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帘柳落-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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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柒然的借口十分之光明:“平日里都是荷包陪着你,如今她出嫁了,我怕你晚上一个人不习惯,夜里要喝个水的也没人服侍。本来应该给你找个丫鬟的,只不过离宫上下,也只有几个浣洗丫鬟,她们又手脚粗笨,恐不合你心,要不明日里我买几个进来,你自己去挑一个……”
流苏感动于苏柒然的细心,想了半晌怎样能够不拂了他的好意,慢慢说道:“我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没人伺候就活不了了么,你看我可是那娇惯的人?平日我在家,有些事情都是自己做的,所以这丫鬟,有没有都没差。我知道你的心,不过我们俩若现在就住在一处,恐有些不合适罢。”她虽然到了古代渐渐习惯了别人服侍,可是她的前世可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就算一时不能习惯适应,但肯定不会有太大困扰。最主要的是,她不敢让苏柒然一宫之主做这些掉身价的事。
夜色里苏柒然的凤目闪了闪,像是自嘲:“你怕我碰你么?你到现在还认为我们不适合?你若这么注重名分,却又为何不肯答应嫁给我?”突然凑近流苏,冷冷盯着她,“还是,你根本还没有忘了他。”
流苏浑身发冷,张口结舌,说不出一个字来,眼睁睁看苏柒然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伍拾玖
流苏一个人回了苏园,偌大的一个园子确实冷清,她心里又憋着一股气,辗转反侧一夜未寐。天色将亮未亮,她躺在床上细细想了一回,决定带上那件“衣服”,去找苏柒然,同他讲明白自己的心。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竟然渐渐睡去。
第二日早,流苏神清气爽,喜滋滋的捧着衣服朝苏柒然的寝宫走去,但是世上之事总是乐极生悲,她在宫门口碰到了新郎官小葛,他见流苏走来,料定是找苏柒然的,行了大礼以后说:“宫主他今日不在宫内,怕是劳烦夫人白跑一趟了。”流苏吃了闭门羹,问道:“去哪了?”
小葛皱眉道:“说是与盛堂主和阮堂主去剿灭天机教了。”
流苏自是不知道天机教是个什么,只问:“此去可有危险?”
小葛憨厚笑道:“不会的。天机教不自量力,平日只能阴地里使些不入门的招数骚扰咱们,宫主本来不欲去理会的,昨夜天机教一个门徒趁我和荷包的喜事忙乱之时又潜进宫来捣乱,若是平常,宫主也就一笑置之,昨夜里大概惹的火了,就下了令今日去灭天机教。宫主武功上乘,又有盛堂主和阮堂主,不会有危险的。”
流苏有些心虚,她大概能知道昨夜苏柒然为何沉不住气,只可惜那什么天机教,被无辜迁怒了,找来灭教之祸。她知道没有危险,又问了问荷包的情况,知道这两口子蜜里调油,也就放心了。
她怏怏走回苏园,将衣服往桌上一堆,闲着无事,随便逮了一个路上的丫鬟,央她带自己逛离宫。
流苏一路行来,细细赏玩,觉得皇宫里大约也不过如此。看得出处处都是精心设计过的,逛了半日,竟然也只逛了三分之一不到,她一看日头,竟然不知不觉已是晌午,觉得颇有些对不住那丫头,就拉了她在园中一处亭子里坐下。
两人坐了没多久,见远处一个人影起起落落,转眼就到了眼前,正是盛真,见了流苏,也顾不上喘一口气,说道:“凌姑娘,你赶紧去看看宫主,本来天机教门徒都死绝了,没想到竟还有一个死前拼着一口气射了暗器,宫主没来得及躲,天机教擅使毒,我怕……”
流苏觉得一颗心就在喉咙口跳动,她抓紧手心冷静下来,说道:“快去请画歌啊!”
