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世界的尽头-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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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来,我不会照顾你的妹妹的,你起来,你起来……”
谁在破门而入,谁在哭喊尖叫,谁在说救赎绝望,谁在说绳之于法,谁在说,谁在说……
我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依然睁着眼,血液还在他的嘴角缓慢的流动着,只用手擦干他嘴角的血泡,喃喃地说:“不要流血,不要流血……”
他在看着我。
我依然不停地擦着,不要流血,不要流血,我讨厌这颜色,我讨厌这味道,我讨厌那种暗红色腥味的张扬,我讨厌!我讨厌!!
室内的灯光被混乱的脚步声炸开,如同相机灯光的刺耳的闪烁,我倒地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周围似乎有声音在说话,但是混沌不清的黑暗中等待着我的是晨晨的梦魇,它如同世界上最可怕的恶魔,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我脑海中每一个脆弱的神经。
梦见它的血盆大口朝我张来。
啪,灯光响了。
所有的黑暗消失不见,但为什么嘴里还有着如同吞噬一般苦涩残忍的腥味。
步微走到我面前,静静地说:“你醒了。”
曾经富有光泽的脸已然变为纯粹的苍白,双眼黯然无波,如同死水。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连说话都觉得幽灵空洞。
“你哥哥呢?”
沙哑的声音从嘴里磨砺似的挤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一条淡淡的血痕,他们挤塞在我的喉间,狂乱的叫嚣。
她不答话,只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我,然而那目光又不像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到底看在了哪里,我从床上挣扎起来,抓着她的手问:“你哥哥呢,你哥哥呢?!”
她的手太瘦太小,捏过去就剩下了脆弱而硬质的骨骼。
她的声音非http://。常的轻,非http://。常的脆,就像薄雾一般淡淡的笼罩着我。
眼睛仍是定定的望着某一个地方,说:“哥哥已经不在了。”
我放开了她的手,怔怔地怔怔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步微,久久地久久地,回不过神。
她看着我忽然低低一笑,像是河面上透明的冰忽然就那样裂了,没有完全碎,只是从中间忽然窜出那些细长的纹路,那种细碎脆弱的裂开的声音,直直地深入人的内心,
“好好休息吧。”
她轻轻说着,声音已经无艾无怨。
“你恨我吗?步微,你哥哥是因我而死的……”
她摇了摇头,看不见表情,淡淡地说:“不,我不恨你。”
“为什么?”我问,是因为我是小北的姐姐?而现在,我的弟弟死了,她的哥哥死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无助的女人?
我听见她的声音如同雪花一般的清晰,吹散在我的耳边。
一点一滴的坠落在我的心口,消融。
“因为你是我哥哥喜http://。345wx。欢的人。”
我瞬间呆滞住了,她转过头看着我,嘴角勾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微笑,然而那笑容又太轻太渺,“你还不知道,对吗?我哥哥真的很傻,对吧。”
对吗?对吧。
她说得很轻松,已经不再是征询的问题,而是彻彻底底的陈述,如同刀锋一样亮面寒光,无所可躲。
“……有……有一句话我一直都……想……跟你说……”
“可……早已经……来……来不急了……”
想起他浑身颤抖着,吐着血泡的那个勾起苦涩的嘴角。
那种血流在身上的感觉还挥之不去,似乎有什么虫蚁在身上慢爬噬咬,原本混乱的理智又开始缠绕不清。
我捂住了耳朵,把头埋入了膝间,
过了良久,“让我去看他。”
我听见自己坚定地说道,抬头看向步微,“我要去看他。”
她的背立在门边,消瘦单薄,没有答话。
“带我去吧,我想看看他。”我从床上站起来,立在那里。
“哥哥死了一天,很难看,浑身都是血,擦都擦不掉,你还要去吗?”
“去——”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今天几号?”
“七号。”
“我睡了整整一天?”
“是。”
我猛然退后了几步,悄声问,“现在几点?”
“八点四十。”
“这是你的手机。”她从口袋里掏出,“关机很久了,也许有什么人找你。”
我缓缓地走过去,接过,看着屏幕熟悉的开机声,蓝色的光在经玻璃滤过的室内光线中沉默,有十几个姐夫,姐姐,王总,甚至常在的电话,还有一个他的。
他只在昨天晚上打了一个就没有打了。
21:32 09/06
我怔怔地盯着这一串数字,完完全全的回不过神来,步微看了看我,转过身去,静静地离开。
蓝白相间的校群消失在棕黄色亮光的门口。如同白开水倒入冷茶,无暇透明的水融入暗黄干渍的杯口,升起的种种氤氲般的光亮,渐渐模糊了她静静独自一人走开的背影。
她始终没有表情,没有伤悲,手安适的插在了上衣的口袋中。
就这样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然反应了什么,我已经让自己最亲密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我了,他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去D机场。”
我翻着姐夫给我的短信,身上还穿着病服,也没带钱,但我已经不管了,司机诧异的看我一眼,我朝他哭喊,“求你,送我去D机场。”
他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去发动引擎。
我在车里一遍一遍的打着他的电话,永远都是无人接听,无人接听,为什么在我这样的时候,你还要放弃我,你知不知道,在最后快死的那一刻,我想的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你都不来找我,你就只是这样对我?!!
