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起1938-疯丢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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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看着满车孩子都紧张不安的样子,哼了一声,放下车帘,朝桑索斯挥挥手:“快走快走。”
“诶,谢谢了!”
桑索斯连忙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出了柏林还有很长一段路才到德波边境,沿途经常有警察拦路,看到是犹太人,都冰冷厌弃的样子,不耐烦的赶他们走。
本来以为只有几百公里,算着一天差不多该到了,谁知道上午出发,兜兜转转一直到了下午,才刚到德波边境,在那儿竟然被堵住了。
德波边境的界杆前,波兰士兵拦在那里,被很多人围着询问,偶尔回答两句,却没有一点实际意义,已经有从各处赶来的犹太人等在那里,男女老少皆有,冷风凛冽,雪地中人们点起了火堆取暖。
莉娜和秦恬等几个女生缩在车里躲避大风,车上不让点火堆,车下的火堆却又伴着寒风,几人互相挤着取暖,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
桑德斯大叔和迪克两人一到边界就和其他人一样围住了卫兵,界杆后有个小木屋做成办事处,里面隐约有人晃动,却不见出来接应的。
“广播中说了波兰政府同意接收犹太人,你们凭什么不放我们过去?!”有人大吼。
人们纷纷赞同,他们被迫背井离乡,寒风中又赶路又等待,已经不堪心理的重压,急切的想找一个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
卫兵依然一动不动,目光直视前方。
“都是骗人的!”桑索斯大叔怒吼一声,“该死的政客!你们这群该死的波兰人还是在害怕德国吧!”
“住嘴!”士兵大喝,他脸红脖子粗的看着桑索斯大叔的方向,“谁!谁在说话!”
秦恬小声问:“那士兵回答什么啊?波兰语?”
莉娜点点头:“恩,波兰语,我只听得懂一点点……他似乎让人闭嘴。”
秦恬忽然呻吟一声,捂着额头道:“我不懂波兰语……”
好不容易德语说的半生不熟了,居然他妈的又到鸟语世界中了,她要这么多奔波几次,岂不是都可以COS八国联军了?!
旁边传来低低的议论声,几个同路的青年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其中一个轻声道:“我觉得,在波兰,可能生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就算政府同意接收我们,看看下面人的态度吧,阳奉阴违,还是明目张胆的,他们那就是不愿意惹祸上身。”
“要不是为了快点离开德国,我就去法国了,它可不怕德国!”
秦恬心里嗤笑一声,那个傻大胆国家,二战中的表现可不咋地,这么大个国家还被人家占领了……转念一想现在自己要去波兰,又开始耻笑自己,搞什么,跑波兰也不是什么好选择,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恬,其实你不用和我们待在一起,你不是犹太人,也有合法文书,可以直接进去。”一个年轻女孩忽然道,她眼里有着善意。
莉娜也反应了过来,她轻轻推了推秦恬:“对啊恬,你现在快点进去吧,天都快黑了,现在进去还能得到里面办事处临时旅馆的招待,否则深夜就没人理你了。”
秦恬一愣,她无法否认自己心里有着不可抑制的心动,现在车里的女孩都看着自己,脸上是关切和催促,她牙一咬,笑道:“反正都能进去,也不急在这么一刻。”
“不,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早一点到华沙,你就能早一点找到你哥哥,我父亲说过,你哥哥是个很能干的青年,他说不定能帮到我们。”莉娜满脸急切,她直起身来抓着秦恬的肩膀,“被滞留的人越来越多了,很快这儿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我们需要来自波兰国内的帮助,现在只有你了!”
秦恬注意到,虽然不让犹太人进去,但是一些明显不是犹太人的人还是会被放入境内,边界边有时常会停着一辆卡车,看来是用来运送货物顺带捎几个人的,现在就停着一辆,看来马上就会出发,她手握了握,还是犹豫。
她承认自己有抹不开的人情,不管她是不是什么情深意重的所谓性情中人,这时候扔下一大车子人独自进入那绝对是挑战自己道德底线的事情,其实她的心思很坚定,反正那哥哥也几年不见了,不差这么会,而这时候扔下莉娜,她绝对会谴责自己。
“恬!走吧,快点,车要开了。”
秦恬摇摇头:“别说了,睡吧,休息会。”
“不……”莉娜还待再说,远处又开来了一辆卡车,不同以往的老弱妇孺,这一次的竟然清一色的都是犹太男子,青壮老弱都有,他们皆面带菜色,衣衫褴褛,大多数连鞋都没有,脚在雪地中冻得发紫。
人群愣了一会,轰然而上,围住他们开始询问。
在这儿的很多人都是深感德国生活艰难而出来的,很多都在水晶之夜失去了丈夫父亲和情人,辗转询问无果之下才失落来此,此时忽然看到了这么多犹太男子,自然激动难当。
莉娜很激动,挣扎了几下探出头去,似乎是希望在人群中看到她父亲的身影,可很快就黯淡了眼神,紧接着便蠢蠢欲动,似乎也想去询问。
过了一会,一个与秦恬同车的年轻男子走过来,拉开车帘带进一片寒气和一点零星的消息:“他们都是被德国遣散的,那晚被抓后,他们被带到了警察局,而大多数人被带到了柏林市郊的一个大监狱中,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德国当局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监狱?”莉娜疑惑道,“柏林附近什么时候有的大监狱?有多大?”