盛真脸色十分难看,说道:“画歌今晨刚被宫主派出去,一时半会的回不来。我们找了好几个大夫要给宫主把脉,他不肯,全给赶出去了。凌姑娘,怕是只有你劝一劝了……”
流苏一听,正要起身走,盛真却告了个罪,将流苏一背,几个起落就把流苏带到了苏园门口。流苏战战兢兢推开门,生怕看到的是不会再对她笑,不会再露出孩子气,不会再缠着她的苏柒然。
门轻轻打开,苏柒然一身血污躺在流苏的床上,脸上看不出表情,一双眸子晦暗幽深,手上翻来覆去在看那件流苏做的看不出形状的衣服。流苏觉得恐惧铺天盖地,几乎要把她淹没,扑到他胸前,还未来得及说话,眼泪不由自主的便扑簌扑簌落下。
苏柒然用指尖接住她滴落的泪水,扯开一个轻佻的笑容:“你是在为我哭么?”
流苏怒极,也不管他伤在哪里,捶了他一拳,怒道:“你不是离宫宫主么?你不是武功盖世么?连个暗器也躲不过?”
苏柒然被她捶到伤口,哎呦一声,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会躲不过,只是不想躲罢了。我想着,大约我受了伤,你就是想走,一时也不忍心走。”
流苏瞪圆了一双眼:“谁跟你说我要走的?你这样的脾气,不管不顾的,让我怎么放心。”
苏柒然苦笑:“可不就是要让你不放心么,你就算是可怜我,也会留在我身边了,是不是?”
流苏泪盈于睫,隔着一层被子伏在苏柒然身上,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一点点钻进鼻子,流苏抱紧了被子下苏柒然的身体,说道:“我没有可怜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多很多的喜欢,也就是爱。大约旁的人看来,所有人都认为我不过把你当救命稻草,只不过因为你是我最狼狈时刻遇到的对我好的人,所以我就喜欢上你,是不是你也这么认为?你不知道,很多夜里我做一个同样的梦,梦见我爹和清平表哥,他们两个惨死的样子,他们指着我口口声声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每次在大骇中醒来,眼前浮现的,都是你的影子。我就知道,那场情伤,真的是到头了。过去就过去了,我现在喜欢的只有你一个,爱的也只有你一个。”
苏柒然的身体在棉被下微微颤抖,良久,他轻轻叹气:“流苏,谢谢你,你不知道,爱上你之前,我只觉得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幸而有你,幸而有你……”
流苏又哭又笑:“苏柒然,遇到我之后,你总是在做傻事情。”
苏柒然也微微笑了,轻轻抚过流苏的发丝,叹道:“遇到你之后,苏柒然就不是苏柒然了。”
他兀自幸福的笑了许久,突然拿起那件衣服:“流苏,这是你做给我的?”
“……”流苏的汗慢慢滑下来,有些赧然解释:“这个……你也知道我没拿过针线,第一次做……”
苏柒然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折叠好,珍藏起来,笑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流苏有些不好意思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苏柒然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却没逃过流苏的眼睛,她这才想起苏柒然那满身的血污,慌道:“你要不要紧?不要闹,让大夫来给你瞧瞧好不好?”
苏柒然见她吓的厉害,安慰道:“别怕,那些不是我的血,我没事的,天机教的毒还毒不死我,要不你先出去,我让大夫进来给我处理伤口。”
流苏赌气,拒绝道:“不要,我要在这里看着,天晓得你是不是有什么妖蛾子。”
苏柒然见她一脸坚决,没有办法,让盛真领了大夫进来。滚水,刀子和药都早备下了,听闻宫主肯就医了,几个大夫一拥而入,默契的各司其职。
流苏见苏柒然被脱了外衫,先用热水拭净了血污。流苏站得近,亲眼瞧见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其中一道尤为醒目,长长深深,尽管颜色已经淡去,却还是狰狞无比,这些伤痕却将他精壮的身躯衬得英挺无比。
苏柒然见流苏眼也不眨的看着那些伤口,脸色有些泛白,心疼她看了会害怕会担忧,开口道:“流苏,我有些饿了,你去替我做碗粥好么?”
