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迟,雨落溪-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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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溪的病情有点好转迹象的一天,蓝雨安抚她睡着后,离开医院去接贝克院长及另外几位国外的名医来医院。
透过树荫,阳光张牙舞爪的落下来。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溪的脑袋从被子底下探出来,清秀的侧面在病房的微光里模糊为一片,柔软的,透明的寂静,仿佛彻底的溶进墙壁,纸一般的苍白。
护士进来为她输血时,她一直目光转晴的盯着串在脖子挂着的项链上的戒指。
“溪小姐,你醒了啊!”
溪不理她,她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手腕部,一个劲的流泪。
“不用怕啊,我会很轻的将针头刺进去了,好多小朋友都说我打针不疼呢。”小护士几乎是在哄她。
她默默的摇摇头,将双手捂进被子里不让护士看到。
“溪小姐,是不是想少主了?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可以边输血边给他打电话啊。”小护士试探着问她。
溪的睫毛抖了抖,轻飘飘的反问她:“我饿了,我想吃饭,为什么要输血,不是有很多食物可以补血吗?”
“是这样没错啦!但是你不同,你必须得输血。”小护士微怔了怔,一幅哭笑不得的样子。
溪像是被人说中痛处,立刻噤声,隔了好一会儿,她冷漠的问:“那你说什么人是想吃就吃,而且别人还对此无可厚非,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让你为我插管子输血。”
“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当然知道了。”小护士见有好兆头,又夸张的笑了一下,露出她白白的牙齿,“我妈妈告诉我说,世界上有两种人可以想吃就吃,一种是被称为饭桶的人,他们是天生饭量大,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另一种是快死的人,不管怎样,都要让他们做个饱死鬼啊……”
说到‘饱死鬼’的时候,此刻的感觉有点怪异,溪就这么安然地杵在后面,也没有要来阻断她话的意思,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小护士感到她冰冷的目光戳着她的背,让她有点不自在,浑身发冷。
溪抬起头看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喜欢吗?笑起来的我是不是更可怕?”
小护士低下头,手足无措的将血袋挂在床中间的铁架上,“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你很好,这里有很多人都喜欢你……”
“说出这么违心的话就不怕我因此在死后还缠着你不放?”溪嘿嘿的冷笑着,很不屑的说:“你可以出去了,你要做的事我也会。”
“不行……这是我的职责……”
小护士还想争辩,却因为刚才无心刺激到她而感到心虚,低着头不知是进是退。
“为什么要觉得抱歉呢?”很不屑一顾的声音,溪嘿嘿的冷笑在安静的病房分外的刺耳,“世界上又不止我一个人在生病,大家不是都在得着一种不知道的绝症吗?”
“……”
“一种叫做幸福的绝症,没有感受到的人拼命寻找,拥有了的人又拼命扩大成N次方,然后不知不觉中,幸福的毒瘤就潜伏在人们的身体里慢慢的长大,等你觉得不能继续下去,想挖掉它的时候,它已经落地生根,在身体里的某个角落安营扎寨。想要去除,谈何容易,除非想要落得个鲜血淋淋的下场……”她轻轻的低喃着,久不闻声息。
淡淡的说着,轻轻的呼吸好像在抚动古老的窗台上厚厚的尘埃,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沧海桑田到声音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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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雨从机场接回来参加会诊的医生后,听完了他们简短的病情分析,急切的返回了房门紧闭的病房。
他手里提着一个紫红色的方形纸盒,里面装有新出炉的提拉米苏和其他一些精致可口的点心。
所经过之处都留下浓浓的香味。
快要走到病房的时候,远远的看见那里站了一堆茫然不知所措的护士,似发生了小小的骚乱。
蓝雨的心怦然一紧,快步奔向病房。
听到沉稳矫健的步伐声,门前的人都反射性的回过头来,待看清来人后,如退潮时的潮水般自动的让到两边,让出一条‘康庄大道’,他们的脸上不由自主的现出找到救星的如释重负表情。
他径自推开房门,下一秒,脸上紧张担忧的表情瞬间凝固。
输血的导管掉落在地毯上,鲜红的血缓缓流淌出来,淌满了大半张白色的地毯。
洇湿的地毯成了鲜艳的红色,有些地方有凝结的血块。
触目惊心的红,满室的血腥味,让他心里难受得生出一股恶心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寂静的病房里。
输液液体一滴滴的流淌。
然而却看不见那只扎着针头的手。
一束白玫瑰寂寞的矗立在床头,悄然绽放温柔的美丽。
那一刹那——
蓝雨猛的惊醒般突生一阵心慌的恐惧。
那种全然的寂静是如此地令人不安,甚至让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溪!”
放下手中的纸盒,蓝雨冲到被子铺得很平整的病床边,惊恐万状的掀开白色的薄被。
修长的手指刚触碰到被角,一张精致苍白的脸从被子下面伸了出来。
溪抱着一束纯洁的白玫瑰坐立起来,羞涩甜蜜的脸孔在花朵后面天真的笑着,一双眼睛,它从没有过的清亮,从没有过的真挚。
“雨,我想牵着你的手,一直,一直的往前走,你不要忘了喊醒我,我怕自己会忘了还有你等着我醒来。”
这个纯净天真的笑容永远地在他的脑海里定格,代替她所有的娇纵,所有的任性、乖张,所有的冷漠和自私,她那样一直笑着,像是笑到了他希望的天荒地老里。
蓝雨一声不吭。
忽然倾过身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力气那么大,把她勒得肋骨都快要断了似的。
“迟溪不是迟兮!我不准你睡得忘了我的等待,我那么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忘了我的存在?只有看到你对我笑,我才能感受到你的爱,才不会觉得孤单寂寞。雨都不嫌弃溪又笨又凶又任性又不讨人喜欢,你怎么可以不努力去握着我的手活得比天长,比地久?”