“很大。”年轻人只能这么说,“据说是这样的,我也没看到过,听他们说,他们远远路过那大监狱,看起来就像个地狱,是个撒旦都不愿意进去的地方。”
“天哪,恬!我该怎么办?!爸爸会不会就在那儿?”莉娜六神无主,又眼泪汪汪。
集中营!听到那所谓的大监狱时,秦恬已经百分百肯定了,这个二战时期最为臭名昭著的存在。
很多二战片都把集中营作为纳粹罪孽的重点来讲,她对集中营的了解也仅限于电影,什么辛德勒名单,安妮日记……那些犹太人的感觉没错,那确实是个地狱,一个连撒旦都不愿意进去的地方。
最让她惊讶的是,这时候居然就有了集中营,她一直以为那是二战爆发后为了方便管制和屠杀而诞生的东西,而且居然柏林附近就有!
如果说莉娜的父亲真的进去了那儿,秦恬沉默下来,那可真是大罗金仙难救,只能呜呼哀哉了。
“恬!求求你,快去华沙!”莉娜忽然抹了把眼泪,她一把抓住秦恬的手,把手中的一个布袋交给她,“快去找我叔叔,他就在华沙的辛迪亚饭店,名叫凯德,帮帮我,找到他,让他想办法救救我爸爸!”
秦恬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她很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
明知道波兰要打仗,却不得不去。
明知道集中营里面的囚犯神仙难救,却不得不去救。
知道这段历史,即使是模模糊糊的,仅仅几天功夫就让她有那么多无力的感觉,她会无力多久,她会不会有一天明知道这儿有炸弹还“不得不”踏上去?
秦恬接下了布袋,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在众多各色的眼神中,秦恬带着简单的行李冲过了国境线,赶上了前往华沙的货车。
整一个过程她都是在一种神经高度兴奋的状态中度过,等到缩在狭窄的货车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处境。
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的大衣单薄,行李箱轻便,身上全部的财产只有一千多兹罗提,而刚才她发现,波兰的物价高的可怕,她想向货车司机换一个面包,人家想把她手里的一整叠钱全拿走……
她只能缩在那里摸着空空的肚子腹诽远方的哥哥,还以为是多少钱……还不够买个面包。
旁边还坐了两个人,一个大叔一个年轻男子,他们一直阴暗的各管各的,刚才秦恬差点被拿走那一整叠钱也没见他们有提醒一把的意思,秦恬知道,这种时候,真的只有靠自己。
漆黑的路上,车棚外冷风呼啸的声音那么刺耳,南方人灵魂的秦恬面对堪比中国北方的冬天冷的从头到脚都在颤抖,她感觉自己的细胞都要抖出皮肤了,冷的全身麻木。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秦恬慢慢的回头,她似乎连反射神经都冻僵了,好半天才反应有人在招呼自己。
那儿,车内的另外两人已经在角落里点起了小小的火堆,货车中木箱堆叠着,挤压着他们的空间却也挡住了漏进来的冷风,拍自己的是那个年轻男子,他又招呼了一下便管自己和中年男子面对面缩在火堆旁。
这火堆真小啊,就好像是个打火机燃起的火星子,秦恬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挪过去,她当然有担心过某些儿童不宜的事情,可是那堆小火真是勾引的她想把命都扔进去。
她已经无心去计算车行进了多久和要行进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如一坨行尸走肉,什么都是迷茫的什么都是黑的……什么都,没心情去想了。
4、信
秦恬吾妹:
你还好吗?
哥哥永远希望你好。
请原谅哥哥没等到你就离开,回国的船快要启程,恐怕你看到信的时候,哥哥已经在大洋的彼端,或者,已经在战场上了。
你知道吗?战争又开始了,就在我们在这儿吃着牛奶面包时,我们的祖国正在遭受着战火的摧残,日本国侵略了我们的领土,而现在国内的统治者竟然无动于衷任其为所欲为,你的义常哥哥和韩春哥哥都已经在我之前踏上了归国的航班,而我将要登上的,会是最后一个航班。
没错,我们生于法兰西,长于法兰西,我们的父亲是无根之人,是战后遗留的劳工,我们的父辈曾经归国无路,但他们带着我们在那儿艰难求存时,在那儿成家立业时,一刻都不忘让我们记住我们的根在何方,无论吃什么,用什么,住在哪,那都不能改变我们的血统,不能改变我们的黑发黄肤,我们是谁?我们来自哪?我们该去哪?照镜子时,开口时,路过路边的橱窗时,我没有一刻忘记过。
恬,你曾经抱怨过父亲,为什么从小教你无处可说的汉语,为什么在家说法语就要挨打,你可曾记得他的回答?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年,你才五岁,因为在家说法语被父亲罚到外面的冰天雪地中罚站,他在家中大吼着,记住你是谁,记住你流着什么血!那时你没有看到,他是流着泪的,父亲想家,一直想,不是法兰西的家,是在中国南方乡下的家,还有那片田。
我要回去,恬,原谅哥哥不能在这儿照顾你,想到那个陌生的家乡,想到父亲无数次说到的稻田和果林正在被践踏,我就一刻都坐不住。
对了,你不是一直都喊我阿瑞吗?为什么我又叫秦九呢,因为哥哥刚出生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