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奶奶-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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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府里,正厅中,由于这起害人事故是直接害到祁家子嗣祁连城的身上,加上之前秦雅韵的流产也是一个疑点,所以此次事件极为正式,祈老爷亲自在厅内审讯。
厅内站满了人,甚至才恢复身子的莫梓旭也来听审。
正厅中葛郎中镇定地站在那里,虽谦恭的垂着头,可是表情却没有半点恐惧。
“葛大夫,老夫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下毒药害我子孙?”
葛郎中抬眸看了看居于正位的祈老爷,矢口否认,就见他拿着药方,双手递出,“老夫绝没做过这样的事,医者父母心,我救人都来不及,怎会害人?这是我给二少爷开得方子,抓药的是我身边的这个男弟子,你们且问问她,可有错抓了药!”
言外之意,就算是有下毒的事情发生,那也不是他开方人的问题,而是那个男弟子的问题。
男弟子低着头,面色略显苍白,不知道是怯场紧张,还是因为心里害怕。
其实,看到这里,莫梓旭就有些明白了,如果说四少爷、二少爷被人下毒是事实,不管是长期的,还是一次性致命的,都是一出流水作业。
祁家有个幕后主使,葛郎中中间推进,那个男弟子则亲手操作。
可是,那个幕后主使又会是谁呢?如果说从利益考虑,莫梓旭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大夫人,因为大夫人有动机害死二少奶奶的孩子,可惜,又不敢确认。
就见那男弟子在自己师傅的询问下,点了点头,“祈老爷,小的确实是按着我师缚的方子抓药,绝不会错的,小的说句不该说的话,想问下煎药的彩儿姑娘,你煎药的时候,当真没有离开过?当真没有别的人在场?”
矛头从医馆里的人,转到了祈府内部。
那彩儿一听是自己青任,忙得跪下,连连磕了几个头,“奴婢确实没离开过,奴婢一直……”说着说着,她突然自己就禁了声,脸上露出某种恐慌,而后,带着一种果决地抬起脸,看向正座上的祈老爷,“奴婢想起来了,如今照顾菊姨太……呃……就是偏院那个,那个照顾她的李嬷嬷曾到了奴婢煎药的地方,说是菊……口干,要找些甘草,李嬷嬷翻了好久没翻到,奴婢就帮她找了找。”
“李嬷嬷?她不是留守偏院,没特别的事,不许随便出来的么?”祈老爷想了想,而后招了个小厮,“去把偏院的李嫉嫉带出来!”
那小厮闻言退了下去,莫梓旭虚虚地坐在椅子上,她望着离去的小厮,心里暗自称疑:这事情怎么会扯到被关许久的人身上?难不成,葛郎中那神色自若的,是因为早就想好了后路,将矛头指向李嬷嬷?……不,不对,极有可能,是李嬷嬷身边的那个……怀了四五个月身孕的女人,——菊儿!
又是一个二少爷的子嗣被牵扯在内!
莫梓旭越想越心惊,如果说之前只有五分怀疑大夫人的话,那么此时,就已经有七分了!
话说,祈老爷又问了彩儿几个问题,都不是什么大的要点,彩儿也一一答了,莫梓旭心不在焉的听着,冷不防地瞧见,坐在身侧的祁连琛,一脸阴沉,鲜少见他这个样子,好像……好像很是痛心疾首一般,不知道是他在想些什么。
这时,那个出去的小厮匆匆跑了回来,脸色极为难看,好像见了鬼似的,面露惊恐,“回……回老爷,那……那……”
祈老爷一拍桌子,“有话快说,在那磨磨唧唧的干什么?不是叫你把李嬷嬷带来的么,人呢?”
小厮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回老爷’李嬷嬷人晕了,因为……因为菊……菊姨太死了,服毒自尽!”
什么?
莫梓旭心里一个咯噔,服毒自尽?
