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帘柳落-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凌氏就起身拉住流苏,面上笑吟吟的:“流苏啊,娘有几句体己话想和你说,跟娘过来。墨儿,不妨事吧?”
宣墨站起身回礼:“自然。”
这边流苏跟着凌氏往前走,一路沉默无语,只有腰间环佩的叮咚声不绝于耳。流苏正想着找些话说,便听到凌氏悲切的声音:“流苏,莫怨娘,也莫怨你爹。我们知道你不情愿,却也真是没法子了。流苏啊!你……”终是没再往下讲,只是那悲戚的神色却看得流苏一阵沉重。
莫非这桩婚姻并非单纯的利益联姻这么简单?形势越来越扑朔迷离,自己真的有办法应付这种局面吗?
正想着,凌氏已经把流苏带到一间房内,流苏原以为应该是带她去她的闺房的,四下打量了一下,却发现不过是一间及其普通的书房,桌案上笔墨纸砚摆的齐整,窗外一壁粉墙,几丛芭蕉。流苏仍兀自纳闷着,凌氏却走近书桌,在桌子上鼓捣了一阵,机关巧合,那平整的墙面竟然裂了一道缝,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流苏惊在原地,在电视上看到场景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震撼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凌氏拿过一盏烛台,递给流苏,悄声的说道:“去吧。”流苏为难的看看那黑暗的通道,未知的恐惧油然而生,却又不能露出胆怯样子,以免引起怀疑,只得暗自咬牙,接了烛台壮士赴义般跨入通道。
身后的暗门缓缓地合上,手中蜡烛微弱的光芒,衬得四周的暗愈发黑浓,流苏胆战心惊的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不远处有隐约的光亮,流苏不由得加快脚步朝那出口走去。
待走到那出口,流苏又被震住了,眼前竟是一个庞大的兵器库!四周墙上是熊熊燃烧的火把,照得那各色兵器泛出暗红色的嗜血光芒,前面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一个戎装男子背着手正端详那地图。听见流苏的脚步声,缓缓地转了过来。
火光照亮那人的脸,“爹!”流苏一个激灵,轻呼出声,按道理,凌风雷此时应该在正厅陪着宣墨才对。此刻的情景在这扑朔的局面下显得尤其诡异。
凌风雷对着流苏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仍是把流苏吓了一跳,接着说道:“流苏莫怕,在前厅陪着宣家小子的是我们凌家的暗人,不是真的爹。爹一直在这里等你,有些事情,也是不得不说了。”
流苏在心里打鼓,通常这些不得不说的事情,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只听凌风雷长长的叹口气,问道:“流苏,你可知今年是什么年份?”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得流苏心内一片冰凉,她怎会知道这是什么年份,为了不惹人怀疑,她甚至连失忆都没装,自然不能没事人似的到处打听年份朝代。这凌风雷是怀疑她的身份了吗?才问这种问题试探她。
心脏在胸腔内剧烈的跳动着,几欲从口中蹦出,流苏紧张的十指指甲都刺入手掌内,急速的思索着怎么敷衍过去。
凌风雷又是一声长叹:“今年是越高祖顺昌元年,大越建国的第20个年头了。”哎?流苏原本低着的头迅速的抬起,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原来不是真的要问她啊,一颗心立刻归回原位,一放松下来,才觉出后背已是大汗淋漓,手掌的刺痛也在此刻突显出来。
凌风雷又转回那地图,在图纸上指点着:“20年前,吾皇向南大败南晓国,向北与北蜀国联姻结交,”流苏顺着凌风雷的手指看向那地图,南面和北面确实分别有国土面积与大越相似的两个国家,又听到凌风雷说:“好不容易才太平了20年,大越休养生息,安抚民心,如今才形成这富强的局面。”
“只是,这局面恐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流苏一挑眉,莫非是王位之争?
