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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烟帘柳落-第68部分

小说: 烟帘柳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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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挺直脊梁,像是她才是胜者般,扶着荷包转身就走。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有些痛,那是我从未体会过的痛,像是有爪子挠着,挠出浅浅的血痕,又不给个痛快。我有些震撼,不只是那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无关风月”,也是她倔强的眼神从容的气质。
  她那样淡然凉薄,甚至那一瞬间的眼神比我还冰冷。我明白,她再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凌流苏了,她那样淡定的完美的面具下,隐藏着不可见光的秘密。某种程度上,她和我是一样的人。
  我开始刻意的关注她,从探子口里听她的一点一滴,听她与宣墨的粉饰太平,听她将宣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听她要开胭脂铺,听她对胭脂铺的几个新奇的建议,那点点滴滴仿佛是每日里的期望和盼头。清晨一睁眼,便会自然而然想,她今日又会做什么呢。
  我听到她将胭脂取名叫染时,很是心跳了一阵,我陡然开始猜测她的用意,是否那也是我的意思,是否她看到胭脂时想起了我,是否……我甚至在知道她的手下在研制过程中遇到瓶颈时,特意的将画歌的药给了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过汹涌,我甚至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脑子就下意识的叫嚣着要听她的消息,要知道她在做什么,要想看她浸透了不一样的气质的面容。暗夜里我辗转反侧徘徊踌躇,我在想如今这个女子,到底是怎样的性情,到底是怎样的来历,她在不经意间就占了我满心满眼。
  直到她为了宣砚承受家法的那日,我在黑夜里看她背部狰狞的伤口心里剧痛,我欲想下杀手却怎么也无法掐下去时,我才蓦然发觉了不对,原来这就是心动的痕迹么?我五味陈杂,原来我苏柒然,竟然也会爱。
  我几次想让她与我走,我救了落水的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我几乎不是苏柒然了,我爱上她,她却爱上宣墨。每每思及此,我觉得这像是平生最大的遗憾,我一度以为自己一生将会无欲无求,如今,却终于有了想追随想守护的东西。后来我想,其实这缺憾,恰恰给了我生命中的圆满。

  柒拾肆

  凌清满周岁的那天,恰好是大暑。
  宣墨一下朝就赶来晚蔷园厮混,凌清舒展开了白胖的脸蛋,在摇篮里伸手蹬腿自得其乐。宣墨看样子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每每抱着凌清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复硬冷,柔和的不可思议。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凌清的柔嫩的脸颊,凌清颇有眼力见,当即用肥肥的两只爪子抓住大修皇帝宣墨的手指,吧唧一下就往自己嘴巴里送,一边含着手指一边流口水,鼻子里还冒出了一个鼻涕泡儿。
  流苏囧了,几步上前把宣墨的手从凌清的嘴巴里拯救出来,小娃儿还依依不舍的盯着宣墨的手指砸吧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流苏朝宣墨尴尬一笑,随手把凌清交给莲喜带出去晃晃,去水盆里绞了手巾递给宣墨。
  宣墨一边擦手指,一边说道:“今日清儿满周岁,晚膳我吩咐厨房做了一些丰富的,替他办个满月酒罢。”像是看出流苏眼里的勉强,解释道:“就我们俩,没有外人。”
  流苏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只能点头应承下来。
  夏季的夜来的很迟,天边还有一抹艳丽的红霞,陆陆续续的菜色就都摆齐了。宣墨大概是很久没好好轻松的吃过饭了,向来优雅的进餐竟然有些急躁,流苏看的一愣一愣,问道:“你好几日没吃了么?”
  宣墨喝了一口汤,道:“吃了,不过太累。那一道道的菜等到传上来都冷了,每样也只能吃三口,御膳房做的蛋羹也不合口味。”
  听他提到蛋羹,流苏就不好说什么了,只好低下头去逗弄怀里的清儿。宣墨也察觉失言,便转移话题:“他现在还在吃奶么?”