流苏也知道苏柒然想支开她,也不忍再拂逆他,便走了出去。
她在门外等了许久,那暗器终于被取了出来,又清了毒,上了药,包扎完毕。几个大夫一出来,流苏见他们脸色一派轻松,也松了口气,进去瞧苏柒然。
床铺已然整理过了,染血的床单被褥换上了干净的,苏柒然脸色红润,精神抖擞,哪里有受伤过的样子。见流苏进来了,上上下下看了她一圈,无辜问道:“粥呢?”
流苏一愣,哪里想到他是真的想喝,两手一摊,颇为无奈的说:“没有。”转身要出门,说:“我吩咐厨房给你做罢。”
身后却一暖,苏柒然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抱住了她,哑声道:“没有粥,就吃你罢。”
语毕,转过她的身子,深深吻了下去。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流苏一时晃神,被他的舌头窜了进来,所到之处攻城略地,口腔里全是他的气息。苏柒然越吻越深,托住流苏的头,将她压向自己,高挺的鼻梁碰上她的,唇齿相接。流苏浑身发软,觉得无法透气,自己像是要窒息而死,好不容易苏柒然放开了她,她连忙喘了几口气,还未缓过来,苏柒然的唇又覆了上来,一双手悄悄爬上她因窒息而不断起伏的胸脯,掌心处的柔软和丰盈让他眸色更深,他轻轻的一用力,流苏惊呼出声,手忙脚乱的想要挣开他,却惹来苏柒然的警告:“流苏,你别乱动。”声音暗哑无比。流苏停下挣扎,感受到贴着自己小腹处的那处滚烫和坚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便乖乖的不再乱动。
苏柒然深深喘了几口气,恋恋不舍的离开流苏,见流苏衣衫凌乱,眼神迷离。连忙别开眼不敢再看,只是静静的抱着她,说道:“嫁给我好么?”
流苏的神智因为这句话而清明起来,她之前考虑的很多,却不曾想过苏柒然替她承担的更多,她曾经嘲笑过那些她认为的世俗男女,明明相爱却始终无法在一起,诸如家庭经济流言蜚语种种缘由,都不过是借口。如今她自己却也成了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的奴隶,实在是可笑可悲。想明白了,她轻声却清楚的回答道:“好。”
陆拾
暮色朦胧中走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宣安揉了揉眼睛,看清是谁后,叹了口气,公事公办的伸手一拦:“唐姨娘,少爷吩咐了,谁都不能进。”
唐络在暮色里的笑显得尤为飘渺,轻轻柔柔的说:“我没想进。我只是想看看,他这日日呆在晚蔷园里伤情,那个人就会回来么?他这样缅怀一个死了的人,到底要多久,是做给他自己看,还是做给旁人看!”
她的语气因为怨恨和不甘而有些尖刻,凌流苏活着时,她就败得一塌糊涂,如今死了,她却更没胜算,她要怎样去和一个死人抢。啊,不对,也许还活着的罢,她神思恍惚的想,可是就算活着,也是罪臣之女,一辈子只能躲躲藏藏着见不得天日,这样和死了有何分别。这样的两个人,曾经是门当户对,如今却错了最重要的身份,她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爱下去。
她定定的站了一会儿,朝宣安笑了笑,又摇摇摆摆的往回走。宣安一颗心直往下沉,夫人走了以后,这宣府上下的气氛古怪而扭曲。少爷本就不多话,如今更沉默,他本来以为夫人是出去散心的,后来听到皇上下了满门抄斩凌家的圣旨,就以为夫人是早有准备,提前逃了。那段时间,少爷从晚蔷园搬了出来,复又睡到了雅轩,表面上平静如昔,可是他知道,少爷夜夜不能成寐,总要去晚蔷园里走一走,呆上一阵子,回来才能安睡。前阵子听苍澜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