果然听凌风雷缓缓说道:“高祖年岁已高,却子嗣不多,现今只有三位皇子。大皇子被立为太子,三皇子仍十分年幼,二皇子被封为楚王,倒整天吟诗作画浪迹于青楼酒肆,无心皇位。”流苏听到这,连忙在心底纠正:错啦,越是装成洒脱的,就越是觊觎王位,这二皇子应该就是游戏到最后的暗黑大BOSS。
只是口中却仍问道:“这样说来,并无动荡的危险,爹又因何担心?”
凌风雷的脸色凝重起来,叹道:“若只是皇子之间互争,凭我们凌家第一武将的地位,倒也镇的住;爹最担心的,是宣家啊!”
“我们凌家世代习武,跟随高祖打江山,也曾立下赫赫战功,所谓功高震主,凌家虽决无逆反之意,一直对皇室忠心耿耿,吾皇却始终有防备;宣家乃是书香门第,簪缨之家,从宣墨的曾祖父辈开始,在朝中渐有声威,到了宣墨这代,已是位极人臣。只是宣墨此人,决不仅仅甘心于臣子之位,爹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说已有逆反的形迹,只是他虽有动作,却极为小心,断不肯留下丁点蛛丝马迹,再者高祖对凌家也有防备之意,因此阻止宣墨夺位竟是困难重重。正逢此时宣家恰来提亲,爹是想了又想,实在没法子,才把你嫁了过去。流苏啊,爹对不起你,凌家对不起你,咱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从小性子又倔,说不习武就愣是没习过,为了嫁人这事,竟是撞了墙。可是流苏啊,只要你不死,你就必须要嫁去宣家,为了越氏江山,这牺牲,也是值了!”
流苏慢慢的听着,原来心里那对凌家的些微暖意,就一点点的冰凉下去,直到整颗心从绝望到麻木。唇角扯出了一抹苦笑。不过如此,凌流苏,你也不过是一颗棋子,凌家嫁你,是想着你从宣墨那找到证据;宣家娶你,是想着利用你来掣肘凌家。宣家也不是傻子,她嫁了过去,定是处处防备,怎么会有好日子过,更何况还要去找证据!即使明了这个中道理,即使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已是以死铭志,却终究将她嫁了过去,这其中,可曾为她想过?这越氏江山天下苍生,原本又与她何干?
流苏这么想着,眼泪就要涌出,立刻死死咬住了唇,将那泪水逼进眼眶。在心底大声说:“凌吟双!不要再自艾自怨了!本就不该奢求有什么温情的,一切都要靠自己!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做了几个深呼吸,恢复了常态,朗声说道:“爹,流苏明白,以前是流苏不明事理,如今定听爹的安排,助爹一臂之力!”
凌风雷一直在研究着地图,因此并未发现流苏的异常,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慷慨激昂:“好女儿!这兵器库就是准备着如若真的到了那地步用来誓死保皇的,你记着,不仅是它,爹,还有凌家,都是你的后盾!好了,你去吧,不然宣墨会怀疑了。”
流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就要走进那条暗道时,听得身后一句:“女儿啊,千万保重!”不由得回身一望,却见凌风雷眼角竟有泪光闪烁,也无话可讲,只得深深福了一福,便转身走进暗道。
仍顺着来时的路和凌氏回了正厅,“凌风雷”和宣墨正相谈甚欢,流苏细瞧了瞧那“凌风雷”,谈吐气质,身段举止,更别论声音容貌,和真正的凌风雷竟是丝毫不差!不由得心下暗服。
“凌风雷”见妻女出来,便传了下去开饭,四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饭,便就要分离了。凌氏舍不得,少不得又哭了一阵,倒是流苏心内凉薄了许多,面上也就淡淡的,告别了父母,随宣墨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挑帘一看,凌氏依然挥着手绢,不时抹着眼泪,那一簇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流苏淡然地放下车帘,也不看宣墨一眼,就闭上了眼假寐。她太累了,一时间接受了如此冷酷的现实,她要好好想想的不仅是如何生存下去,还有如何能活得惬意顺心。
宣墨一上了车,也不与流苏说话,只是瞥了眼她手掌上五个鲜红的指甲印和那略显疲惫的容颜,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唇边慢慢浮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凌流苏,我对接下去的生活,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呵!