我把手机扔在了旁边的坐垫上,扶着前排座位的椅背哭了起来,过了一阵,手机忽然响了,我看都没看,直接接了起来,“顾——”
“喂,小西,我告诉你一件事,杜晨要走了——”
莫璇的声音消逝在我的耳旁。
我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停止了运转,它就这样的,直直的,直直的面对着我,把淋漓的伤口血腥的刨开给我看。
“他现在已经去机场了S了,你要想找回他,快点过去!”
一个在东,一个在南,我怎么过去?!
车子忽然停了,正是十字路口,红灯在闪烁着,左边的路就是通向D机场,右边的就是通向S机场。
我抬起眼怔怔地看着那亮着的红灯。
它放佛在跳动着,一下,两下,三下……
一口一口的吞噬着我的心。
滴,滴,滴……
为什么有声音应和着,我蓦然回过身来,看着车内的广播:现在是早上九点,为您播报早间新闻……
已经到九点了吗?
原来已经到九点了啊。
泪水落在我苦涩的笑容里。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小姐,小姐……”
“我要下车。”
我擦了一把眼泪,朝着那司机语气异常平静地喊。
司机愣了愣,“这里不能下——”
我已经开车走下去了,后面鸣起了长窜的鸣笛声,有人在叫嚣着。
“怎么回事啊?”
“发什么神经?”
“穿着病服呢,不会是神经病吧?”
……
世界淹没在喧闹的人群中,我茫然地走在了十字路口,忽而天空一架飞机飞过,我停在路的中央,看着。
它划破云层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离开。
周围是满满当当的车辆和人群,所有人都不在,世界的尽头处,暗色的天空昏黄色翻卷着的云朵,如同海潮一般袭来的冷风,错乱的棕灰色的光线,树叶落地积蓄灰尘的暗沉的色调。
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那路口。
手机的短信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小西,当你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已经是在去往美国的路途上了,很抱歉给你的生活带来了那么多的不便,离开你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终于到最后一刻才明白,爱一个人是希望她幸福,而不是蛮横的占有。谢谢你曾经给我带来的快乐,也请你原谅我给你带来的烦恼,我走了,相信没有了我的存在,你和小舅之间一定能够重归于好,我祝福你们。 ——杜晨。”
泪水一滴一滴的浸湿了屏幕,我站在那里抬头茫然地看着前方,跪坐了下来,十字街道的中央,白色的病服沦陷在层层黑色的车辆中,尘埃扬起万丈高的世界,风沙在呼啸,笛声构造完美的屏蔽,把我的呼吸阻滞。
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了,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会再回来了。
可为什么,我还怔怔地坐在那里,任凭泪水滴落在深色的水泥地上,呆滞地喃喃:“你们两个……回来……”
第二部
第40章 第 40 章
晚风斜斜,月光透过幽亮的窗口,直直的撒入二楼窗内暗红色的棕木地板上,正恰巧跨过沙发腿的一般,折叠了一个淡淡的斜体型的透影。淡咖啡色的沙发上凌乱的搁了几个不搭的粉红色的抱枕,软软鼓鼓,像是等待着什么人的手去抚摸它似的小动物。
沙发的右侧油漆的黄色方形门旋开的声音静静的打破了这一沉寂,氤氲的雾迫不及待的就冒了出来,随后,穿着白色浴衣的陆小西微侧着脑袋,慢慢在们旋转的光线中显出年轻干净的脸。
深黑色的头发还在湿漉漉的滴着水,她拿着毛巾擦着,走到餐桌旁,随后倒了一杯水,饮了一口,侧脸看了看不远处闪动的电视机屏幕。
深棕色绒毛的拖鞋轻轻地踩动着,地板也柔然而安静的仿佛享受似的承受着,她抄手拿起旁边的遥控,站在沙发旁,随意的按着。
忽然间,她按着遥控的大拇指止住,怔怔地盯着前方的电视机。透明的水杯正在她左手里握着,热气腾腾的熏着她的脸。
夜空无星,一弯明月正熠熠独散着一层一层模糊地光晕,窗外有着模糊的虫叫,分不清具体音色地聒噪着。
主持人的声音清越地从电视机缓缓溢出窗口,飘向外界……
“本台采访,盛世集团总裁顾宇轩于今日八点十分到达本城,这是距他三年前突然离开S城去往德国后,首都回国,并且本台记者在机场发现,顾宇轩身边有着一位神秘女伴,据目击者证实,此名女子便是二年之前与顾宇轩订婚的安卉小姐,安卉小姐是顾宇轩合作伙伴,HEDE集团总裁安康先生的独生女儿,长期在德国留学……”
时间退回为两年之前。
“嗨,你好,可以让让吗?”陆小西定在飞机上的过道处,对着坐在外坐的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微笑。
老人家侧过的十一章周和方正的脸,银丝层层铺叠得整齐而庄重,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微笑站起来,让她过去。
陆小西坐定后,朝他微笑:“谢谢您。”
老人家平淡地摇了摇头,随即又把眼神转到了报纸上。
这时,有个打扮妖娆的二十多岁女人走了过来,说道:“爸,您怎么把我和您的位子分得这么开呀,我不要坐那个。”然后她又转头看向陆小西,“喂,你起来,我跟你换位子。”
陆小西想,既然人家是父女也就没必要让自己碍着事,分开他们坐,正想站起来,那个老先生已先一步制止了她,“别无理取闹了,回去,分到哪就是哪,况且,我也不想跟你坐。”
语音平和却不容置疑,那女生嗔着瞪了瞪她,见他毫无反应,终是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