,纯净得不染丝毫尘埃。

    淡如风轻、澈若水晶的紫眸,清若月曦之光华的银色长发……

    他与她,何其相似!

    那样的美丽。迷离到不真实的美丽,分不出假象与本体的美丽。所有的一切凝固在心底,成为了他此生,最美的痕迹。

    彼此的距离是那样接近,近到他可以真切感受到来自于她的温柔气息。他仰头,直视她的眼,心,刹时跳乱了方寸。

    蓦地,她的瑰唇划开一丝浅笑,明亮了他的眼,整个人都被包围沉浸在这因她一笑而透出的,温馨和煦的无边春光里。

    眼前白衣晃动。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被轻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阵不曾闻过却又熟稔异常的淡香钻入鼻中,他闭上眼,略带贪婪地享受着这个久违了二十多年的拥抱。

    一阵细风掠过,纷纷扬扬的吹起一地花瓣,她紧紧拥着他,彼此的倒影契合地融为一体,如此缱绻。

    在那片飘落的美景中,她很好看的笑,灿如星子的眸中带着无法掩盖的眷恋与爱怜。

    霎那间,天边隐有七彩的极光划过。

    被白光刺疼双眼,缓缓张开,梦中的美景被华贵的殿寝替代。

    鼻端似乎仍绕有淡淡余香,而她已不在。

    她在他的梦中离去,却成为了他心中不灭的永恒。

    带着知足的笑,他起身下榻,修颀的身影离开寝殿,朝着另一端的侧妃殿走去。

    去向母后问安的时间到了呢。

    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远远望去,纯白得仿若无形,眼泪般晶莹剔透。

    (三)拉拉

    在那个皇帝驾崩后一年的暮春之季。埃勃拉城下了百年罕见的大雨。

    拉拉·摩纳趴在窗台上,注视着花园内氤氲的水汽在四下弥漫。细细的雨丝钻入她的衣领,她觉得自己很像是院里那株被充足浸满了水分的植物,

    凉润的空气混杂着泥土与青草的香气钻入每一寸毛孔,不知是否因为雨越下越大的缘故,她只感觉自己的思维和神智忽然都变得清晰与透澈。

    翅膀扑扇破空的声音划过头顶。仰起头,她看到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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