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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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听听你爸的话,”兰博说,“他深谙你们所处的困境。假如你们把我杀了,警察会继续追究,不查个水落石出不会罢休。然后,他们的警犬将跟踪你们。不管你们把我埋在土里还是设法把气味加以掩盖,他们都会——”
“生石灰,”少年得意洋洋地叫道。
“当然,生石灰可以掩盖我的气味,可你们身上也会沾满它的味道,警犬会循迹发现你们。”
为了给他们时间思忖,兰博停了片刻,张大眼睛窥视着电简光束后面的两个人。
“问题是,如果你们不给我食物、衣服和一支步枪的话,我就会一直在这儿寻找你们的酒场,明早警察就会沿着我的足迹来到这里。不论你们今晚把酒场藏到何处,我都会跟着你们找到你们的藏匿之处。”
“我们会等到拂晓才动手。”老者说,“你不可能在这儿持那么久。”
“光着脚我无法走那么远。不,相信我。他们很可能会杷我捕获,我也会把你们一起拖下水。”
他听见老者又在低声咒骂。
“但如果你们愿意帮助我,愿意提供我所需要之物,我就会迅速离去,警察将不会发现你们的酒场。”
兰博绞尽脑汁地想说服他们。他认为自己的话有道理。如果他们想要保护自己的家族,就不得不伸手助他一臂之力。不过,他的话也许会冒犯了他们,激他们将自己置于死地。也许,他们是近亲交配的家族,智商低下,无法理解他的逻辑推理。
夜凉如水,兰博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他们都没说话,四周一片静谧,只听见溪水的哗哗声。
最终,老者不大乐意地开口了。“马修,我想你最好跑回家一趟,把他需要的东西取来。”
“再带一罐煤油,”兰博补充道,“既然你们愿意帮助我,我就不能给你们带来麻烦,我会把衣服浸泡在煤油里,等干了之后我才把它们穿上身。当然,煤油阻止不了警犬对我的继续追踪,但它能遮盖你们留在衣服上的气味,使警犬无法嗅出帮助我的人是谁。”
少年的电筒光直直地射向兰博,他气呼呼地说:“我只听从我爸爸的吩咐,而不是你。”
“快去把他要的东西拿来,”老者说,“我也不喜欢他,不过他刚才说得没错,我们已经被他拖进了泥潭。”
少年的电筒光束仍照在兰博的脸上,他踟踟蹰片刻不想离去,或许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脸面。然后,光束转向了丛林。兰博听见咔哒一声,手电筒熄灭了。少年轻盈地穿过茂密的灌木。很可能由于频繁地穿梭于丛林中的家宅和泉水之间,他闭上眼睛都能够疾步行走,更无须借助手电筒的光了。
“谢谢,”兰博对老者说。
老者手中的电简仍久久射在他的脸上。不一会儿,电筒熄灭了。
“谢谢。”兰博重复了一遍,在他的意识里,光束仍照在他的眼睛上,许久才消失。
“关掉手电仅是为了节省电池而已。”
黑暗中,兰博听见他走出灌木。“最好别靠近我,”他对老者说,“不要把你的气味与我的混淆。”
“我不会靠近你的。这儿有一块原木,我想在上面坐一会儿。”
老者擦亮一根火柴,把火送到烟筒口,他向烟筒里吹气,忽明忽暗的火苗喷了出来。借着火光,兰博看见老者蓬乱的头发,瘦削的面庞,身上穿的是一件红格子衬衫,肩上还有两根背带。
“你有没有喝的东西?”兰博问道。
“或许有吧。”
“这儿很冷。我很想喝一口。”
老者迟疑了片刻,然后打开手电,拎起一只罐子让兰博看。兰博吃惊地发现罐子很沉,他差点脱手。老者咯咯地低声窃笑。兰博拧开罐口湿漉漉的木塞。尽管罐子很重,他还是用一只手拿着,他知道用食指顶住罐口的上部,使罐子在自己臂弯里保持平衡,这样会引起老者的尊重。罐里的水就像是经过两百年的陈酿老酒,辛辣呛人,他的胃被灼烧得滚烫。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喝毕,他放下罐子,眼睛里冒出了水花。
“有些厉害吧?”老者问道。
“是的,”兰博嘶哑着喉咙答道,“这是什么?”
