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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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走了南河镇的佘大花。整整相差了四十岁的男盗与女娼一同私奔离家出走后,住进了赫家在县里开的油坊。
赫尚武从小就是个不省油的灯,他天不怯地不怕并争强好斗而且从不吃他人的亏,但在家里他却从不胡来。赫尚武跟他爸赫老大恰恰相反倒有些像他大赫老二,因此颇得当家赫老二的欢心。赫老二因自己的个儿子赫尚文在外面干事,所以非常看好这个侄子并有心栽培他,以便在将来接替自己主持这份家业而使赫家后继有人。赫尚武也意识到这一点,并以为赫家的未来非自己莫属而且踌躇满志当仁不让。他以他大赫老二为楷模而以他爸赫老大为借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是他的必修课,“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是他的座右铭,“杀不了穷汉,当不了富汉”是他的治家格言,“争于外而让于内”是他的治家理念。
县长李沛钦单独地召见了区绅赫尚武,告诉他底价是每人一千大洋,要他通知佘家跟郭家带上钱来县里赎人。
不料想郭德玉跟佘大勇还活在世上,而且就押在县里的监所,更不料想一个堂堂的民国县长竟跟土匪一样,也搞这些抢人越货的勾当,愣了一下后,赫尚武竟跟他的顶头上司搞起了价钱。李沛钦先从一千让到九百,后又由九百让到了八百,往后便死活不肯再让了。
“郭德玉前头没人,这事怕不好办!是这,我先招佘家的嘴,只要能把佘家拿下来前面有车后面有辙,郭家的话也就好说了。”见再搞不下来,赫尚武只得勉强地接受了佘家的事,而将郭家的事婉言地推了下来。听说郭德玉既无父又无母,黎沛钦不禁有些怅然若失,在叹了口气后他只得答应了赫尚武。
听说儿子竟被押在县里,佘有志又是惊又是喜又是忧又是愁。喜的是独苗儿子佘大勇还活着;惊的是他竟被押在只有一水之隔的县里;忧的是儿媳妇莲儿的肚子,已被他这个当阿公的给日翻大了,怕儿子回来不好交代;愁的是赫尚武开的一千硬大洋也不是个小数目。思前想后佘有志竟一时乱了方寸,于是便借口钱是个硬头货一时拿不出而推了下来。
不见兔子不撒鹰,佘有志一方面请求赫尚武在县长面前替他美言看能否再少些,另一方面又稳住赫尚武说钱他可以想办法慢慢筹但必须先见人。赫尚武见事情有门自是暗暗高兴,他一口答应了佘有志的请求并恳切地说:“你的难处我都知道,但我的难处你也得体谅。想见人估计问题不大,这点面子县长还不至于不给,至于钱,我已经跟县长压了又压,怕是再也压不下来了。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慢说是县长,就是省长,上头只要来一个二指宽的纸绺绺,他也得卷铺盖走人,哪能跟咱人老几辈的乡党爷们相比?胳膊离锤近,你放一百八十条心,我也不是瓜子,还能牛犄角朝外顶?”
