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第4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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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在心中仔细衡量。人常说性格决定命运。赵兴正在从赵佶地性格下手。分析这个人地一生。
借助穿越人士预知历史地长项。赵兴在小皇帝还没有登基地时候。竭力地跟小皇帝搞好关系。并借助帮端王经营封地地由头。不停地与端王书信交流。顺便向这个年幼地孩子灌输自己地主张。现在看来。这些努力是有成效地。小皇帝至少对他地某些理念毫无抵触。
然而。人常说屁股决定脑袋。小皇帝一屁股坐在皇帝位置上。心思已经不那么单纯。比如这次赵兴赢得大功回来。但小皇帝却没有提对赵兴地赏赐问题。甚至连赵兴是否回广州都未做表态。如此一来。赵兴只能作为一名闲官。滞留在京城。朝堂大事他没有发言权。小皇帝要想咨询他。或者会把他叫过去。但如果小皇帝没有想起。他只能在京城晒太阳。
皇帝是个爱好艺术地人。他在艺术上所能达到地高度。在皇帝中间独一无二。甚至连常人都很难达到他所成就地艺术高度。这需要天赋。外加一些个人努力。
细细想来。小皇帝也是一个追求完美地人。对完美地追求使他偏执于艺术。以至于不耐烦处理国政。这便使蔡京趁机独揽了大权。赵兴隐约记得。所谓“北宋六贼”当中。还有几名太监喜欢模仿宋徽宗地笔迹。自己书写圣旨。其气焰滔天。连蔡京都要巴结。而小皇帝对此却不闻不问。中宋一朝。那些伪造圣旨地太监没有受到丝毫惩处。
这说明小皇帝地心思压根不在处理国政上。蔡京地艺术才华被小皇帝欣赏。故此小皇帝引为知己。而后将国政全部托付蔡京。这才使蔡京有了玩弄权术地机会……赵兴想到这。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论到操纵人心地手段。赵兴自认比蔡京那厮高明许多。然而。论到艺术造诣以及拍马屁手段。赵兴远远比不上蔡京。所以有些事情蔡京能做到。赵兴做不到。
然而,操纵人心这一点,赵兴完全能够做到,他可能不是宋徽宗的精神知己,但绝对能成为赵佶的左膀右臂……
这样想来,赵兴似乎不可能阻挡蔡京地上位…………如今童贯已经去了杭州,以蔡京的手段,巴结山童贯一点不成问题,他将无可争议的返回朝堂,顶替赵挺之的位置,而后利用自己的艺术造诣使小皇帝产生臭味相投的感觉,接下来,历史将不可避免的回到它固有的轨迹。
想通了这点,赵兴轻轻点头:“曾大人,蔡京蔡元长一定要回来,这点我可以帮你,但我担心,蔡京这家伙有王安石的风格,独地很,喜欢独霸权柄。我担心这厮回到朝堂,对你我并非好事。”
曾布想了一下,拱手回答:“将来地事情交给将来去办,让我们且顾眼前吧。”
赵兴点点头答应:“我这就派快马前去杭州,通知蔡元长早作准备……”
话说到一半,赵兴瞥见一名朱雀军士兵。数名朱雀军军官匆匆忙忙的向宣德楼奔来,赵兴止住话头,出声招呼那几名军官,只见那些军人走到赵兴面前,仓惶地行了个礼,焦急的汇报:“大人。不好了,诸军哗变。”
曾布一惊,回身望了望皇宫,才一抬脚,发觉赵兴没有动,他忐忑不安的停住了脚步,语不成声的催促:“离人,怎么回事,朱雀军怎么会哗变了呢?这可是天子脚下。朱雀军手中掌握着霹雳弹、大炮、火枪,一旦哗变起来,怎么得了?!”
