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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璃妃传-第4部分

小说: 璃妃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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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不用多礼了,身子可好些了?”  
  “禀皇后娘娘,嫔妾经过这些日调理,已大安了,谢皇后娘娘挂念。””  
  “婧儿,别只顾叙着了,时辰也不早了,率众妃随哀家一起入席吧,皇上也该过来了。”太后已由暖尚宫搀起,转往侧间飞仪厅。  
  婧瑶皇后一手轻牵着我,笑意盈盈对其余诸妃道:  
  “各位妹妹一起进去吧。”  
  众妃尊命,按序随之入厅。  
  厅内仅摆了二席。太后已端坐正中那席。我本欲往边上席的末座走去,但婧瑶皇后的手始终是牵着我,直走到太后身边,太后抬眸对我笑道:  
  “宸儿今日就陪着哀家坐吧。”  
  婧瑶皇后旋即指着太后下首那位置,说:  
  “妹妹就坐那边吧。”  
  我仅以才人之位坐于主桌,果然边上众妃中已然有不满之心暗生。我能感觉几抹目光的冷犀。微颦眉,仅求低忍,过了这日再说吧。  
  “德妃,哀家的乖孙呢,把玄铭抱过来。”太后的言语间漫着宠溺。  
  一着粉蓝色绡罗浅纹云锦宫衣,端庄清秀的女子,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粉雕玉琢的男娃娃上前,轻声细语道:  
  “太后真是疼极玄铭了,昨儿个回来都赖着要再去皇奶奶那讨酥饼果子。”  
  “暖,把那酥饼果子给哀家拿来。”  
  太后溺爱地抱着这个娃娃,环视四周,道:  
  “都坐了吧,等皇上来了,就开宴。”  
  众妃坐定,我也微松口气,忽然一声炸雷般的嗓子在耳边响起。  
  “咦,这个姐姐长得好看的。我怎么从没见过?”随着这声炸雷,一张虽眉目灵动,但鼻下还可见涕痕的八岁左右男孩,手拿一七彩旋圈滚糖,凑近我的脸,睁大乌溜溜的双眼瞅着。  
  我被骇了一跳,才欲往后避让,他那只混合着不知是糖稀还是其他吃食的腻手已向我脸摸来。  
  “天灏,这是才人。不得无礼。”太后的声音带着威严,却盖不过流露的怜爱。  
  天烨的同母弟弟,十六王嬴天灏?竟如此这般。心下一转,想笑,却又得不顾及周围之众目,才强忍笑意间,那只手还是抹上了我的脸,轻轻摸了一下,叫道:  
  “好滑,和我刚吃的豆腐脑似的。”  
  四周,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轻笑。我不禁羞红了脸。  
  “暖,快把他带到一边去坐。越大越没规矩。”太后见天灏如此,急忙吩咐道,生怕他下一刻有做什么惊人之举。又对吟芩说,“扶你家小主去边间整理一下。”  
  从众人眼里隐忍的笑意,我知道我的脸上定是绽开着那朵由天灏殿下亲画的诡异豆腐花。  
  才由吟芩扶着起身离席,忽然太监尖细的嗓子传道:  
  “皇上驾到!”  
  周围妃嫔纷纷行礼,请安间。一袭明黄九龙锦锻袍已翩然而至。  
  映入他眼中的我,一定是滑稽可笑的,脸上那朵不合时宜的话,让他墨黑如辰星般的眸里,微蕴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再看时,那抹笑意已变成清冷。  
  “嫔妾安陵宸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吟芩的轻拉衣袖时,我才想起礼数。  
  “安陵,安陵……”他低声叠念着。  
  “宸才人的脸上是怎么回事?”清亮甜糯声音,闻声望去,容宸淳美,身形娇小的盛装女子出现在圣上身边。  
  “澜妹妹,是天灏无心之为。”婧瑶皇后已起身,走了过来,“宸妹妹快下去清理吧。”  
  天烨似才回过神来,挥一下明黄盘龙纹袖,示意我下去。  
  逃似地离开飞仪厅,在偏殿,宫女伺候清理间,才发现铜镜内,红晕未散。  
  天烨,世间竟有如此容颜无暇的男子,但,玉一般的面容上,却满是清冷,让人,无法忽略的,是眼底的淡约的哀愁。他,又是因何会隐着这缕哀意呢?  