肆
流苏是被窗外啁啾的鸟鸣声叫醒的,身边照例没有宣墨,想是一早就去上朝了。自那日归宁回来后已经七日了,两人依旧相敬如“冰”,宣墨每日早早上朝,下了朝除了和她共进午膳晚膳外,其余的时间便在雅轩度过,到了夜里各自卧着一方锦被睡去,始终没碰过她。再这样下去,她这无所出的少夫人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可是她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流苏一想到那幅她嘿嘿□,宣墨在她身下恐惧委屈的场景,就莫名的一阵恶寒。
罢了罢了,凡事莫强求。流苏坐到梳妆台前,心情愉悦的开始挑选首饰,她一向信奉把自己打扮漂亮了,心情才会好这句自创格言。于是招了荷包进来替她梳妆,荷包替流苏巧手挽了个成熟却不失风韵的发髻,流苏依然拿了那支树化玉石钗斜斜的插进乌发。
一边荷包捂着嘴嗤嗤的笑开,流苏媚眼一斜:“笑什么?”
荷包笑说:“这支钗啊,原来是少爷出外看中一块石头买下来命工匠制成钗的,放在这首饰盒里也没人瞧中,夫人一来就挑中了,还喜欢得紧,这不是和少爷的缘分,又是什么呢?”
流苏倒不曾想到还有这么一层故事在里头,也不放在心上,笑笑说:“你又知道了?”
荷包撅起嘴:“真的嘛,是伺候少爷的宣安说的。”
流苏瞧着荷包委屈的样子,有些好笑,哄着荷包道:“好啦好啦,我相信就是了,替我拿那件大红丝裙过来,装扮完了还要去向老夫人请安呢。”
梳洗完毕,流苏搭着荷包的手袅袅娜挪出了门。原来自宣墨的父亲死后,宣老夫人就潜心向佛,传了话下去,除了重大节日外,平日无需请安,饭也不必一块吃,意思是不要打扰。因此宣墨宣砚平日都不去请安。
后来流苏想,老人家毕竟是想着儿孙承欢膝下的,平日一个人定也觉得寂寞,因而不仅日日去请安,闲时也常往那处去坐坐,宣老夫人不仅没烦她,反而欢迎得紧,日日念着她,想着听她讲那些新奇的事物。
出了园门,春日的暖风熏人欲醉,流苏放慢了脚步,欣赏那花园中的姹紫嫣红。宣府府邸占地面极大,前面的建筑主要是议事厅,包括一个正厅,两个偏厅,一个小花厅。各房住的阁楼均分布在后花园,宣老夫人的那处园子名为“瑞康”,宣墨以前的住处是一处名为“雅轩”的阁楼,书房睡房均在里面,自她嫁过来之后,便另辟了个园子,名为“晚蔷”,供他俩共住,宣墨平日处理公事仍然是去雅轩。宣砚的园子名为“蕙芷”,想是蕙芷兰汀的意思。这各处园子均有小道相连,大园内还有水榭竹桥,煞是幽雅。
流苏今日挑了一条平日未走过的小道,一步步慢慢走来,但见道旁栽满枫树,因是春日,那叶子仍是碧青的,一阵风过,那手掌般的叶子争相摇动,沙沙声不绝于耳,也别有一番情趣。
流苏只当这园内的小道四通八达,无论哪条均可通往目的地,不想这小道的尽头竟然隐约显出了一处陌生的园子。
荷包沉不住气,先喊了出来:“怎么还有这么一个园子!”
被流苏一眼瞪去,乖乖的安静了下来。流苏紧走了几步,看见那园子园门半敞着,上题“缨络”二字,园内满满种着的全是枫树,并隐约的传来人声,流苏凝神听去,只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