“玉米和麦芽配制的酒。喝起来很有点凶,是吗?”
“是的,是有点凶。”兰博费力地重复道。
老者大笑道:“是的,一点没错。”
兰博举起罐子,仰起头让热辣辣的液体再次流进嘴中。
见状,老者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第三章
知更鸟的第一声啼叫唤醒了提瑟,天空仍是一片墨黑。他望着挂在树梢上的启明星,蜷缩着身体躺在篝火边,身上裹着一条从巡逻车上取下的毛毯。他意识到自己大概有二十多年没有在野外露宿了,那是在1950年,不是年末;他睡在朝鲜战场上冰天雪地的小型掩体里。见鬼,不对,他最后一次在露天过夜是那年春天,他收到应征通知后,决定加入海军陆战队,子是便和奥尔一起搭车来到山里共度周末,那时天气相当温暖。可现在躺在相糙不平的地上,他感到寒气袭人难以入眠。露水浸透了裹在身上的毛毯,他的衣服也湿漉漉的,即使他傍着火边,可仍感到刺骨的寒冷。不过,多年后再次投入军事行动令他兴奋不己,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渴望把那小子缉拿归案,他想在夏力顿携带供给品和后备人手返回之前,没有必要惊醒大家。于是便独自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自从安娜离家之后,他一直寂寞地独守空房,可这一夜却迥然不同,他把身上的毛毯裹得更紧了。
突然,他闻到一股气味,他抬起头看到奥尔坐在篝火的另一端,手里正在卷着一根细细的香烟。淡淡的烟味弥漫在清晨的微风中。
“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提瑟低声咕噜道。“你起来多久了?”
“在你之前。”
“可我已醒来一个多小时了。”
“我知道,我现在不像以前那样贪睡了。不是睡不着,而是吝惜时间。”
提瑟紧紧按住身上的毛毯朝奥尔移去,他拿起一根树枝就着篝火点着了香烟。篝火摇曳着渐渐地快要熄灭了。他把树枝抛回火堆时,篝火呼地一下又熊熊燃烧起来。触景生情,此刻正如他对奥尔说的昔日重温,尽管他不喜欢用怀旧的话来打动奥尔前来襄助自己,但一想起两人曾亲密地一起在森林里收集木柴,用石头和树枝把崎岖不平的地面整平,再铺上毛毯露营,那是多么美妙的回忆。
“安娜就这么离开了?”奥尔问道。
提瑟不想谈论此事。妻子的离家出走仿佛都是他的错。也许是吧。不过,她也有错。但他仍不愿责怪自己的妻子,就像奥尔不会小觑自己一样。他尽量冷漠地解释道:“她或许会回来的。这些天她正在考虑。我不想多说什么。不过,有一阵子,我俩常常争吵。”
“你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是吗?你也如此。”
“可我和自己的妻子已生活了四十年了,而且我肯定她不会离开我的。我知道人们一定在好奇地打听你的事,我相信看在我俩多年的情分上,你能坦率地告诉我争吵的缘由是什么。”
提瑟不想回笞。谈论个人的私事总会令他窘迫不安,尤其是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谁的错。“有关孩子的事。”他尴尬地说。不过既然已经说起,就索性把一切都和盘托出。“我提出至少要一个孩子,男孩或女孩我并不介意。我就想有个孩子在自己的身边,就像我当年喜欢偎在你的膝旁一样——我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释,说起来觉得很愚蠢。”
“别对我说傻话,孩子。”奥尔道,“年轻时我也渴望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提瑟不解地望着他。