  流苏温柔的拍着凌清,说:“是,不过有时也给他吃些别的流质的东西。”
  这当儿上了一道甜点,是牛乳,清儿像是听懂她的话一样,眼巴巴的看着那冒着香气的牛乳砸吧嘴。流苏看她这副馋样,不禁笑出来,命莲喜拿了勺过来,兑了水喂给清儿喝,大约是甜甜的十分好喝,他竟然把一小碗都喝光了。
  流苏和宣墨看清儿喝的十分香甜,不禁对视一笑。吃完饭,清儿还睁着大眼睛溜溜的乱转,挣扎着不肯去睡觉。宣墨来了兴致,叫了高受良来,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些什么,高受良迅速的退下去了,而宣墨则抱着清儿不舍得放手。
  不多时,高受良托着一个大碧绿荷叶玉盘上来了,那盘子里面,横七竖八的竟都是些小玩意儿。流苏明白过来,这是要给清儿抓周呢。
  看着那一盘子林林总总琳琅满目的金碧辉煌的金银玛瑙玉石,流苏不禁怀疑宣墨是不是把私藏都拿来了。小玩意儿铺满了一桌子,有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还有精致的小弓箭等。清儿被抱在宣墨怀里,两只胖乎乎的手朝桌子上悬空抓啊抓,一双眼睛笑的都只剩一条缝。
  宣墨小心的放下凌清,就见凌清像条毛毛虫一样蠕动着,蹬着两条小短腿在桌上爬。流苏捏了把汗,很怕清儿和那贾宝玉一样,选了个胭脂或者花朵,那估计宣墨的脸色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眉开眼笑了。
  凌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先奋力捧起了一块砚,大概觉得黑漆漆的太难看,又丢下砚抓起了账册,弄的流苏以为他日后的志向是当账房先生。但凌清竟然扯下了几页账本的纸,揉着玩了一会儿又丢下了。流苏的小心肝随着清儿的动作一抽一抽的,最后凌清选中了那把精致的小弓箭,抱着不肯撒手,终于算是选定了。
  宣墨一把抱起凌清,哈哈大笑:“好小子!以后就是大将军了!”
  流苏松了口气,看宣墨自豪的夸奖着凌清,像是自己的儿子一样,不禁抽了抽嘴角。
  这一晚大家都十分欢欣快乐,宣墨走的时候都带着笑意。流苏目送高受良扶着宣墨消失在夜色里,抽身回来准备就寝。凌清也终于闹腾累了,脸蛋红扑扑的歪歪斜斜靠在莲喜怀里。流苏将凌清放在自己身边,替他细心的裹紧被子,安然入睡。
  她做了一个梦。苏柒然从不入梦的容颜竟然出现在梦境里。梦里她抱着凌清拼命往前跑,苏柒然用流采撑着地,吃力的朝她大喊:“流苏,快跑!带着清儿跑的远远的!”她惊慌失措,回头看苏柒然被血染透的重重纱衣,泪水模糊中看不见眼前的路。只是一直往前跑,却跑到了一处悬崖前。她急急刹住脚步,泥土松动,几颗小石子滚落进万丈深渊,一点声息都没有。她有些头晕目眩,脚步踉跄着跪倒在悬崖边,手上一软,熟睡的婴儿从她怀里掉落,在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前便这么掉入了万丈深渊。
  “不!”她尖声叫起来,像是魔障了一般。身边有谁在推她:“夫人,夫人,您醒醒,魇着了吗?”
  她惊恐的睁开眼睛,浑身吓出了一身冷汗。眼前是莲喜焦急的脸,这才知道方才不过是一个梦。只是那梦境太过生动逼真,她如今还觉得心跳的如擂鼓。莲喜问:“怎么了?魇着了么?”
  流苏勉强一笑:“做了个噩梦,没事了,你下去罢。”说着心有余悸的伸手抱起身边的清儿,揉进怀里时,却突然浑身僵住了。
  莲喜将信将疑的正准备走,看到流苏这么一副情景,也慌起来,轻轻摇着流苏的手:“夫人,怎么了?”
