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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部分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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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自然了,咳咳,为了这会儿萱宁堂上的那些人,你是不肯的。”
顾廷煜轻轻咳嗽起来,他掏帕子擦了擦嘴,抬头凝视顾廷烨,“若是父亲
呢?如今若为了救父亲性命,要你休妻另娶,你当如何?!”最四个字,
他忽然提高声音,尖利如刀剑,猛刺入对手心房。

  顾廷烨心头大震,猛然退了一步,随即立刻稳住,他素来知道自己这
位大哥是个极聪明的人,窥探人心,伺弱寻机,思虑慎密周全,若不是身
体太差,一朝能得出仕朝堂,端是一位极厉害的高手。

  很小的时候,他状似无心的随意一句话,便能让父亲对自己怒不可遏,
变本加厉的处罚自己,从小到大委实多吃了不少苦头。

  他微微眯起眼睛:“大哥究竟要说什么?”

  顾廷煜气喘的厉害,慢慢靠到柱旁,摸到一把椅子坐下:“没错,顾
府上下都对不住你们母子,可也不是人人如此罢。煊大哥从小到大偷着往
祠堂里给你送了几次吃食;你被拦在灵堂外,是谁顶着亲老子的打骂替你
说话的。还有……父亲,他未尝不知,你们母子是受了委屈的,他也不好
受……”

  不说这话还好,顾廷烨听了,更加一股怒气上涌,挺直背脊,重重一
拳捶在身旁的柱子上,狂傲的冷笑:“父亲便是知道又如何?这二十几年
来,他还不是瞧着别人拿话糟践我娘!再拿我娘来糟践我?!他若有半点
不忍,怎连一句话都没说?!大哥怕是弄错了,这区区几句话便能叫我改
变心意么。”

  顾廷煜丝毫不动,直视过去:“不是蛔虫,我也知道。你自己摸摸良
心,这些年来,父亲待你如何?父亲军务繁忙,一天到晚能得空两个时辰
便是不错,几乎都拿来教你文武,他花再你身上的功夫比我和三弟加起来
翻一番都多!”

  想起老父一日忙碌之后,总不忘紧着追问‘廷烨今日如何了’,一得
了不好的消息,就扯着嗓子拎着家法去追着教训顾廷烨。

  顾廷煜不禁心头剧烈酸痛,父亲对自己虽好,却不怎么愿意和自己待
在一起,有时望着自己的面孔和孱弱不看的躯体,老父就不免伤怀离去。

  “父亲如此教养你,不是疼爱于你,还能是什么?你倒是说句真话,
倘若当年之事轮在你身上,无可奈何之下,你能如何?!”顾廷煜抬高了
声音,涨红了青白的脸,怒吼着,“你想想今rini待弟妹之意,再想想父
亲!”

  到底多年自制已成习惯,顾廷烨虽心头翻滚的厉害,依旧能冷静而答:
“我从不想‘倘若之事’。我不是父亲,没那么多牵挂,会落到‘无可奈
何’的地步,本就是不该!”

  身为统军将帅,不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再去想该牺牲前军冲锋好还
是牺牲后军来殿后,而是根本不应该让这种‘被迫选择牺牲’的情况发生。

  作为顾家长男,上有老父,下有幼弟,只顾着和个病病歪歪的女人情
深意长也就罢了,好歹也该想想家族境况,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才是,纵
算一时筹不出银子,也要找好借口或托词,只消挡过一时,拖了一年半载,
武皇帝就过逝了,新帝仁慈,上折求情一二,多半能徐徐图之了。

  想起大秦氏,顾廷烨虽知她早逝可怜,但依旧不禁心生厌烦,他能理
解父亲的一往情深,可毕竟她毕竟是冢妇,嫁入顾门近十年,只知风花雪
月伤春悲秋,夫家的隐患她竟一点不知。

  这样柔弱的女子就不该嫁给长子嫡孙,就不该为宗媳;若是个有担当
的聪慧女子,绝不会一味成为夫婿的负担,就像……明兰。

  他心里忽的温软一片。目光转向兄长,嘴角露出几抹酷烈,冷笑着:
“大哥领我来祠堂的意思我明白,然,对着祖宗和父亲,叫我反省。我可
说一句,便是此事我不加援手,任其如此,顾氏宗族也不会没落。”

