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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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润也惊讶地说:“找我?比我只早来了一步,你急着找我有啥事?”这才知道他爸来西安是另有其事,陈静远解释说:“不是我要找爸,是民政厅的邓厅长要见你。他要我回家接你,没想到你却自己来了。实在是太巧了!要是晚到一步,或者是我早走一步,咱们又该走岔了。说是陕西地方邪,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邪乎!”
不由分说,陈静远将陈德润领进一间屋子并向邓长耀介绍说:“邓厅长,这就是。。。。。。”陈静远还没说完,邓长耀已起身握住了陈德润的双手激动地说:“啊呀,果然是陈先生!快坐快坐。”没想到邓长耀跟他爸竟是那样的熟悉,陈静远竟一时愣住了。“静远,沏茶呀!还愣着干啥?”邓长耀吩咐陈静远说。
在陈静远沏茶的当儿,邓长耀激动地对陈德润说:“先生在南河镇的义举,给全省乃至全国都带了个好头,真是可钦可敬!邓某身为民政厅长,又是‘赈务委员会’的主席,却落在了先生的后头,实在是愧对三秦父老了。”当将沏好的茶放到面前时,邓长耀又问陈静远道:“静远,又不是神行太保你咋这么快就回来咧?”陈静远说:“哪里!我刚出门就碰见我爸咧。”闻言邓长耀惊讶地说:“陕西这地方真是神扎咧!”陈静远也惊奇地问道:“邓厅长跟我爸是啥时认识的?”邓长耀没有回答陈静远而是问陈德润说:“有七八年了吧?”陈德润感慨地说:“是啊,一眨眼的工夫,七八年又过去了。”他回过头又对儿子说:“继薛笃弼之后,邓厅长还在咱们县当过一年的知事。大家还给他送了个雅号叫做‘放脚县长’。”
邓长耀倡导妇人放脚的事,除《申报》多次报道在全国引起轰动外,民间还流传着许多关于他奇闻轶事。据说他一次在“放脚大会”上刚作完动员,便有人嚷嚷着要验看他夫人是不是大脚。邓长耀正在犹豫,邓夫人却早已坦然上台并伸出了一双大脚,直引得台下掌声雷动,一片欢呼,于是人人竞相效仿一时传为佳话。
“眼下‘赈务委员会’要在各地成立分会,我要静远去找先生,是想让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出任‘阳都分会’的会长。”邓长耀诚挚地对陈德润说。陈德润闻言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如此重任陈某实感力不从心,惟恐误了百姓又有负于邓厅长之重托。”邓长耀又恳切地说:“眼下像先生这样雪里送炭的君子已不可多得,有限的救命粮款,如果让小人中饱私囊而给肥猪身上贴了膘,邓某将何以面对三秦父老?我这里代表数百万饥民给先生鞠躬了。”说着邓长耀就是深深的一躬。陈德润赶忙起身诚惶诚恐说:“折杀在下了!陈某从命就是。”
在下午的赈灾动员大会上,回杰生先生以“西北灾情视察团”团长的身份,首先向大会作了灾情报告,接着他又介绍和表彰了陈德润在南河镇率先赈灾的义举,并大声疾呼,号召全省要以南河镇为榜样以陈德润为楷模,务必确保有限的粮款,一粒不落地送到饥民口中一文不漏地送到灾民手中。当“陕西省赈务委员会”的主席邓长耀,将一纸委任状双手递给陈德润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镁光灯闪烁,来自全国各大报纸的记者纷纷上前采访,陈德润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关步云更是近水楼台,镁光灯闪处咔嚓一声,陈德润连同这个动人的场面,已被她收入了自己的相机。
急于一睹这位陈先生的风采,关步青也随着与会的各方代表涌向了前台。不看则已,一看关步青竟被吓了一跳。“是他!”关步青不禁肃然起敬并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两个字。
