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迟,雨落溪-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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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本来就想要赖在秀的家里不走,你要是不说,我也准备开口要你留下我的。”溪慢悠悠地晃进别墅,纵身把自己抛在客厅内长长的沙发上。
“会住多久呢?”他轻声的询问。
“这个吗?可能……可能会是一年,也可能……”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吧。
“不管多久,你能留下来就好,这里的路线真的好复杂啊!每次都要他们来找我。”秀笑起来,带着浓重的疲倦与依赖,良久,笑容僵在嘴角:“离开了妈妈,我好像变得什么都不会,真的什么都不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自己的无能死掉的,真的。”
“秀,你怎么这样想?好多你会的,我都不会啊!”溪目光一紧,轻声安慰道:“咱们来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看我们明明都是长着同样多的手,秀每次都能做出可口的饭菜,可是我只会烧厨房,这还不足有证明秀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吗?”
“真的吗?你认为秀很好,是不是?”他的眼睛亮晶晶,有种初被人夸赞的狂大喜悦。
“当然,要不然我怎么会把秀当最好最好的朋友。没有告诉任何人有你这个朋友,因为我自私得怕他们来跟我抢,想独占你成为拯救我的专属天使。”她神态柔静,淡淡的话语里夹着对他的崇敬和向往。
“好!那你肩膀借我用一下,靠着溪就像靠着妈妈一样让人舒服,很快我就能睡着了,你不可以吵我哦!”秀对她温柔地浅笑,静静的叙说完这一句。
他将头倚在溪的肩上。
微暗的灯光。
溪的睫毛微微不安的颤抖,淡淡的热气拂在她脸颊像初春潮湿的水气。
微微凉,仿若带着某种莫名的忧伤。
悄无声息的客厅。
身边的男孩睡得越来越沉。
溪的头跟着他一坠一坠的,心无限的下沉。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响起熟悉的铃声。
强打起精神接听完电话,她的心情因为大洋彼岸那关切的声音变得开朗起来。
忍不住拨通了一个想了几千万遍的电话号码。
“喂,您好!我是林冠中。”
手机里传出几声嘟嘟的声音后接通了,她怔怔的望着沙发的一个角,有些措手不及的味道。
“……”
“喂,请问您是谁?如果是有事找我,不妨直说。”林冠中握着手机,听到电话那端长时间的沉默,不由得软言相催。
“……”溪抱着电话筒,手指细细的颤抖,秀气的面孔因为心中那份又喜又怕的情绪煎熬得苍白透明起来。
“怎么不说话?如果您没事,抱歉我要挂电话了。”林冠中倍感狐疑,仿佛糗到了熟悉的气息,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又茫然若失。
“不……不要挂。”溪急切的惊呼出声,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和沙哑。
“………”颤抖的声音很是熟悉,他更为疑惑,索性选择沉默。
“林叔叔……是…是我……”她的身子激动的颤栗,泪水的咸涩漫上眼眶。
“小溪。”电话那头,林冠中惊呼一声,声音无可抑制的上扬了几个声调。
“………”又是长久的默默无语。
“你在哪?当年你不是已经……”林冠中欣喜若狂,极力克制着心中狂涌的喜悦,不敢说出那个可怕的字眼,怕它让她再次消失掉。
“林叔叔,我们见面再说吧。”溪的声音低哑暗沉,说完见面的地点后不停留一秒,慌里慌张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另一端,坐在书房里的男人久久回不过神,仿若做了一场梦。
手机里嘟嘟的挂机声还在响个不停,唯有它在证实着刚才那短暂的通话不是梦。
就算是梦,他也愿意去相信。
第二部 第三章(3)我的迷糊天使
第二部第三章(3)我的迷糊天使
清幽雅致的茶馆。
一扇绣有仕女图的屏风格挡住外面的喧闹。
小小的卡座里,空气异常宁静。
溪安静的靠在椅背上,手指摩挲着坐在身边的男孩那柔软的头发。
她就像是他神奇的魔枕一般,一靠着她,他就睡得沉沉的,安静得像永远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中,再也不肯醒来,外面世界上的纷纷扰扰都亵渎了他的美好。
她一直喜欢他的静,静下心来才能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纯净的灵魂。
茶盘里,两排小小的紫砂杯上面雾气袅袅。
这时,
服务员泡好了茶,站起身退了出去。
与她错身而来的男人绕过屏风缓步走了进来,他急切的靠近坐在里面的女孩。
定了定神,望了又望,他眼底的喜悦自然的流露了出来。
“小溪,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林冠中仍旧不敢置信摆在眼前的事实,急速的语调泄露同他的难言的激动心情。
“以为不是我,是吗?您当年没看错,现在更没看错。安家的曦在16岁时就死了,而坐在你面前的溪是一直生活在美国的溪,她不再是安家的女儿,只是一个孤儿。”溪目光淡静柔和,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浅柔的笑容,笑得淡泊一切俗世的纷忧。
脑中浮现的是那片红似火的枫树林,
它红透了半边天——
魔鬼森林。
他们在柏尔生活了那么久,却不知道枫树林又被称为魔鬼森林。
它有个很奇妙的磁场,人光靠指南针进去,是找不到走出来的路的,曾经十多名探险者想一窥究竟,踏入那密不透风的枫树林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她原本是想组织大家去探险,再在他们身上装个最先进的跟踪器,然后自己再莫名其妙的消失掉,悄无声息的离开大家的世界。
谁曾想,一场意外的车祸竟让她走上了第四条路。
要不是宁老师察觉到她的异常,通知雨哥哥来接她回去,也许她真的已经死了。