  顾廷煜目光激烈,狠狠盯着他,顾廷烨并不退缩,同样血缘的两兄弟,
便如棋逢对手的两个高手,比杀着智谋,对阵着心机,看谁熬得过谁。

  过了会儿,顾廷煜长叹一口气,颓然靠在椅背上,指着香案道:“那
儿有个盒子,你去看看罢。”

  顾廷烨俊目冷然划过一道光芒,走到香案前。

  这是一个深色沉重的大木匣子,宽尺余,长二尺,四角包金镶玉,这
也罢了,顾廷烨一触手,就惊讶的发觉,这竟是极珍贵的沉香金丝楠木,
这么大一个匣子,怕是万金难换。

  锁扣早已打开,一翻盒盖去看里头,明黄色的衬底,上头摆着一个双
耳卷轴,金黄色上五彩丝线绣龙凤纹,且有瑞云,仙鹤,狮子点缀上头,
是圣旨。一旁又放着个黑黝黝的东西,是一块厚厚的拱形铁片,上头刻着
竖排的文字,并以朱砂填字,卷首以黄金镶嵌。

  顾廷烨微楞了一下,是丹书铁券。

  往常,只有逢年过节才拿出来放在香案上拜一拜,跪在后头的子孙根
本看不见;这也是他头一回见到这件顾家的至宝。

  “你把那铁券拿出来,看看上头最前面那四个字。”顾廷煜艰难的出
声。

  丹书铁券本是个中空的桶状,宣旨封爵当日,从当中对半剖开,由朝
廷和有爵之家各执一半,是以落在顾廷烨手中这沉沉铁片,形状似瓦。

  顾廷烨慢慢转动铁片,视线挪到卷首,最前头以黄金锲成四个凝重的
大字:开国辅运。

  顾廷煜抬起头,望着香案上那高高林立的众多牌位,烛光下影子重叠
成荆棘一半的丛林,落在顾家兄弟身上,便连面目也看不清了。

  “先祖善德公,以草莽卑微之身,得识于太祖,遗寡妻少子而亡,右
山公更建下赫赫功勋,此后,太祖东征,太宗西伐奴尔干,南平苗司,三
靖北疆,顾家子弟前前后后共送了十一条人命在战场之上……这些都不用
我说了吧。”

  “我知道你的打算。”顾廷煜说的有些喘,抚着胸口,继续道,“父
亲就是为着侯府才娶了你生母,才生了你,你恨,你怨,是以你就是想眼
看着宁远侯府倒掉,叫夺爵毁券,该下狱的下狱,该流放的流放;把你积
年的怨愤好好出上一出。待过个十年八载,而你慢慢积攒军功,皇帝再赐
你个爵位,那时候,你便算是为顾氏光宗耀祖了!那些亏待你的人不是死
光了,就落魄潦倒了,你什么仇都报了!”

  顾廷煜一边说一边笑,笑的直气喘:“可皇上不能直接夺了我的爵位
给你,哪怕有罪名压在那儿,也难免有欺凌弱兄寡嫂之嫌,皇帝最重名声,
他不会的,为了你,他也不会。可你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你索性釜底
抽薪,倒了宁远侯算了!是不是?”

  顾廷烨看着狂笑个不停的兄长,冷冷的,一言不发。

  “可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顾廷煜终于止住了笑声,神色凄
然,“待多年后,你再得来的丹书铁券,上头可有这四个字?”

  “这么多年了,太祖时肃清了那么多功臣,太宗即位时的‘九王之乱’,
再后来几宗谋逆,大兴诏狱,乃至现在……多少开国功臣都被掳爵位了!
你可知如今满天下去算,还有几个有爵之家持有这样的丹书铁券?”