好不容易才得以解脱的陈德润刚一走出大门,却见两个警察又迎了上来:“陈先生请留步!我们局长有请。”已有些焦头烂额的陈德润,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你们局长?你们局长是谁?他找我有啥事?对不起我还忙着!”说着陈德润已两个警察扔在了后面。
“久违了陈先生!有啥急事待晚辈送你前去。”抬头看时,陈德润不由又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料到跟他说话的,竟正是他急于要找的警察局长关步青。这时那两个警察已跑步上前拉开了车门,关步青抬起右手示意说:“先生请!”陈德润这时才反应了过来:“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关局长。好!我正要找你。”在关步青的招呼下,陈德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关步青亲自为他驾车,两个警察随后上了另一辆车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
“关局长这次咋没带枪?”陈德润不无挖苦地问关步青说。“先生的厉害,晚辈早已领教过了。这次是专门向先生赔罪的,还请先生口中留情。”关步青不好意思地说。
一家酒楼前,五花八门的小车已经停满了,下车后关步青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对陈德润说:“我们边吃边说,先生请。”陈德润并没有下车,打量了一眼酒楼后他问关步青说:“在这吃一顿得多少钱?”一时误解关步青客气地说:“给先生赔罪,自然是由晚辈做东。岂能让先生破费!”陈德润说:“关局长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不瞒关局长说,去年陈某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只要看见大鱼大肉就由不得恶心,见了山珍海味更是由不得想吐,而见了搅团跟包谷糁,却馋得要命!”见关步青有些为难,陈德润又笑着说:“我知道城里找不到包谷糁就搅团,但油泼辣子扁扁面总还有吧!啊——呵呵呵。。。。。。”
车子又停在了一家小面馆前。第一次有贵客开着小车光顾,老板竟有些手忙脚乱,亲自用湿毛巾将桌凳擦了又擦,又换用新毛巾擦干后他这才招呼客人就座。客人坐下后他又躬身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陈德润吩咐说:“油泼辣子扁扁面!甭忘了再拿两骨朵生蒜,啊——”见客人真的要吃面,还以为要出他洋相的小老板,这才如临大赦似的应了一声用毛巾擦着汗离开了。
“先生可能是慢性肠胃炎。”关步青关心地说。陈德润点了点头说:“可能吧,郎中也是这么说的。我问他打针还是吃药,你揣他说啥?”“他说啥?”关步青迫不及待地问道。“他说不用吃药也不用打针,等年馑一过,自然就会好起来的。呵呵呵。。。。。。”
第四十章陈德润赈灾阳都 陈
情知上当,关步青不好意思地说:“先生处处心系灾民,令晚辈感动也令晚辈惭愧。”见关步青言辞恳切,陈德润这才推心置腹地说:“常言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把省下的钱拿出来赈灾,不知要救活多少人命又造多少级浮屠?要是大家都能这样做,那又该救活多少人命造多少级浮屠?反过来说,即便关局长人再强马再壮枪再多,河西堡的悲剧还是要照样重演。到时候你就是把纂纂子忙散伙,还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老百姓骂你是畜生禽兽,上峰又骂你是瓷熊愣种。你信不信?不信咧咱俩打赌。”受到感染,关步青动情地说:“先生教训的极是!从即日起关某定当效仿先生以身作则,与家人和属下一起节衣缩食,为灾民为家乡为父老尽一点绵薄之力。”
