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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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的一切。她羞涩的闭上了眼睛,她的脸,也更红了。
翌日,当夕阳西下时,连老神仙也有些坐不住了。眼看着官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约好的迎亲人还是不见个踪影。当夜色将高山与流水一块淹没时,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后,老神仙若有所失地又掩上了柴扉。
孙兰玉更是望眼欲穿,柴扉虽然挡不住楼上的视线,但放眼望去,窗外却是一片混沌。面对清灯,孙兰玉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他们反悔了变卦了?不可能!她摇着头又否定了自己。老秀才不是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陈德润更不是那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薄情郎。会不会是路上出了啥事,或者节外生枝遇到了什么麻烦?这倒不是没有可能,孙兰玉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
柴扉突然被推开了,父女二人先是一阵兴奋,接着又都有些失望。推门而入的,不是陈德润而是隔壁的山婶:“甭着急,路远了,迟一会早一会也是难免的。”安慰了老神仙一番后,山婶又对着孙兰玉说:“来,让婶子给。。。。。。给我娃再。。。。。。再梳一次头。”说着说着,山婶的声音竟变得哽咽了起来。。。。。。
似乎对自己的手艺总不满意,山婶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孙兰玉的秀发,嘴里也不住地念叨着:“唉,这人老了,手脚也不中用了。”依偎在山婶的怀里,孙兰玉不断地啜泣着:“婶,你的养育之恩,兰儿永世也忘不了。我。。。。。。我会经常回来看。。。。。。看你的。”
柴扉又一次被推开了,侧耳静听时,却是山叔跟柱子哥的声音。老神仙跟孙兰玉又一次地失望了,但几乎在一瞬间,失望又变为希望变为了惊喜,因为在那一声牲口的嘶鸣后,紧接着的,是陈德润那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说了声“好了”后,山婶终于放下木梳匆匆地下了楼。其实山婶的心里,也是十分的矛盾而又十分的复杂,她也在替孙兰玉着急,因此早就打发丈夫跟儿子沿途去打探消息。她又舍不得她的兰儿,于是她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梳理着头发。牲口的一声嘶鸣后,山婶意识到分别的时刻,终于不可避免地来到了,于是孙兰玉的头,也就随之而梳好了。
心里虽激动万分,孙兰玉却没有急于下楼。此时此刻,她竟反而沉住了气,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一行三人中除陈德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是郭福寿,女的便是菊儿。寒暄了一番后,郭福寿帮着陈德润给轿车上装着行李,菊儿也在山婶的陪同下,上楼将孙兰玉扶了下来。正是这次兰峪之行,最终促成了郭福寿跟菊儿后来的那一段啼笑因缘。
所谓的行李,只不过是一大两小的三个木箱,因此很快的就装好了。其中两个小点的,分别是老神仙跟孙兰玉的衣箱,大箱子里,装的都是老神仙的药书。
怀着既有高兴又有难过的复杂心情,八个人匆匆地用完了晚餐。郭福寿解下了拴在树上的大红马,在将一把铜锁连同钥匙递给山婶后,老神仙顺手抱起双拳,向山婶夫妇长长地作了一揖,孙兰玉爬在地上,流着泪给山婶夫妇连着叩了三个响头。