第三八章官绅勾结杀无辜 饥
在佘有志想起应当问一下女婿郭德玉的情况时,赫尚武却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赫尚武又过来了,一进门他就高兴地对佘有志说:“搁住咧搁住咧,县长把我的话搁住咧,把你的人也搁住咧。。。。。。”正说着见佘有志却示意他小声些,于是便又压低声音接着说:“娃你想啥时见就啥时见。吃的喝的穿的戴的该给娃带啥东西你也尽管带,准备停当咧言传一声我陪你一块去。不信你看,这是县长亲手写的条子,上面还盖有县府的红坨坨。”见赫尚武手里拿着的,果然是县长批的条子,上面的确有县长的签名,而且还真的盖着县府的关防大印,佘有志感激地说:“让区绅费心了!”接着话锋一转接着问道:“没看钱少得下?”赫尚武说:“能能能,开始县长只答应少五十,我说五十算个毬,要少就少一百也显得咱大气。县长笑了笑就点了头。”佘有志并不满足却又不便再开口,于是拉着赫尚武走进了一家饭馆的雅间。
雅间里,佘有志撇开正事不谈,只是不断地恭维着赫尚武并一个劲地向他敬酒。当赫尚武喝得醉意朦胧时,佘有志这才不失时机地说:“还是区绅的面子大!连县长也得让三分。”赫尚武已有些得意忘形:“县长?县长他是个毬!不瞒你说,我大哥赫尚文在南京国民政府里干事。慢说是县长,就是省主席,他的乌纱帽戴住戴不住,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佘有志故作吃惊地说:“噢,原来是这!那没看九百块还打得开?”一提到钱,赫尚武又立即变得警觉起来,酒也醒了几分,他后悔自己一时得意,竟夸下了海口,于是又掩饰道:“事跟事不一样,盗挖祖坟可是杀头的死罪。同州的麻老九跟凤州的党拐子都是土匪出身,后来又一同参加了靖国军,靖国军散伙后麻老九又帮着镇嵩军打西安,罪恶按说比党拐子要大得多,但同州被拿下后,麻老九的几千人被放了,而凤州拿下后,党拐子跟他的五六千人,却被用机关枪一晚夕给扫光了,为啥?不就是因为党拐子盗挖祖坟么?宋哲元最恨的就是那些盗挖祖坟的人,没有日翻天的本事,你就是搬个金山过来,也没人敢接。眼下是乱世也是个机会,你不趁乱给娃把这事办了,将来后悔时你哭都没眼泪。”见佘有志默然不语,赫尚武又语重心长地接着道:“千万不敢再来回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钱是啥?钱是人身上的垢痂!花几个钱是小事搭救娃要紧,你佘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能搭救你惜爱钱没搭救我问你,将来你还在南河镇上走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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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女婿呢?他俩是一个事。”喝了一会闷酒后佘有志这才又接着问道。
“你女婿!你女婿是谁?”赫尚武惊讶地问道。“是郭福寿的儿子郭德玉。”佘有志没好气地说。“啊呀!你不提我心里还粘着,这娃我也有心搭救却不知该跟谁提说,一时唬住了竟没想到他是你的女婿。”恍然大悟后赫尚武又接茬说道:“不说咧如果你愿意承这个头,我也就一尻子坐了,俩娃一样!”佘有志苦笑了一下说:“一个我都捞不起还敢想俩?只是随便问问。”赫尚武笑着说:“我说佘老板人家瘦猪哼哼,你肥猪咋也跟着哼哼?能拿出上万块盖佘福庄,却拿不出一两千块救人,你说这话打死谁谁也不信。”赫尚武无意中的一句话,反而将佘有志提灵醒了:“那就用佘福庄作抵押,咋相?”赫尚武说:“佘福庄?佘福庄不是早已归公了吗?佘老板该不会是喝高咧吧?”佘有志压低声音说:“我没醉。不瞒你说,当时我多留了个心眼,一口咬定说佘福庄没有房契,其实房契就捏在我的手里,眼下没得锤,等得了锤我还想将它要回来。陈德润有没有办新房契我不敢说,就是有,他是县上的咱也是县上的,至少还不跟他个摔个平跤?”赫尚武颇有难色地说:“这事怕是不太好办。”如果是别人还好说,如今牵扯到陈德润,赫尚武还真的有些怯火。佘有志说:“有啥不好办的?给陈德润是县长的一句话,收回来对县长来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去跟县长说,办成了佘福庄全归他。”说着佘有志将一百块大洋塞到赫尚武的手里接着说:“这是一点小意,思区绅拿着喝口茶,事成后我还有重谢!”将钱揣进口袋后赫尚武说:“佘老板你准备啥时见人?”佘有志犹豫了一下说:“人我就不见咧,又不是啥赢人的事,闹得摇铃打卦的。”起先佘有志害怕上当才提出要见人,后来见县长跟赫尚武都满碟子满碗地答应了,他心里反而踏实了不想见人了。