吃晚饭,关步青又压低声音问陈德润说:“先生找晚辈,可是为了何全虎一案?”陈德润点了点头说:“正是此事。”关步青环顾了一下周围说:“这里多有不便,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陈德润问:“去哪里?”关步青说:“不知先生能否屈就敝舍促膝一谈?”陈德润说:“也好。那就打扰了。”
干这行,关步青早出晚归已是家常便饭,因此家里人更不介意。关步青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直接将陈德润领到了客厅。献上香茗后,关步青将一条小黄鱼放在了陈德润的面前,陈德润吃惊滴说:“这是何意?”关步青说:“说来惭愧,这是一点不义之财,拿出来让先生赈济灾民。”听说是不义之财,陈德润坚辞不受说:“赈灾固然急需要钱,但来路不明的钱,我是绝对不会要的。”关步青叹了口气说:“唉,按说这不义之财应当充公,充公后又怕填了瞎磨眼给肥猪身上贴了膘。今先生若不肯收,可就让关某为难了。”见关步青似有难言之隐,陈德润忙说:“关局长有苦衷不妨说出来听听。”
“唉,说起来话就长了。。。。。。”叹了口气后,关步青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合盘地托了出来。
见赫家只是损失了些粮食而并无人员伤亡,关步青还以为赫尚文只不过是想狐假虎威虚张一下声势,借自己吓唬吓唬饥民为自家争回些面子而已,于是便满口答应了他。谁知心狠手辣的赫尚文早已动了杀机,非杀一儆百杀鸡惊猴不可,他们暗中绑架了翟树德并用枪顶着他的脑袋,又指着放在面前的一百块大洋要翟树德自己选择。贪生怕死的翟树德果然选择了钱而出卖了良心,他不但领着人逮捕了他的上线共产党的区委书记李垦,而且还提供物证并亲临法庭指证了他。
赫尚文并没就此满足,他还想滥杀无辜一泄私愤,却苦于没有证据于是便故伎重演。在威逼加利诱面前,翟树德在法庭上竟像疯狗一样的胡撕乱咬起来。他供出了几十个人却拿不出物证,口供也是前矛后盾漏洞百出,加上关步青在一旁极力劝阻,赫尚文才没有得逞而不得不暂时作罢。
李垦被杀后矛盾果然进一步激化,翟树德被杀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暂且不说,赫老二丢了脑袋却既大出了赫尚文的意料又违背了他的初衷。他高估了自己而又低估了对手,但却仍不汲取教训又狗急跳墙地大肆捕人。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对关局长多有误解。”陈德润抱歉地说。关步青摇了摇头又指着那条“小黄鱼”说:“这是赫尚文给晚辈的,晚辈不接不行,接了又觉心里难安更不知该如何处理。先生义举使人感动今正好用来赈济灾民,就算是对南河区民众的一点补偿,同时也去了晚辈的一块心病,还请先生万勿见疑。”陈德润动情地说:“难得关局长一片苦心!既然如此那我就代表南河区灾民谢过关局长了。”
在给关步青写了收条后,陈德润又接着问道:“那全虎他们,不知关局长打算如何处理?”关步青说:“其他的晚辈克日放人,只是全虎的事尚有些棘手。”陈德润说:“都是一个事其他人能放,全虎为啥就不能放?”关步青说:“先生有所不知,赫尚文虽远在南京,却几乎是天天打电话咬定他是共党。晚辈也只能以查无实据一拖再拖,况眼下赫家势大,全虎出去还没有在我这安全是不是?”陈德润说:“话虽如此,就这么拖下去亦非长远之计。”进一步压低声音,关步青几乎是咬着耳朵对陈德润说:“山不转水转。听说杨虎城帮蒋介石打败了冯玉祥跟阎锡山,现已兵临潼关不日就可入陕,到时候咱再趁乱放人也为时不晚。”陈德润闻言惊讶地说:“此话当真?”关步青肯定地说:“千真万确!宋哲元去河南堵截却吃了败仗又退回了潼关;前一向省上都乱了套,代省长刘郁芬已准备逃往山西。杨虎城一向与共产党交好,慢说没证据就是有证据,我想杨虎城也不会难为我们。刘郁芬一走晚辈立马放人。请先生放心!”一提到杨虎城陈德润不禁想到了儿子陈致远,于是寓意双关地说:“但愿如此!”
“时间不早了,先生早点歇息。晚辈改日再来讨教。”说着关步青就要起身告辞。陈德润忙说:“不急不急!陈某还有一事相求。”关步青重新坐下后说道:“有啥事先生尽管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