  顾廷煜忽然激动起来,“我告诉你,只有八家!八家!其余的,什么
守正文臣,宣力功臣,在咱们家面前,都不值一提!咱们才是是真正一脉
相承,不曾断过的!连襄阳侯府也没了这个,便是如今红的发紫的沈家,
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阵发力,忽然扑到顾廷烨跟前,用枯瘦的手一把扯住顾廷烨的前
襟,大吼起来:“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得重任?当初新帝刚登基,你便只带
了一队人马去接防,江都大营也服帖的听你号令;皇帝身边那么多潜邸的
亲信,一样领了兵符圣旨去接军务的,除了皇帝的小舅子还给点面子外,
哪个有你这么顺遂的?!你比旁人快出兵,比旁人更早服众,所以你才能
建功立业!我来告诉你,因为你姓顾!顾家几辈子人都埋在军里了!因你
姓顾!你……”

  顾廷煜一阵气竭,剧烈咳嗽起来,抖的几乎跌倒在地,顾廷烨脸色淡
漠,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把搀起兄长,放回到座位上去,从茶盘里倒了杯
水递给他。

  顾廷煜咳的几乎要出血,用茶水生生压下去,用力喘气,才渐渐平了
些;他望着香案上那泛着铁青色的丹书铁券,眼眶渐渐湿润,低声道:

  “当年事发之时,父亲已官至左军都尉,无论武皇帝还是为当时太子
的先帝,都颇为器重;即便没了爵位,他的前程总是有的。他最终抛舍下
我娘,为的,就是这四个字。”

  顾廷烨默不作声。

  他小时候,不止一次见过父亲躲在书房,对着大秦氏的画像痛哭。

  烛火把兄弟俩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一者高大健硕,一者伛偻蜷缩;顾
廷煜厌恶的瞪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倏然又释怀了,到底,这么多年来,他
是因为以前的事怨恨着,还是为了现在而嫉妒着?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
好计较的呢。

  “我知道你为生母不平,为人亲子,这也无可厚非。”再开口时,顾
廷煜心头一片宁静,“可你不止有母,还有父,身上有一半血肉,是姓顾
的,是宁远侯府的。”

  “我不会立嗣子的,至于还有多久,你可以去问张太医,想来没多少
日子了。”顾廷煜枯槁如死水的面容,竟如孤立峭壁上松枝清绝,“你可
以顺理成章的承袭爵位,想怎么收拾外头那帮人,都由你。他们多年依附
在父亲的羽翼之下,满身皆是骄娇二气,以你今时今日的手段,抓些把柄
来拿捏他们,并非难事。”

  听到这里,顾廷烨笑了出来,讥诮的撇了下唇角:“不知大哥何时这
般明白了?想当初,大哥还跟四叔五叔好的如父子般。”

  尤其在对付他的时候,挑拨离间,煽风点火,配合的天衣无缝。

  顾廷煜不是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他只淡淡道:“人快死的时候,总
是看的明白些,况且他们是什么货色,我是早明白的。”

  “你倒不记挂妻女?只一味想着维护顾氏爵位。”顾廷烨讥讽道,
“果然顾氏好子孙。”

  “你嫂子对你不错,你不会为难她的。你不是这种人。”顾廷煜回答
的干脆,“弟妹进门这些日子,我瞧着也是宽厚的。”

  顾廷烨暗晒一声,这人到这时还要耍心机。

  “大哥的口才见长,做弟弟的竟无半句可说的。”顾廷烨冷漠的微笑
着,“不过,我本就是顾家的不肖子,就为了那四个字,就要我咽下这些
年的气,大哥未免说的太轻巧了些。也是了,毕竟受罪的不是你。”

  “被父亲绑了差点送去宗人府的是我;顾廷炀污了父亲房里的丫头,
逼着人家自尽,被冤枉的是我;顾廷炳欠了嫖资赌债,跟青楼赌坊串通好
后,写的是我名字的欠条,父亲几乎打断我的骨头;我气不过,去寻青楼
赌坊来对质,反惹了没完没了的麻烦,落下满身的荒唐名声,气的父亲吐
血。我赌气,越闹越凶……最后,父亲伤心失望;被赶出家门的还是我。”

  顾廷烨说的很轻,几乎是喃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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