这一直都关在偏院都好好的,如今在二少爷被下毒的时候自尽,偏偏那个李嬷嬷还在案发现场出现过,这不摆明了……会让人套上一个畏罪自杀的帽子吗?
没错,真想为这个下毒之事找个理由的话,那自然可以说是菊儿自从二少爷不愿救她于水火之中,害她母子独居偏院之后,她就一直心怀嫉恨,所以趁着二少爷高烧生病时,买通李嬷嬷趁机下毒,毒死二少爷,后见李嬷嬷败露,于是服毒自尽。——乍一听合理,可细想之下,还是漏洞多多。
比如,她一偏院中关着的女人,怎么就能在时间上把握地如此精准?
再比如,她对于居于偏院都心怀不满,那必定是一个对生活要求极高的人,一个这样的人,会轻易地了结自己的生命?更何况,她腹中还有个可以让她翻身的孩子!
最可疑的,便是这本就稀少的西域毒药,菊儿又是从哪里得来,又是哪里来的钱买的?
她不相信以祈老爷那么精明的人,会看不透这点,只是不知道,他想不想看透了。
再说祁二少爷听说菊儿自杀,那一根筋的家伙,显然是被现有的线索给误导了,在祈老爷还没有发话之前,就对着那小厮说,“搜别院!还有,李嬷嬷就算晕了,也给爷抬过来!”
由于受害人是祁二少爷,所以祈老爷对于他的颐指气使也就采取放任的态度,只不过,放任归放任,有些情面上的东西,祈老爷还是不得不叮嘱两声,“连城,既然你要将此事彻查,那等会李嬷嬷来了,就由你审问,不过,她毕竟是曾奶过大少爷的奶娘,你言语措辞间,也该客气点。”
说完,祈老爷似有若无地看了眼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大少爷。
李嬷嬷是大少爷的奶娘?
这又是很微妙的一层关系,莫梓旭甚至不知道祈老爷突然说这句话,可是有什么暗示,明日就是大少爷娶竹儿为妾的日子,偏生府里出了死人的事情,不过,看大少爷眼观鼻、鼻观心的平静态度,应该是百无禁忌地婚事照常。
不多时,李嫉嫉被小厮们带进来了,看样子,是清醒了过来。
李嬷嬷一进正厅,就跪了下去,哭天喊地,‘“老爷,老奴有负所托啊,那菊儿丫头趁老奴烧水的空档,竟然服毒自尽了,而且,连同平时帮着她出府买胭脂花粉的那丫鬟,也跟着一起服了毒……,老奴无用啊。”
在她哭喊的同时,那过去拨院子的小厮,递上两个药包,“整个院子,就发现了这两包不妥的东西。”
话说,小厮捧着药包从莫梓旭的身边走过,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药味从她的鼻尖飘过,她一闻那味道,不由握紧了掌中的丝帕。
……是四少爷服的药中的味道!
想起当年也是四少爷高烧后,服用的这药,如今,二少爷也是高烧用药,难不成,葛郎中背后的那个人,想要故技重施?可既然是故技重施,为什么这次会多下了分量,使得事情败露,而到了不可收拾的境地呢?
或许,是他们自己人内部放药的时候,分量上出了纰漏?
脑中灵光一闪,莫梓旭突然想到菊儿有孕前和四少爷的关系,不由心里一惊:难不成,这次的事情,竟然是想干脆闹大,从而把四少的那下毒一事,也都推到菊儿这个死人的身上?
毕竟,四少爷都已经服食慢性毒药这么多年了,脑子大概早就被侵蚀坏掉,能够恢复的可能一定是微乎其微,那个幕后的人才会破釜沉丹地把四少中毒一事给抖出来!