没有他日日夜夜的守侯,没有他不停的鼓励话语……
她真的想接受老天无意的安排,就那样悲惨的死去,再也不想醒来。
洁雯在第二天就实施了报复计划,让撞伤她的小开全家倾家荡产,一夜之间成为了穷光蛋,落泊的流浪在街头。
听到雯在耳边说着他的悲惨,她无法再睡得安稳。
只有她知道,雯一但发火,将是一发不可收拾,稍为有点关系的人都会遭殃。
不想让她知道为哥哥所作的牺牲,她选择醒过来,为了所有关心她的人重新活一次。
静静流淌的茶香。
轻描淡写的说话声。
那此关乎生死的描述,铮铮然透出灰色忧伤的字眼。
他绝对想像不到她是怎样的徘徊在生死边缘,痛苦的挣扎……
“林叔叔,大家过得好吗?哥……哥哥,他有没听您的话,天天生活得怎样?”溪的手指紧捏着小茶杯的,小心翼翼的问,很怕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她的声音轻轻地,如一缕炊烟袅袅的上升,还来不及听清,它已飘荡到外面的空气中去了。
“……好。”林冠中凝重的说,双手放在木桌上,手指僵硬极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其实也是多此一问,我不该怀疑叔叔的能力和用心程度,你一定能把哥哥照顾好。”溪端起茶杯,轻放至唇边,浅浅的抿了一口。
“你真的相信我们过得好?尤其是你哥哥?”林冠中压抑着内心的酸涩,低声质疑的反问。
“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她勾起嘲弄的唇角,淡淡一笑,说:“您不要给我后悔的借口,因为我不想让自己有重来的机会。”
“小溪,你怎么能不管他的死活,你哥哥他……”他凝声说,目光沉痛的望着她。
溪的眉梢不安的跳动了下,瞬息恢复到一幅事不关己的态度。
“叔叔,哥哥就算有什么事,我不也能明着帮他了,请您谅解!我希望看到的现象是‘我知道他是我要关心的哥哥,而他不需知道还有我这个妹妹’,我想到做到的事情如此简单而已。”她的身体僵直,声音没有杂带任何的感情,仿佛在喝着一杯白开水,做着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而不是为了某种私人的情感因素。
“可是……”林冠中面色沉黯的瞅着她,犹豫了一会,痛心的说道:“你哥哥,他不记得你了,你明不明白?”
溪的身子仿佛受了什么重重的撞击,猛地倒向椅背,惊骇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从你出事那天后就不记得谁了,所有的事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对于被他深藏于心的你,他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现在他努力想找回以前的记忆,可是又怕找回了记忆,却发现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他很痛苦,你知不知道?……”他继续的说着,心情随着话语越发沉重不安。
她紧紧地望着他,目光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然后,她看着他的眼睛,想告诉自己他在骗她回去,又或者是她出现幻听了。
哥哥,他怎么可能有事呢?怎么可能?……
她只不过想让他接受她死了的事实,可从来不想让他把所有美好的,悲伤的事情都忘了。
他怎么可以绝望到那么地步,选择失忆来回避所有的伤痛………
凝重的空气。
沉重的心情。
溪的眼里泛起氤氲的潮湿。
“小溪,你回去吧,重新回到安家,照顾你哥哥。只要看到你,他的病很快就能好了。”林冠中的手越过木桌,轻握住她放在桌边的手,语气里略带着恳请。
溪的脑中打了个寒颤,她深呼吸,淡淡的笑了笑,不露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掌。
“你还是不放弃原来的想法,想一个人去承担所有可能遭受的苦难?”他隐隐不安的揣测着她的心思。
“不知道,我只想让家人平安,谁也不能毁灭我的心愿。”她抬起头来,神情淡静如水:“现在我还没发现有不好的趋势,所有只会做些小动作,铲除一切不好的苗头。然后,当我觉得事情完美的解决了以后,我想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那你哥哥怎么办?如果他哪天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他会痛不欲生的。再加上所有人都哄骗了他,你让他还怎么相信我们?我们又怎么去接近他,一切的关心不都成了虚情假意?”林冠中急切地说明事情的利害攸关,喉咙干涩又紧滞。
“叔叔!”溪沉声低喊了一声,望着他,静静的说:“如果有那么一天,哥哥只要过了心中那道坎,他会比谁都优秀,比谁都坚强。”
“优秀?坚强?”他不可思议的低喃着重复,不敢苟同的说道:“对某些人来说,比起成为优秀又坚强的人,抓住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事。”
她的心口传来一阵深沉的暗痛。
世上有谁比她更清楚,比起优秀和坚强,和所有爱着的人生活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事。
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不管怎么说,我不会改变主意。我过得很好,不需别人的担心,更不想再花精力去想其它的事。”溪眼中一片清明,语气坚决得毫无商量的余地。
“你不管?可他已经在怀疑了。我怕说在出车祸时父母都死了,会让他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又回到以前的样子,谎说他的父亲在国外休养。可他前几天说要见我口中的父亲,因为他从郊外别墅的相框里看到了陌生的女孩,她也是在他梦中一直出现的人,他想找到你……无论我编什么理由劝阻,他都不愿放弃寻找到你的机会。”林冠中的目光黯然下去,忧心忡忡的凝望着空气中某个不存在的点。
溪的嘴唇略显苍白,眼珠失神望着他。然后,她闭上眼睛,脸上闪过决然的神情,默然出声:“这件事我替你解决,有个人很合适,他决不会看出破绽的。”
“就一直欺瞒下去,再一次次的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