  但,他却不是他,那晚的迷样男子不是他。  
  神思间,吟芩已为我重新添上新妆。因着颊畔的红晕,添了几抹娇意。

第5章  芙蓉帐暖君意冷(上)
再入厅时,宴席已开,我从侧门低头而进,但还是被一人发现,天灏,手里拿着一个鸡腿正在啃,见我进来,立刻把腿一扔,旁若无人,乐颠颠地冲了过来,嚷道:  
  “姐姐来了,快,和天灏一起坐。”那油亮亮的手又朝我拉来,我躲亦不是,不躲亦不是。  
  周围众妃因天烨在,均是沉默。太后斜睨着此景,也不作声。天烨眼神始终似无我的存在,只凝神于身边贤妃的低语。  
  眼见着身上又要染上某些图案。忽听一女子脆声道:  
  “皇弟,莫不是不要你琬儿姐姐了?”  
  “琬儿姐姐!”天灏立即转移目标,两手一张,一个熊抱便冲来人扑去。  
  那件翠绿映柳如意小锦袄上立时印上一对五爪秀纹。来的那女子,和我仿佛年纪,俏脸顾盼生辉,斜盘一如意百花髻,更衬得灵秀逼人。  
  那女子把天灏一揽,巧笑倩兮地对我道:  
  “我这皇弟天生性情不羁,嫂嫂可别见怪才好。嫂嫂是新进宫的吧,以后叫我琬儿好了。”  
  “琬儿好。”没来由的,对着眼前这位初见女子,却不觉得疏远。  
  “宸妹妹,这是淳佳太妃的芙萼公主菁琬。琬儿,这位是宸才人。”柔柔的话语,婧瑶皇后走到我身边,继续道:  
  “宸妹妹快入席吧。”说罢引我至原位坐下。天灏一脸不情愿,还是被琬儿拖着坐到右面的侧桌。  
  桌上的珍馐佳肴琳琅满目,而满桌的嫔妃,碍着太后和皇上,却甚少动筷。  
  贤妃明眸微转,向我笑道:  
  “细细看去,宸妹妹与滺姐姐倒似有几分相似,皇上,您说是也不是?”  
  我心里一惊,顿觉天烨犀泠的目光向我望来,眸光里夹着冰冷与不屑,淡淡却竣肃道:  
  “滺儿仙姿岂是他人可比拟的,水澜,你此言太过了!”  
  贤妃未料天烨在众妃面前会如此数落于她,一张粉脸立时泛红又转白。嗫喏道:  
  “臣妾知错了。”  
  “皇上用完膳,今晚就不要独自歇于昭阳宫吧。”太后悠然忽道,“今儿个是中秋,按理该是瑶儿来伴驾了。”  
  “母后,臣妾今日不便——”婧瑶脸上突绯红,右手竟戴了一枚金指戒。  
  “传李德海。”太后见此,心下已明。  
  李德海是敬事房掌事公公,此刻,他端上一大银盘,上面放了十几块绿牌子,恭敬地走到天烨身边。  
  天烨眉微皱,一旁,婧瑶皇后近身轻轻道:  
  “皇上,宸妹妹新进宫已有半月,不如让她今晚伴驾?”  