正在朝回走,赫尚武突然又收住了脚步。他心里虽然有些怯,但捏了捏口袋里的钱他顿时又有了勇气。赫尚武心里又不由想起了佘有志所说的“重谢”,重,到底是多重?是二百还是三百?瞎猜了一会虽没猜出个所以然,但他却能肯定最少也是一百。这一百不要说是天天有,隔三差五的有那么一两回,也就很不错了。想到这儿,赫尚武顿了顿脚转过身又朝县里走去。
听说佘福庄能值万把块钱,县长黎沛钦一口便答应了。他对赫尚武说:“今天就算了。明天你那儿也甭去,就在家里等着,我教警察局长带上人去找你,你带他们先把佘福庄给他封了。哦,还有,今天回去,你务必先把佘家的房契拿在手里。”见黎沛钦的口气松松的,又听说有警察局长出头,赫尚武的心里便踏实了许多。警察局长出门办事,总不至于只提两个光锤头吧?他除了带人肯定还要带枪。枪谁见了不害怕?想到这儿,赫尚武的底气更足了:“那放人的事。。。。。。”赫尚武还没说出口,李沛钦却接口道:“放人的事先不急。你跟姓佘的说,十天之内要是没啥事,我立马放人教他放心。”
见事情都跟自己的心上来了,佘有志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几天他被提搅得瞀乱草舍的,好久都没心情跟莲儿亲热了,心想今黑非把这一向攒下的,全都发泄给她不可!等佘大勇一回来,想发泄都没地方发泄了。
莲儿腆着大肚子,像是架了个鼓,看起来怕是已经有七八个月了。自刚显怀起就有人不时地对这个肚子指指戳戳,然后还免不了再挤眉弄眼地嘀咕一番。烟馆的客人一般都顾不了那么多,而那几个伙计就不同了,当着莲儿的面他们跟平时没啥两样,都低着头正经八百地做着生意,莲儿一转过身,就有人在挤眼有人在努嘴,有人还在咯咯咯的笑着。这笑声像是被堵在喉咙里而没有足够的勇气冲出口腔,所以等莲儿再回过头时,便又被咽下了肚子。莲儿一度感到纳闷也很不习惯,现在她依然还是有些纳闷,但却已经习以为常见怪而不怪了。
莲儿也感到佘有志这两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在见到自己时,他不再像以前那么猴急了,有时还哎嘘哎嘘地叹着气。“爸,你种下的瓜都快开园咧,咋倒反而不高兴了?”赤条条又仰面躺在炕上的莲儿,一边抚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边问佘有志说。她并不知道佘有志正是为她的大肚子而发愁,因此还想借此来安慰他。“瓜娃些,爸正是为你这肚子里的在发愁。”佘有志沮丧地说。一看见莲儿的大肚子,佘有志的确有些忧心忡忡。“种不上你发愁,种上咧长大咧快开园咧,你咋还发愁?”莲儿更不明白了。“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大勇他,快回来咧。”一听这话,莲儿挣扎着坐起来说:“真的?啥时候?”佘有志忧郁地说:“快了,就这几天。”莲儿眨了眨眼说:“这是好事呀!爸,你不想让他回来?”佘有志苦笑着说:“想是肯定想,但他一回来,爸跟我娃的好事怕就弄不成了。”莲儿却天真地说:“这不怕!他也不是天天都要我。你俩人换着弄,我这儿闲着还不是白闲着?”佘有志难堪地岔开话题说:“这先不说,光你这肚子,爸就没法跟他交代喀。”莲儿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有啥不好交代的?就说他的种子不行,是爸给他帮的忙。”佘有志哭笑不得地说:“爸给娃啥忙都能帮,唯独这个忙帮不得。”莲儿不解地问:“这又为啥?”佘有志说:“不为啥,就因为辈分不一样。”哦了一声后,莲儿似乎明白了些,旋即她却又找到了新的理由:“老公鸡老母鸡跟鸡娃的辈分也不一样,长大后那些公鸡娃,还不照样撵着撵着要给老母鸡踏蛋?而那些老公鸡,不也照样撵着撵着要给那些母鸡娃踏蛋?”佘有志红着脸说:“人咋能跟哪些畜生来比?”莲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