孙兰玉被菊儿扶上了轿车,菊儿自己也跟着扒了上去。老神仙被郭福寿扶上了外首的车辕,轻轻的一声吆喝后,马蹄得得轿车辚辚的启动了,啪的一声甩了个响鞭后,郭福寿跟着紧跑了几步,便一纵身坐在了车辕的里首。在向山婶一家拱手揖别后,陈德润一翻身上了枣红马。在打了个响鼻后,枣红马不久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眼泪模糊了山婶的双眼,目送着一行人马隐没在朦胧的夜色中后,卡塔一声,山婶用手中的铜锁,锁上了人去楼空的柴扉。
第七章陈德润筹资办学 佘有
光阴似箭,流年似水。眨眼之间,孙兰玉嫁到南河镇,已经有三个年头了。三年的时光虽不算太长,但南河镇发生的事,却不在少数。先是郭福寿跟菊儿陪着陈德润,将孙兰玉接回到南河镇,不久后,陈德润跟孙兰玉又把郭福寿跟菊儿送进了洞房。陈德润一举夺魁,使孙兰玉由秀才娘子成了举人奶奶,而郭福寿却受引诱染毒瘾倾家荡产,几乎使菊儿沦为乞丐。柳家跟佘家两亲家争亲成了冤家,两败俱伤后佘家跟柳家又狼狈为奸祸害郭家,并殃及木匠刘家而与郭、刘两家成了仇家。大人们冤冤相报,儿女们却两情相悦,并在济生堂地促成下喜结秦晋,竟使原来的仇家跟冤家,又戏剧性地成了儿女亲家。
被孙兰玉亲手送入洞房的三个女性中,余儿跟明儿都得到了属于她们的幸福,而且幸福已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她们都有了喜不久就要成为妈妈了。菊儿虽已经做了妈妈,而且又怀上了第二胎,相比之下,她却是那样的不幸。
对菊儿,孙兰玉有着特殊的感情。三年前,是菊儿将孙兰玉扶下了竹楼,接着又扶上了郭福寿驾驭的轿车,并一路陪着她来到了河东堡。年龄相仿菊儿又是那样的善良,一路上俩人无话不谈,还没到河东堡,菊儿首先成了孙兰玉足以信赖的,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那是一个秋收后却未及冬藏的日子,经过一夜的颠簸,在第二天日头冒花的的时候,孙兰玉被娶回了河东堡。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是一群七八岁的顽童们。他们在村口一边玩耍,一边等候着看热闹。“新媳妇娶回来了——新媳妇娶回来了。。。。。。”远远看见轿车下了官道,又朝着河东堡的方向迤逦而来时,他们便一路大呼小叫着向村里跑去。
听说秀才家来自山里的新媳妇被娶回来了,庄稼人都丢下手里正在剥着的包谷棒子赶出来看稀罕,就连住家在南河镇上的余儿跟明儿,都偷偷地赶来了。
狭窄的街道立即被封堵得水泄不通,直等马车到了跟前,大人们这才一把拉住了自家的孩子,同时又呵斥着那些没人管的孩子闪开了一条通道。郭福寿纵身跳下车辕谨慎地驾驭着,不断喔喔吁吁地向着大红马发号施令。车子走走停停又停停走走,陈德润也下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抱起的双拳一会向左一会向右,他频频地向着人们致意。
老财东老木匠刘子明马子亮以及菊儿妈等,已经迎出了大门。车子刚一停稳,挑在刘子明马子亮手里的鞭炮,便立即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胆小的女孩子们都捂住了耳朵,胆大的男孩子们却冒着可能被炸伤的危险,争着抢着去捡拾那些落地后冒着青烟,但却还未及爆炸的散炮。地上到处是被炸成碎片的红色炮纸,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硝烟。
菊儿刚跳下车,余儿跟明儿也分开人群迎了过来,三个人互相打着招呼,簇拥着将新娘子孙兰玉扶了进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那个千年一贯制的仪式结束后,人的笑闹声,杯盘的撞击声,与桌椅板凳的磕碰声立即交织在一起,使屋里顿时陷入一片忙乱。老秀才父子招呼客人忙得不亦悦乎,在菊儿的招呼下,余儿跟明儿等,又簇拥着将孙兰玉送进了洞房。
刚一坐定,明儿就满怀好奇地去揭孙兰玉的盖头,她的手刚一伸出,就被眼尖手快的菊儿给打落了:“想当新郎倌是不是?这辈子没相了。这辈子,就等着让人家揭你的盖头吧。走,坐席去。”说完菊儿便转身走了出去。明儿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等菊儿出去后,她这才噘着嘴报复她说:“我没相,你有?”余儿却取笑明儿说:“明儿你记着,等你顶上盖头时,除了新郎倌谁也不能让他揭。啊——呵呵呵。。。。。。”