  流苏颤抖着低头去看清儿的脸颊,睡前还红扑扑的脸蛋此刻竟然苍白失血,眼睛紧紧闭着,像一尊失去了生命的瓷娃娃。流苏不敢相信,不知所措的求助的看向莲喜,莲喜也蓦然察觉出一些不对劲,探头看流苏怀里的清儿,小心翼翼的用手碰了碰孩子的脸颊,竟是冰冷的无一丝温度。莲喜骇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床前,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探孩子的鼻息。
  流苏看着莲喜的眼神有希冀,那样小心翼翼甚至是乞求的希翼。莲喜却没办法说谎,她煞白了一张脸,哭着说:“夫人,清儿……清儿去了……”
  那一瞬间,流苏眼里有什么脆弱的东西在分崩离析土崩瓦解,碎裂的十分绝望。她甚至没有哭,只是抱着清儿不肯撒手,莲喜哭着想把清儿抱出来,却被流苏一顿疯狂的乱打,谁都不能靠近她。她只是呆呆的,怔怔的抱着孩子,神色一片平静。
  宣墨赶来的时候,看到莲喜哭的像是个泪人儿,看着床上雕塑一样的流苏又不敢接近。流苏无意识的轻拍着清儿的背,嘴里还哼着童谣。她灵台清明一片,清楚的知道清儿死了,只是心下剧痛,那样钝重的缓缓折磨着人的悲恸,眼睛酸涩流不出一滴眼泪,她手足无措,急切的需要一个动作来抒发这累积的悲,不自觉的便哼起了平日里清儿最喜欢的童谣。
  宣墨走上前几步,蹲下身子在床头看着流苏:“流苏,乖,来把清儿给我。我让太医看看,兴许还有救。”
  流苏摇着头,她的牙齿都颤抖着,硬是扯出了一个笑容:“没用的,没用的。清儿死了,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把他给你,他是我的孩儿,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儿,他是我心上的一块肉,我不能给你,我不能给你。”
  宣墨面色巨痛,小心翼翼的探出手:“乖,听话,给我好吗?让太医看看。”
  他的手刚碰到流苏,流苏突然疯狂的叫起来,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狂乱的挥舞,叫声尖利刺耳:“滚!不要碰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她披头散发,全身剧烈抖着,盯着宣墨的一双眼赤血通红,像是一只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裂他咽喉的兽。宣墨的手被她的指甲划出了长长的血痕,高受良唬的直冲过去:“皇上,您还是离远点儿,这儿奴才会处理的。”
  宣墨摇了摇头,挥退了高受良,蹲下身直视流苏的眼睛:“流苏,朕是天子,你相信朕么?”
  流苏愣愣的点了点头。
  宣墨呼出一口气,温柔的哄着她:“既然相信朕,那么便听话,把清儿给朕,好么?”
  流苏听到清儿时,警惕的瞪着宣墨,将孩子的尸身抱的更紧。宣墨不再逼她:“好好,不给就不给。我不逼你。”
  他的语气轻柔温和,流苏一时恍了神,宣墨趁机握住流苏的手。流苏浑身一颤,冰凉的手感觉到宣墨掌心传来的炙热的温度,动了动,终是没有抽离。宣墨见流苏不再抗拒他,又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怀里清儿的脸颊,继续哄道:“清儿真可爱,我很喜欢清儿。流苏,让我抱抱他好么?”
  流苏抱着清儿的手松了松,就在那瞬间,宣墨飞快的抢过孩子,立刻把孩子交给了身边的莲喜。
  “啊!!!”流苏反应过来,崩溃的声嘶力竭,整个人往前扑去要抢回孩子,她恨得不顾一切的厮打起眼前的人,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宣墨的脸上身上很快起了一片青紫。她浑身乱战,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宣墨紧紧抱住她,一边轻柔的抚着她的背,一边柔声哄道:“流苏,乖,安静下来,乖。”
  流苏用尽了力气,颓然瘫倒在宣墨怀里,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随着她的摆头纷纷坠落,她一直在哭。哭的嗓音失声,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尽。与苏柒然诀别的那一幕重叠在眼前。什么都没有了,苏柒然死了,孩子也死了。那一刻,怎么不绝望,绝望到恨不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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