果不其然,那祈老爷才拿起那药包,就见坐在一侧的五夫人身后的阿霞竟突然瘫软在地。
见此境况,莫梓旭闭了闭眼睛,下面的事情,她已不想再看下去,无非就是这个不知是谁的心腹的阿霞,“大义凛然”,地站出来“认罪”,说是自己每日给四少爷煎的药里,也有这种味道,然后一切都推给菊儿,就说药包都是菊儿之前包好的,自己直接倒进药锅里,总之,全部的证据都指向菊儿,一个已经死去的菊儿。
这种招数,她莫梓旭也会用,只要她能在每个房里的关键岗位,安插一个自己的人。
想到此,她不由有些脊背发凉,当真如此的话,那么她的身边,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被人收买了的人?难不成,就是竹儿?
接下来的一切,果然如她所料。
李嬷嬷承认那西域药物是自己放在二少爷的药里,可是,她解释说,那是菊儿让她放得补品,菊儿不想让二少爷知道自己的苦心,所以才偷偷地让她放药;
阿霞也“认了罪”所说的话,竟同莫梓旭心里猜测的,一般无二,可巧菊儿也是在四少爷高烧之后来的,时间上正好吻合,至于菊儿为什么要小小年纪就毒害小小年纪的四少爷,这个原因,就只有菊儿这个死人才知道。
事情算是真相大白了,凶手就是菊儿,而菊儿已死……
此事定案!
葛郎中无罪,仍旧是府里最受信任的郎中!
唯一失控的,自然就是五夫人,终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一个女人毁了一生,难掩伤心地痛哭不止。
祈老爷显然对这件事也震撼很大,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大少爷,后者视若不见。
此时,正厅里的人,各怀心思,竟是谁都没有发现祈老爷那目光的异样
祈老爷下了令,说是将菊儿的尸首火化,李嬷嬷和阿霞是无辜的,所以继续留用府里。下此命令声,他的口气是那般地无所谓,所有在场的人里面,竟然就没有几个人想到,那个自杀的菊儿,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祈府的子孙!
人命贱如蝼蚁!
莫梓旭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说出的是怎样的无奈和凄凉。
案子既定,祈老爷挥了下手,让众人散了。
对于五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大夫人只能安慰,“如今连堂才十七,现在断了药,一切都还能恢复,葛郎中在这里,让他去瞧瞧,重新开新的方子吧。”
莫梓旭想,开新方子有什么用?黑心庸医还在,被人收买的煎药丫鬟也不变,那么就算方子变了,药还是不变,充其量就解释说,四少爷中毒已深,不得治了……
如今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是菊儿的,其他真正涉案人员都逍遥法外,莫梓旭没有证据指控任何人,她不求别的,只希望四少爷听了她之前的话,每次都有偷偷将药倒掉,想到此,才记起自己从中了毒之后,已经好久没有去看过祁连堂,今儿正好过去瞧瞧。
话说,她才要走到五夫人身边,想跟她一道过去,还没走一步,就被祁连琛挡住了身形。
他话还没说,人先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干嘛去?”
自从她上次虚趴趴地像是没了半条命之后,这男人就一直把她困在房里,当然,她也无力走出那间房,直到今天府里出了这个大事,而她又确实比以前精神了,祁连琛才放她出来,在她觉得,自己还真像是个放风的犯人。
回他一抹牵强的笑,“不干嘛,只是瞧着五娘不太好,陪着她回去,顺便,去看看四弟。”
男人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他的表情似乎还停留在之前审讯时的痛心与严肃中,顺带将那种表情留到现在,哪怕是看向莫梓旭的眼睛里,都带着几分伤感。
莫梓旭不解,却觉得他这样的眼神让人莫名心疼,“你……”
祁连琛松开了她的手腕,“还说别人,你自己才是不大好的人。——去吧,不过早些回房,最近……为夫又缺银子了。”
啪啪啪——
心里才冒出来的心疼泡泡,被他这最后一句话,给击打地粉碎。
有些人,真是天生就来破坏气氛的!
20
祁连琛由着莫梓旭去了,一路上,莫梓旭扶着五夫人的手臂,在听她断断续续地哭诉四少爷曾经发病时的模样之后,她越发感慨,这个祈府里的人,十有八九是病态的,在封建社会抢地位、抢家产、母以子贵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