  闻言,太后不语,只拿余光睨着天烨,我心一沉,今日这番打扮,就是为了让他见之生厌,我即可不违父命又要安稳于宫中,时日久了,指不定还能探到姐姐的真实死因,如若今日被翻牌,我又如何自处?心下这番思量,天烨似下了决心,面色泛青地,轻轻把一块牌子翻下。  
  “奴才恭喜宸小主,请宸小主准备伴驾!”李德海尖声传道。  
  我思绪瞬时零乱,指尖蓦地冰凉,一旁吟芩忙过来扶我谢恩,不知怎么谢完恩,但天烨泠然瞧我的目光,却让我心犹战栗。  
  只能随李德海先行退下,一顶肩辇已在外恭候。  
  辇至沁颜阁。我缓缓下辇,婉绿,菱红已迎了上来,扶我入内沐洗更衣。  
  轻烟纱幔,水桶内已洒满各色花瓣,我任婉绿,菱红将水柔柔地洒在肤上,眼眸却悠悠驻于,右臂上的一颗丹砂,这是自幼母亲便为我点上的,亦称“守宫砂”洁白的肌肤上唯一点红,煞是醒目。但今晚过去,就不复存在了吧。  
  但,如若此,我情又何以堪?虽然放弃短见的念头,但,蒙得圣恩却始终于己是措手不及的。  
  沐洗完毕,任由乌发飘散。婉绿为我拿来脂粉,微一摆手,再多的粉饰在此刻,都已无用了。不如就素面见驾吧。  
  吟芩捧来薄绡丝被,将我赤身包裹于内,方传外面的驮妃公公进来,将我背起,往外走去。  
  吟芩不能跟去,她有些依依地望着我,眼里有种企盼。我回眸望她,轻轻道:  
  “等我回吧。”她点头,还是站在原处看着我。我不再看她,心下却是苍凉。闭上眼,心底为何会如此冷怯呢?

第5章  芙蓉帐暖君意冷(下)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昭阳宫,以这样的方式。  
  昭阳宫不似永乐宫内简约地奢华,仅是那一道道的明黄帐幔,雕龙的饰刻昭示着帝王的威仪。  
  我静静地躺在龙塌上,手指冰凉,额头却微微地渗出些许汗。龙涎香渐渐漫进空气中,我知道他离我愈来愈近,而我仅是凝视着床顶雕着的九龙图腾,或者我该以嫣然的笑意去迎接他——我的夫君,毕竟他是我今后的天和地。可,今日今时,我还是无法放下之前的心结,对于他,我分不清是恨多过怨,还是怨多过恨,因为姐姐——又想起了姐姐,她也在这张塌上躺过吧,等待他的到来,那个时候,姐姐是欣喜和期待的罢。而我呢,我无法以这种心态虔诚地把自己交给他,我做不到。  
  修长的手指覆上我的脸,却亦是冰冷无温度的。他轻轻抚着我的轮廓,我让他想到了姐姐吗?强忍眼下的泪意,我阖上眼,不去看他。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静谧,我能清晰听到外面的风声渐大,初秋的风竟是如此地凛冽。  
  微微叹气,他收回没有温度的手,冰绝泠然,一如手心的温度,字字刻入我的心里:  
  “你不是滺,安陵家亦只会出一位贵妃!”  
  蓦地,我睁开双眸,定定望着他,他的眸是纯黑,眸底却是一抹深邃的不屑。  
  他把我当成什么,安陵家争权夺利的工具?唇畔滑过一丝轻浅的弧度,父亲不亦是如此希望吗,所以,他如此想,也无可厚非。  
  我拥着丝被坐起,继续凝望他,他的眼里似有一丝闪躲,然后,我用没有丝毫情感的语气,缓缓道:  
  “嫔妾确不是姐姐,所以,亦不会如此痴心无怨,痴心如她,最后亦不过是一句用药不当来诠释所有的经过。”言毕,我俯身行礼,无异于大逆的言辞,我不知道如此挺而走险,家族会因此受到的牵累,但,这些已不容我去细想,此刻,或许是我可能唯一可以探明天烨真心的机会。  
  果不其然,我的话伤到他,这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他声音不如日间清明,略带一丝沙哑,低声道:  
  “随你如何凭空揣测,朕不须对任何人做解释!”说罢,拂袖而起。  
  他的举止再再地证明对姐姐至少是有真情在的,心内漾过难以言喻的一丝喜意。  
  榻畔的烛火忽明忽暗,映衬在他无暇的冰冷脸上,愈发显不出真实。  
  就如此,我们不再说一句话,他转身背对我,似是望着窗外愈渐凌厉的风肆意着树枝无助的摇曳。他身上的龙涎香丝丝弥漫在我周围,莫来由,让我心境竟然感到瞬息的荒凉悲悯。  
  “时辰到了!”外间,敬事房值夜公公尖细的嗓子忽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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