这次轮到溪吓傻了,像根木头一样愣愣的待在雨的怀抱里。
“所有你想离开我的理由,我都不准,你听到没有……”蓝雨的身体一阵寒冷一阵滚热,像孩子般无措和不安,颤抖地一字一句的命令着:“不准不听我的话,不准忘记我们的约定,不准懒得想总是睡觉……”
“雨……”
溪抬头望他,他将她抱得那么紧,又紧又痛,她的骨头都要碎裂了。
可是她从没有见过这样惊惶失措的雨,一向自持冷静的他竟然是那样的惶恐不安,似乎她若不在这里,他就会崩溃掉。
溪微微垂下眼睛,表情有些难掩的哀伤。
她久久的看着他,心痛的感觉直扎到心底。
“……我不应该小声的呼吸,躲在被子里面让你看不到我,对不起……”歉疚、怜惜和爱恋纠结缠绕在一起,渐渐地在她的体内混合成一种异常温柔的情绪。
“溪……”
她低柔的声音让他的身体慢慢地找回一点点的温度,从痛苦慌乱的情绪中唤回失去的理智。他双手箍紧的力度松了松,深黯的眼睛紧张的凝视着她,面容依旧有些苍白。
“……为什么不让医生进来?”
“我不喜欢别人的血。”
溪的话说得很委屈,语气却是波澜不惊。
“可是,在医生没有为你想到好的治疗方法之前,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你要为了我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在这上面撒娇任性。”
蓝雨说这话的时候带了点严厉,他知道她现在的恐惧,所以说话的时候用的命令的语气。
“血很脏。也许它们之前都是干净的,但从一个人体内抽出再输入到另一个人身体的血管里,血就脏了,我讨厌闻到那股血腥味。”
溪的语气里有一种不确定的飘忽,表情任性娇蛮的嘟着嘴。
“你说过要好好爱我,那就要听我的话,等你好了,我会补偿你更多。”
他的口气毋庸置疑,态度更为坚决。
“我想回家,回家。一点都不喜欢这里,你如果心疼我,就带我回去,我们马上回家好不好?”
溪撒娇地抱住他,轻轻捋着他的头发。
至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她自私地奢求着不该有的甜蜜爱情,却深深地伤害了雨那么好的男孩。
想要开心的过完活着的日子,然后在某年某月某日见到上帝的时候,她一定会很乖地忏悔,乞求他把她从雨的生命中抹去,将幸福还给他。
蓝雨的下颚抵在她的颈窝,他硬着心肠坚定的摇头的时候,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子滑了下去。
第二部 第十九章(3) 可不可以不勇敢
第二部第十九章(3)可不可以不勇敢
我应该要很听你的话,
还没有看到属于我们的天涯。
我应该要很听你的话,
不想去得太早挨阿姨的骂。
我应该要很听你的话,
双手还放不开内心孤寂的他。
我应该要很听你的话,
不曾找到那个‘她’将幸福放心的转嫁。
我应该要很听你的话,
尚未尽情绽放我的青春年华。
我可不可以不听你的话,
假装看不到你无私美好的爱?
我可不可以不听你的话,
不用害怕你的下一句话没有人回答?
我可不可以不听你的话,
对你给予的幸福大声喊停下?
……
时间一天天地消逝,转眼已是中秋时节,白天渐渐变短,夜晚渐渐变长。窗台上的白玫瑰从没有落败的迹象,每天都是新鲜得带着露珠,朝气蓬勃的盛开。
溪倚着床头而坐,凝望着蓝雨在病房的小厨房的水龙头下清洗水果,平日那个尊贵倨傲的男孩竟然会穿着围裙忙碌这些事情,她心里一抽一抽地难过,紧紧闭着眼睛,可是眼泪却还是不停不停的掉下来。
“溪,今天天气很好,等下我带你出去。”
蓝雨关掉水龙头,拿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抬头的瞬间看到了那双湿漉漉的眼。
溪咬紧着下唇,苍白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显得毫无生气。
他心一急,放下水果盘坐到床边,拍她的背,“别哭呀,是不是哪里又疼了,告诉我。”
她不说话,只是拼命摇着头,眼泪还是像泉水一样不可遏制地涌出眼眶。
其实她哪里都不疼,而是她发现原来她真的那么没用,她连为他递块毛巾的事都不能及时做到。在她走过的17年多的生命里,她第一次那么强烈地希望自己是个无病无灾的正常的孩子,能牵着他的手一起散步。
“觉得亏欠了我吗?”蓝雨心疼地抹去她的眼泪,“你害我受了那么多折磨,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啊!要不然你欠我的债,我向谁讨还?我要你加倍的弥补我的损失,知道了吗?不准欠债不还。”他用着尽量轻松的语气,眼神深邃而澄静无波。
溪直直地盯着他看,他哄人的样子真的很温柔迷人,让人会情不自禁的跌入他的眼睛里,摸索到他的心灵深处一探究竟。
他递给她一杯水,打开她的药盒,熟练的帮她拣出几粒黄色药丸,“先吃药,别的要求我统统答应。”
她伸手接过,熟练而迅速地完成整个吃药的过程。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她看见他的眼神倏忽的闪过丝沉痛的光,只是一秒。
他慢慢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拨开她额前的垂发,说:“溪,一定要多吃点饭,那么瘦。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吃得再多都长不胖,人家那些生产减肥产品的厂家就得破产了,根本没法继续经营下去。”
溪看着雨满是疼惜的眼睛,轻轻地点点头。
蓝雨揉揉她的头发,露出足以迷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