“是的,你就像我的儿子一样。”奥尔继续道,“像我的儿子一样。可我总在想如果能够的话,我们夫妇自己生出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提瑟感到自己受到了伤害。这么多年以来,在奥尔的心目中,自己只不过是他逝去挚友的可怜的遗孤而己,这令提瑟难以接受:比安娜的离去更令他伤心。他坦率地说:“去年圣诞节,我们在去你家赴宴之前,先到夏力顿家小坐了一会儿。他有两个孩子,看到他们收到礼物时欢喜雀跃的神态,我突然想到,我们不妨也生个孩子。当然,这个想法也使我自己大吃一惊,因为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所以安娜感到惊异是不足为奇的。我俩开始谈论此事,她始终不同意,我渐渐意识到这样是过于强求她了。她认为孩子会带来太多的麻烦。后来,她便离家出走。我希望她能够回来,她不在家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可是在某种程度上,她的离去也令我感到高兴,我又独立了,不再与她争执,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想干什么都可以,晚上回来迟了也不必打电话请求她的原谅,不想做饭就到外面餐馆里吃,四处闲逛游荡。有时,我甚至认为离婚的最不利之处是所要支付的巨额费用。虽然如此,我承认非常盼望她能够回心转意,重返我的身边。”
说到这里,提瑟的声音哽咽了。林中鸟儿唧唧喳喳的叫声越来越响。奥尔缓缓地品尝香烟,提瑟注视着他那被尼古丁熏黄的瘦骨嶙峋的手指。
“你们追踪的那个小子呢?”奥尔问道,“你是不是把自己的郁闷发泄在他身上了?”
“不是。”
“真的吗?”
“你应该了解我。我不会轻易向别人耀武扬威。保卫城镇的安全就必须从点滴的小事抓起,这点你也很清楚。我们不能对你抢劫谋杀之类的大案视而不见。如果有人企图犯罪的话,他就会不顾一切铤而走险,警察无法阻止。但小的犯罪事件不容忽略,小型犯罪率减少,这个城镇才能安全,除暴安良,扶善惩恶是警察的职责。如果你对那个年轻人所犯下的罪行一笑置之,不久,我就会对此习以为常,同样会姑息纵容别人。我绝不能那么做,绝不会让以身试法的罪犯逍遥法外。”
“虽然你的任务已经结束,可你仍劳师动众地想把他追捕归案。那可是州警署分内的事情。”
“但我的部下被杀害了,我有责任将他抓获。我要让所有的人都明白必须全力以赴缉拿那小子。”
奥尔凝视着手里的烟蒂,点了点头,把烟蒂向火堆抛去。
天色渐明,树木和灌木丛隐约可见。这只是黎明的前夕,不久光线还会变暗,等太阳喷薄而出的时候,一切才会明亮起来。提瑟思忖现在是叫醒他们起床准备动身的时刻了,可夏力顿仍未出现。他本应在半小时之前返回的。也许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是州警察阻止了他。提瑟用一根树枝翻动着濒临熄灭的火堆,火焰又燃烧起来了。那个年轻人到底隐匿在何处?
这时,远处的森林里传出了猎狗的吠声,奥尔身边被皮带拴着的五条狗也躁动不安起来。它们已经醒了,俯身卧在地上,急切地望着奥尔。须臾,它们激动地立了起来,汪汪地叫着回应。“嘘,别出声。”奥尔喝道。它们注视着主人不再发出声音,尾巴仍在摇动不停。
副警长沃特、李斯特和那个年轻的警察睡得很不踏实。他们紧挨着篝火的另一边,身上的毛毯裹得严严实实的。“啊,天亮了。“沃特说。
“再躺一会儿吧。”李斯特睡眼惺忪地说。
林里的狗又叫了起来,听上去离他们近了一些。奥尔身边的猎狗竖起耳朵,兴奋地回应着。
“嘘,别动。”奥尔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趴下。”
猎狗抖动着鼻孔里的毛,脑袋仍朝林子方向望去。
“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