赵兴摆摆手。止住了曾布的叫喊,他转向那几名军官,询问:“怎么回事?我们身在辽国,深入辽国腹心数百里,周围都是敌人,我们没有哗变,怎么回到了大宋地京城,反而哗变了呢?不要急,慢慢讲。”
几名朱雀军军官喘匀了气。详细解释:“大人,问题出在点校上面。枢密院对我军进行点校,却要收缴我们的枪支,核定我们的俸禄………大人,我们都是大将,但枢密院官册上,我们还是环庆兵勇,薪水要比照禁军士兵发放,这哪成呢。分明是居心叵测嘛。”
曾布插嘴说:“朱雀军士兵原来都是环庆弓手,连厢军都算不上,按禁军标准发放俸禄,已经是恩典了,怎么还要闹事……”
稍作停顿,曾布恍然,转身问赵兴:“离人,难道你发的薪俸比禁军还高,高多少?”
赵兴心里得意。他暗自呐喊:“没错。这支军队是我的,谁也拿不走。朝廷想分化瓦解,看他怎么花得起钱。”
心中得意,赵兴脸上还是一副懊恼的神情,他伸出一个巴掌,想了片刻,又摇摇头,捏起了拳头,将手指张了两次。在赵兴张手期间,皇宫内也想起了一片喧哗,吵闹声越来越大,曾布面无人色,他张望着皇宫内,哆哆嗦嗦地解释:“宫内,那地方还是你的朱雀军,离人,快想办法…………十倍,你竟然给士兵十倍的薪俸,这不快赶上一个知县的俸禄,有你这么养军队的吗?”
那几名朱雀军士兵望着宫内吵闹的地方,态度恭敬的回答:“大人,我们点校的时候,前面入京的朱雀军士兵曾派人来询问,说是他们入京后,俸禄减地太厉害,询问我们的情况。恰好我们也在点校,等诸军乱起,我等回头查看,发现他们已经跑了,我估计他们是得到消息,回驻地也闹腾起来。”
赵兴不慌不忙,慢悠悠的说:“曾大人,曾相,我军中士兵地薪俸不能按常理衡量,他们平常拿禁军的俸禄,额外还有服装钱,火药钱,消暑费,碳薪钱,伙食费,车马费,另外,训练的时候还要给他们发作训费,战斗的时候还要发作战费,此外,他们的战利品也要归自己,所以,细细算下来,他们的薪俸比禁军高十倍不止。
当然,这些钱也不都是我出,战场缴获是大头,那是我们的敌人替我们付费,我打仗,一般都战利品丰厚,但这次与辽人交手,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负的局面,想必士兵们有点不甘心………帅将军在哪里?”
赵兴的后一句话是向士兵发问地,帅范官品小,像他这样的五品官是没有资格上殿参加议事的,所以酒宴过后,帅范就领着人离开了皇宫。
“不知道,我等先去大人府上寻找,未发现帅监司的踪影,所以我们只好来宣德楼前等候。”
曾布已经站不住了,他直催促:“离人,先去皇宫,陛下在那,陛下的安危最为要紧,先安抚皇宫里的士兵……十倍薪水,你真舍得。”赵兴解下佩剑递给那几名朱雀军军官,吩咐:“拿我的剑去,告诉诸军,有胆敢出营者力斩不赦,请他们稍安勿躁,我等会就去军营,与他们商谈解决办法。”
皇宫内,宫娥已经武装起来,他们手拿着刀剑、棍棒、扫帚,强作镇定,曾布领着赵兴先去皇帝寝宫问安,小皇帝连殿门都不开,在大殿内回答:“赵卿。且去安抚朱雀军,再来问安。”
赵兴冲着殿门拱拱手,站在台阶上高声说:“陛下,曾相在这里,请陛下打开大门,由曾相入内陪伴。臣这就去安抚朱雀
门内没有回答,曾布有眼色,马上喝斥赵兴:“汝且去,老臣在台阶上守候便已足够……等等,把你的配枪给我。”
赵兴随身带着三支手铳,佩剑送给了朱雀军军官,他又解下两支手铳递给曾布,转身向朱雀军皇宫内的驻地奔去。
朱雀军营房里,士兵们吵成了一团。数个太监手持棍棒围在院口,见到赵兴进来,丝毫没有拦阻地胆量。他们瑟瑟发抖的看着赵兴走进院内的背影,正在心惊胆颤间,院内的喧闹陡然停止。
刚才,朱雀军的嗓门实在大,炮火中练就的大嗓门扯起来,令习惯温文尔雅的太监们极度恐惧,但现在,声音消失地太快,以至于太监们怀疑。院里的那些朱雀军士兵是否顷刻间被赵兴秒杀。
大太监梁师成低声嘀咕:“好威风,好煞气,都说赵太尉领着十二个侍从坑了吐蕃三万精锐,咱家那时惊地下巴脱了臼,原来那是真地,瞧,赵太尉这一进去,里面都变成死人了。”
赵兴背着手,悠哉游哉的走进朱雀军大院。朱雀军士兵见到赵兴,立刻叉手不离方寸,大气也不敢吭一声,赵兴慢慢地走了一圈,点手唤过一名士兵,招呼:“史三郎,我记得你是环庆童儿营地孤儿,汝父阵亡在西夏,寡母改嫁。是汝父军中胞泽帮衬才养大了你……我听说你前年成了家。娘子给你生了个儿子,传继了史家香火。是吧?”