当余儿被明儿追着打着离开后,孙兰玉却悄悄地撩起了自己盖头。
周围的环境,大出孙兰玉的意料。院子虽显得有些荒败,却颇为讲究;刚刚修补过的青转瓦舍,还散发着霉湿的气息;屋里的家具虽是旧的,但却都是红木的,有的还镂着花。父子俩都是读书人,屋里却连一本书、甚至一张纸都没有。院子里刚被铲除的草根,又重新绽出了嫩绿的新芽,暗示着这是一个长期无人涉足的院落。联想起自己进门时跨过的,那个高可盈尺的门槛,对这个院落是否姓陈,孙兰玉不禁产生了怀疑。
被孙兰玉猜了个正着,这个院落不姓陈,而姓郭。
秀才家只有一明两暗三间厦屋,两边的暗间,分别是秀才父子的卧室,卧室里面的土炕上,堆满了新的旧的薄的厚的各式各样的线装书籍,剩下的地方,怕是勉勉强强的只能容一个人了。中间的开间算是客厅,客厅里有一张供父子二人共用的方桌,这也是秀才家唯一的一件家具。
喜中有忧,亲事订下来后,秀才父子却在为房子发愁。老秀才想跟老财东暂借一间屋子放书,老财东却打开了自家的这所空院子,他早就有心把这个院子送给秀才父子,却深知他们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书又没长腿,还得人搬,依我看还不如人住在这儿更省事。这房子虽旧,可啥都是现成的。闲着也是闲着,没人住反而烂得快。咱先将就着在这儿把事办了,以后再说以后的话,你们看咋样?”老财东说。
开始秀才父子便觉不妥,但老财东的话也不无道理,而且又是一片诚意。盛情难却,在老财东的再三劝说下,秀才父子这才勉强的应了下来。
“再旧再挤再破,也是咱们自己的家。走,回去看看。”说着孙兰玉已经打开自己的衣箱,拿出一套旧衣服把嫁妆换了下来,在将一个头巾用水打湿包在头上后,她不由分说地催促着陈德润,并跟着他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家。
用废宣纸把两间屋里的书籍全部盖了个严严实实后,孙兰玉又用麻绳将笤帚捆在了一根木棍上,用带着长把的笤帚自上而下,她一笤帚挨着一笤帚,连着把屋梁和墙壁扫了几遍。揭掉废宣纸倒掉垃圾后,那堆积如山的书籍,又被孙兰玉一本一本地掸去了灰尘,然后又被她按版本的大小分门别类,并由大到小自下而上,紧贴着墙壁整整齐齐地码了上去厦屋里立即宽敞明许多,也明亮了许多。接下来孙兰玉又给脚地上轻轻地洒了些水,在歇口气待水吸收得差不多时,她又将地细细地扫了两遍。门窗跟桌子,也被她抹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陈德润连着给孙兰玉提进来十几桶清水,同时又连着倒掉了十几桶黑水。屋里干净了也敞亮了,而孙兰玉却成了烧窑的掏炭的。
稍事休整后,陈德润在前面铲着垃圾和杂草,孙兰玉跟在后面又是洒水又是扫地。整个院子连同门前的半个街道,都被他们从前到后从里到外修得平平整整,又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屋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喀!”街坊邻居们,都不得不对这个山里来的新媳妇肃然起敬,并纷纷地竖起了大拇指。
“那也得看是啥样的女人,咱也有女人,屋里不照样跟猪窝一样?”有的男人不以为然地说。宁吃干净人的邋遢,也不吃邋遢人的干净。有的男人甚至指着自家的婆娘,骂她说人长得丑都不说咧,而且还邋遢的不行。有的婆婆也嘟嘟囔囊地数说起自家的儿媳妇,说她们的勤筋(谨)被割完了,光剩下了懒筋。
孙兰玉也没想到自己大喜的日子,竟是这样度过的。这是她有生以来最为辛苦的一天,也是她有生以来最为踏实的一天。
夜幕已经笼罩了河东堡,关上门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后,这对鸳鸯终于卧进了属于自家的窝。夜里,两个新人一时大意动静大了点,一摞书竟然倒下来砸在了四条赤裸裸的腿上。。。。。。
得天独厚,南河镇人向来自以为是,在他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