史三郎腿一软,跪在地上,将头磕的邦邦响,口称:“义父,是你当年在儿童营收养孩儿,孩儿才有了今日,大恩大德,永志难忘。”
赵兴又一指人丛里几名士兵,一一召唤:“施庆生,寇一郎,赵三、马四……你们都是当初环庆童子营的人吧,我记得你们今年也有二十了,成家了吗?”
被赵兴点名的朱雀军士兵跪倒了一地,口称义父,频频向赵兴叩头。赵兴不理他们,指着人丛中另外几人,招呼:“翟九,我记得你家门前有棵柿子树,结的柿子很甜,当初你来广南的时候,还记得给我带上一篓柿子,可你去年怎么没给我家送柿子?”
翟九涕泪交加:“大人还记得我家的柿子树,呜呜呜。”
五百名士兵,赵兴能记得一小半人的名字,被他点到名的人跪倒了一地,其他地人犹豫片刻,也随大流跪倒在地,赵兴见到士兵情绪都平静下来,他继续说:“各位知道此地是何地?大宋皇宫!皇宫里住的是陛下,惊扰了陛下,那是谋反,诛九族的大罪,一旦你们迈出这个营门,谁也救不了你们,不仅你们要首身两段,连你们地家人亲戚也不能幸免。史三郎,你儿子也活不了;施庆生,寇一郎……你们的家人都活不下去,这是你们需要的结果吗?”
史三郎叩头出血:“义父,活不下去了,我们朱雀军看着风光,开销太大,每天要唰三遍枪膛,可军器监不给配发桐油,说是没这笔费用。义父的规定又不能不遵守,大家只好自己掏钱买桐油,我等现在拿的是禁军俸禄,但禁军的刀枪弓箭一年不搭理一次,而我们每天都要打理数次,官府发的钱别说养家糊口,连正常的开销都不够,我们要靠历年的积蓄进行贴补。
义父,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等当兵打仗,原是拿命换钱,换家人一个活路,可现在连我们自己都活不下去,如何顾及得家人……”史三郎地话引起一片呜咽,那史三郎膝行几步,抱住赵兴的大腿嚎啕:“义父,救救孩儿吧,你还是让我回你身边当兵,哪怕再去环庆前线也行,这皇宫守卫,表面看风光,实际日子入不敷出,义父,你不能扔下孩儿不管。若义父不顾而去,今日孩儿便死在你面前,也算一个痛快。”
赵兴沉默片刻,掸掸身上的土,冷冰冰的下令:“诸军。起立,列队,空手出宫。”
赵兴没给大家一个答复,但大家能空手出宫,这意味着,他们有可能免除了宫内守卫的职责。朱雀军士兵默默无言,眨眼间排列好队伍,徒手走出营门。
此时,皇宫里殿前三司的军队已经赶到,但他们看到赵兴背着手目送这支队伍,不敢过分煎迫,只堵住了前往皇宫寝殿的道路,而后任由士兵出宫。
送走了最后一名朱雀军后,赵兴赶往皇帝寝宫。此时,小皇帝已经打开了殿门,曾布坐在门槛上。蒋之奇立在门内,韩忠彦在殿内陪着小皇帝。
赵兴徒手上殿,摘下了乌纱帽,向小皇帝叩首请罪:“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